可后来……
后来的萧磬才知道,那对于徒弟的一派温情,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属于他的,只有包裹在温情之下的冷待与忽视,还有后来的污秽与不堪。
可每一次,每一次回想起当初初见的裕笙,萧磬的心中就会忍不住,再次心存几分希冀。
这或许就是隋奕每一次,说要让萧磬离开云顶峰的时候,萧磬之所以会拒绝的理由吧。
萧磬抬起头看向窗外,夜色黑沉,唯有一轮明月皎皎。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明月的影子。
“萧磬。”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了萧磬的思绪,萧磬下意识地回过头。
裕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萧磬的房门,正站在门口。
萧磬突然有一种被人抓包的奇妙感觉,一下子站起身来,慌忙掩饰着自己刚才正在想此刻正站在眼前的那个人的事实。
——虽然对方根本不会知道。
“师、师尊,您怎么过来了……”
萧磬一下子有些无措似的,把手背过去缠着自己的衣料。
“我想你了呀。”裕笙轻快地笑了一下,然后走过来,直接抱住了萧磬。
温热的气息瞬间将萧磬整个人包裹。
怎、怎么回事……
师尊怎么会半夜三更突然来到他的房间,然后像现在这样……把他抱在怀里?
裕笙没理会萧磬的疑问,温热的胸口紧贴着萧磬,心跳一下一下,砰,砰。
萧磬很快回过神来。
昨天晚上,师尊也是这样的。
心无旁骛,目无旁人,眼里只有他一个。
萧磬的喉头滚了滚,最终像是叹气似的:“明天早上起来,师尊还会记得吗?”
——即便裕笙心里疯狂呐喊我明天记得你格老子个锤子,我他妈但凡明天早上不记得那岂不是美滋滋。
小子,如果你识相的话,我劝你现在就滚,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但眼下,裕笙的躯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温柔地用嘴唇在萧磬脸上蹭了蹭。
“不会记得。”
萧磬一颤,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冲上去,耳边似乎能够听到血液回流的声音嗡嗡作响……
总之萧磬感觉现在自己什么旁的都听不到,看不到。
只有眼前的裕笙是清晰的。
萧磬颤抖着伸出手,回抱住裕笙的腰肢。
温热的,柔软的,纤细的。
他的师尊好高啊,他现在才长到师尊的肩膀,但是师尊的腰原来这么细。
“……师尊。”
萧磬的理智快要把他整个人给撕开了,一个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人是裕笙,是那个对他图谋不轨肮脏不堪的裕笙,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拥抱他。
他是裕笙,风光霁月的云顶峰峰主,他对其他弟子的温柔对其他弟子的疼爱,终于均分给他一点点。
这一点点,好像就足够饱胀他的心脏,足以让他鼻酸。
“师尊。”
“我在呢。”月光下裕笙的眸子反射着笑意,手下一下一下,温柔至极地抚摸着萧磬的脊背。
“萧磬,好喜欢你啊。”
好喜欢你啊。
“……”
萧磬抿着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喜欢,喜欢现在的师尊。
好温柔,像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
裕笙的眼底没有杂念,没有欲望。
他像是天边一轮明月皎皎,落入他的眼眸。
“我好喜欢……现在的师尊。”
喜欢你妈了个头,臭小子,缺爱找你爹,等明天白天找个借口给你发落戒律峰了!
裕笙的心里咬牙切齿,裕笙的动作不由心念。
他妈的,这个小*崽子,抱起来的感觉怎么这么好,身上怎么这么香?
他妈的,他疯了吧?
