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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的末日生存指南(近代现代)——往生烟

时间:2021-08-01 11:29:54  作者:往生烟
  是他的毁灭,是他的新生。
 
 
第22章 白色房间
  童年时的记忆总是时断时续。
  时而是一个白色房间,时而是手术间,时而在禁闭室。
  他叫什么?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是。
  他没有名字。
  但永远不会从他的记忆当中消失的,就是上臂内侧密集的针孔,关节处的淤青。从少年一样清瘦、发育迟缓的后背,一直到侧腹的累累疤痕。
  偶尔是谩骂,偶尔是殴打,偶尔是没日没夜的抽血与剖割。
  这就是他的生活,这就是他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如同睡眠与呼吸一般存在的机能。
  一切的一切,都在一个又一个狭窄逼仄的房间。房间的大小可能随着时间变化,但一成不变的是,房间里永远只会有一扇窗,一张桌子,一张很小的板凳。
  “妈妈”有很多规矩,不许说话,不许对视,连窗户,连故事书,连一点光亮都被严令禁止。
  以前,他还能拥有一本故事书,一盏灯。还能隔着玻璃观察走廊外形形色色的过客。他们没有一个停下来留意他,即使他趴在玻璃上,渴望任何一个人扭过头,看他一眼。
  这样他的生活就不是过去的那个样子,这样他的世界就不会只剩他自己。
  只有一条腿的小锡兵,永远被孤单地装在盒子里。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知道,他可能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会烂在这个盒子里,直到生命的尽头也不会有人找到他。
  小小的,残疾的小锡兵。
  “妈妈”出现之后,天花板的色彩变了。
  每天的食物就是少得可怜的麦片,冰冷的牛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白色房间的时候,他有过一本故事书。
  书上说。她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就是在自己剧烈呕吐,浑身痉挛的时候,一字一句的说着:
  “好可怜……你什么时候才能死?”
  “妈妈”,就是在自己饥肠辘辘,视线模糊的时候,一字一句的说着:
  “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这样的孩子!我的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妈妈”从来都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这就是他的“妈妈”。
  书上说,“我”应该爱“她”。
  因为“她”也爱“我”。
  可,爱是什么。
  爱是没日没夜的病痛,与自己身上留下的疮疤吗?
  还是说,爱是她的诅咒,是她直到孩子失禁为止的掐颈窒息吗?
  “妈妈”的爱是一种长时的、悲戚与埋怨的爱。
  书上说,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如果这就是爱,真好。
  有人爱他。
  他的桌子不爱他,椅子不爱他,墙上的那些涂鸦不爱他,窗户外的世界也不爱他。
  但“妈妈”爱他。
  真好。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后来啊,天花板上的光斑移动到了角落,那天,“妈妈”走了进来,将一份饭菜倒在自己眼前。鞋跟按着他的后脑勺,往那堆滚烫的热菜里重重踩了下去。
  她说。
  “恶心。”
  他看着门把手上映出的“爱”,倒在地上的自己就像一条骨瘦如柴的流浪狗,钟楼上畸形而佝偻的卡西莫多。
  “妈妈”讨厌自己,因为他永远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没有价值。”
  这是人们对他说的最多的话。
  她会在客人面前,一遍又一遍在自己身上证明。小刀划破动脉,两分钟后就会自动愈合;眼睛被“妈妈”的手扯出眼眶,受损的肌肉与血管也会慢慢修复。
  他似乎是个神奇的人,无论是在白色房间,还是在小小的屋子中。那些见证了一切的客人要求抽取他的血液,有时候是一管,有时候是一整桶;他们甚至要求移植他的内脏,没有麻醉,没有缝合,也没有无菌环境,一次次化脓,一次次溃烂,一次次复生。
  过程痛苦吗?
  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他只知道,每当客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以后,“妈妈”也会离开。
  接下来,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门关上之后,他满脸酱汁,满脸烫伤地爬了起来,用手抓起地上零碎的食物。和他的体温、和那些流水线般从他身上取走的器官比起来,这些从天而降的食物,却温暖得难以置信。
  他手指颤抖着将之放入嘴中,混着沙粒的饭团烫到黏膜肿痛;他咀嚼着,咀嚼着,唇齿间满溢着甜美而膻腥的味道;他咀嚼着,咀嚼着,口中咸涩不堪……
  他看着门把手上扭曲的镜像,摸了摸湿漉漉的脸颊。
  书上说,这是眼泪。
  人很难过的时候,就会流泪。
  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呢?
