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实在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有士兵从外面进入营帐。
“少主公,沮授先生求见。”
袁尚疑惑道:“他不是病了吗?”
“让他进来吧。”
沮授快步走入。
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病态,身后还跟着一个袁尚没见过的人。
“少主公。”
沮授简单地行了一个礼,随后引荐道:“此人名为舒邵,曾是袁术的阜陵长。”
袁尚不解地望着他。
袁术的旧将怎么会来到邺城?阜陵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沮授带他过来做什么?
沮授看了舒邵一眼。
舒邵上前一步道:“当初,末将奉袁术之命,往来于扬州与豫州之间。扬州丹阳郡有一都尉全柔,他因自己的弟弟获罪问斩一事,对长沙王怀恨在心,背地里投靠了袁术。”
袁尚点点头,难怪袁术当初会对扬州的情况了如指掌。
不过……袁尚仍然一头雾水,眼下大敌当前,沮授把这个人叫到自己跟前做什么?
他对父亲与其他诸侯当初是怎样设计长沙王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沮授看出了袁尚的不耐烦,道:“少主公,在下半个时辰前之所以托病,正是为了从舒邵的口中询问消息。”
“舒邵,不必多言,直接说说全柔的结果吧。”
“是!”舒邵得了命令,抱拳对袁尚道:“少主公,长沙王回到扬州以后,很快就查出了全柔出卖扬州一事。”
“这等大罪,本应株连九族,可长沙王却仅仅处死了全柔一人。长沙王担心他年幼的儿子无法生活,甚至还专门派了人去照顾,并给他读书的机会。”
袁尚一下子站起身来:“什么!?”
他倒还没往自己身上联想,而是纯粹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
别说袁尚,便是在场的几位谋士也同样感到了震惊。
逢纪直接道:“沮授,你不会是随便找了个什么人来冒充袁术的旧将吧!此等暗中投敌的大罪,甚至险些使得长沙王殒命。长沙王怎么可能会赦免全柔的儿子?更不要说允许他读书了!”
沮授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
既然敢带舒邵过来,自然是有凭证的。沮授看向舒邵道:“把东西呈给少主公看看!”
舒邵于是从袖中掏了一样信物给近侍,再由近侍递给袁尚。
与此同时,沮授解释道:“舒邵曾经受恩于袁太傅,故袁术亡于孙策之手后,他便前来投效少主公。”
孙策与周瑜兵分两路,攻破豫州首府,这件事袁尚自然有所耳闻。
他很快确认:这信物的确是属于袁氏的。
于是心中信了七八分。
沮授道:“世人皆知长沙王的仁义。无论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全柔一事足以看出,他是铁了心要将仁义之名维持到底。”
“当初五方诸侯劫杀长沙王,主公的确参与其中。然而,我们的兵力却是布置在兖州的西方边境,与长沙王并没有直接的交锋。长沙王若真要报复,也当去寻曹操与刘表,不会寻到少主公的头上。”
“长沙王攻取兖州之后,便回了扬州。反观曹操,却是意在冀州,幽州,并州,主公也死于曹操之手。”
“少主公,无论将来您如何选择,与长沙王是敌是友。眼下,曹操都才是最大的敌人啊!”
沮授说得句句在理,便连逢纪审配二人一时也挑不出刺来。
袁尚思索片刻,道:“田丰、沮授,就依你们二人所言。只是我有一个疑问——”
袁尚担忧道:“曹操如今意在冀州,长沙王难道不会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放任我与曹操相斗吗?”
田丰闻言笑道:“少主公放心。长沙王坠落悬崖,完全是曹操的部下吕布追杀所致。”
“从先前长沙王偷袭东郡也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他决不会作壁上观。”
袁尚点点头,安心了些。
说来也巧,当他传令信使,派对方前往兖州求援时,兖州的使者却是正好到了。
袁尚大喜,忙道:“快请进来!”
很快,一名士人模样的青年走入营帐。
“在下崔钧,奉兖州刺史诸葛亮之命,前来拜会袁公。”
“诸葛亮?”
