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星瞧着这捧着锦盒的弟子,还真是冤家路窄。
上一世就是这叫张天易的人到处散播原主的坏话,还四处造谣灭天宫有吸食人血的功法,让原主吃过不少苦头。可以说原主后来百口莫辩信用破产,其中就有这人的一份力。
崇康宁余光瞥到颂星在暗暗打量张天易,虽然她知晓两人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但见到少女对他颇有兴趣的模样,整颗心顿时跟泡在老陈醋里一样酸。
现下她只想快点离开,少女的视线只放在她一人身上就够。
她冷着脸,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金师兄了。现行一步。”
金路行压下窜起的火气,作为碧峒派少主,谁见了不是将他捧着。
崇康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视不恭让他早就心怀不满,若非他爹有吩咐,他还真要强行举行婚礼。等崇康宁成了他的妻子,还不是任由他随意拿捏。
他以为面上温文儒雅就能掩饰心里的恶毒龌龊,这点心思在颂星面前自然无所遁形。
她藏在宽袖的手轻微一动,两根肉眼难查的银针快速射出,直没入金路行和张天易的脖颈。他们还以为被小虫子沾了一下,丝毫没有在意。
银针不会让两人丧失性命,顶多耳盲眼瞎几日。颂星准备先给他们上点开胃小菜,后面再慢慢玩。
跟着崇康宁回到房间,颂星恶狠狠的说:“哼,不就一颗琉璃珠,瞎显摆什么,真是没过世面。你可不要被种小玩意儿骗去了。”
崇康宁被少女奶凶的模样逗笑,宠溺道:“我就被你骗过。”
颂星很想说金相柳才是骗你最惨的那个,不过眼下的氛围显然不适合谈论这个。她眼眸闪烁,缠上对方的身子,喟叹一声:“那你惩罚我吧,绝不还手。”
她眼中漆黑几分,哑着嗓子:“先记着,到时候再一并讨回来。”
颂星嘴角一勾,到时候还不知是谁向谁讨呢。
“先说正经事,”崇康宁表情肃然,但不仅没放开环在颂星腰间的手,还收紧了些许:“今夜我们就去师父的书房里查探,到时你依然扮做杂役弟子,装作收拾房间。”
颂星白眼一翻,没有戳破这人闷骚的举动:“那你呢?”
“我自会暗中同你汇合,不让人发现。”
颂星戳了戳她的肩头:“真是麻烦,听我的多好。我直接在半夜来,凭我的轻功,自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偏要我扮成杂役弟子,生怕别人没瞧见我一样。”
抓住少女作怪的手,指腹摩挲:“师父的书房允许杂役弟子清扫,想必线索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倘若我们无功而返,至少让他知道有人趁他不在进来清扫过,而清扫的杂役弟子还曾同我一起出现。若他真是心中有鬼,以他的谨慎必定会怀疑到我身上,应该会出手试探。我也能知道他……”
“若真能找到些什么,也能尽早准备。”
颂星明白她的顾虑,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不愿判金相柳死刑。颂星突然有些不忍,被原主欺骗已经让崇康宁差点走火入魔,若那血淋淋的真相彻底摆到眼前,她的心会有多痛。
感受到怀中人心疼的眼神,她轻抚少女的眼睛:“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脆弱。”
只要有你在身边。后半句话崇康宁藏在心里,她也不懂为何对少女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浓烈,偶尔做梦,还会梦到一些她从未接触的世界以及匪夷所思的事。梦中不仅她,连颂星的容貌气质都各不相同。但她就是知道,她们就是自己和眼前的少女。
很快夜色降临,颂星拿着清扫工具大摇大摆的进入金相柳的书房。因金相柳偶尔会让人在晚间打扫书房,故守在院外的弟子简单盘问几句就让她进去了。
书房里陈设简单,左侧书案后一整面墙是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典籍、摆件。右侧方桌上摆放着一柄长剑做装饰,正对门是一个软塌,上面放着矮形家具。
一眼望过去整间房尽收眼底,并无特别之处。
颂星拿着抹布敷衍的擦拭摆件,实则在试哪一个可能是某个机关的开口处。试了半天没一个对,她暗骂这老贼警惕性还真高,但凡摆出来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
她可不想真帮这老贼打扫房间,转悠一圈后她熄灭蜡烛,又拿着清扫工具在门外弟子的眼皮底下回去了。把清扫工具掩藏好,颂星凌跃而起,暗中返回。
适应黑暗后,她将视线锁定在软塌,猜测这个软塌可能是地下通道的入口。可她小心移开矮形家具,对着软塌摸了好一会儿都无事发生。
崇康宁从窗户翻身而入时,看到的就是一团黑影撅着臀部晃来晃去的滑稽模样。
她绷着脸,强忍笑意。颂星在她刚靠近时就察觉,回头拉着她赶紧来看软塌。
两人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发现。将一切复原后,崇康宁眼神复杂,但曾经的怀疑接连冒出,像在极力打消她想相信师父的念头。
“一定有古怪,不在书房里,那就是在外面。”湿热的气息打在耳廓,让她恍惚了片刻。
不待她仔细回味,颂星已经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隙,闪身出了书房。
不算明亮的月光下,院子里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假山造型奇特,像一条没有头的龙。带着疑惑上前,两人进入假山。
假山内部平平无奇,颂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在墙面上摸索着,一块小小的突起被她无意间碰到。
突然,假山内部的地面开始小幅度无声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找到了!
