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虽然对天神降世的言论将信将疑,却也非常认同:长沙王必然会为百姓带来真正的安宁。
在成为殿下的将军之前,他曾因为自信于武艺,轻视殿下身边的所有武人。
但他从未对殿下有丝毫的不敬之心。
可如今,竟然有人告诉他:殿下被一些小人给害死了?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见太史慈与甘宁两位将军,竟是根本不相信殿下遇难这件事,张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武人只会意气用事,自己又何尝愿意相信殿下已经故去呢?
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可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又岂会有生机?
“二位将军。”
张昭再次开口道:“无论你们信与不信,殿下遇难的消息都瞒不了多久,扬州必定要经历一场风波。殿下离开扬州之前,留下的是一个和平稳定的扬州,我们作为殿下的臣子,必须要守护扬州的安宁。”
太史慈想了想。
他仍然不相信殿下已经遇难,不过或许徐州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昭先生身无寸功,先前也没有展露什么才能,殿下却坚持立他为扬州刺史,想来殿下对他是充满信任的。
于是抱拳道:“大人放心,您是殿下亲自任命的扬州刺史,若有不长眼的东西,胆敢不遵从大人的命令,末将必定不会饶了他。”
甘宁偏头望了望太史慈,随后也跟着抱拳道:“刺史大人有事只管吩咐便是,甘宁自当遵命。”
“好,好。”
张昭欣慰地点了点头,稍稍松了口气。
有这两位将军的承诺,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他道:“太史将军,本官的确现在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交由你去做。”
太史慈道:“大人且说。”
张昭道:“九江郡守桥蕤,是孙策将军的丈人,周瑜先生已前往长沙劝说孙将军;庐江郡守陆康,对殿下忠心耿耿,也与周瑜先生关系密切,不必担忧;眼下我们最需要稳住的,乃是丹阳郡守刘繇。”
太史慈略作思索,拱手道:“大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大人放心,我这便前往丹阳。”
与此同时,九江。
桥蕤接到了袁术劝降的书信。
当他看到,信中直言长沙王已经身死时,当即失声道:“什么!?”
身侧,他的儿子桥因不由道:“父亲大人?”
“殿下怎会……”桥蕤喃喃自语,将信件递给了自己的儿子。
桥因看了瞠目结舌:“父亲,这、这……”
桥蕤却是开始摇头道:“不,不。这太荒唐了。”
他曾亲眼看到,长沙王殿下召来天雷,轻而易举地攻破了九江的城墙。
虽然事后殿下主动对他透露,并非是召来天雷,而是用了特殊的手段,将城墙给“爆破”了。
可这样的能耐,同样闻所未闻。殿下如此不凡,岂会死于凡夫俗子之手?
“等等。”
桥蕤忽然又从儿子手里夺来书信,看着信念叨:“坠入悬崖而死……也就是并未确认殿下身死喽。袁术却这么急急忙忙传信于我,想要让我投降于他。”
“可笑!”
桥蕤冷哼一声:“袁术分明是狗急跳墙。他知道等殿下从徐州归来,用不了多大代价就能攻下豫州,所以才会使出这等昏招。他以为本官会相信么?”
“再说了,本官如今已是孙将军的岳丈。就算殿下真的有了万一,本官也会选择依靠自己的女婿,岂非比你的前途大得多了?”
于是,桥蕤将信件烧掉,并交代儿子道:“严查全城。只要发现这样的书信,立刻损毁!”
“是,父亲。”得到消息的确不止桥蕤。
因为袁术的命令,豫州使出浑身解数,向扬州的百姓传递长沙王坠落悬崖而死的事情。
不过,民众的反应却是袁术始料未及的。
奸细:“听说了吗,长沙王殿下被天下第一人吕布追杀,不幸坠崖而死。”
“天下第一人?天下第一人分明是赵子龙将军!吕布是哪根葱?”
“就是,有赵将军保护,谁能伤害殿下?还追杀?坠崖?真好笑。”
“朋友,不要乱讲话。虽然殿下仁慈,可你传这样的谣言,被官府的人听到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奸细:“这消息绝对是真的!是我朋友亲眼看到的!”
