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馆的场地非学员不能进,盛屾只能坐在公共区域吹着空调边玩手机边等他。
今天是实战训练。
热完身后,教练安排了一位黑带初段和他对战,1个半小时下来,谷典觉得自己的小臂疼得发酸,对方的踢腿冲击力非常大,纵使谷典反应很快,格挡的时候还是扛了不少力。不过谷典忍耐力很好,经常趁对方一个轻敌,反腿给出一个漂亮的横踢。
实战结束,双方行了“OSU”礼后,对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说道:“看不出来你力气好大,按你的水平,考黑带初段应该没问题。”
谷典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回了句:“谢谢。”
谷典又练了几套打法,方才离开训练场地。
盛屾还坐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塞着耳机,手机屏幕横着,大概是在玩游戏。谷典没打扰他,先去换衣间换了衣服。
盛屾刚看完一个采访孟礼的财经节目,抬头发现训练馆的门开了,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空了。
刚要给谷典打电话,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走吧。”
盛屾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揽过谷典的肩,“走呗,即将黑带的少年。”
就这样,白天,盛屾和谷典要么一起在家看书,互相检查对方的作业;要么陪两位老人在堇华园的草坪上散散步,聊聊天,下下棋;要么一起去道馆,一个玩游戏放风一个训练;到了晚上,盛屾会在母亲的画室逗留一会儿,这间画室除了孙姨定期来清理灰尘,其余人都不会擅自入内,这次回来前,盛屾也好久没有进来过了。
这种生活平淡无奇,却意外地有了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到了最后一天,空手道道馆的前台看到盛屾已经熟悉地打招呼了,“又陪弟弟来训练?”
盛屾也不否认,“嗯。”
不过到了谷典考黑带当天,盛屾反而有点紧张,他一再强调,“安全第一,尽量别受伤就行,这次不过还有下次。”
这两天谷典训练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点揪心,虽说这种训练难免会磕磕碰碰,但还是希望他能尽可能别受伤。
谷典点点头,“放心,我没事。”
这次盛屾完全没心情玩手机,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他刚想开口问怎么样,对方就十分开心地朝他笑了一下。再一看,之前腰上那根棕色带已经换成黑色带。
果不其然,“我家典典怎么那么优秀!”盛屾忍不住替他骄傲,“别动别动,让我拍个照片。”
谷典听话地站着不动,笑着看向镜头。
盛屾拍完,揉了揉他发顶,“去吧,换完衣服带你去吃肉!我和爷爷奶奶报备过了。”
教练这会儿刚好路过,“谷典,恭喜啊。这是你哥?”
谷典点点头。
“你家基因太好了,兄弟俩长得都那么帅啊。”教练感慨了一声,然后问,“哥哥考虑来练练么?”
盛屾礼貌笑了下:“不用,有他保护我就够了。”
第29章
七韵是堇华集团旗下的高端会员制西餐厅,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北宁路,孟礼是这个餐厅的挂职总经理,几乎不出现。
刘俞送两位来之前已经和餐厅的王经理打过招呼,正常接待,不要搞得兴师动众。
“辛苦俞叔。”他们下车后,刘俞就退下了。
门口的“服务员”立即迎了上来,礼貌询问道:“您好,请问有预订吗?预订人姓名是什么?”
盛屾回答:“刘俞。”
“服务员”:“好的,请跟我来。”
进门后,谷典才发现餐厅是一番古色古香的中式格调,西南角有个不大的舞台,此刻一袭汉服的古筝弹奏者正在信手拨弹,那筝音如空谷幽兰般纯澈素雅,令人思绪宁静、回味绵长。
这家绝非一般餐厅,可以想象这里的消费水平。
他看了看前方的盛屾,虽说盛家有钱,但他一直不太愿意他们在自己身上多花钱。他心中明白,盛屾这次是想庆祝他黑带通过,也就忍了忍没开口说扫兴的话。
服务员带他们进了个雅间,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幽香典雅的小苍兰,散发着淡淡怡人的香味。
待他们落座后,“服务员”递过来一份菜单,微笑道:“您点好餐,按铃即可。今日牛排特价,买一送一。”
这戏,做得挺足。要不是盛屾来过,差点就要信了。
盛屾看了一眼“服务员”,她便退出了包厢,阖上门后她的助理立刻跟上她,忍不住感慨:“经理,原来我们太子爷这么帅,连带来的朋友都这么赏心悦目!难怪您要亲自迎接。”
王经理甩给她一记眼刀:“你也知道是太子爷,好好做事。今天孟总特意打电话叮嘱,不要让他们感受到一丁点不舒适。”
“一起来的那位是谁?长得比电视里那些小鲜肉好看太多了!”助理忍不住感慨。
“也是哪家少爷呗。你这么八卦干嘛?追星追的不开心?”王经理没好气地说,她环视了一眼周围站得笔直的服务员,“你们一个个都自然点,别那么紧张!smile~。”众人立刻展现出标准的微笑。
盛屾没有客套地把点好的菜单递给谷典看,他自认为他足够清楚谷典的饮食偏好。
他点了牛排,沙拉,鹅肝烩饭,奶油蘑菇汤。
谷典没有异议,倒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中式风格的餐厅,为什么做西餐?”