袁尚闻言拧起眉毛,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不是奉长沙王之命,而是奉诸葛亮之命。方才有多惊喜,此刻便有多失望。
崔钧见状并不意外,笑道:“殿下离开兖州之前,将兖州及北方相关之事,全权交由刺史大人处理。”
听到这句话,无论是袁尚,还是几位谋士,立刻对这位新任的兖州刺史看重了许多。
田丰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兖州眼下可拿出多少兵马与曹操交战?”
崔钧伸出两根手指:“两万。”
田丰不由皱眉。
两万兵马,若都是精兵,的确不算少了。
可两万兖州兵,加上少主公这里的十万大军,想要对抗曹操,恐怕仍然不够。
崔钧笑道:“虽说只有两万精兵。可这两万精兵,即使面对高顺麾下的陷阵营,同等数量也可战而胜之。”
凌寒的士兵,训练强度明显高过曹军,且采取的是古今结合的法子,效率高了一倍不止。
这两万人又是他挑出来强攻东郡的,自然战力强大。
后来凌寒将他们与甘宁一起留在了兖州,为的就是拖住曹操,使他难以击败袁绍的儿子。
袁尚闻言大吃一惊。
高顺麾下的陷阵营,自己也有所耳闻。
据说数量不多,却是西凉军中最为强悍的一支部队。
而此人竟然敢说,两万士兵中的所有人,都要强于陷阵营中的骑兵?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随后又想到:长沙王每次打仗,几乎都是以少胜多,并且还能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击败敌人。
连收服数倍于己的兵力,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过好几次。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得父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先除掉长沙王。
袁尚不由思忖道:莫非长沙王有什么法子,可以使军队迅速强大起来吗?
如果是这样,与他为敌岂不是找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今天的尾巴道一句: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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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除了兴办书院以外,凌寒同时还有着其他方面的改革。
最核心的一点,他要开始尝试打破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
这一点难度同样很大,并且与兴办书院是完全不同方面的难度。
兴办书院,最难的是来自于世家的阻力。
而想要打破小农经济,就需要分工协作,需要出现大量的工人,最难的在于改善人们心中固有的观念。
凌寒决定先只从庐江郡这一郡开始。
若是效果不错,再向外推广也不迟;若是发现不行,便立刻中止,等到农业经济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再说。
士农工商,在封建时期,士人自然是第一位的。
其次便是农民。不过,商人往往因为巨额财富,在实际上位列第二。
他们还可以通过捐官等方式,使后代成为士族。
糜氏这种政治投资也是典型的另一种方式。
最让人瞧不起的,其实是工这一阶层。
它有时甚至会与贱籍纠缠在一起,让人难以分清。
贱籍通常指的是奴仆,或者歌妓一类。但在很多时候,如郎中这等原本应隶属于工的,也会被人看作贱籍。
凌寒想要打破小农经济的模式,就必须提高各行各业的地位,提高“工”的地位。
比如郎中,肯定不能再是贱籍。
这个时代的医学业,巫医十分盛行。
不过,凌寒的治下情况要好很多,先前的瘟疫以及血吸虫病,他大力地整治了一波巫医。
除了下狱不少,进行再教育以外,这件事本身也大大地削减了百姓对于巫医的信任。
巫医相传能够交通鬼神,所以可得百姓信任,如华佗这种真正的医生,即使医术极为高超,也可能深受质疑。
凌寒本人的神化程度,倒像是以毒攻毒。
——殿下乃是仙人降世,却直言巫医有害,那这些巫医自然是打着鬼神的名头欺骗人的。
事后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殿下抓了这些装神弄鬼的巫医,用自己的法子进行处理。徐州的时疫、扬州的水疫,世代以来,这原本都是官府毫无办法的疫病,殿下却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更没有多少人因此死去,这些疫病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既然华佗以及他所教出来的弟子,曾经在两次疫病中做出了巨大贡献,受到百姓的尊敬。
那么,提高“工”的地位,从医学业开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进一步宣传华佗等郎中在疫病中的功绩,提高他们的地位。
