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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去晚宴，德拉科？”
德拉科吓了一跳，惊慌地发现邓布利多就在不远处。
老校长对他笑笑：“不用紧张，孩子，愿意学习是件好事，尤其是在学校里，如果碰到为难的问题，去询问教授是非常正常的事。”
德拉科的第一反应是他不可能向任何人求助，紧接着他就从邓布利多的话中读出了试探——那些魔咒书，德拉科堆在桌面上的那些魔咒书显然超出了课程要求，而邓布利多非常清楚卢修斯是黑魔王那一边的。他被怀疑了。
德拉科干涩地说：“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解决。”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今晚缺席的孩子们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错过美味的糖浆水果馅饼真的有点可惜，所以我让厨房留了一点。德拉科，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没可能的。德拉科看着邓布利多走向藏书区的背影，感到自己无法再在图书馆多呆一秒。他不可能向任何人求助，没有人跟他的立场是一致的；食死徒只会痛斥马尔福的背叛然后把他们交给黑魔王，而白巫师们，他们即使愿意帮助德拉科，也不可能放过卢修斯和纳西莎。
胡乱装起那些书本，德拉科心烦地离开图书馆。他当然不想去厨房找什么糖浆水果馅饼，但也不是很愿意回斯莱特林地窖。
“……为什么他不可以？”拐角处传来某个男孩的声音，“你们都回来了不是吗，霍格沃茨有这么多幽灵！”
“不，不，我是因为太害怕死亡……或许走下去才是好的……”是那个格兰芬多的幽灵，“我——我要去楼下了。”
毫无预兆地，德拉科迎面撞上匆忙逃走的白色幽灵，一阵寒冷像水流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
德拉科知道他也该转身，但幽灵带来的寒冷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两秒，而就这么一会儿，哈利·波特已经转过拐角追了上来：“尼克！等等！我——”
波特停住了：“马尔福？”
德拉科吃惊地看着另一个缺席告别宴会的男孩。波特穿着一件单薄的麻瓜衣服，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怜，他的脸颊上是湿的——德拉科拒绝承认——但他无法想出那些发亮的水珠除了眼泪还能是什么。
“我的确不了解死亡的秘密……”差点没头的尼克在德拉科身后探出一点影子，快速地说，“我真的要走了很抱歉帮不上你。”
他透明的身体沉入地板不见了，只留下德拉科跟一个还没擦干眼泪的波特面对面站在走廊上。
德拉科脱口问：“你认为布莱克会变成幽灵回来？”
波特愤怒地抬起头，毫无道理地冲着他开始怒吼：“满意了吗马尔福！是的，你说对了！那天晚上我就不该去魔法部！”
他的嘴唇开始发抖，又有新的水从那双绿眼睛里涌了出来：“是我的错。他没有回来……”
德拉科感到有什么在他左边胸膛中燃烧——肯定是那个守望誓约——他伸出手，非常轻地抹掉了波特脸颊上的水。
波特的脸很凉。但也很柔软。他们两个都愣住了。
德拉科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把那只碰过波特的手收回背后，尴尬地说：“呃，波特，你知道厨房有糖浆水果馅饼？”
波特像丢了魂那样点头：“好的，糖浆水果馅饼，我喜欢糖浆水果馅饼。”
——他们糟糕的五年级就这么结束了。
Chapter 2
相较于往年，1996年的7月格外阴冷，雾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头顶，仿佛永远不会散去。
尽管如此，七十岁的威尔森先生仍旧每天中午扶着威尔森太太出门散步，只是会给他亲爱的格罗瑞娅多围上一条披巾。十几年前的天气也是这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快走到千禧桥的时候，威尔森先生注意到有个年轻人迟疑地徘徊在路边。那人身材瘦削，有着惹眼的淡金色头发，身穿做工考究的三件套，但款式已经不时新了，恍惚间让威尔森先生以为是看到他早逝的儿子从记忆中走了出来。
