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重重地打了他的头,布莱克又一次倒在地上。弗兰克抓住穆迪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不要报复,”弗兰克对他的朋友轻声说,“记住邓布利多说过的话。”
“去他的阿不思,”穆迪大吼道,“只要我想,我就能给这个叛徒公道。”
“我们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布莱克先生。”弗兰克说,对着这个舌头已经不听使唤的人说出仪式性的词句。布莱克大笑起来,更像是嘶哑的咯咯声,他弓起背,透过薄薄的衣服,脊椎骨清晰可见。然后他对铁窗外明亮的月亮嚎叫了一声,又开始向窗户爬去。他的脸上是那种狡猾、带着秘密的微笑,眼睛不停地转着,从牢房的左边转到右边,又转向天花板。他大张着嘴,口水不停地从他的脸上滴下。
“他死了,”他大叫着,“他死了。他杀了他。他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
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穆迪抓住了小天狼星的领口,把他按在铁栏杆边。他把杀人犯的头撞向铁栏,一遍一遍地撞。血从栏杆上流下,但穆迪没有停手,小天狼星也没有停住狂笑。
弗兰克带着恐惧看着这样的场景,他冲过去抱住了穆迪。他把两人拉开,小天狼星倒在地上大笑着。狂笑,依然在笑。
“我杀了他,”小天狼星笑着看向穆迪,“我杀了他们所有人。我杀了詹姆,我杀了莉莉,我也该杀了哈利……”
“你这个该死的小叛徒!”穆迪向前冲去,弗兰克从没看他这么失去控制过。
“但你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我亲爱的老师。”小天狼星讥讽着,用手擦了擦嘴,“你,你把我们拉——进来的。我亲爱的老师。我记得你,没错,我记得。没有你的训——训练,我们都不会死。一个都不会,一个都不……”
穆迪的眼睛几乎和小天狼星的一样暗,弗兰克不得不再一次把他拉回来。阿拉斯托会杀了布莱克,他要当场杀了他。
“或许你该先离开一下,疯眼汉,”弗兰克把他向牢房门口推,“我觉得如果我一个人来会更好。”
“我杀了他们。”小天狼星狂笑着说,穆迪挣脱了隆巴顿。他用两只眼睛直瞪着布莱克,包括那只好的眼睛和魔眼,眼神里是最深的仇恨,他从没有感觉到过的仇恨。
他口中只挤出了几个字:“他信任你。”
“我知道!”小天狼星嗤笑着,“这是他的错误,现在看来不是吗!”
穆迪转过身走出了牢房。他不等弗兰克了,直接向小船走去。他一个人离开了监狱,两天内都没有他的消息。他有足够的巧克力撑过这一程。那双死一样的、凶手的眼睛,它们都看过波特夫妇的尸体。
弗兰克望着穆迪的身影消失,再一次转过身面对着小天狼星。一定有一些蛛丝马迹,藏在这个在他开始躲藏之前曾并肩战斗的人身体里。一定有一些痕迹,提醒他这是同一个微笑着签下协议的人,他飞扬的精神曾让弗兰克为之嫉妒。那个向他们证明他们想错了的男孩。
错了,这只是谋杀者的外衣。一个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什么也得不到的人。他已经站在谎言和死亡的长路终点。
“小天狼星,你认识我吗?”他低声问,在囚徒的身边坐下。
小天狼星没有反应,他只是坐在那里,望着虚空。望着一个永远不会困扰弗兰克的鬼魂。
弗兰克握住小天狼星血肉模糊的手,捏了一下。他感觉到了长袍口袋里邓布利多塞给他的药剂,他拿出小瓶,把瓶塞拔出。
“你必须回来,”弗兰克把液体倒在小天狼星的嘴里,“为了詹姆,你必须对我说实话。”
小天狼星感到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他的清醒程度甚至更低了。他的神智多半已经离开。
弗兰克看见男人不动了,眼睛里是笃定的眼神。弗兰克更紧地握住小天狼星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小天狼星•布莱克,你能认出我的声音吗?”他轻声问,就好像铁栏外的摄魂怪能听见他说话一样。
“能。”他轻声说,用他灵魂中仅剩下的一丝清明,万圣节之夜后余下的最后的平静说道。
“你会对我说实话吗?”
