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我该用什么手势?”
“像这样……没错,完成得很好。”他看着快要大功告成的奶油蛋糕,忍不住刮了刮邹途的鼻梁,“要不要现在端给大家去看?”
“我还没准备好。学长,他们外面已经催了?”
他完成最后一个奶油玫瑰,脱下手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邹途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作品,觉得怎么看都没有纪南泽挤出来的第一个卖相好。但所幸,蛋糕整体的色泽还是相当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味道究竟怎么样。
纪南泽往外面看了一眼,广场上的年轻人等得百无聊赖,甚至无聊到玩起了踢石子儿。
“有点着急了。”
“那行,我赶紧收尾。”
他们端着蛋糕出去,外头等着的山魉组员立刻就围了上来,纷纷向两个人表示了期待。
羽介将蛋糕分成一小块。按照人数和蛋糕的大小来算,每个人能分到的其实不多,但越是在这种拮据的日子里尝到不可多得的甜品,就越是珍惜这段时光。
邹途和纪南泽端着自己分到的小块蛋糕,坐在二楼的一个平台上,相互依偎,注视着烟火在夜空又一次升起。
“蛋糕会不会太甜了?”
“不甜。”
“我记得我后来又加了点糖,味道还是不够吗?”
“是不是因为你在旁边。”
“嗯?”
邹途的耳根红得像要滴血一样,他叉起最后一块,直往嘴里送:“学长在我旁边……什么东西都、都不甜了。”他声音又低下去,整个人都像在发烫。
纪南泽笑了起来,他一只胳膊撑在地上,慢慢凑近他。
“看不出来,我们的小傻瓜也学会逗人开心啦?”
“谁说的,这种东西我才不要学,我只是——唔!”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嘴唇就被温润而柔软的触感堵住了。
睫毛也近在咫尺,轻轻刮着他的脸蛋。这个吻明明很平静,很沉稳也很有力,却每一次呼吸的交缠,每一声鼻子里溢出的呻吟,都像一阵又一阵的起搏器电流,在他的身体,在他的心脏上蹿下跳。
邹途感觉自己就快死了。
就快溺死在爱里了。
棉软如丝绒的蛋糕在舌尖静静融化,远处的烟火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尽情绽烂。
***
山魉组的活动还没有结束,在享用完蛋糕以后,他们还有新的活动要忙。
这个活动又卖了关子,羽介说要等到了地点才会告诉他们详细的内容。
“你们确定要拉着手过去?”
临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几眼,视线落在他们相连的手掌。
“嗯?”
纪南泽手指动了动,才发现他们从楼上下来之后就一直牵着手,直到蛋糕活动结束也没分开。
他刚对羽介笑了一下,就感觉邹途正试图将手掌抽离。他立马用力捏住他的指头,避免他就这样逃脱。
邹途的耳朵又红了:“学、学长?”
“牵着吧。”纪南泽没搭理他,对着围上来的山魉组成员笑了一下,“我们没理由不牵。毕竟,他是我男朋友。”
下一个活动地点,他们一次性穿越了不少地方,然后来到了希望港的边界。
依旧隔着一面铁丝网,但是这面铁丝网的性质就不同了。
羽介一边走,一边向他们介绍道。
“你们可都离它远点。这是一面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用来防治尸潮从外部大规模入侵,也能防止夜间感染生物的侵袭。看到那边了吗——”他指了指不远处,那是一处楼房塌方,“那里经常会聚集一些丧尸,偶尔才会有一点感染生物作为惊喜。但只要你们把它们引过来,高压电就会好好收拾那些混蛋。”
他招了招手,一个孩子拿上来一个话筒,对着远方喊了几声。几头丧尸很快注意到了这边,它们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摇摇晃晃的过来了。
“它们可真蠢。”羽介的胳膊在脑后交叠,有些失望地说,“我真想不通,这些智能也就这样的怪物,到底为什么能把我们这些人类逼到这种地步。”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外头。”邹途抱着胳膊,说,“离开希望港,你会遇到数不清的怪物。它们每一个都比你现在见到的丧尸强。”
羽介抿着嘴唇,看向他,眼神有些讶异。过了一会儿,他意义不明地笑了。
“怎么可能。再强大的怪物,希望港只要出动军队,就都不可能幸存。归根结底,只是那些人太没用。居然能被这种东西打倒。”
邹途这下倒是不接话了,他知道,估计从感染爆发的开始,羽介就幸运地进入了希望港,得到了庇护。但对如今还流离在外地其他人而言,每一顿食物都是奢望,每一次安枕都是乞求。他们无时无刻生活在恐惧中,对死亡的敬畏中。
羽介很幸运,但其他人不是,至少,他和学长,都不是。
“来了,要开始了。”
见他不搭理自己,羽介看了看远处的丧尸。他们的行动很缓慢,抵达他们跟前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于是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淡淡地说了一句。
邹途有些疑惑:“什么开始了?”