“朋友?你朋友一定欺骗了你。”
“原来这件事是你朋友造的谣!我要向官府举报!”
“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
这一点,不但出乎了袁术的预料。
事实上,就算是凌寒本人也所料未及。
其实不难理解。
徐州百姓之所以感到恐慌,最主要的一点是,有许多人亲眼看到过传言中的那个悬崖。
他们清楚地知道,从这样的悬崖跌下去,不可能活着。
除此以外,徐州本身还处于兵家必争之地。往前十几年,战乱不断。
一旦缺失了有力的领导者,他们的性命便变得岌岌可危。
扬州则完全不同。
一来,扬州百姓,没人见过兖州边界的那处悬崖。这里多山地,有一些所谓的悬崖或是谷地,不小心掉下去,本身就有可能活下来。
二来,在凌寒到达扬州之前,扬州就已经流传着有关长沙王的传说。等他抵达这里以后,一日灭纪灵、天雷破九江的事迹再次神话了这个传说。
而他随后采取的一系列政令,对百姓的善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使得神仙降世一说极其盛行。
其结果是,这里的百姓对长沙王的迷信达到了一个巅峰。以至于甘宁和桥蕤这样的人,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既然是神仙降世,又怎么可能坠崖而死?
再说了,到底有没有坠崖,还得两说呢。很可能是殿下敌人的诡计!
作者有话要说: 袁术被活活气死。(ps:凌寒的目的是让诸侯对自己已死深信不疑,百姓们选择不信并不会影响诸侯的判断,但对于扬州的稳定是好事)
之前已经写过好几次民众的议论了,这次换了种写法,他们当然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啦,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玩。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评论区说一声,作者以后就恢复之前的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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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扬州的情景,很快被八百里加急传回豫州。
袁术看了信件,当即将竹简怒摔在地,恨骂道:“人都死了,这帮贱民竟然还不肯相信他死了。”
“长沙王实在是擅于蛊惑愚民,玩弄人心!”
幸好死了,要不然这样的人物,谁能与他争?
刘勋道:“将军,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袁术心道:董卓兵败身亡,吕布率领大半西凉军归降曹操,使得曹操的兵力急剧膨胀,已经可以与袁绍一战。若是扬州不赶紧乱起来,等袁绍与曹操打完仗,分了胜负,到那个时候,就算扬州元气大伤,成了一块香饽饽,又岂能轮得到自己来捡?
于是对刘勋道:“告诉那个人,再不做点什么让扬州乱起来,本将军就将他泄露长沙王行踪一事说出去!”
刘勋一愣,迟疑道:“将军,他在扬州官位不高,恐怕没有这样的能耐。”
袁术哼道:“那是他的事,与本将军无关。”
“想来扬州不管内斗得多么厉害,只要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都一定会首先撕了这个出卖长沙王的叛徒。”
日暮。
周瑜与孙权将将赶到长沙的地界,尚未来得及进城,身后的信使乘快马追了上来。
“周郎君,子敬先生的急件!”
信中,鲁肃详细地阐述了自己拜访糜芳,却见到长沙王的经过。
周瑜接过信,数秒后,双手禁不住有些发颤。
殿下…还活着!
周瑜飞快地回忆。
殿下的死讯,的确有诸多可疑之处。
现在看来,诸侯劫杀为真,殿下身陨为假。
从兖州逃离以后,殿下借此机会,施展了一出将计就计之策。
自己关心则乱,竟没往这一层去想。
身侧,孙权为周瑜的变化感到不解。
比起与凌寒初遇时,此时的他,已经由稚嫩的奶娃娃,长成了一名秀气的少年。
孙权心道:自长沙王殿下离世,公瑾哥明明一直情绪低落。如今怎会……
等等,难道说!
他突然有些紧张,忙问:“公瑾哥!信上说的是什么?”