盛屾故作神秘,“你猜。”
七韵......韵,谷典不确定:“这家餐厅的名字跟韵姨,有关系?”
“聪明。”盛屾说,“姑姑这个人,你知道的,不走寻常路。别人觉得中西不搭,她就搭给你看。”
谷典是第一次来七韵,也是第一次吃西餐,但在盛屾的陪同下,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认真学习了下怎么用刀叉。
牛排的味道很好,谷典吃什么都细嚼慢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别人没有的优雅感。
服务员贴心地送了份饭后甜点——酸奶布丁,盛屾托着腮看着对面:“布丁很好吃,你试试。”
谷典试了试,丝滑细腻,酸酸甜甜的口感,是他喜欢的味道,“嗯。”
“喜欢就好,以后想吃可以随时来。”想到明天谷典开学,盛屾随口说了句, “我明天送你去学校报道吧。”
谷典一口拒绝,“不用。”
盛屾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反倒因为他拒绝得太干脆,生了些好奇,“我在家也没事干,去看看你学校。”
谁知谷典态度坚决,脸色都变了,“没什么可看的,所有高中校园都差不多。”
他不能让盛屾去他学校,一方面是二中的校园环境的确不怎么样,肯定比不上实验,他不想让他觉得有落差;另一方面是他和学校同学都没怎么说过话,盛屾去了肯定会发现他在学校格格不入。
盛屾隐隐觉得应该不是那么回事,但是不想让谷典在今天不开心,于是妥协,“好啦,不去就不去,你报道完跟我微信说一声就行。”
听了这话,谷典的神情才恢复过来,“嗯。”
第30章
尽管盛屾比谷典晚开学,但是也没打算在堇华园留到最后一天,当晚两人回去后各自回房间收拾东西。
盛屾没什么可收的,他周末偶尔回来住,这里的东西无需带回公寓。
他转身进了画室,看着面前画板上的画,画上谷典穿着黑色T恤休闲裤,手里拿着尖嘴壶,微微俯下身,正在专心致志给面前的熊童子浇水。
很温馨安逸的一个画面,盛屾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就动了记录下来的念头,他把画仔细卷了起来,收进袋子。
谷典刚背起背包,就见门口倚了个闲人,双手抱臂,含笑看着自己,“好了?”
“嗯。”
盛屾从背后拿出那两个超级玛丽的乐高模型,“这个你带走,两个摆一起。”
谷典接过来,一手拿一个,看了看,然后还给盛屾,“还是留在你房间吧,这里热闹一些。”
盛屾略一思考,越过谷典放到了他房间的床头柜上,“放你屋,你记得常回来看看他们。”
两人一道下楼和二老告别,盛老爷子没怎么说话,老太太又是事无巨细地叮嘱一番,尤其关照谷典,一定要注意身体、周末常回来之类,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送两个孩子上了刘俞的车。
“下次什么时候回?”盛屾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经意地问。
谷典考虑了下,“第一次月考后吧。”
“嗯。”那就是一个月后了,即将恢复到以前的模式,盛屾却觉得有点不习惯,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车子就到了盛屾的公寓楼下,刘俞停了车,看后座迟迟没有动静,出声提醒道:“少爷,到了。”
盛屾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抬手摸了摸谷典的头发:“我到了,来,跟哥哥说句再见。”
谷典顺从地任他摸乱了头发,一双月牙眸藏着说不出来的情绪,声音低低的,“再见.......山山哥哥。”
此后,他一路沉默,经过二中门口那条路时,他又看到了他每天放学路过的那家刺青店。
有些事情,一冲动就想去做,待刘俞离开后,他又出了门。
刺青师傅问他:“纹哪儿?”
他说:“左边肩胛骨。”
师傅见过不少叛逆期的青少年,他提醒道:“会有点疼。”
谷典茫然地问:“会流血吗?”