“大烟花。”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连绵炮火声,将黑夜撕裂半边。一道道火光在半空炸开,纪南泽眯着眼睛,总算看清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在黑暗的掩护下,他几乎忽略那些带有危险性的黑影。
“这是潜藏在云层里的感染生物,它们是最恐怖的威胁。红外温度议对它们完全无效,但我们有专门的器械,它可以捕捉生物行动轨迹。一旦威胁靠近,我们就会无一例外地射杀它们。”
天空中好几道有翼的影子摔落在废墟里,挣扎了数十下就不动了。
“这就是为什么希望港能在感染初期就一直坚持下来的原因。”羽介说,“但是到了现在,也就是感染的严重爆发期,所有的岗位都要24小时日夜不停的轮岗,才能勉强守住希望港的安宁。”
“看起来大家生活的都很不容易。”
“那当然。”羽介说,“好了,大场面你们也见识过了,现在,我们几个一块做点收尾工作。集会结束以后我再来问问,你们加入山魉组的意向。”
纪南泽话还来不及回答。不远处的废墟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
一道影子从瓦砾下踉跄着爬了出来,每一步都跌跌撞撞的,看起来甚至有点瘦弱。
他一条腿已经有点瘸了,拼命撑着膝盖想往希望港的方向过来。
“啊,对不起。”他看着电网后的人群,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真的很对不起,请、请你们不要走,我真的没有恶意,可以帮帮我吗……”
他们顺着声音惊讶地看过去。发现引来的那些丧尸的并不只是声音,更多的是那个少年模样的人,似乎在注意到他以后,丧尸们被活着的血肉吸引,更加兴奋地朝着少年背后接近了。
丧尸的速度很快,而男孩每一步都踩在不稳的废土,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拜托你们,救救我……”当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他脸上的时候,喉咙里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
他咬着满是伤痕的手指,却无法阻止丧尸的逼近。
借着手电筒的光,纪南泽总算看清了那个男孩。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卷卷的,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孔,左边的小腿鲜血淋漓。目前还不能确定伤口的情况。
羽介却完全不在乎可能的危险,他向其他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制造出其他的声音吸引丧尸。
“我们得把他弄进来。”
当其他人开始从不同方向以不同方式制造声音后,他给少年指了个方向,要求对方顺着他的手势跟过去。
少年疼得脸都白了,额头上全是汗。还是对着他点点头。
羽介带他来的是电网的一个损口,目前还没有来得及填埋。他就让少年趴下来,匍匐着爬过来,并且告知他铁丝网通了高压电,必须小心不能碰到。
少年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嘴唇都吓白了。
其实论他的个头,根本不用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但他还是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将身体放低,贴合在地面上。估计拉扯到了哪儿的伤口,他不由的哭叫一声。可疼痛缓和过一些后,他又咬着牙,拼了命将身体往里拱。
最后,还是他们合力把他拉了进来。
“检查伤口。”纪南泽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立马提醒羽介。
几个人上前到处检查他的身体各处,发现其他地方并没有咬痕,更多的只是摔伤和擦伤。
“要不要送去检验一下?”