将医馆改名为医院,并在大型医院旁开设医学院,集中培养医学生,将来学成以后,会由官府给他们发放银钱。
——只要涉及到官府,对于政治地位来说,便是极大的提升。
这会大大地鼓励百姓,让自己的孩子弃农从医。
如何一步步瓦解小农经济,且在这个过程中使得社会避免出现大的动荡。
对此,凌寒心中并没有一个系统化、理论化的计划。
他所接受过的教育,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如何在这样落后的时代做到这一点。
这只能慢慢尝试。
不过凌寒所采用的,归根究底依旧是后世的经验,试点推行。
从医学业开始,观察平民的反应、士人的反应,总结经验,再推广到其他的行业。
从一郡之地,将成功的部分,逐渐推广到一州之地,最后才是全国。
凌寒对庐江郡医学业所进行的改革,原本也称得上惊世骇俗了。
但与扬州全境大力兴办书院……这种直接触及世家利益的事情相比,它在读书人那里,就实在引不起一丝波澜了。
贾府。
从董卓到曹操再到长沙王,对于贾诩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每一次更换主公,都要面临一次风险。从这点来看,为长沙王做事要稍好一些。毕竟,他最有可能取得天下。
跟随长沙王来到扬州之后。
贾诩被赏赐了一座宅子。扬州近期并没有战事,故而他现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虽然只想当一名安安稳稳的打工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为了自己的安稳,贾诩自然还是要去了解扬州的动向,尤其是与长沙王有关的动向。
书院一事,很快传到了贾诩的耳朵里。
“桓帝灵帝时期,之所以重用阉人,便是因为外戚与士大夫集团争相把持朝政,使得皇权逐渐衰落。”
“即使是桓帝与灵帝,当初若想要在民间修建书院,旨意虽能下达,却根本无法使下面的人遵旨施行。”
“如今,长沙王却是做到了。”
贾诩捧着一卷书,从书房走至院中的凉亭。
他细细地思索着,扬州此刻最大的变动。
“恰恰是因为战乱,殿下所做的事情,使得他无论在世家还是百姓当中,都拥有极大的威信,许多人对他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兴办书院一事。本应最注重传统的大儒郑玄,非但没有带头上书反对,反而鼎力相助。四处游说不算,还写信给他的众多学生。”
“在这二人的全力而为之下,一件本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畅通无阻地在扬州各郡县顺利施行了。”
贾诩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即使是他,也是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这时候,贾诩的长子贾玑从外面走来。
“父亲,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查清了。”
为了打探庐江郡所建立的第一座书院,里面究竟在教些什么,以便于推测长沙王的真实目的。
贾诩特地派自己的长子贾玑,成为书院的第一批学生。
于是,贾玑顺利地将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
凌寒为“精英班”所讲的第一节 课的内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理论,也几乎被他完完整整地背诵了下来。
天知道,当贾玑坐在下面,听到长沙王殿下讲出那番话时,心底是有多么的震惊!
贾诩听完儿子的叙述,亦是感到不可思议。
民如水的思想,并不罕见。
然而,这仅仅是君王出于巩固统治的需要,所做出来的政治行为。
可长沙王所讲述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起来虽然也是如此,可实际上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贾诩轻轻皱起眉头。
他尝试着将长沙王口中的民如水,与兴办书院这件事联系起来。
兴办书院,毫无疑问是为了削弱世家的权力。
桓灵二帝用事实证明了一点,世家过于强大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然而,削弱世家之权。
这的确是明君需要去做的事情,但却不会从本质上去削弱,而只是会去剪一剪那长得太过繁盛的枝节罢了。
因为归根究底,在这天底下,皇室才是最大的世家!
贾玑道:“父亲?”
贾诩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你回书院去吧,好好在那里读书。”
贾玑一愣,随后拱手告退道:“是,父亲。”
贾诩继续在凉亭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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