通往地下的楼梯展露在眼前,颂星牵起崇康宁的手一前一后往下走。
待两人的身影彻底进入后,地面缓缓合上,通道两侧的烛火自动燃起,照亮了前行的路。
越往下走越心惊,地下暗室空间不大,但高度足足有九尺。书架顶天立地,摆满了各类武功秘籍,数量庞大令人触目惊心。
暗室中心有一块空地,想必金相柳是在这里闭关。难怪他每次出关气息都不相同,原来真是在修炼其他门派的武功。
“正气盟严禁偷练他人功法,看来受到约束的只有下面的小门小派。这上面的大门派,私下的腌臜事还真是深藏不露。”
颂星翻看各类秘籍,要么是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要么是举全门派之力都未曾寻回的珍贵功法,没个二三十年还真收集不了这么多。
崇康宁深吸一口冷气,满是惊悸。她眼神一变,快速走上前抽出一部功法,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这是……这……不可能!”
颂星顾不得那部是什么功法,她二话不说扶住崇康宁,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
“《纵横术》怎么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纵横术》是玲珑阁最上层的武学秘籍,只有玲珑阁的阁主才有资格修炼。即便万桑柔是玲珑阁大小姐,连看一眼此秘籍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隐秘珍贵的功法,在这里竟然只是众多秘籍中普通的一本。
“现在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真相呼之欲出,惊悚的凉意窜遍全身。金相柳不仅屠杀崇剑山庄,还是灭掉玲珑阁的凶手!
对枕边人都能下如此狠手,难道就为了一部秘籍?她感到彻骨的寒冷,眉头紧皱,像要盯穿手中的《纵横术》。
“金相柳绝不是为了几部功法这么简单,”颂星沉声道,“这是一石三鸟的毒计。一来他可以得到武林至宝和秘籍,二来,杀掉崇庄主,他可以伺机接任武林盟主之位。三来,崇剑山庄和玲珑阁被灭门后,再将一切嫁祸灭天宫,他倒成了半个受害者。”
“再趁机笼络人心,集结一批人攻打灭天宫,彻底全了他大侠之名!”
森然杀气从颂星眼中迸出,她紧紧抱住崇康宁,在心中计算着金相柳的死期。
神鸟盘柱的小亭子,孤独的在浓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长长的白纱在夜色中随风飘舞。湖面偶有涟漪,热气和雾气交织,仿若缥缈仙境。
“金掌门,秘仙宗答应你的事都办到了。你的承诺,何时才能兑现?”
满头银发,身着黑色长袍胸口绣有金色玄鸟的中年男子端坐在软垫上,姿态高雅的为自己添了一杯酒。
“金某自是要感谢少宗主那日的仗义执言,待金某成功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万宗主的心愿自可达成。”
万千山沉吟半晌道:“灭天宫恐怕没有之前那么好对付。”
金相柳不以为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残兵败将不足为惧。”
“我听闻,那贺颂星回来后,灭天宫似乎谋划不少。”
大笑一声,金相柳神色中满是鄙夷轻视:“那妖女被我带回碧峒派时才12岁,武学根基尚浅。这几年一直做记名弟子,根本没学到什么。就算回了灭天宫,以她的资质,难以成长。”
“莫掌门可是被她轻易杀死了。”万千山对金相柳鄙夷的态度有些不满,一向谨慎的金相柳在对待贺颂星时似乎格外看不上。
万千山蹙眉深思,直觉让他不能小看如今的灭天宫。
“谁人亲眼所见?”金相柳漫不经心的说:“许是那□□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暗算之法,莫掌门光明磊落,自是应付不来。那妖女最是擅长蛊惑人心,那些江湖传闻少不得有她在背后搅弄风云。”
“万兄,无论此女有多少阴谋诡计,在众位豪杰的围杀之下也再难翻身。待拿回上仪剑和上仪剑法后,金某绝不藏私。”
万千山想到光是金相柳一人内力就已深不可测,再加上其他门派众人,首先在人数上就多过灭天宫数倍。饶是灭天宫有再多花样,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也难以匹敌,随即放下隐隐不安的心。
金相柳笑意加深:“待武林大会那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需秘仙宗帮助一二。事成之后,我会动员各大门派,正式围攻灭天宫!”