第二十四章 在?你房塌了。
裕笙算是发现了,不管他现在心里怎么想,肢体都像是不受自己操控一般,做一些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他能听到,能看到……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且莫名其妙的,没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萧磬的身上好像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吸引着他向他靠近。
那种感觉,就好像只要他和萧磬分别一秒,一秒钟看不到萧磬,他都会痛的撕心裂肺,想念的情难自禁。
说实话,这种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真的是烂透了。
裕笙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他。
他不是不怀疑心魔,只是如果真的是心魔的话,至少也要有所感应才对。
……可他感觉不到。
裕笙甚至觉得,有人对他下了蛊术,但这玩意实在是太过邪门了,早几百年前就被名门正道所禁止,裕笙也不过是在藏书阁里翻闲书的时候看到过一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
裕笙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那么缠绵的,充满爱意的去拥抱萧磬。
“师尊。”萧磬缩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小狗一样,低低叫了一声。
裕笙心里爆了句粗口,却难以控制自己把萧磬抱得更近。
明明两个人都穿着里衣,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裕笙甚至还能感受到萧磬的心跳,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最让裕笙想不通的事情,还是萧磬为什么不抗拒他。
明明自己失忆刚醒的那会,萧磬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要把他生剥活剐了,甚至——甚至还那般大逆不道。
但现在,萧磬就这么乖乖巧巧地任由他抱着,从裕笙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散落的头发,还有少年人单薄的脊背。
裕笙甚至突然升起一股错觉来,如果萧磬真是这么乖该有多好。
他要是真有个这么乖的小徒弟,非得捧在手心里不可。
萧磬却在这时开口了。
萧磬的声线还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的低哑,一声叹息沉沉:“师尊,师尊。”
“师尊,你要是真的只这样看我,该有多好?”
“萧向衡有那么好吗?”萧磬说着,把头埋在裕笙怀里:“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毛烘烘的脑袋在裕笙心口乱拱,这一下心脏倒是受裕笙自己控制了,慌乱地停跳了一拍。
“师尊……他其实也没那么好的。”
萧磬从睁开眼睛的第一天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生父,但是萧磬敢笃定,自己的生父、师尊的前道侣,一定不会比自己对师尊更好。
不会从见第一面起,就百般讨好,想尽办法想要得到他一眼青睐。
不会在在对方的冷待之后,一个笑容就巴巴地跑回去,不会在对方蓄意轻薄侮辱之后,一个示好的眼神,就迫不及待地跟过去。
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一个师尊,只有师尊等了他那么多年。
他一心一意,从骨到皮,几乎是要把心捧出来,仰他欢喜悲哀,仰他笑靥悲眸,一举一动。
其实两相比较,师尊轻薄他这件事,比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还让他忍无可忍。
可现在不会了。
现在的师尊,眼里只有他一个。
即便第二天早上起来,师尊什么都不会记得。
但这片刻像是偷来的时光,也足够让萧磬心满意足。
……
裕笙一觉醒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门把萧磬房顶砸了。
萧磬睡得还迷糊,甚至没从昨天晚上趴在裕笙怀里睡着的那种感觉回过神来,就看见裕笙冷着一张脸,站在他床边。
萧磬一个哆嗦,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师,师尊!”
裕笙此刻整个人头顶一道金光,面目严肃包宝相庄严——就像是刚从隔壁灵隐宗山头下来似的。
“你,房塌了。”
什么塌了?
萧磬顺着裕笙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好大一个窟窿就晾在那,清晨的阳光大喇喇地招了进来。
房塌了,好刺眼——萧磬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五指微拢挡在自己眼前。
“啊,我房塌了。”
裕笙的面目依旧严肃非常:“你房塌了,不能住在这了,万一晚上下雨或者哪个没良心的剑修在天上飞来飞去还吐瓜子皮,砸着你怎么办?”
萧磬还沉浸在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房子塌了所造成的脑子短路当中,呆呆地重复了一遍:“那怎么办?”
“云顶峰留不得你——不是,你留不得云顶峰……”裕笙的嘴连着瓢了两下,最后脸一垮:“总之你今天晚上去灵药峰将就一宿,明天再说明天的。”
萧磬楞了一下:“找杂务处的弟子,今天不就能修好吗?”
“他们都被掌门支走了,明天才能过来。”
裕笙撒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反正这阵萧磬刚醒,也反应不过来。
这是裕笙做了那么多年云顶峰小霸王总结出来的经验,这个时候撒谎,最不容易被对方看出来。
萧磬果然点了点头:“好,那我今天晚上过去。”
“不,现在就去。”裕笙一把拎着萧磬的脖领子:“换衣服去。”
裕笙哪敢保证自己青天白日的不会对自己徒弟下手啊?
