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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楚晨哭得根本停不下来，她与莫天行关系太好，莫天行最初跟她聊离开的时候也有了心理准备，但她实在没试过与莫天行分开这么久。
没见到人还好，一见了却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也不知因何而来，说话的时候仍旧哭哭啼啼的，却努力的让莫天行放心：“我、我很好，毕业了……我发给你视频，我找到Alpha了，你见过的，就那个高军……”
莫天行靠在航站内租住只有三平米大小的太空舱内，勉强定了神安抚谢楚晨，也说起他的近况----他在四人混舍里睡得并不安稳，只能花大量的积分搬进单人睡眠的太空舱。
莫天行隐去了他离开帝星真正的原因，也没告诉与虫族的对持耗尽了心力，虽仍然频频惊醒，却睡得比过去深沉，没再做乱七八糟的春梦。
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谢楚晨终是放下心来没在哽咽，这才聊起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高军找上我的那天我正跟别人相亲，他好凶，我以为他吃醋眼神都像是要吃人了，结果是在问你的下落……你放心他们没对我怎么样，只是一直问烦得要命。毕业典礼那天常念安要跟我吵架，你猜怎么着？那些一直跟着我等我联系你的安保人员不让常念安靠过来，我都要怀疑顾上将是怎么把他养了十多年，结果底下一个都没认识的了。”
莫天行没接这话，反而问起他与高军的事情来。
“他是真的凶，比我爸还凶，也不知道以后……”谢楚晨说着说着像是满血复活，叽叽喳喳的说起她在帝国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莫天行专注的聆听着，一直到设定的闹钟响起，提醒他再过半小时有一艘前往南罗港的民航即将启程。
谢楚晨咬着唇眼框又湿了，莫天行与她道别的时候她又委屈开了：“行哥哥，我等你回来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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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剩下两格，破损不堪的机甲身后拖着一个特制的笼子，里头关着一个被下了重剂量迷药的母虫。顾刃锋最后一次确认地点，干脆打开机甲舱内的人工视野，把剩余的机甲性能都关上了。
他为了追击母虫与精英团失散了。
终端依靠的是人体本身的微弱电源而运转，顾刃锋光幕打开后看了眼最后一次与军队的联系。
战场将近二十年，他因为追击虫族而迷路的次数已经高达了十三次。宇宙静谧而幽深，顾刃锋成年以后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渡过，此时也不见慌乱，反而躺在椅子上，难得偷出几日的空闲。
太空失联对于现代人几乎是一种很常见的事，当中或有人死亡，但得益于强烈的需求，是以帝国在这方面的发展比联盟与周边的小国强了整整两代。
机甲身后背着的那只牢笼内的母虫被砍断了手脚翅膀无法移动，顾刃锋从操控台下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大小的书，翻开未完成的绘图。
绘图的主角仍旧是莫天行。
因为不是所有在一起的时光都有照片，就比如说那一次莫天行被他抱在怀里徒步走路回家，那么深的夜那么静的街道，四处无人，却比他站在过亿人观看的直播镜头前更让他谨慎。
他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控制好了力度，避开有车辆出没的地方，选择黑暗安静的小巷。Alpha放慢了呼吸，每走一步总是下意识的低头查看。
会不会醒来。
会不会发现他绕远路。
会不会恢复理智不让他再抱。
还有很多没有被收入相簿的画面，莫天行那一次的发烧，他以Alpha必须照顾Omega的名义，抱着沉睡中的人用唇绘出精致的轮廓。
发情期结束后莫天行睡得太沉，他抱着人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打翻了一排的瓶瓶罐罐，引来的声响换来莫天行缩进他怀里不适的嘟囔。
莫天行聊起机甲时的神采飞扬、分析时政时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询问战场的细节的仔细……
顾刃锋难得处于一个绝对无人干扰的真空环境，忙里偷闲肆无忌惮的回忆起过往的种种。
帝国上将忙里偷闲，试图在画册上留下更多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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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后半段的路程并没有前半段的好走，走到这个地步的人不管是军队还是平民几乎人人都杀过虫子，莫天行在所有人之中的表现不算起眼，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把他当宝。
许多人宁愿自己的机甲出事也不会让长年受到半点致命伤害，原因仍旧是莫天行能维修机甲。
莫天行在这里认识了很多人，有商贩拖着货品去南罗港航站倒卖的、有主动投奔前线想当军人或者后勤的、有专门做保镖护送平民的、也有聘请了大量保镖前往南罗港的一名即将步入发情期的Omega。