  这些好吃的东西,会让他难过吗?
  可是……他不明白,吃的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呆坐在原地,看向被布帘严丝密合的窗子。思考着这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那扇窗外,有他永远无法走入的世界,有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光明。
  如果他如“妈妈”所愿,像小锡兵一样死在了这个狭小的房间,他就能去到外面的世界吗?
  可是,故事的最后,小锡兵没有烂在精致的盒子里。
  他去到了外面的世界。
  ***
  “妈妈”那天回来,浑身酒气。
  她看着很不高兴,因为她把钉子一根接着一根,敲进了他的指缝之中,有些歪斜着刺进了骨缝。令他的手指变得格外滑稽。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知道,“妈妈”很生气。
  ……很痛,特别痛,但是哭也无济于事。
  他看着鲜血缓缓涌出,缓缓淌到腿上。
  像一种花纹。
  一种他在书上才见过的花。
  他说——
  “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颓然地倒在地上,像一条被抽干了全身血液的狼狗。他茫茫望着她锃亮崭新的高跟鞋,漂亮的鞋尖溅到了自己的血。
  “妈妈”看到了,指甲在发缝里疯狂地抓挠起来。在鞋跟对着自己的脸刺下来的瞬间,门铃响了。
  “妈妈”嗤了一声,醉醺醺的去开了门。
  然后,他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一次不行,就第二次,他一点一点旋转着钉子,将其从指缝中抽离出来。
  他匍匐在地,从桌底下取出一块脏污不堪的拼图。
  他只有这么一块拼图,是云朵的一角。这片拼图是他们搬家时,他捡回来的旧玩具。
  那个时候,他和别人不要的、玩腻的玩具一起,被装在一个大大的木头箱子里。车子一直颠簸,他被迫狭窄的黑暗中蜷缩如胚胎。
  拼图永远失去了它重要的一小块,可他得到了一块小小的,却比整个世界都要大的拼图。
  “妈妈”应门后,他静静缩在门边。拼图粗糙的边缘在指尖转动,摩挲。
  他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应该是隔壁的哥哥,还有“妈妈”的交谈声。
  过了没多久,门打开了。
  所有的饭菜被随意丢在地上。
  高跟鞋重重踩在上面。
  “真好啊。”“妈妈”说,“还有人愿意照顾你。都是你活着,都是因为你还能赚到那么一点钱……知道吗……!”
  她拼命撕扯着他的一只耳朵,直到鲜血淋漓。而后,她一边嫌恶地擦着手,一边甩手离去了。
  他弯下腰,用手抓起一团脏兮兮的白饭,含混着咽了下去。
  今天吃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有一块混杂了许多碎骨的肉块,他狼吞虎咽着,连积灰的地板上,最后一丝汤汁的残渣也舔得一干二净。
  骨头划破了他的喉咙,他反应剧烈得如同癫痫发作,整个喉咙挠到直冒鲜血。伤口一次又一次愈合,一次又一次被他抓得血肉模糊。
  直到他开始呕吐。
  妈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地狼籍。
  他被照例拔去了牙齿,一颗接着一颗。
  然后第二天,一切恢复如常。
  他越来越好奇,为什么吃的东西可以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世界上能有那么多绮丽的颜色?