“会。”
弗兰克只问了一个问题,这一个问题就能证明他是对是错。然后邓布利多会掌握这个证据,然后穆迪也会知道,这样莉莉和詹姆就能安息了。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紧紧地握住那只冰冷的手,“你对莉莉和詹姆•波特的死负责吗?”
一段沉默,小天狼星仿佛正在脑海中思索问题的答案。战争仿佛并不发生在牢房外,而是在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布莱克先生很长时间后才做出回答,而这个回答将会在之后的很多年后被不断回放。不仅在历史书中,不仅在魔法部的记录中。而是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脑海里,在所有认为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好人的人们心目中。
黑暗阴冷的男人轻声说:“是。”
Chapter 115 他们中最优秀的
第二周审判照常举行,整个国家都弥漫着窃窃私语。所有的食死徒和支持者们都被带上来,一个一个(有时是一群)地坐在克劳奇先生和他的委员会面前。凤凰社成员也会一个个到来。
其中有的人令人印象深刻,比如被定罪的魁地奇明星。然后是保加利亚人的审判,然后是不太重要的几个人,比如马尔福和诺特的案子。他们在威森加摩法庭前坐了一小会儿就被带下去了,但有许多人根本没有审判。许多被整个巫师界早就定为有罪的食死徒被直接判了死刑,没有人再听说他们的消息。他们的名字被人们置于与“伏地魔”这个词相同的恐惧中。而莱姆斯再也没有见到小天狼星•布莱克坐在克劳奇先生面前的座位上,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也再也不想见到。莱姆斯被要求参加几次审判,那一天,一个他不认得的食死徒坐在被告席上。弗兰克和穆迪坐在一起,他们没有说话,弗兰克把那一天的记录交给了阿兹卡班,他不再怀疑布莱克清白与否。只有恨意,最深的恨意。
莱姆斯从三个方面听到了消息。拜访过小天狼星,被他所听见的一切震惊的弗兰克来过。他把整件事复述给莱姆斯听,即使莱姆斯真的已经不想听了。然后莱姆斯又从海格那里听到一个版本,还有邓布利多的一个。但所有的版本结局都相同:小天狼星•布莱克杀了詹姆•波特。
他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好了。
他也只关心这个。
当莱姆斯看着威森加摩作出审判结果时,弗兰克的脑海中也是同样的愤怒和恨意。
“回神了,伙计。”穆迪低吼道,弗兰克叹了口气。穆迪自从从阿兹卡班回来后,就没有再提过布莱克。弗兰克也不觉得他会提到了。
他的目光越过穆迪,看向年轻的莱姆斯。这个坚强的男人变了许多,他曾经见过惊恐的小莱姆斯。
弗兰克记得邓布利多第一次把卢平指给他的时候。莱姆斯还是个二年级生,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被凤凰社的人观察。弗兰克和邓布利多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他看到了校长正关注的至少三十个孩子。终于,他们见到了一个浅色头发的小男孩,他比别的人看起来都要小一些,弱一些。他不太一样,弗兰克能看出来。
“为什么是他?”弗兰克问邓布利多。所有其他的孩子都身形敏捷,看起来很机灵。但这个男孩太不一样了,他一看就很弱小。
“他有一颗勇敢的心,隆巴顿。”邓布利多解释道,“他经历过的恐惧比你我都要可怕,但他独自战斗,与最可怕的敌人抗争。而他击败了敌人,活了下来,这就是原因。”
弗兰克没有说话,望着这个孩子在湖边阅读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背。
“战胜自己的人能战胜一切,隆巴顿。”他说,“所以,莱姆斯将会成为凤凰社的候选人之一。”
那个发着抖的孩子长成了坚定不移的战士。弗兰克看见了莱姆斯的行动,他和其他四个人并肩战斗,其他人都比他要强壮。但弗兰克已经看到了其他人的终结,友谊和爱曾把他们联结在一起,这也是五颗心联系得无比紧密的原因。但现在他们都死了。被贪婪、仇恨、恐惧和命运杀死……那份联系不见了,而弗兰克正望着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卢平。
