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叫你过来。”
……是两个他都熟悉的声音在对话,在很近的地方……
“保护屏障肯定是小天狼星生前设置的。这是个马尔福。”
“他这几天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直到我们确定伏地魔不会再改变主意。”
“也许我们应该告诉其他人,这样我们可以使用别的房间,甚至其他安全屋。”
“他是一个马尔福。想想穆迪会不会在他的伤口上再加一刀?”
“你还是对我们有偏见,西弗勒斯。”
“我以为我一直表现得很明确?”
……对,斯内普把他从那个大厅带走了……他的父母怎么样了?
“好吧,先试一试。”德拉科感到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移动。
大声的咆哮:“卢平,你做了什么?!”
非常惊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试一试。”
“你说过他是一个马尔福,所以这个房间才会打不开!但是现在,他进去了,我们还是不行!”
德拉科现在能够躺在床上。一张相对舒适的床,被打理得非常干净……床幔也是斯莱特林的银绿色……永远纯粹……
他安稳地睡熟了。
*
卢平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韦斯莱先生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这让哈利整个晚上都心事重重,作了无数个不太好的猜测,有半个晚上他都在忧虑地盯着床头的阴影,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他又梦见冰冷的雪地,惊叫,野兽的嘶鸣,斯莱特林的绿色领带……“波特!”
哈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另一张床上的罗恩被他吓了一跳:“哈利?”
哈利戴上眼镜:“刚刚你叫我?”
“没有。不,之前叫过,妈妈让我们下去吃早餐。不过你一直睡着。”罗恩在床头的袜子里翻看他收到的圣诞节礼物。韦斯莱太太的毛衣,魔法把戏坊的新产品,一根品味奇特完全戴不出去的金色项链,魁地奇海报……没有其他了。
罗恩的声音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以前还会有一本书的,看两页就能睡着的那种。”
“以前你也不会收到这样的金链子,吊坠上还写着‘我的甜心’。你要戴给拉文德看——”哈利的声音停住了。他的袜子里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包裹,在他的礼物堆里非常显眼的绿色包装,银色的卡片上写着“致主人,克利切”。
“别打开,哈利!它可能送给你一包大粪!”罗恩大叫,“魔法部只会检查礼物里有没有黑魔法物品!”
哈利已经拆开了包装。确实克利切很不喜欢他,他也没法释怀那个家养小精灵在小天狼星的死亡中扮演的角色,但现在克利切服从了他……他真的会听从哈利的命令去把德拉科抓来,即使他心里并不愿意这么做。
必须服从主人……必须。哈利为这种“必须”难过,即使现在他自己是受益者。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憎恨克利切了。他开始理解邓布利多曾经说过的,诞生在那种巫师家庭,他的邪恶是可怜的。
非常幸运的,礼物盒里没有大粪,也没有别的不太妙的东西。甚至远远地超过了哈利的期待。礼盒中静静躺着一条精致的白金手链,一颗颗水润透亮的绿色宝石镶嵌在上面,哈利把它提起来的时候,绚丽的流光在他指间晃动。
“哇哦,我只能看到金加隆在发光。”罗恩睁圆眼睛,“布莱克家连家养小精灵都这么富有吗?”
哈利仔细翻看那条链子,很不安地在它的坠子上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家徽:“恐怕这不是布莱克家的东西……我现在担心克利切是从哪里弄到它的。”
“什么?”
哈利喃喃:“可能我之前关于德拉科的命令里有什么漏洞……”
他想了想,还是把这条链子扣在了手腕上,决定下次遇到德拉科的时候问一问他。(这个真的太像直接从马尔福夫人的梳妆盒里取出来的了!)单纯装在口袋里也许会弄丢,他相信魔法部绝对认真确认过哈利·波特不会收到有危害的圣诞礼物。
……德拉科。
哈利昨晚的忧虑又回来了。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斯内普绕过凤凰社直接找卢平?显然不可能是会影响大家的事,否则卢平不会同意,但也一定跟伏地魔有关。马尔福家就跟伏地魔有关。
哈利走出房间,意外瞥见的高塔上的沉寂少年始终在他脑海中。这里又牵涉到斯内普的真正立场,他们的斯莱特林院长肯定知道了什么并且在维护德拉科(否则伏地魔早就知道德拉科是因为保护哈利进的圣芒戈甚至在圣诞晚会上公然抱着他),可问题是,他是因为德拉科是卢修斯的儿子才庇护他,还是因为……德拉科倒向了哈利?
哈利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法准确思考。讨厌这种感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弄不清楚,只能被动地猜测。想知道卢平究竟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能知道,假如他们真的把他当作“救世之星”并且认为打败伏地魔是他的责任?
哈利沉思着,看到乔治和弗雷德鬼鬼祟祟地朝他走来。
“额外的圣诞礼物。”
“你会喜欢的,小哈利。”
他们手中的沙盘里,一只蓝色的蚂蚁正在绕着圈打转。
“本来只是个试验。”
“刚好另一只在卢平的大衣口袋里。”
“如果他去陌生的地方就没有用了。”
“非常幸运,那个地方我们都熟悉。”
哈利只花一秒钟就爱上了这个礼物。
*
德拉科醒来的时候感觉还是很糟,比任何时候都糟。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而任何一点移动都让右边手臂像是要从他身上掉下去那样地剧痛。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周围的摆设有些陈旧,但还是能看出往日的奢华,烛台上雕刻着蛇和蜂鹰,银色和绿色的装饰随处可见,还有……关于伏地魔的剪报!泛黄发脆的、十几年前的那种!
德拉科脸色苍白:他在一个老牌食死徒的巢穴里!