那名Omega看上去挺凶狠，却是一名做实验的研究员，也没人知道他研究什么的。整个民航里唯一一个的Omega，还是去前线找军人老公的。
他被保护得极好，莫天行也不会贸然去与他说话。
可周围的人却都在说话。
文雅的说法叫“为国捐躯”“千里送炮”，不文雅的还包括了“欠Alpha滋养”“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想成为Alpha的精液容器呗。”
战场是Alpha的天下，而每一个去往前线战区的Omega都默认是为Alpha提供性服务的精液容器。
莫天行根本不敢洗澡。
他的备用的空间妞坏了一个，定制药剂毁了四分之一，宁愿全身都露出异味，也不敢沾水触碰肥皂。
Omega在失眠的第五个晚上从野团手里买了一支手枪，这才让莫天行得以抱着手里的枪支睡上三、五个小时。
抵达南罗港的那日整个队伍都在欢呼，莫天行下了航船后租了一个四平米的小房间，两米是床，两米是厕所，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次澡。
除去特质药剂后莫天行几乎顷刻间就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陌生Alpha的气味，厕所还好，那两米长的床也不知是没洗干净还是长年累月的积累，各种不同的Alpha气味聚在一起莫天行几乎在一瞬间就躲回了厕所里。
只能从头到脚又涂了一遍药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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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喝了？”少年揉着怀里小孩的头发，一边检查着湖里是否有鱼上钩。
炎炎夏日，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躲在树荫下钓鱼。
“这个是不是叫亲亲啊？”小孩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一双手举着瓶子询问。
少年失笑，他脸上稚气未脱也少了那份稳重与深沉，低声解释着什么叫接吻：“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嘴巴贴在一起传递着喜爱的情绪与欢喜；我喝了一半的水你再拿去喝，这个叫间接吻。”
“间接吻？我才四岁，你怎么可以让我亲你！”小孩气呼呼的，像小大人一样的开口：“母亲说我只有成年的生日以后，身心达成良好的状态才可以跟喜欢的人亲亲。”
少年接回手中的那瓶水，水瓶是最普通的农民山泉水，小小一支只有五百毫升，他仰头又喝了大半瓶，独留小两口逗弄怀里的孩子：“那我全喝了？”
小孩吞下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那瓶水，实在是热得不行，站起身把一双才踩了泥地的小脚丫踩在少年的大腿上，双手往前一扑却没抓住瓶子。
少年乐得不行，逗着小孩又问：“这么小想什么接吻不接吻的？口渴了有水就喝，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是Omega，母亲说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可以随便跟人接吻！”小孩一手扶着顾刃峰的肩膀，垫起脚尖踩在少年的大腿上，仍旧勾不到顾刃峰手中的瓶子。
顾刃锋眼见小孩快急眼了，这才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将水瓶递到小孩的面前：“你都三岁了吧？还没分化，估计就是一个Beta，哪有香喷喷的信息素味道？”
“我四岁了！你才三岁！”怀里的人急了，举着双手的食指与拇指，又认真又严肃：“四岁！”
少年大乐，却还是让小孩先喝水才说话。
到底是渴了，剩余的两口水一下被喝光，小奶娃吐了一口气又认认真真的开口分析：“才不是Beta，我已经嗅到你的味道了，只有Alpha和Omega才能嗅得到信息素的味道，所以我是Omega！”
“那我是什么味道？”
“小叔叔是夏天的味道！”
紧握在手中的农民山泉瓶子一下被捏的凹陷进去，顾刃锋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看了眼机甲外的环境。
漫无边际的漆黑，绑在他身后笼子内的母虫也几乎要饿死，顾刃锋中途操控着机甲杀了一只落单的灰甲虫，将甲虫尸体投入笼内。
那母虫盯着顾刃锋坐在的机甲舱内带着别样的情绪，顾刃锋不为所动，灰甲虫唯一可食用的脑髓也已经被他留下已备不时只需。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他瘦了整整一圈，长期处于窄小的机甲舱对许多人是一种折磨，顾刃锋随手翻开画了满满一本的画册，随意打开一页都是心心念念的人。
他醒来后查了终端的时间，太空失联已经踏入第二十七天。
第五十五章 缺觉
莫天行是在维修长年的时候听见了顾刃锋太空失联的猜测。
“……我在这南罗港在都买了十平米的隔间有厨房有浴室，怎么可能不知道上将这几年来大致的出行方式？而且你看那个笑面副手，这几天军部那里上上下下的动作实在是多，气氛实在是不对啊。”
“瞎说啥呢？顾上将的行踪还由得你来猜测？再说了，这黑豹开的悬赏是真的高，他要是失踪了，这黑豹修好后谁还能用啊？又不是人人都有顾上将一样的S型精神力。”旁边的人压根就不信。
一开始说话的人有些得意的继续吹嘘：“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帝星那里有个消息特别灵通的朋友，他说顾正君也失踪了，人家大学读的就是机甲维护专科，曾经修好了黑豹，这悬赏一开始就是冲着……”