  于是某一天,妈妈照常外出,他费力地搬来一张凳子,艰难地站了上去,揭开布帘的一块小角,往外看去。
  外面是大片大片的草地。他知道,书上讲述过这个世界,高耸巍峨的烟囱与楼房,澄澈无暇的碧海蓝天,还有长长的隧道中隆隆驶过的火车。
  他会把记忆中的它们都画下来,可是他的房间没有灯。如果“妈妈”仔细观察房间,会发现,整面墙上,都是另一个鲜血所画的世界。
  隔壁的哥哥站在草地中央,他的手牵着另一个孩子。
  哥哥跟自己不像,一点也不像。
  他那么漂亮,在阳光下,连头发都是金灿灿的,跟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自己一点也不像,他不残缺,他很完整,如同爱斯梅拉达一般完美。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怪物。那些嫉妒与龌龊的欲望在他的心底生根,恍若鲜血织编而成的花枝,悄寂的,纠集的,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就这样,向着映出的自己面容的窗面无声的,无声的啜泣——
  “救救我。”
  他说。
  “别走。”
  “……求你。”
  留下来,留下来,我要疯了……
  如果你不能留下,如果你的目光不能在我身上停驻,如果我注定要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我宁愿这个世界也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一条腿的小锡兵,永远被孤独地装在盒子里。
  他正在慢慢腐烂,连同这个象征着“永远”,象征着命运的盒子。这一天,盒子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从那里,他看见了外面的世界,看见了城堡。
  也看见了城堡的公主。
  烧尽我吧,烧尽我的所有,烧尽无边的长夜。
  只要让我离开这个可怕的盒子,只要让我去到他身边。
  谁都可以毁了我。
 
 
第23章 地铁站
  入了夜之后,巢穴开始变化了。
  纪南泽没睡着,今天晚上他得守着。
  邹途的状况已经转危为安,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跳已经趋于平稳,连呼吸都渐渐恢复了。
  他检查邹途的伤口,发觉变得污黑的肌肉组织被新的组织慢慢取代,面积缩小了很多。
  会是抗体吗?
  纪南泽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度很高,他的体温还是非常惊人。
  高烧可能伴随许多并发症,可就目前的情势考虑,他们没有任何手段来避免并发症。
  他只能等待,别无他法。
  即将入夜的这段时间,纪南泽做了很多短距离的探索。
  他向后确认了一下方位,距离他们掉落下来的凹室,他已经走出了整整三十多米依旧没有到达巢穴尽头。
  目前看来,这个神秘巢穴除了它的肉瘤核心,就是许多个凹室与通道组成。
  从血管的走向可以看出,越是靠近洞穴底部的血管更,越是突出,而越是靠近上方,就存在更多如同神经般纤细的血管。
  纪南泽的手指沿着血管划动,到了末梢,息肉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下面有东西。
  他从后腰带摸出一把小刀,照着那蠕动的末梢,就刺了下去。
  一股浓稠的鲜血从血槽喷了出来,流到他皎白的手腕上。
  他对动态事物的把控很精准,刀尖下去,就刺中了什么东西。
  他忍着恶心,转动匕首将那东西捣碎,从破损的息肉中将它挑了出来。
  纪南泽发现,那是一只鸟类的尸体。
  它已经死了很久,尸体冰冷,内脏被吸收得很完全,身体的部分也只剩下部分斑驳的羽毛。
  不对劲。
  他重新检查刚才的破损点,息肉从缺损处开始萎缩了一小块,这一下,随着羊水一样液体的流失,息肉只剩下一层薄膜,而它的皱缩则进一步勒出了下方大大小小生物的轮廓。
  他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那些不受外力影响的息肉,基本聚集在洞穴下方。而血管也是从底部开始蔓延上来。
  但是到了自己的胳膊高度,就存在一部分纤细的血管,以及一些未被完全消化的生物。
  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这座洞穴,连同外壁都是一个密集的储食场。当生物被消化,这些血管就会变得坚不可摧,息肉也会继续往上蔓延。
  他用拇指感受着其中一根血管,证实自己的想法。
  没错,尽管动静很细微,但它们正从某种东西上汲取能量。
  而为它们提供能量源的,就是息肉包裹下的动物尸体。
  息肉不会停止,如果他不做点什么,他们很可能被完全困在这里,连顶部的洞口都将彻底封锁。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身体内的能量就会被一点一点损耗,直至死亡,成为这个巢穴的一部分。
  这样想着,纪南泽换了个持刀姿势。正握不方便他发力,他的手腕力量不如邹途,反握反而便于行动。
  他瞅准其中一根血管,将之水平的,向后长长割裂开来。
  鲜血喷涌而出,纪南泽闭上嘴,避免喷到脸上的液体流入口中。
  在他面前,整块娇嫩的息肉都开始萎缩,他一甩手,就将五六具不同生物的尸体丢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鼓起勇气,徒手抓住了裂口边缘,往下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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