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早上和老婆吵架了?”江惟眨着眼睛,随口猜测道。
尽管他来这个班才不到一个月,却已经知道施总有个三岁的小儿子这件事,而且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家看老婆儿子,绝对是个优秀的顾家的男人。
唐子鹤咳嗽了一声。
“你说话啊,”江惟还眨巴着眼睛,不依不饶,“怎么上个物理课还成哑巴了?”
唐子鹤又咳嗽了一声。
“江惟同学,把我刚才讲的内容重复一遍。”
江惟一脸无辜的站起身,憋了两秒钟,才小声说道“对不起老师,我没听到”。
“是因为找同桌讲话去了才没听到吧?”施总的眼镜折射着窗外的阳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唐子鹤,你也来回答一下。”
江惟瘪着嘴歪头偷瞄了唐子鹤一眼。
唐子鹤站起身,动了动嘴唇,却只说出了一句“对不起老师,我也没听到”。
?
“诚实倒是挺诚实的,作为奖励,你们就去外面站着吧。”施总毫无慈悲之心地说道,摆了摆手,“反正你俩现在这水平也不用听课,去外面站着,别吵到班里想听课的同学了。”
两个人迎着全班的目光和隐忍的笑声走出了教室。
江惟站在外面还在小声嘀咕“我就说施总今天脾气不太好嘛”。
“是你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唐子鹤无奈地叹了口气,背靠在墙上,“还把我也一起连累出来了。”
“哎呀,心胸开阔一点啦,”江惟吐了吐舌头,“之前还不是你说的,好兄弟就要同甘共苦。”
“现在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实践共苦的机会而已。”
唐子鹤:……
江惟:“你那是什么眼神?”
“麻烦你有病快治,不要讳疾忌医。”唐子鹤拎走江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男人吗,果然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玩意儿。”江惟也叹了口气,伸手在口袋里捞了捞,“我手机还在口袋,等下请你喝瓶水补救一下我们的兄弟情?”
好在唐子鹤十分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汽水吧。”
“行。”江惟被身边人拽了一把,“哎,你走什么?”
“渴了,买水去。”唐子鹤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也得去,你得付钱。”
江惟;……
“我知道,”要不是面前的人是唐子鹤,他估计现在一拳头就抡过去了,“我是说,要不我们下课再去?”
“坐在班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啊?”唐子鹤哼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放心,施总不会真的来查的,把我们赶出教室就是字面意思。”
“怕你叽叽喳喳地吵到除我以外的那些需要听课的人。”
江惟再次沉默:……
现在哪怕面前是唐子鹤他都打算打一顿了。
“算了,我再信你一次。走吧。”
他和唐子鹤避开教室的窗户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下楼。
“你喝什么?”
“和你一样,橘子汽水就好。”
江惟买了两瓶,丢了一瓶到唐子鹤手中。
“我觉得我俩现在这样有点像逃课。”两人坐在花坛边,江惟忍不住说道。
“别试图修改自己的记忆,我们现在比逃课惨多了。”唐子鹤挑眉笑道,“而且,好学生可做不得逃课这种事的。”
“哎,问你个事儿呗?”江惟扭开瓶盖,很正经地问道,“你平时说话这么欠,在这个学校真的没被人揍过吗?”
唐子鹤微微皱了皱眉:“……我也挺想问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江惟伸出食指摆了摆:“不不不,我现在真的很真诚。”
“我也很真诚。”唐子鹤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趁着下课铃避开了话题,“下课了,回去吧。”
☆、打赌
江惟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英语试卷,转头问唐子鹤道:“你们学校的月考是不是会比开学测难一些?”
唐子鹤还没开口,夏山就抢先答道:“当然,开学测只是看你放假有没有学习,基本属于热身运动的范畴,但月考嘛,就相当于学校给我们单独增加的高考模考,难度基本上和以后的正式模考难度相当,但有可能比模考难一点。”
“可是之前杨向潼不是说开学测比高考模考难一些吗?”
“哦,那是因为我们去年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开学测,出卷老师不做人,给我们留下了心理阴影。”夏山耸耸肩,“今年的出卷阵容据说还挺正常的。”
“那就好。”
话音刚落,夏山就被刘姐发现上课讲话,点起来回答问题了,留着江惟一个人继续百无聊赖的盯着卷子。
他本来还想问问唐子鹤对于这次月考的看法,但在话问出口之前他就已经可以猜到对方的回答了。
你会问一个无论如何考试都应该会在700分以上的人考试难不难?有这个想法我就觉得这考试对你来说挺难的。
唐子鹤绝对能说得出这种话。
“你已经看了我两次了,想说什么?”唐子鹤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把正在出神的江惟吓了一跳。
“没什么。”江惟挠了挠头,憋了半晌之后又啧了一声,破罐破摔地问道,“你觉得我这次能考多少分?”
唐子鹤大概也没料到江惟会问这种问题,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惟问出口之后也觉得有些丢面子,趴在桌上扭过头,含糊不清地哼道:“笑个屁。”
虽然他觉得唐子鹤这个人真的很欠揍,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都相当认同他在学习方面的实力,所以才会不经大脑问出这种问题的。
结果好像被嘲笑了。
这让他有点不爽,觉得丢人,但好像还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唐子鹤摸了摸下巴,思考了几秒钟之后说道:“如果你正常发挥,考个680没问题。”
江惟叹了口气,并不怎么愉快地说道:“那不就和我之前的成绩一样吗?”
唐子鹤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一句:“但是卷子变难了,大部分人的分数都会下降,运气好的话680说不定都能进年级前十。”
前十。
江惟舔了舔嘴唇:“那在你们学校想进前五的标准是多少分?700?”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我从来没关心过第五名考的是多少分。”唐子鹤把笔放在指尖转了一圈,指了指斜前方的沈颜南,“你可以问问他,应该没有那么高。”
“前五的标准线?”沈颜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印象中最低的一次……好像是687吧?”