“检验什么检验,隔离所那边可麻烦了,尤其是这种小鬼。说不定就得交叉传染病死了。”羽介白了说话那人一眼,“不如我们把他关一会儿,看看几天后有没有变丧尸。要是变了,处理掉就好了。”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腿上的伤口,有些自责。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用。”羽介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于是对他笑了一下,“你要是好了,来加入我们山魉组就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是听到枪声过来的,我,我觉得这里有人可以帮我,我和其他人走散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纳里。”他一直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怯生,“还有,那个……我叫,沈君尧。”
第124章 油灯
他们问了沈君尧很多问题,多数是出于好奇心,比如外面现在到底乱成什么样子,也比如他的同伴。
但沈君尧似乎不会撒谎,以至于问到许多解释不了的问题,他就低下头,支支吾吾。
一看到这里,其他人也不为难他。
“你必须在这里的厂房隔离,第二天我就带你去实验所体检。”羽介对他说,“我来保管钥匙,第二天早上我会来看看你的情况,然后给你带点吃点。”
沈君尧愣了一下,不作别的表态,就是点点头。
纪南泽看着他,忍不住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什么?”
“我在问你。”他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沈君尧对他勉强地笑了一下:“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的……”然后他又低下头,“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了,其他的事情,能之后再谈吗?我、我想先去休息了。”他求救般看向周围的人,抿紧了嘴唇。
大家见状也不为难他。羽介喊了个信得过的人,让对方带他去隔离观察的房间。
闹剧落幕以后,羽介在他们临走前又问了一遍。
“你们两个,想加入山魉组吗?”
“我还想再考虑一会儿。”纪南泽回答他,“毕竟,在我们还没有接触到其他帮派前,我们不能这么轻易下定论。”
羽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好吧。”他说,“如果你们没有加入帮派,随时欢迎你们来玩。但如果你们另有效忠,就别来了。”
两人向羽介点头示意后,离开了山魉组的集会地点。
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纪南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回忆着沈君尧的各种反应,隐隐有些担心:“那孩子看上去很怕生,属于拒绝不了别人的类型。是个老好人。如果他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恐怕即使加入山魉组也会被欺负。”
“学长希望我们多关照他一点?”
邹途一下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他摇摇头,仰头看着天空,说,“等确认他没有受到感染再说吧,要不然,有些感情,可真就白白错付了。”
邹途盯着他严肃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他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我们是不该去买菜了?——我的意思是,晚饭时间要到了。”
“今晚想吃什么?”
“红萝卜丝。”
“那东西切丝很费劲的。”
“我帮你。”邹途凑到他跟前,说,“现在跟着学长,我刀工也越来越好的,今晚看我发挥?”
纪南泽笑着刮了刮他的鼻梁。
“行啊,邹途。你都这么自告奋勇了,我干嘛要拒绝?”
“那学长有什么想吃的?”邹途一边默念着今天晚餐的食材,一边计划着后来的事宜,“我们手头两票刚好够一顿晚餐,明天早上凑合着吃一顿解决……然后明天就去看看布告板上有什么活干。”
纪南泽认真地想了想,说:“想吃番茄蛋包饭了。你看,把洋葱切成丁,再混进米饭一块翻炒,味道真地特别好。”
“蛋包饭?我挺喜欢的,但是不会做啊。我才是初学者啊,学长你就饶了我一回吧。”
“虚心求教,好品质。”纪南泽见三两句话就勾起他的馋虫,当即笑出了声,“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做给你吃。走吧,去买东西去。”
当天晚上一人一份蛋包饭,围着一碟汤汁都成了金黄的胡萝卜丝吃饱喝足。
他们在沙发上亲昵了一小会,依次洗完澡出来,就无事可做,依偎在沙发上。纪南泽一边帮邹途擦干头发,一边熄掉了灯。头发还没擦多久,两个人又亲在了一块。
就在他们按耐不住,快要继续往下做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嚷。
邹途感到厌烦地扣着他的下巴吻上去,还不等他的手碰到腰腹,那声音又起来了。他们接连尝试了好多次,却都被这声音打扰得没了兴致。
一旁的纪南泽只好笑着帮他梳好头发,等邹途唉声叹气地趴在窗口往下看时,他整个人都有点被震住了。
92/106 首页 上一页 90 91 92 93 94 9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