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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宸不想再听这些话了，他俯下身，一把扣着苏珺白的脖子，用力地吻住了他，阻止他再吐露出这些让自己感到伤心欲绝的话。
苏珺白使劲挣扎着，抵抗着他的侵入，还咬破了他的舌头。
严律宸始终都没有把他松开，就像是想用亲吻来留住最后的希望，挽回十年前透支掉的幸福。
但在苏珺白心里，他觉得是因为自己过度期盼了，所以幸福才会离他而去。
一方总是在给予，另一方总是在拒绝，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彼此相爱得很艰难。
亲完之后，两人同时喘着粗气，苏珺白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躺在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
闻到了熟悉的柔顺剂的味道，苏珺白就已经知道，他是在严律宸公寓的房间里。
“你又在骗我，是不是？”严律宸开始解他的衣服，自言自语地说着：“你明明还是爱着我的，和我爱你一样，你为什么要说谎？”说完严律宸压住了他的身体。
苏珺白没有任何反抗，他只是说：“严律宸，你是还想让我再死一次吗？”
听到这句话后，严律宸的头脑瞬间清醒，自然不敢再继续冲动下去。
他撑起身子，望着躺在自己身下的苏珺白，有源源不断溢出的眼泪浸湿了眼罩。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苏珺白带着哭腔说，“原来你送我的脚链是我自己划断的，在我第一次自杀的时候。
“因为我真的很讨厌被绑起来的感觉，像现在这样。”
严律宸听到后，急急忙忙地解开他绳子并且扔掉，然后把眼罩脱了下来，看见苏珺白已经哭红了双眼。
“珺珺，别哭。”他用带着血腥味的吻亲着他，比起救赎更像是一种毁灭，“我这样做只是想帮你，我想让你不再为这些感到害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苏珺白哭着哭着便笑了，眼底盛满了绝望的泪水：“可是你并没有来不是吗？”
这句话戳到了严律宸的痛处，令他想起了曾经被病痛和思念折磨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这也是苏珺白的痛处，让他想起了曾经靠着那句“我现在回来找你”这句话而努力让自己活下来的无数个噩梦般的夜晚。
严律宸也无声地落着泪，眼泪滴到苏珺白的脸上，和他的混合在一起。
他哽咽着说：“我知道，以前是我蠢，我不了解你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只记得我自己受过的伤。我一直在做错事情，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们忘记这些事情好不好？包括之前的车祸带来的伤痛我会忘记，你之前被前行治疗时遭受的伤害，我也会帮你忘记。”他手足无措地擦着苏珺白脸上的热泪，“我们只需要记得我们曾经发生过的美好就可以了，比如我们一起看过的烟花，我们一起看过的日落，我们一起骑过的自行车……”
“我不记得了，严律宸。”苏珺白委屈地抽泣着说，“在我被电了一个月后，我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珺珺……”面对着这样的苏珺白，严律宸心疼到难以复加。
”我好想死啊，严律宸……”苏珺白揪着自己的心口说，“我真的好想死啊。”
这一刻，所有遭受过的苦难和不幸全部化为剧烈的精神伤害，全部一次性朝着苏珺白侵袭而来。
“这些地方都好丑，好讨厌……”苏珺白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他拼命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双手抠挖着早已愈合的疤痕，“它们看着好恶心，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恶心！”
严律宸见状立即阻止，将苏珺白牢牢地压制住，不让他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苏珺白的身体像搁浅的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发狂地挣扎着，他痛苦地咆哮，“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
“珺珺，你看着我，看看我。”苏珺白近乎自虐般的疯狂吓坏了严律宸，可是他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因为他无法获得和苏珺白同样的感受。
他感受不到苏珺白的痛苦、无助、和绝望，只能想尽办法地拉住他，不让他再朝着死亡迈进一步。
但是，每一次苏珺白被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后，不仅不会让他重获新生的希望，还会增加他为了努力正常地活在这个社会上而产生的压力。
恶性循环之下，他会为这样无能的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羞愧，从而更加想要放弃求生的念头。
“我一直以为你能救我的，这十年来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苏珺白在他怀里放肆地嚎啕大哭，“可是严律宸，害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你啊。”