师傅笑说:“那倒不会,我就那么一说,这里肌肉组织不是很多,不会很疼,但也不能说不疼。”
谷典放下心,说:“那就行。”
“刺什么?”师傅问。
“mountains。小写。”谷典此刻一点不茫然了,他给刺青师傅打开了盛屾的微信头像,“按这个字体纹。”
他感觉刺青师傅骗了他,浸入皮肤的疼痛令他有点不清醒,仿佛将这个词刺入了骨髓,灵魂深处在战栗,但过了一会儿,就感觉不到痛了,只是麻麻的,他恍惚间想,他就放纵那么一次。
“好了,看看满意吗?”纹好后,刺青师傅拿了两面镜子给他看。
他仔细端详了下,说:“好看。”
“记得这几天不要碰水,等结痂脱落。”刺青师傅嘱咐。
晚上他躺在床上,麻药劲儿过了,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还是疼的。从肩胛骨往前延伸疼到心脏,疼到才一会儿不见,就有点想见那个人。疼到他有点害怕,他这样,会不会根本算不上是个合格的弟弟。
第31章
二中开学的第一天早上,李知南接到了袁萍的电话。
电话里说,谷典食物过敏导致休克,现在正在医院,让家长过来一趟。
盛韵有个重要客户要接待,不能亲自过来,于是让李知南先过来。想到盛屾还没开学,又给盛屾打了电话,让他去医院陪陪谷典。
盛屾到的时候,李知南正在和医生说话。医生叮嘱说,过敏会导致呼吸不畅,严重可能导致休克,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随时可以出院,但家里饮食一定要注意。
新来的家政阿姨站在旁边瑟瑟发抖地解释:“他问我会不会做酸奶布丁,我早上就给他做了一个三明治和一个布丁。”
“不是跟你强调过他鸡蛋过敏?”李知南气得不行。
“我,我忘了。布丁里就放了一点点蛋清。”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盛屾听着烦,开口打断她,“别跟她废话了。”
那阿姨立刻哭出声,“求求你们,别投诉我,否则以后就没人找我了,我还得养孩子。”
“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你知不知道严重过敏会致死?”整个堇华园都在意的孩子,因为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阿姨而受了罪,李知南忍不住斥责她。
盛屾不想再看见那人一眼,他冷冷地说:“李特助,叫保安来请她走,别在谷典病房门口哭哭嚷嚷,影响他休息。你也回公司忙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语气毫不怜悯。
李知南点头,心想,堇华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不是个简单角色。
谷典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人对话的声音,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正输着液,脖子好痒,他想挠,刚伸出空着的那只手,门外有人进来了。
“醒了?”盛屾在床边坐下,看了眼满脖子的红疹子和谷典那只蠢蠢欲动的手,“别挠,忍忍。”
谷典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微微上挑的眼角有些红,或许是刚睡醒的原因,也可能是实在不舒服。
盛屾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伸手帮他慢慢搓了搓脖子。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对谷典解开心结以来,短短不到一个月,亲眼目睹谷典遭了几次罪。
脖子传来一阵来自指腹的温热触感,谷典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不舒服。想问他怎么来了?张了张嘴,结果嗓子发哑,声音没发出来。
盛屾收回手,给他倒了杯水,一边看他喝水一边说:“别急。姑姑在接待重要客户,走不开,我先来看看。”
临近中午的时候,盛韵赶来了。
她一脸心疼,“现在感觉怎么样?”
谷典说:“没事了。”
盛韵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待会儿输完液就回家。盛屾,去办下出院手续,复诊叫顾医生到家里来就行。”
盛屾出门后,盛韵考虑了下,对谷典说:“我让知南去办转学手续了。”
谷典不解:“韵姨,不用。我现在没事了。”
盛韵早就想让他转学,她一向尊重谷典自己的意愿,早先也没私自查过谷典在学校的情况,可上学期,有一次刘俞给谷典送完东西回来后,说小少爷好像跟人打架了。她让刘俞暗中一查,才知道谷典在学校被班级几个校霸带头孤立,虽说都是小打小闹和恶作剧,但她还是不放心。
她和谷典提过几次转学,都被拒绝了,这次过敏事件是更好的一个契机, “以前我总顾着你的想法,这回你都进医院了,你得为我想想,我成天飞来飞去地忙,前两天你和盛屾一起回家里住了几天,我都没空回去和你们吃个饭,这出差刚回来到公司,就听说我家小孩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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