“你别被这家伙蛊惑了,上700可不像吃大白菜那么简单,那可是一个很高的门槛,我也只是在700分左右而已。”沈颜南有些气愤地看了唐子鹤一眼,“基本和这个人保持着十八到二十分左右的分差。”
那看来确实挺难的。
沈颜南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哪天也考进了前五,那就真是帮我们一班完成了一个垄断大业。二班有个姑娘一直都在四五名屹立不倒,挺厉害的。”
“好像叫……喻昕。”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江惟有些出神地想着。
等唐子鹤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沈颜南早就继续玩手机去了。
“想什么呢?”唐子鹤指了指教室前面的时钟说道,“下课铃你都没听到。”
“没什么,”江惟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神采奕奕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笑了起来,“延续传统,我们来打个赌吧。”
曾经两个人在一起上学的时候,无论是什么考试,只要他俩都参加,就喜欢立赌约——主要是江惟喜欢玩,唐子鹤反驳不过也就由着他。赌约内容不限,从最开始的一颗糖到一瓶可乐,最后演变到了答应对方一件事。
“像原来一样赌谁是第一?不用吧。”唐子鹤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就差写着“你这不是找虐吗”这七个字了。
“不,这点自知之明我现在还有,”江惟罕见地示了弱,气势上却半分不输,“赌个新的,如果我这次我们的分差在三十分之内就算我赢,怎么样?”
“三十分?”唐子鹤挑了挑眉,“建议换成四十分,我俩的获胜成面才是五五开,不然对你可不公平。”
“说不定是你小瞧我了,”江惟扯着嘴角哼了一声,有些不满,“我说三十分就三十分,听我的。”
唐子鹤笑着摇了摇头。
“好,听你的。”
“那既然内容听我的,奖励就你来定吧。”江惟摊开手,又警告了对方一句,“别给我整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啊。”
唐子鹤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江惟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你说呢”三个字。
“跟原来一样,答应对方一件事,成交?”
这个赌约对于江惟来说,赢面确实太小了,只要自己保证百分之一百二的认真对待这场考试,甩三十分根本就没有问题。所以在答应下来的一瞬间,唐子鹤就已经想好了赌约最后的奖励。
他才不要等江惟口中的什么狗屁“时机”。
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江惟亲口解惑,告诉他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只要江惟答应下来……
对方毫无戒心地打了个响指:“成交。”
唐子鹤低头笑了一下。
————
为了这份赌约,江惟这几天临时抱佛脚抱的比夏山还疯狂,手机全天都是静音模式,甚至连体育课都不跟丁半凡他们一起打球了,从早到晚抱着从图书馆买来的习题册不撒手,最后还是夏山实在是忍不住了,率先发出了质疑。
“江哥这几天是不是魔障了啊?”夏山这节课已经是第三次回头看江惟了,咽了下口水,“这样刷题真的不会吐吗?”
“你要是好奇可以亲自尝试一下,江惟那水平估计不会吐,你……不好说,”沈颜南放下了手中正在玩的消消乐,从抽屉里翻出了内页几乎崭新的课本,“在这种氛围下再继续玩手机我的良心都要痛起来了呢。”
五分钟后。
“有什么需要我辅导你的吗?”沈颜南把课本重新丢进了抽屉,伏在桌面上侧头问夏山,“我现在好无聊。”
夏山:……
“还真有,你来看看这道题。”夏山把卷子往对方面前推了推,用笔帽在一道题上点了点,“我总觉得我现在连读题目都有点障碍了。”
沈颜南扫了眼题目,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紧张,你又不差,再说还没真的开始考试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考试可能没有施总说的那么简单。”
“也许吧,无所谓了,”沈颜南满不在乎地说道,“撑死了也就是个重新分班,别慌。”
夏山:……你可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江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对蓝牙耳机,在手机里随意选择了一个歌单,撑着脑袋准备睡一小会儿。
这几天晚上都是转钟才睡的觉,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唐子鹤眼睁睁地看着江惟在三分钟之内从撑着脑袋到完全趴在桌上睡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人晚上肯定没有好好睡觉。
就这么想赢吗?
至于吗?
唐子鹤啧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卷子,想要把搭在江惟椅背上的外套披在对方身上。
外套刚碰到肩膀,趴在桌上的人就惊醒了过来。
唐子鹤眼疾手快地把衣服重新丢回到了椅背上。
“嗯?怎么了吗?”
两人视线相撞,他揉着眼睛疑惑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刚才自己都没有碰到他的肩膀,顶多就是衣服扫到了一下,这惊醒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唐子鹤不动声色地说道:“哦,你脸上有口水,可以擦一下。”
江惟一愣,赶紧把自己的脸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哪里有?没有啊?”
直到对上唐子鹤憋笑的视线,江惟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唐子鹤笑出了声:“骗你的。”
“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幼稚鬼。”江惟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给了对方一拳。
这么一折腾,江惟虽然还是困,但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明天就是月考了。
结果还是唐子鹤问了一句“考试座位你看了没”才提醒了江惟。
他趁着放学赶紧跑到了班门口后面。
名字是按照所在考场的顺序写的。
他在第五考场,这层楼的另一端。
唐子鹤运气比较好,在第一考场,也就是一班本班。
等江惟晚上洗完澡回到宿舍,手机屏幕亮了几下。
幼稚鬼:[今晚就别看书了,好好休息。]
幼稚鬼:[明天考试如果迟到建议直接认输。]
江惟本来还因为第一句话感动了几秒钟,现在单纯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浪费了太多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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