“对不起，珺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严律宸紧紧地抱着苏珺白，又怕过于用力，会让脆弱的他破碎在自己的怀里。
“不，这不是你的错。”苏珺白用力地把严律宸推离自己的身边，“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了，也是我太自信了。”
苏珺白哭得很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每流一滴都像在拿刀捅着严律宸的心脏。
他说：“我不该爱上你的。”
他说：“严律宸，你当时说错了。”
严律宸看到苏珺白用一种极度痛恨的眼神望着他说，“其实我们都错了。”
第32章
软糯的小米粥在锅里翻滚着，无数个泡泡争先恐后地冒头，看起来香甜可口。
这已经是严律宸煮得最好的一次了。
他拿出一套崭新干净的餐具，稳稳当当地舀了一碗，然后端着往卧室里走去。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明明只是一小碗粥，却跟稀世珍宝似的，被他给予了厚望。
来到房间门口，严律宸看到苏珺白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昨晚苏珺白哭到几乎要晕厥，眼睛红肿得厉害，严律宸取来热毛巾想帮他擦脸的时候，直接挨了一巴掌。
“滚！” 苏珺白憎恨地看着他说，“别碰我！”
可是不管怎么样，严律宸都不肯让苏珺白离开，而苏珺白也不想再见到严律宸。
严律宸害怕这种情况下的苏珺白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出什么事，最后他只能在房间门口坐着，一晚上都没合眼。
而苏珺白就这样背对着他蜷缩在被子里，直到现在。
严律宸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声呼唤道：“珺珺。”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他把食盘放在床头柜上，站在旁边，抬起手，但没有去触碰。
他不敢，也不能。
“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这样对胃不好。”
“吃完东西再生气好不好？”
“这回真的是我自己煮的了，你试一下？”
一连三问，苏珺白都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
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接受严律宸的讨好和关心。
严律宸连床都不敢挨着，他坐在床边地板上，看着苏珺白露在被子外面的柔软的头发，也不敢大声说话。
“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具体想些什么办法，连严律宸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改变现状，想改变苏珺白现在内心的想法，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恢复到从前。
可是他却连苏珺白现在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晚苏珺白坐在床上，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
他像是要把这十年来受到的所以不幸和委屈都发泄出来，嘴里一直说着：“我后悔了，我错了……”
房间里面很沉默，苏珺白睁着酸涩肿胀的眼睛，眼神呆滞地看着某处，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单。
他像是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困倦，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他的共情能力。
面对这样的苏珺白，严律宸深感自己无能为力。
最终，他只能拿出苏珺白的手机，开机后，无数条来电提醒和信息接踵而来。
每一条都反映着，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还有别人深爱着苏珺白。
很快，门铃就响起来了。
严律宸颓丧着脸去开门，周晟祎一进门就一脚把他给踹倒在地。
刚好踹到了受伤的小腿骨上，严律宸痛得直咬牙，一时之间站不起来。
周晟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急冲冲地闯进公寓，四处寻找，当看到楼上卧室里的床上无声地躺着一个人的时候，心顿时凉了半截。
“珺珺，你没事吧？”他慌张地跑过去，将人抱起来，颤抖着手掀开被子查看。
脖子上有明显的抓痕，衬衫也被撕扯得很破烂，再想往下看的时候，苏珺白抓住了他手。
“我没事。”苏珺白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痛得不行，声音也是哑的，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这些是我自己弄的。”
周晟祎半信半疑，因为苏珺白的脸色十分苍白，看着像是没了半条命的样子。
苏珺白倚靠在周晟祎怀里，闻到这个屋子里唯一不属于严律宸的味道，全身神经才终于得以放松，他疲惫地说：“带我离开这里……”
周晟祎立马答应，他脱下自己的卫衣外套裹着苏珺白，像之前那样给他戴上帽子，把他抱起来就往外面走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严律宸还瘫坐在地上，他听到脚步声后回头望着他们。
