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着小船靠近大船,江笑搂着他纵身而上。
欧阳夏脚刚碰上船板,皱着眉道:“我姑姑呢”
所有侍从和侍女全跪下来,身上不知是冷的还是畏惧皆瑟瑟发抖。
欧阳信英的贴身侍女哭着昂起头,泪流满面的道:“主子,主子刚才落入水中,我们在这里捞了许久都未见。”
“属下全部人都捞过一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正东上前一步吼道:“你们这群废物,那还不继续找。如若姑姑有什么事情,老子剥掉你们的皮。”
司正南眸光严峻:“有没有派人顺河而下?”
“派了,可我们没有这么多的船。”
欧阳夏厉声道:“姑姑从哪里落水的?”
侍卫立于船头,指出欧阳信英落水的河面:“杀手将姑姑刺伤后直接掀翻入水,当时我们立刻跳下去,也只拉起丫环。杀手离开后我们全部人都下过水寻找姑奶奶,仍是一无所获。”
欧阳夏望向前方欧阳信英落水的地方,离左侧流道极近,按水流方向绝对是卷入左侧河道。
转身望向司正南三人:“我从左侧河道下,你们分别带人从另外河道下,记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欧阳夏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纵身而下,落入下方小船,江笑迅速提剑跟上。
他们的小船只有一只,欧阳夏划走后,司正南等人只能驾大船前往另外河道。
小船上只坐了他和江笑,二人顺流而下,眸光注视周围所有的角落,树丛石缝间,欧阳夏又怕发现,又怕连尸体都见不到。
手紧紧握着披风的边缘,欧阳夏觉得活了两世的自己感情应该可以自由控制才对。
眼眶朦胧起雾,他告诉自己那是雨水打入眼,并不是他流泪了。
雨倾盘而下,斜风狂雨,浪越翻越大,将小船推得更快。
顺水而下,欧阳夏很快就有了发现,左边石头上挂着一块布,好像丝帕之类的。
“江笑,划过去。”
“爷,坐稳。”
江笑控制着船迅速朝着那边的石头,小心翼翼不碰到下面的暗礁。
到达那处石头时,欧阳夏手捞起那块布,定眼一看,正是他姑姑的丝帕。
心中一慌,无措望向周围,欧阳夏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住。
这些日子以来姑姑待他的好早就让他将她当成最亲的亲人,她绝不能有事。
江笑蹲下来道:“爷放心,没有发现其他,这表示我们找对河流了。”
如若是尸体这么大的浪早就被冲到石缝上,而这里没有。
暴雨无情打在他们身上,寒意入骨,欧阳夏毫无所觉。
“继续找。”将丝帕塞入袖怀里,欧阳夏眸光坚定望向前方:“我一定要找到姑姑。”
小船顶风而下,却仍一无所获,雨越下越大,欧阳夏心越发急促。
姑姑是弱女子,如此湍急的河流要生还的机会极少,他要尽快些。
他们行船许久,江笑是练武之人,眼神更加锐利,很快他就发现前方河边石堆里好像探出一点红色。
定眼看过,像姑姑穿的裙子。
“爷,前面有东西。”
“速度些。”
欧阳夏站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而去,发现当真什么东西在石头后面,顿时心急如焚。
船扑飞而起朝着石堆而行,瞬间飘出好远。
到达时欧阳夏一跃而上石堆,当看到石堆不远处趴着的欧阳信英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姑姑!”
大吼出声,飞奔而出,欧阳夏狂跑着来到她的身边。
欧阳信英趴在河边上一动不动,身上,手上,脚上伤痕累累,血染红旁边的沙子,披头散发,生死未卜。
蹲下来,欧阳夏手放在她的颈间,发现还有脉动后松了口气。
还活着,还活着就好,只要活着,他就能让她安然无恙。
他不敢翻她,而是小心翼翼从后脑往下摸,看骨头有没有碰断,碰碎的,当然腹部也有摸到。
生死关头,哪里还能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欧阳夏发现她的左脚骨被击断,腰间肋骨断了两条,身上有剑伤,失血过多再加那腹部的伤,如若再不救治必死无疑。
这一刻,欧阳夏十分庆幸自己一身的医术。
如若是原主或普通大夫在这里,他姑姑必死。
后背没有断骨伤到,欧阳夏以特殊的手法小心翼翼将她翻过来,望着满身伤痕的身上,眼眶瞬红。
江笑环顾四周,指着前方道:“爷,前方有个山洞。”
欧阳夏看过去,发现确实有个洞,可是如何将姑姑移过去。
“姑姑身受重伤,肋骨断了两条,腹部有伤,她不能轻易移动,如若有担架就好了。”
江笑眼珠子一转,道:“爷,咱用衣服拼可不可以?”