周瑜扬了扬嘴角,并未说什么,而是将信件放到孙权的手上。
片刻之后,孙权亦露出喜色,望向周瑜。
周瑜却开始陷入沉思。
他已经完全明白殿下诈死的意图了。
揪出扬州的叛逆……鲁肃虽然聪慧,但商族出身,终究会使得很多士人不买他的账。
若是对方小心谨慎,鲁肃是没办法找出他的。
自己确实应当立即返回庐江。
只是,孙策那边必定也会收到殿下身陨的消息。
孙策生性冲动,万一做出什么事情,打乱了殿下的计划便不妙了。
而若是让旁人送信告知与他事情的真相,终究不大妥当。
这时,孙权道:“公瑾哥且回去吧,大哥那边,我赶过去就是。”
周瑜回望向他。
孙权自幼聪颖,如今,或许也的确不需要将他当作孩子来看待。
于是抱拳:“那便交由你了。”
说罢,他掉转马头,单骑往庐江而去。
庐江。
正如周瑜所料的那样,想让鲁肃劝说糜芳不难,可想让他逐一试探扬州东面各郡的世家,就实在太为难他了。
此时的鲁肃,并非是历史上握有大权的江东大都督。
恰恰相反,他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唯一能够在士人间吃得开的身份是周瑜好友。
而周瑜本人虽然在扬州有着比较特殊的地位,谁都会卖一个面子,可单论官职来说,其实并不算高。
日暮时分,鲁肃匆匆来到糜府,汇报了今日的情况。
听到事情并不顺利,凌寒心中虽也有些着急,不过还是宽慰道:“子敬也不必担忧,公瑾或许后日就会回来了。”
不过,事情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第二日下午,鲁肃从鲁氏的一名探子口里得知,丹阳都尉全柔,从昨日起就开始在各大世家奔走,甚是急躁,颇为可疑。
在这种时候,扬州很可能发生大变故,而局势又呈现出一团迷雾时,所有的世家都会谨慎行动。
即使有所谋划,也一定是极为谨慎地暗中进行。
相较之下,全柔的举动无疑太过奇怪了。简直是自己跳出来说:我就是奸细!
凌寒原本是想等周瑜归来,由周瑜去逐一试探的,结果现在……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这该不会是真正的奸细使了什么手段,故意让全柔引开自己的注意吧?
这时,糜芳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向凌寒禀报道:“殿下,一年之前,全柔唯一的弟弟全横,曾经因为兼并土地,被殿下明正典刑。”
经糜芳这么一说,凌寒也想起来了。
当时,他下决心要让扬州的底层农民拥有自己的土地。
可以说,整个扬州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为这些人开拓土地。
偏偏这种时候,竟然有人偷偷用债子胁迫一些人为自己拓地,继续干着兼并土地的事情。
凌寒于是将这个人立了典型,公开处决。
当然,在处决之前,他查过这个人的家世,对方并没有什么背景。事实上,真正的世家子弟,也不可能会在那种时候,为了贪图一点土地,冒这样的风险。
故而,当凌寒下令处死他时,凌寒身边最周到谨慎的人也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有人求情。
鲁肃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叫全柔的,是因为亲弟弟之死对殿下怀恨在心哪。”
糜芳道:“殿下早有明令,全横却阳奉阴违,根本是死有余辜!而全柔竟因为此事记恨殿下。全氏一族真是罪该万死!”
赵云不解道:“可全柔为何要在此时跳出来呢?”
对此,凌寒很快猜出了真相,笑道:“想来是因为哪路诸侯的逼迫吧。”
何况,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就算全柔跳出来,也并没有什么危险。
在扬州一团糟的时候,如周瑜等人,肯定会竭力维持扬州的和平;而某些有其他心思的人,则会想要趁机谋利。
谁能注意到一个小小的丹阳都尉呢?
想了想,凌寒又道:“虽然此事九成是全柔所为,但还是要掌握确切的证据才能治罪。”
他不想让人有任何蒙冤的可能,也不想让真正的叛逆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毫无疑问,这件事,就必须等到周瑜归来了。
翌日一早,周瑜便敲响了糜府的大门。
他风尘仆仆,手里还牵着骏马,显然是连夜赶路,并未休息。
凌寒醒来走出房门后,驻守在东苑门外的糜芳心腹,便告诉他:周郎君已经来了。
凌寒有些奇怪,周瑜竟回来得这么快吗?
他顾不上用早膳,便前往正厅。
周瑜端坐于一旁,手边的桌上摆了一盏茶,是糜芳交代下人沏的。
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茶盏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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