他忍不住过去打招呼：“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那个年轻人高高地挑起眉毛——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托马斯年轻时候了——只是托马斯不会说这么奇怪的话：“梅林，一个麻瓜居然……不，我不需要帮助。”
就在这个时候，威尔森太太微笑着取下她的披巾，非常温柔地搭上那个年轻人的手臂：“今天，很冷。”
“你干什么！”年轻人被她的举动吓得后退一步，深灰色的披巾掉在了地上。
威尔森先生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格罗瑞娅肯定是把你当成我们的孩子了。她曾经是最聪明的姑娘，只是最近忘了很多事……抱歉。”
年轻人抗拒的神情淡化了，把目光投向威尔森太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已经捡起那条披巾，温柔而执着地想要继续递给他：“宝贝，小心着凉。”
没人能拒绝一位母亲。年轻人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皱着眉头接过那条披巾，像承受某种刑罚那样艰难地把它搭在了臂弯里。
威尔森太太高兴地笑了起来，非常可爱。
已经足够打扰一位陌生人了。威尔森先生礼貌地与这个有点奇怪的年轻人道别，扶着他的太太继续他们的散步。走上千禧桥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阵阳光般的暖意包围了身体（尽管湿冷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重），某种奇妙的力量促使他回头，刚好看到那个金发的年轻人把一根黑色的棍子放回口袋里。
视线相接，他们互相点头致意——那个年轻人似乎有一点窘迫——两秒后千禧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一截截断裂，载着上面的行人、车辆、以及老威尔森夫妇一起沉入河底——威尔森先生在那一瞬间变得像是只有二十岁，敏捷地转身抱紧了他的格罗瑞娅。被河水吞没时，他们无限眷恋地依偎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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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心悸让德拉科从噩梦中惊醒。
不用去回想他也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一条深灰色的披巾轻柔地搭在窗边的椅背上。今天要去对角巷为开学做准备，德拉科揉着太阳穴寻找下个学年的书单，巫师袍跳到他身边，不过有些短了，德拉科只能穿上西装外套，把“订做新袍子”添进待办事项中。
这个假期德拉科都住在麻瓜伦敦的房子里，只有卢修斯来过几次，交代给德拉科一堆额外的学习任务。大部分都是涉及黑魔法的咒语，当德拉科提起邓布利多在怀疑他后，课程里又加上了大脑封闭术。不过德拉科没有觉得这个非常难学，对他来说毫无进展的是守护神咒。
今年的对角巷异常冷清，至少有一半店铺关闭了，包括奥利凡德的魔杖店。德拉科非常清楚这里变成这样的原因，就像他也清楚千禧桥是被食死徒毁掉的，就在他眼前。金发的年轻人目不斜视地经过贴满墙壁的通缉令，径直走向摩金夫人长袍店。
然而还没到门口，他就看到海格拿着那边可笑的雨伞守在路上……波特，该死的波特肯定在店里。
安宁了整个假期的守望誓约顿时又回到德拉科的忧虑中，他想也不想就转身离开——要知道对角巷比霍格沃茨危险多了，万一有个食死徒不顾一切地攻击波特呢！
他的看法立刻得到了验证，经过某个路口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
德拉科心脏猛然一跳：“贝拉姨妈？”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一边欣赏墙上自己的通缉令，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不回家呢，德拉科？”