果然,斯内普推门进来了,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难看,像是一整夜都没睡过那样:“我认为小马尔福先生应该老实躺在枕头上,如果他不想失去他的手臂的话。”
德拉科虚弱地说:“是的,教授。”
斯内普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像是在做着某项评估。德拉科顶着他的视线艰难地问:“我在哪里?”
斯内普说:“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不打算告诉我。这间卧室肯定不是斯内普自己的,显然属于某个纯血家族……可是找不到任何家徽或者别的什么能说明身份的东西,这不正常,肯定是被刻意收起来了,比如床头那块颜色不一的墙纸,上面必定曾经挂过什么东西,可能就是一个家徽。
德拉科低下头。斯内普在防备他。但是斯内普为什么要在伏地魔面前帮他?他很清楚自己没给邓布利多下过什么毒药,难道真的有这么巧,斯内普在圣诞夜得知邓布利多中毒然后赶来上报?
斯内普终于开口:“他的眼睛很像他妈妈。”
德拉科脱口问:“什么?”
斯内普极不情愿地说:“波特。虽然他跟他爸爸一样傲慢自大又狂妄,不过他从他妈妈那里继承了一双不错的眼睛。你会喜欢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德拉科感觉他的喉咙被收紧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奇怪的话,他有经验了。他虚弱地辩解:“我没有喜欢波特……”
斯内普注视着他:“如果你想让别人觉得你没有,就必须付出更多努力。”
好极了,斯内普还是觉得我喜欢波特。德拉科悲惨地发出呻吟:“教授,可能有些事引起了误解,但我跟波特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要是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毫无头脑地放任自己跟波特亲近,那么死在昨夜是你最好的下场。”斯内普赞同地说,“卢修斯教你的大脑封闭术太浅显了,只能被动地掩饰不想被看到的记忆当然会引起怀疑,你需要学会主动地展示你想展示的。幸运的是你在这方面还算有天赋,能把自我暗示执行得很好,这让我对我们的教学还算有信心。”
德拉科有些困惑:“自我暗示?”
“两分钟。”斯内普突然地说。
“什么?”
“事实上喝下中和剂的第一秒波特给你喝的魔药就失效了,我不知道当时你究竟控制不住什么以至于让你觉得自己不好。但我告诉了你中和剂起效需要两分钟。”斯内普的语调毫无起伏,“两分钟后你就让自己恢复了‘正常’。一个成功的暗示,只不过是我给你的。现在你要学习的是自己给自己下这样的暗示,到那时你就能够,主动地控制你想展露的自己。”
德拉科愣住了。彻底地。
——他控制不住的究竟是什么?
两分钟。
*
哈利从壁炉里钻出来,拍了拍肩膀上的炉灰,穿上了他的隐形衣。
第一次他为自己从小天狼星那里继承了格里莫广场12号而感到庆幸,这意味着他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地悄悄进入,以主人的身份。
这间布莱克祖宅还是很阴暗,角落里重新挂上了蜘蛛网。一两次清扫并不能把这幢房子里的衰败气息驱逐,它早已失去了它想庇护的主人,不能再称为一个“家”。
哈利轻手轻脚地走动,没有看到卢平,也没有斯内普,一楼静悄悄地,完全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但他确定卢平还在,假如那只魔法蚂蚁的指示没有出错的话。
“简直荒谬!”一声高昂的尖叫吓得哈利险些跌在地上,他转头的时候才发现画像上的帷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半,布莱克夫人不满的脸在那里闪动,“狼人!肮脏的混血!他们竟然想进雷古勒斯的房间,而我,竟然允许了!”
蚂蚁是对的!卢平的确在这里!哈利精神一振,连布莱克夫人难听的话都忽略了。
雷古勒斯……是哈利知道的名字,布莱克的家谱挂毯上有这个人,小天狼星说那是他死去的食死徒弟弟,难怪布莱克夫人这样偏爱他。
画像还在喋喋不休:“我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就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流着血死掉好了!哪怕那是个纯血统又怎么样,他跟狼人混在一起!——可是布莱克家的防御对他打开,他肯定跟我们家族关系密切——可他是狼人的同伙!!!”
顶楼。小天狼星的房间在顶楼,哈利从未进去过但他知道它在那儿,如果雷古勒斯的房间也是一个没被凤凰社打开过的地方,那它应该也在那里。
——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受伤的纯血统。
哈利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非常艰难地跳动,昨天的无数猜想膨胀开,他希望不是那个人,最好不要是,然而,在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的时候,哈利又非常自责地,明白地认知到他真的很想看到那张色素不足的脸。
他想见到的那个人从床上直起身体,灰色的眼睛向这边投来注视,震惊地自言自语:“我一定是在做梦。我竟然梦见波特穿着隐形衣推开了门!”
哈利果断地从斗篷里钻出来:“对不起,你醒着。”
Chapter 14
德拉科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还是能够看见哈利那颗乱糟糟的脑袋飘在半空。不是梦,也不是因为失血产生的幻觉,这他妈的就是一个波特。
隐形衣滑落下去,更多的波特出现了,穿着丑怪的圣诞毛衣,深色的牛仔裤不太体面地紧绷在那两条腿上,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青少年,完全不像什么圣歌里咏唱的救世主。
普通的救世主问:“你怎么发现我的?该不会真的有波特驱逐咒那种东西?”
……控制。德拉科握紧拳头。
波特看起来比你自己好多了,至少他还能轻松地站着!这一刻他很安全,那个该死的守望誓约不可能强制你去把他藏到床底下的,你绝对能够控制你自己不去管他——这个悲惨的斯莱特林失败了——他站立起来的时候感到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变成了刀刃,从内部切割着他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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