欧阳夏脑子一亮,对啊,他们有衣服。
“迅速些。”
欧阳夏二话不说将披风捕在地上,然后拿来船上的两块浆板放到披风下面。
做成简易担架后,欧阳夏与江笑小心翼翼将人抬起来步伐稳稳走向山洞。
这其实不是一个山洞,而是个天然的大裂痕形成,里面很是干燥。
将人小心翼翼放下来,欧阳夏让江笑拿出手术刀还有药,他要立刻给她动手术。
腹部还在流血,欧阳夏帮她伤口缝合,将里衣撕下来先包住。
随后,他处理她身上的伤口,最后就是肋骨,肋骨很麻烦,这里没有手术室,没有其他东西,除了手术刀。
而最快最好的法子就是将钢针将肋骨定好,让它自然生长回去。
他这里只能凭经验从外部将断掉的肋骨接上,他要动手术,这里连麻醉药都没有,如何做?
这一刻,欧阳夏感觉整个人如坠深渊。
这里是深山中,唯有大船过来还有一丝希望可以出去,不然绝无可能。
“把银针拿来。”
唯今之计他只能用银针让姑姑陷入重度昏迷,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的痛意才能将肋骨接好。
这里没有进行过任何消毒,感染的风险极高,全凭运气。
可他没有选择,如若不尽快救姑姑,她绝不可能活过今晚。
接过银针,欧阳夏深吸口气,开始将她的衣服掀起来,帮她接好肋骨。
轰,外面雷声阵阵,狂风大作扑打着河岸激起无数水花,山洞内生和死正在交缠争斗着。
秋末初冬时分,这是今年最后一块雷雨,之后要过开春后雷声才会再次响起,也许是雷神觉得不甘心休息几个月,雷打得格外可怕。
一个小时后,欧阳夏终于将她的肋骨接好,接过江笑递上来的药洒上伤口。
因为没有钢针,他只能用姑姑头上一把极细的玉簪骨代替钢针固定。
忙完一切,他大汗淋漓,脸色严峻望向昏迷中的欧阳信英。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能决定生死的时刻,只要不发炎,不感染,姑姑就可以活下来。
转头望向外面的大雨,欧阳夏心里完全没有底。
这该死的古代,但凡有消炎药他都不会如此没自信。
医术再高,如若天要收你,纵有你医术通天都没有办法改变结果。
现在他只能祈求,上天怜她姑姑半生寂苦,放她一条生路。
江笑顺着缝隙走进去,没过多久竟然能捡回一堆干柴,原来缝隙里面可以过去,也有草木。
有火更好,欧阳夏心安些,迅速让他生火,让整个山洞温暖起来。
火生在欧阳信英身边,暖意袭来,欧阳夏拿过湿披风用浆架起来,既能挡住风还可以让欧阳信英烘干身上的衣服。
欧阳夏望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唇血色全无,气息孱弱仿佛下秒就会被风吹断。
望着外面灰朦胧的天空,他只能祈祷司正南几人在没有发现后迅速折返到这边。
第100章 又绕回明安城
夜越来越黑,江笑不断往火堆里添柴,旁边削出的木片上架着几条鱼。
这是江笑刚才冒着雨到河里用衣服捞了许久才捞上来的,大小都有,食物虽少好过饿死。
吃过两条鱼后,欧阳夏有了饱腹感就没再食用,都给江笑解决掉。
没过多久,欧阳夏发现一件棘手的事情,姑姑开始发高烧,这是术后必经过的。
“江笑,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找,看最近的医馆离这里近不近?记住,一个时辰内你就要回来,而且拿着煎好的药回来。”
欧阳夏随后说出几样药让他背下来,如若有时间还可以买回来。
“好。”
江笑知道事情严峻,将药名背下来后用轻功飞身而起,掠上山崖消失在萧林中。
此时的欧阳信英满脸通红,嘴里还喃喃自语,整个人烫得不得了。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烘干,欧阳夏站起来摸了摸披风,解下来给她盖上,随后解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上面。
以她的伤,发高烧最多只能抵二个小时。
此时外面雷声不断,寒意更甚,欧阳夏打了个冷颤,不自觉更靠近火堆。
他将衣服再撕下来一些,用冰冷的河水渗湿然后放在她的额头,只求别烧坏了脑子。
时间正慢慢的消逝,欧阳夏望着高烧不退的欧阳信英,心急如焚。
一个多小时后,外面猎声传来,江笑背着一大堆东西落下时欧阳夏才真正放下心来。
“如何?”