他能看见莱姆斯身后有一群穿着黑袍的少年一闪而过,他们看了弗兰克一秒,又转过头继续看审判。他们看起来不可思议地熟悉。
“弗兰克,”穆迪吼道,弗兰克弹了起来。
“阿拉斯托,我……”
“别看卢平了,”穆迪说,“你在让他比平常更紧张。”
弗兰克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克劳奇先生。
“你最好在脑子里加入点常识,”穆迪哼了一声,“你还是个傻小子呢。”
***
每一个有审判的夜晚,爱丽丝都和纳威待在一起。她过去一周内没有出席过任何一次审判,为她不得不行使母亲的职责感到疲倦。纳威已经长大了不少,过了他的一岁生日。他能自己走路了,对四周的世界感到心满意足。他很粘他的母亲,对这个爱着他的世界也有大把的热爱。他脸上的笑容提醒了爱丽丝他们战斗的理由。过去做傲罗的日子教给了她生和死的意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才能活下来,这就是世界的法则。
莉莉为哈利死了。
她一边给衣服分类,一边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而纳威在“帮”她,他们都坐在卧室里,把袜子、短裤和衬衫分开来,这是妈妈们做的家务。她想着莉莉是否也做家务,然后她发现现在想这些是很危险的。她总是在记忆的角落和裂缝里看见莉莉或是詹姆的面容,然后她打断自己的思绪,眨着眼睛,再摇着头把这些赶出头脑。
她上一次见到莉莉是在暮春,她和弗兰克早就开始躲藏了,波特家依然充满生气。婚姻给莉莉留下了痕迹,但婚姻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并非一帆风顺。爱丽丝和弗兰克也吵过架,但总体来说,他们很幸福。他们所有人都很幸福,但现在波特夫妇死了,只留下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后面房间里的两个名字。
“妈!”纳威喊道,“妈”看着她的小天使,看看他要她看什么。她看见孩子手里拿着两只袜子,上下甩着。她大笑起来,从他手里拿过袜子。纳威也在笑着,爱丽丝看着那双袜子。
“你知道的,”她说,“我们能把它们做成木偶,施魔法让它们跳舞。”
纳威咯咯地笑了。
这听起来就像哈利的笑声。
她又摇了摇头,把手放进睡袍口袋里。家里有一些泡泡糖,即使是在她开始躲藏后,她依然有紧张时吃东西的习惯。在意识到着可能对她的身材和健康都没什么好处时,她开始嚼另一种没什么脂肪的东西:泡泡糖。她撕开糖纸,把泡泡糖扔到嘴里。
纳威伸手去抓她手上的糖纸,她松开手把糖纸给他。他坐在那里,瞪着糖纸看了一会儿。这是他们之间每天例行的仪式,母子之间无言的默契。爱丽丝有些悲伤地望着儿子端详着世上最小的东西:糖纸。
然后她继续给衣服分类。
“弗兰克,你今天晚上睡觉吗?”她问正站在纳威的婴儿房对面的丈夫。
没有回答。
“弗兰克,亲爱的,你还活着吗?”
她顺口说着,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太迟了。这句话击中了他们,她又摇了摇头。他当然活着,他们都活着。
“我在想,”弗兰克从婴儿房里走过来,出现在卧室的走廊上,“关于那个案子。”
“什么案子?”爱丽丝把最后一件衣服放下,手里抱着纳威。纳威开心地尖叫着。
“布莱克的案子。”弗兰克说,爱丽丝僵住了。为什么弗兰克总提这个?
“怎么了?”爱丽丝问,弗兰克的眼睛依然望着地板,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
“彼得在追小天狼星,对吧?”他大声说,爱丽丝点点头。
“看起来是这样。”
“那好,”弗兰克说,走进房间坐在他的妻儿身边,“他为什么会在角落里?”
“什么?”爱丽丝问,没跟上他的思维。
“彼得,下水道,他的手指。那都在一个角落里,小天狼星被发现时正对着彼得,但他不在角落里。”弗兰克转过头面对着妻子,用手势演示着当时的情景,“如果你在追什么人,想要杀了他……像彼得那样……你怎么可能被逼到角落里,只能防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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