周晟祎怕他不怀好意，于是询问苏珺白：“要报警吗？”
苏珺白昏昏欲睡，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算了。”便阖上眼睛。
直到他们走出公寓，严律宸都没有起身阻止。当车渐行渐远的时候，这场闹剧也终于戛然而止。
回到周晟祎家里后，苏珺白几乎睡了一天一夜。周晟祎担心苏珺白再度受到刺激后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所以特地请了两天假，在家里照顾着他。
第二天下午，苏珺白才愿意醒来。
他坐起身，迷茫地看着某处角落，睡得太久了，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特别是追随着香味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粥的时候。
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煮好不久，不像是昨天那碗，到后面都冷了，表面结了一层膜，看着就影响食欲。
这时周晟祎刚好进来，看到苏珺白已经醒了。
其实他并不是刚好进来，之前都是每隔十分钟都会进来看一次，只不过在苏珺白眼里只是刚好而已。
“你终于醒了。”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下苏珺白的额头，“刚煮好的粥，要不要先吃一点？”
苏珺白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吃。”
周晟祎笑了，他轻揉着苏珺白睡出印子的脸，温柔地说：“那你等一会，我去做饭。”
他看着苏珺白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有什么话我们等吃完饭再说，好吗？”
苏珺白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点点头，周晟祎便离开房间了。
之后，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饭桌上，安静地吃着饭。
确认自己没有造成浪费后，苏珺白才放下筷子，周晟祎见状，也跟着放下了。
静默了一会，苏珺白才开口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假装失忆，是吗？”
“是的。”周晟祎没有否认，“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苏珺白抓着家居服的一角，这样能让他控制自己不再去抠手腕。
“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他低着头说，“我很抱歉。”
周晟祎依旧温和地笑着说：“我已经说过了，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本来只是想借助失忆来结束和他们的关系。”苏珺白开始显得无助。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帮你。”周晟祎试图用自己的语言让他安定下来。
苏珺白突然沉默，像是在纠结着怎么组织话语。
周晟祎连忙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也没有机会能表明我的心意。
“至少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这对于我来说胜过一切。”
说完他深情地看着苏珺白，但对面的人依旧面无表情。
“我确实是喜欢你的、但是，好像和你想要的那种喜欢不一样。”苏珺白的表情开始变得慌张，“我是觉得喜欢你才答应和你交往的，只不过，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了。”
苏珺白面露无奈地说：“你应该知道的，我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感觉不到快乐的存在。”
周晟祎表示理解，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他走在苏珺白身边蹲下来，抓起他的手，赞赏地说：“你看，你现在已经学会控制自己了，这是一种进步，以后还会做得更好。”
“我们可以慢慢一步一步地来，就连喜欢这件事情也一样，可以慢慢地来。”周晟祎抬头看着苏珺白，“好吗？”
何燃已经将近一个星期都联系不上严律宸了，所有他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没见人。
最后得出结论，人一直在公寓里，就没出去过。
何燃特地带了工具过去，准备破门而入，结果一去到，发现大门是大大咧咧敞开着的。
地上胡乱地摆放着玻璃酒瓶，严律宸则是胡子拉渣地瘫坐在地上，眼睛朝着门的方向看。
何燃数了一下瓶子数量，幸好严律宸没有把所有的珍藏全部喝完，不然自己来到都可以直接收尸了。
“兄弟，清醒一下。”何燃坐在严律宸前面，劝着他，“依我说，反正你们也分开了十年那么久，就算复合了感情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你说是不是？”
严律宸始终期盼地张望着大门方向，仿佛这样一直看着，苏珺白就会回来找他一样，只是眼神里没了光。
“他不会再回来的了。”何燃恨铁不成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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