江笑放下身后一个大筐,里面是用防水布裹着,没让水渗湿一分:“爷,我要来了被子还有其他药材,还有药店里的创伤药我全买下来了,还有被子,衣服。”
解开防水布,上面有个小盒子,渗着药味。
“这是煎好的药,属下还拿了药锅过来。”江笑将里面的东西全部一股脑拿出来,最底下的正是用破布包着的药锅,很小一个,还有几个包子和馒头,
欧阳夏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包得结实的小碗药汁,连小勺都在,江笑果然想得周到。
欧阳夏没空想别的,蹲下来将药慢慢给欧阳信英喂下去。
完后,他接过江笑递过来的被子给她盖好,以免她着凉。
“爷,您披上。”将另外一张被子给他披着,江笑转身添柴将自己烘干。
天色越来越黑,外面的雨自始自终都没有停下来,半夜时刻,欧阳信英再次发起高烧,伴有咳嗽,身子也忽冷忽热。
欧阳夏借着微弱的火光迅速掀开她的伤口查看,看到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江笑捡来更多的柴,有半捆是湿的,堆在一起开始在旁边煎药。
后半夜,欧阳夏再给她喂一次药,烧慢慢退下来。
天亮时分,欧阳信英再次发起高烧,欧阳夏暗急,再次检查她的伤口,却发现她腹部的伤口受到感染,开始发炎,顿时心神大惊。
“江笑,再捉一些药过来,姑姑的伤口发炎了。”
发炎?欧阳夏知道事情的严峻性,忙不迭的点头,记下药名后飞身而起。
欧阳夏再次为她施针,守着她一夜,他已很是疲惫。
这次江笑回来得更快些,带回了他要的东西也带回一个食盒,里面是他在酒楼里买的饭菜。
“这里离你买东西的地方有多远?”
“属下用轻功一刻钟没到,两刻钟又不用。”
欧阳夏点头,一刻钟十五分钟,那就是说不到半个小时。
以江笑的轻功,差不多半个小时真的很远,难怪要这么久。
江笑煎药期间,欧阳夏用了些饭菜,喝几杯烈酒,才感觉整个人暖和起来,疲惫少掉一半。
饭后,欧阳夏让江笑再次启程,寻找司正南他们。姑姑的伤口已被感染,绝不能在这里疗伤。
江笑不敢迟疑,再次出发寻找司正南他们。
这回他离开的并没有许久,只一个小时就回来。
见他如此之快,欧阳夏讶然:“找到了?”
“嗯。”江笑点头,笑道:“德王和周公子他们寻了咱们半夜未果,原路返回,刚才和属下遇见,我先行过来,他们在后面大约一个时辰后到。
欧阳夏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只要他们过来,将姑姑搬上船,到达下面的镇子对她的身体好些。
下午时分雨势越来越小,司正南等人出现时雨才彻底停下,大家看到各自没事才放下心,随后见受重伤的欧阳信英时全揪起心来,欧阳信英的几个丫环直接当场哭出声。
他们小心翼翼将欧阳信英抬上船,幸运的是这里的水很深,船靠得极近。
舒适的床上,欧阳夏为了她的伤口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剪掉,让侍女给她穿上下身裤子和里衣。
头发上有许多的沙泥,欧阳夏小心翼翼挪动下她,让侍女给她清洗头上的泥沙。
干净的水端进来,出去的时候没有一盘是清澈的,全部混浊不堪,直到洗到第十二盘才算干净。
自始自终欧阳夏都守在她的床边,他不能离开,如若没有他挪动,侍女绝对会碰到她身上刚接好的肋骨。
做完这一切,侍女拿着毛巾为她拭干发,欧阳夏小心翼翼挪好她的身体,再次为她上药。
望着红肿的伤口,欧阳夏眉头微皱,因为渗了河水,感染得十分严重。
如果有抗生素在这里就好了,打一针什么都可以解决,而不是靠灌药来消炎。
欧阳夏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般感受到古代条件的落后,简直就是巧妇难成无米之炊。
他拿出银针再次为她施针,让她体内的药效以最快的速度发挥出来。
司正南,周正东,韦传三人站在屏风外,见到他出来忙迎上前。
“怎么样?”
“姑姑伤有没有好转?”
“有没有发烧之类的?”
欧阳夏轻叹一声,望向他们,道:“脚断的脚骨可以养回来,可她受伤落水受到感染,十分难办。”
“会怎么样?”韦传不懂什么感染,但知道是不好的情况。
欧阳夏道:“感染的话弄不好,一定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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