“……我还不到年龄，会妨碍主人。”
“真不知道纳西莎在想什么，多好的机会，主人都默许你可以参与卢修斯的行动了……”长长的指甲碰了碰他的脸，“怎么回事，德拉科？你学了大脑封闭术？”
德拉科僵硬地点头：“是的，我以后肯定要帮爸爸的忙。”
贝拉特里克斯立即露出了笑容，搂着德拉科的肩膀说：“这样才对，这才对。你当然会帮卢修斯，争取黑魔王的奖赏。”
德拉科慢慢地说：“我会的。”
他的拳头在衣袖里握紧。噩梦中，那对相拥着的麻瓜老夫妇，逐渐变成了卢修斯和纳西莎。
*
“我跟丢了。”哈利沮丧地回到韦斯莱魔法把戏坊跟他的朋友们会合。
“看看我们的防咒斗篷？”
“隐身烟雾弹也可以。”
弗雷德和乔治拉着哈利的胳膊带他参观自己注资一千个金加隆的新店铺：“我们还有高级迷情剂，原则上未成年巫师不得购买，但如果是哈利你的话——”
“可以破例。”
可惜无论是迷情剂还是恶作剧道具，都不能让现在的哈利提起兴趣。他找到赫敏和罗恩，低声说：“我确定那是贝拉特里克斯，她跟马尔福一起去翻倒巷了。”
罗恩的目光还流连在商店里的各种产品上：“她跟马尔福是一个巢穴里的，不奇怪。”
哈利压着声音说：“但他们肯定在计划什么！从上个学期开始马尔福就很不正常，我必须弄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从上个学期开始你也很不正常。”罗恩抱怨，“哈利，我们能有一天不讨论马尔福究竟在想什么吗？他只是有那么一两次没找你麻烦而已——想想吧，他爸都被通缉了，马尔福当然不敢再嚣张了！”
哈利固执己见：“可刚才我听到，马尔福说他要帮他爸爸办事，争取黑魔王的奖赏。”
赫敏叹气：“哈利，那只是马尔福在做梦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才十六岁，伏地魔不可能让他加入的。”
哈利不能同意：“我也是十六岁，伏地魔整天盘算着要杀我！”
“你跟马尔福一样吗！”
“说不定伏地魔觉得一样呢？”哈利盯着被粉红色泡沫包裹的迷情剂，“马尔福的表情真的很不正常，他肯定接受了什么不一般的任务……刺探凤凰社？所以他对我的态度变好了一点？”
“对你友好？然后跟你做朋友来打听情报吗？”赫敏一本正经地点头，“最好伏地魔是这么计划的，那我们就可以断言食死徒阵营的智商没救了。”
“但马尔福——”
“哈利，马尔福肯定是去翻倒巷出手一点没法继续收藏的东西而已。”罗恩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其实每次魔法部大检查的时候他们家都会提前处理掉不合适的东西，现在他爸跑了，就换成他去，毫无问题。”
哈利怀疑地问：“是吗？”
赫敏和罗恩异口同声：“是的。”
*
霍格沃茨特快。
德拉科第一次这样用心地履行级长义务，认真检查每一个新生的箱子是否在行李架上摆放稳妥、携带的宠物有没有发生问题——就为了逃避回到自己的车厢里去。
太多的事情压在他心里，食死徒袭击，守望誓约，死去的麻瓜夫妻，毫无进展的守护神咒，还有他皮箱里的那瓶箭蛙毒素。
这瓶毒素是他在贝拉姨妈的鼓励下不得不在翻倒巷购买的。（“就算能进入霍格沃茨，卢修斯也不可能就这样杀死邓布利多，主人给我们出了个难题。”贝拉特里克斯咯咯笑着说，“所以可以先给他下点毒，他不会防备一个学生。当然啦，要是邓布利多就这么被毒死了，德拉科你就立大功了。”）当时德拉科装作毫不吃惊——实际上那是他刚刚得知卢修斯被黑魔王要求做这个。
难怪爸爸妈妈整个假期都在忙碌。难怪他们要求自己什么都别管，远离这一切。
C号车厢的方向传来一阵笑声，德拉科皱着眉头看过去，第一时间注意到一个乱蓬蓬的黑色脑袋。
波特他妈的居然在那里！
德拉科顿时绷起身体，转身就走。苏格兰高地的树影在车窗外掠过，行李架上一只灰褐色的猫头鹰叫了一声，德拉科想起在C号车厢举行的是斯拉霍格恩教授的私人聚餐，扎比尼也去了，但一个马尔福没有受到邀请——赫奇帕奇们偷偷看着他窃窃私语，德拉科面无表情地往列车尾部走，每一扇车厢滑门在他经过后发出像坏掉一样的响声——德拉科得承认他之前曾为那个新教授对马尔福的忽略感到愤怒，不过那都过去了，既然波特是C号车厢的客人之一，那德拉科高兴极了他被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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