万千山自然懂这是何意,了然道:“那就祝金盟主得偿所愿,彻底歼灭魔教。”
举杯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7章 2.8
颂星本想让崇康宁索性就跟她回去,崇康宁却怕她一走,金相柳就会知晓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藏不住,会直接销毁证据。
崇康宁返回碧峒派的目的,就是要稳住金相柳,让他以为一切都进展顺利。
两人商议后决定,武林大会那日,便是金相柳身败名裂之时。
昏暗的石室里,颂星盘腿坐在软垫上。双眸紧闭,口中轻声念诵。
她脸上忽红忽白,热气从头顶源源不断的冒出,指尖却射出冰凉之气。
灭天决是灭天宫的无上心法,共有十层。每进一层都需花费五到六年时间,心性不佳的,练至第四层就有可能走火入魔。
颂星刚来这个世界时,运功行法,加入了一丝信仰之力才能冲破第四层,让身体好转内力大增。
既然要对付金相柳和正气盟,第四层是远远不够的。
原主她爹,原灭天宫宫主已经练到第六层,还是没能躲过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过颂星的精神力比凡人强大太多,要练成灭天决也并非难事。
放任热流在身体各处快速涌动,放空一切全凭一股力量游遍四肢每一个角落。
第五层、第六层乃至第七层势如破竹,一气呵成。
待到第八层那股力量开始乱窜并不受控制的往外冲,竟有破体而出的气势。
颂星尝试头做起,由第一层心法开始,反复推演。待重新练至第四层时,灭天决的奥妙之处开始显现。
她之前获得的内力竟然重复获得,多练一次,内力则加深一层。
抓住窍门后,颂星反复运功。半边脸涨红,半边脸铁青,心跳越来越快。
不对,这心法有问题!
颂星猛的睁开双眼,压制住喉头的鲜血,她发现了灭天决的诡异之处。
由第一层开始反复修炼,确实可以事半功倍。但次数一旦达到上限,内力会撑爆身体,最终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颂星忍不住爆了几句粗口,这创造了灭天决的第一任宫主还真是任性,就不怕后人被自家功法害死?
重新整理心境,颂星再次闭目修炼。这次却豁然开朗,内力自发的融会贯通,畅通无阻直冲到第十层。
颂星这下明白第一任宫主的用心了,应是怕后人太过贪婪,不懂恰如其分的道理。
有时候,适可而止才能茅塞顿开。
金相柳从秘仙宗回来后,一直闭关修炼。并未召崇康宁前去,甚至在对待崇康宁时和以往态度并无不同。
越是相安无事,她越是惴惴不安。
相比于金相柳的沉稳,金路行则亢奋了许多。偶尔对上崇康宁,满脸都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连门中弟子都被这位大师兄突然高涨的情绪勾起了好奇心,八卦得不行。
这种怪异的氛围持续到了武林大会。
这一日通往正气盟广场的道路两侧旗帜遍地,气势恢宏的大殿被挂上代表浩气的金色缎带。
众门派来了不少人,不多时就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高台上设有四个座位,皆是为四大门派准备的。从左往右,分别是莲山堡、碧峒派、秘仙宗、武当派。
隆隆击鼓声气势如虹,金相柳飞身而出,旋转几个周身后稳稳落到玉台之上。
人群立刻一片叫好,鼓声停息后,金相柳运气朗声道:“众位英雄好汉相聚于此,实乃武林盛会。”
接着又是一番客套话,直到寒暄完毕后,才进入正题:“今日举办武林大会,一是为选出武林盟主,二是为歼灭魔教的弑魔大会!”
话音刚落,人群爆发出更为激烈的热浪。
一会儿让金相柳直接就任武林盟主,一会儿迫不及待要斩杀灭天宫,更有甚者涨红着脸高喊“杀死贺颂星”。
不多时群情鼎沸,好像每个人都和颂星有着深仇大恨。
崇康宁站在万桑柔身后,冷眼睥睨这疯狂的一切。
金路行邪笑一声,低声道:“怎么?心疼了?”
“都这个时候了,贺颂星也该来了吧?”
崇康宁心脏收紧,只瞥他一眼后神色自若。
金路行冷笑:“还装什么?我早就想把话挑明。你以为我爹不知道你和那魔头私下的勾当?瞧着吧,今日就让灭天宫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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