毕竟他一上来那股劲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让人看见那可就完了!
何况这个小*崽子昨天还敢搂他,送到灵药峰跟着花闻道种地一天,不过分吧?
反正他裕笙是觉得不过分。
总之,一个时辰之后,裕笙出现在了灵药峰。
花闻道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哟,裕笙,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裕笙瞪了花闻道一眼,虽然不知道这几天自己的反常到底是不是因为花闻道这个犊子玩意引起的——但总之他现在看花闻道不顺眼。
裕笙清了清嗓子:“萧磬房顶塌了,云顶峰没有那么多多余的住处了,在你这凑合一天。”
花闻道噗了一声。
萧磬房顶塌了?
花闻道意味深长地盯着裕笙看了一会,裕笙心虚,板着一张脸目光躲闪。
花闻道越看越想乐,掀人房顶这事,除了裕笙,还有谁能干出来?
第二十五章 是兄♂弟,就赤♂果相见!
裕笙把萧磬塞到灵药峰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裕笙是打算暂时就让萧磬在灵药峰住下了,毕竟在千山宗里,灵药峰算得上是离云顶峰比较远的地方了。
他生怕把萧磬继续留在云顶峰,自己又会干什么不当人的事。
偏生萧磬那个小子还根本不会拒绝,裕笙真是想想就头疼。
但凡裕笙有任何办法,也不会想出这种砸了萧磬房顶,骗他云顶峰没地方住给他支出去的法子,好在萧磬根本没回过神来。
可这绝不代表着随着把萧磬送出去之后,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裕笙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每到半夜就会不受控制地醒过来,然后也根本不受控制的去找萧磬,并且……
那个时候,对萧磬的情绪,裕笙很熟悉。
是喜欢,喜欢萧磬。
裕笙想想就觉得自己脑瓜子疼的要炸了,换做现在清醒的时候怎么看萧磬都觉得是自己座下一个普通的毛头小子,最多长得出众点天赋出众点……
他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自己会喜欢萧磬哪点。
于是裕笙干脆不再胡思乱想,把自己靠在床沿上放空。
他还是怀疑是自己的灵力没有恢复,所以没法压制体内的什么东西,才让自己这几个晚上都不由得自己控制。
等到时候戒鞭的效果消失了,灵气恢复,说不定一切都好了。
裕笙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
“你那个小徒弟不在?”隋奕拎着食盒随手放在桌子上,对裕笙问道。
裕笙点了点头:“千山宗万事通。”
隋奕笑了笑:“我是千山宗掌门,有什么不知道的?被你塞到花闻道那了?”
裕笙啊了一声:“什么叫塞啊?他房顶破了,去灵药峰将就两天。”
裕笙说着就坐到桌子前,打开隋奕带来的食盒:“诶,咱们饭堂的大厨手艺还挺不错的。”
“别扯开话题,除了你还有谁爱砸人房顶?”
“诬蔑啊,纯属诬蔑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掌门就可以随意诬蔑我堂堂云顶峰峰主了!”
“还诬蔑呢。”隋奕屈指在裕笙脑门上轻弹了一下:“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怎么把人弄走了?”
裕笙低头认真干饭:“看他不爽。”
隋奕坐下来叹了口气,看样子是完全没信裕笙的话。
但隋奕也知道,裕笙居然选择对他隐瞒的事情,那就是谁都不会说。
裕笙低头捧着兔头啃,看上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隋奕盯着他看了一会,凝眉不语。
一口气干掉三个兔头,裕笙满足地叹了口气:“兔兔那么可爱,居然吃兔兔,太残忍了。”
“言大牛肯定是个脑袋大脖子粗凶悍无比的伙夫,改天一定要见见。”
隋奕:……
“兔兔太可爱,所以你一口气啃了三个?”
裕笙眨巴眨巴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沾着的酱汁。
隋奕叹了口气,拿起帕子给裕笙嘴角沾着的酱汁蹭干净了:“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行。”裕笙抓过隋奕的帕子蹭干净手:“有点痒,估计是长着呢,花闻道的药还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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