“你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顾正君大美人读的是机甲设计，而且推算来说大美人现在应该怀着孩子，怕不是顾上将爱美人不爱江山，偷跑回去看大美人了吧？”
莫天行坐在长年的手臂上检查肩膀处的几个枪口，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平平的小腹。哪有什么怀孕与顾刃锋，他肚子里只有一杯咖啡加糖。
他又开始失眠了。
长年身上的毛病都维修好后已经是帝星的深夜时分，莫天行将之收入空间扭后转身正要回房，却一眼看见傅胜正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是傅胜。”傅胜第三次在莫天行面前自我介绍，军部科研部研发的伪装仪实在是好，拜科技所赐，也拜那个手段高超的赵管家能找来这样的产品，莫天行这一次面对傅胜时倒显得淡定许多。
“副将下午好，我叫江明河，一个礼拜前来的南罗港，明天正要出征。”他观察过大部分对军部的人的态度与说话方式，也曾被军队的人叫到一旁排查，次数多了倒是养成了反射性动作。
“出征？你没篇入军队，算什么出征？”
“回副将：我贪生怕死一旦苗头不对就会逃跑，这在军队里会被视为逃兵，我不想坐牢。”这几乎是万金油的答案，大部分的军人会乐一乐，但大多不会再为难他。
傅胜似乎被逗乐了，他眼眉更为舒展，笑眯眯的询问：“怕死还来前线？”
“怕死才可以杀更多的虫子。”
“你这叫对死亡抱有敬畏之心。”傅胜似乎想起什么，笑着摇头：“本来找你是有事的，你既然想去杀虫族，那我便等你下次回来。”
莫天行大概猜出傅胜找他是因为维修的事情，却只能应下。眼见着傅胜转身离去，莫天行不知为什么冲口而出：“我就是怕死，我就是要杀虫族。”
无关敬畏，只因为上了战场见证过死亡结束过一只又一只虫族的生命，他在不觉间更恐惧死亡。
南罗港很好，这里是无数的大喜大悲聚集之地，所有人都争分夺秒的活着，每一天都有人受伤死亡，更多的人却活了下来。
莫天行调整期越来越严重几乎无法与常人接触，淫梦与失眠缠绕，他这几个月的见闻更无法与人分享。
他乡遇故人本就会多了几分情怀，莫天行到底是把这几个月的想法说了出来。
傅胜有些惊讶的回头，大笑出声：“贪生怕死却仍要出征，找你维修机甲确实埋没你。小伙子，旗开得胜。”
傅胜还是走了。
寂静无人的维修间随着傅胜的离开，顶头的感应灯灭了下来。许久以后黑暗中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却又迅速的消失。
他对谢楚晨撒谎了。
来前线不是为了离婚，而是为了用自己一生去打造的一台机甲，去杀千万只虫族。
他是一个胆小如鼠的Omega，明明每一次身陷险境都怕得要命，却还是想站在帝国最边缘的地方去守护这个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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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刃锋在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靠着一瓶五百毫升的农民山泉活了一个礼拜，整个人进入脱水状态，直接被拉进紧急治疗舱躺了半天才能出来。
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无人庆祝，只迅速的报告着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顾刃锋手里握着大瓶装的农民山泉，抛出几个问题确保大事总体方向没有问题后便制止了属下说下去：“先不回航站，去一趟WR2783星球。”
几个属下面面相觑，傅胜不在这一次的搜救队伍，他暂时接手上将的人物忙得要命，最忙的时候连续四十八小时只有十分钟的睡眠时间。缺觉的Alpha整个人都变态起来，经常笑眯眯的搞紧急集合模拟训练，大有我不能睡你们全部人都别睡的气势。
这些派出来的搜救人员私底下被塞了不少好处，每一个都被各个部门的人请去喝茶敲打，明示暗示搜救必须出一百八十分的力气。
官威权力摆得再大却都带着黑眼圈，这巴掌打得轻飘飘的像阵微风，糖倒是给了不少，搜救人员本以为能把人送回去了，却没想到顾刃锋一开口却是绕路。
底下没人敢说话，默契的将找到上将的消息压下，模糊间改了飞船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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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梦境。
过去与现在互相搅合，莫天行分不清梦境里哪一些是真实发生哪一些是他的臆想，他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顾刃锋注视他的目光。
“……不要看……小叔叔不要看。”他全身赤裸着骑在男人的身上，冷白皮的肌肤是情欲的红，十多天的发情期对Omega的体力仍旧是挑战，紧闭的窗帘缝隙间让莫天行知道窗外仍在下雪。
本该是最严寒的冬季，他却热得不行。
顾刃锋从最初的惊讶回过神来，他半抱着人起身将两人移到床头边上靠着，开口说话的时候温柔得不行，却坏得让人害怕：“小猫抓住叔叔的肩膀，大腿跪在这里，更容易出力。”
莫天行浑身都在发烫，他双手覆在顾刃锋的双眼之上，羞得眼泪都掉了：“小叔叔，标记我好不好……不要、不要再延长发情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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