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队长在她后头的‘纪南泽’身上看了几眼。
“不是权限的问题。我们并没有接到相关通知,里面的东西涉及军事机密。没有许可,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女孩还是有点不服气,她本指望着这次男人跟游国豪多说说情,可没想到他们会被拒之门外。
“你一个看守,怎么回事?不就进去看看吗?我们能怎么样?”
“规矩就是规矩,回去吧。”
守卫队长也不和她多费口舌,回到自己岗位上去了。
女孩又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回应。
她急得直跺脚。
一只手覆在她的肩膀上,‘纪南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没关系,我早料到了。”他定定地走上前去,军靴在地上踏出沉稳的节奏。他将手按在后颈处,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很显然,我手头没有你们人类的许可。但我能用另一种东西证明。”
守卫队长皱着眉头看向他。安全距离被破坏,他直接端起枪口,对准走上前来的人。
“抱歉,没有许可,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按照规矩都不能进入冷冻室。请返回。”
“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想杀死某人,可得先记着把保险栓打开。”他没有退缩。反而用食指轻轻推开枪口,笑得倒是非常礼貌,“要不然,你就会像这样……”
他打了个响指。
“——被你自以为的猎物插在角上。”
没人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没人看清那些畸形的血肉是从哪里出现的。
从他的衣袖,从他的裤脚,那些有形的肉块一下就流了出来,像一汪融化的油脂。
沿着他的裤子,紧紧缠绕上小腿。还没人反应过来,他随意地挥开手刀,居然直接将守卫队长的脑袋削到了半空中。
鲜血喷了他一身一脸。
女孩开始尖叫,其他守卫也嘶吼着端起枪,纷纷瞄准他。
“怎么了?你们不喜欢这种证明吗?”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抬手又砍掉了一颗脑袋,“你们现在还觉得,我和里面的东西——无关吗?”
枪响,惨叫,血。
他静静舔掉拇指上沾到的血,短短几分钟,挡在他面前的已经没有活口。
只是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监控,满不在乎地笑了。
女孩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失声尖叫。
“怪物,怪物……呜,你到底是什么?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堵上一只耳朵,貌似对她的声音感到厌烦。
“你希望我是谁?——不要总是认为非人类的生物就是怪物,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这片大地才是会吃人的怪物,它根本不用耍弄权术,根本用不着阴谋诡计。你看啊,它究竟孕育了多少……不可想象的生物?”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向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弯下腰。他的手掌按在她头顶,声音很是温和。
“听话,像你们人类一样——来说‘晚安’。”
他踩着女孩的肩膀,在她的惨叫和踢打中将整个头颅硬生生从脖子上扯了下来。
一片破碎的皮肤挂在血管上,吊着一节不像样的脊椎,她的眼球开始充血。而断口处,纵横的血管就像某种老旧设施的废弃线缆,流着鲜血,淌下透明液。
他拎起女孩的头颅。抢在瞳孔涣散,眼球完全充血前,利用她的虹膜打开了冷冻室的门。
沉重的铁门向两边打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
他并不理解人类设置出角落那些复杂仪器的用意,他不明白那些东西是什么。但他能看懂一件事,房间里五花八门的器械,全都是为了正中央的透明冷冻仪服务的。
而钢化玻璃后,就是他找寻许久,也是对人类来说唯一能威胁到他的。
他的子体。
他的一部分。
他望着玻璃柜后方棕黑色的块状物,眼睛里不由地带上某种深情与陶醉。
“你也觉得很美,不是吗?——来自支配者的一部分,即使是你,也无法抵抗这种,莫名的、暴力的美感。”
他正对着门口一个身影说话。
纪然站在一片血泊中。
他感应到了零号病人特有的磁场,而在监控警报出发的一霎那,他就抢在所有人之前赶到了这里。
他从来没有想过,零号病人居然会亲自到这里来。
如果不是他刚才出手杀人,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直到样本被他带走。
他也没有想过。
自己现在面对的敌人,居然控制着自己的哥哥。
“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
他捏紧拳头。
“看来我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他负着手,不紧不慢地绕着样本转了一圈,最终找到一个打开冷冻仪的按钮。他的手指就在按钮边上徘徊,像是在玩弄纪然紧绷的神经,“你会杀了他吗?我很好奇,背叛者,你会为了人类,对你的哥哥,对你的支配者下手吗?”
纪然牙齿都咬出血来了,他不知道如何回应零号病人的问题。
后者并不介意,他自顾自说道:“不,你不会,我很了解你们这些孩子。”
“能够成为我的中间宿主,可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他按下冷冻仪按钮,从喉头发出低沉的笑声,“因为我很喜欢你们身上的痛苦,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弱点是什么。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抵抗战中,我知道如何不费力气,不费口舌,就能轻而易举摧毁你……”
玻璃哧的一声向两旁打开。
他的手伸向冰冻的样本,在即将触碰到手指的刹那。样本忽然急速膨胀起来,从它的形体中探出一股有意识的黏菌来,它们推开表面的冰霜,微弱的在他指下蠕动着,似乎迫切地想要和它真正的主人建立联系。
“乖孩子。”
他挑衅地看着冲上前来的纪然。
一梭子弹从他手边打了过去,在墙上溅起一阵火星。零号病人眯起眼睛,这一枪目的并不在他,而是在样本。
密集的火星令黏菌完全蜷缩起来,细小的触肢缩了回去,它们本能地拒绝对任何外界事物产生反应。
零号病人斜睨着开枪者,别有深意地咧嘴一笑。
“……有意思。”
就在纪然身后,姜森扛着一支步枪,缓缓出现在了黑暗中。
第130章 争夺
“纪南泽?”
姜森有些犹豫。
他不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人类,你希望我回应你吗?”
零号病人的左手停在半空。
他眯起眼眸,缓缓松开手指,几颗被捏扁的子弹在地上叮当作响。
他用纪南泽的脸,摆出一种近乎讽刺的笑容。
还不等他们开始对峙,姜森身后,那些特别行动组的成员也出现了。他们全副武装,直接架起了手里的枪,数百枚枪口直指零号病人的脑袋,同时,也是他哥哥的身体。
“就是他!是零号病人占据了我哥哥的身体,我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应该就在大脑深处。”纪然对姜森吼道,“别让他们开枪,我有办法救他!”
姜森咬了咬牙,他换上一副新弹匣。
“抱歉,我拦不住。”
还不等纪然反应,走廊内板机齐声叩响。
火光夹挟着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枪林弹雨向着冷冻室中央的人影倾巢而去。
子弹在墙体上劈里啪啦地留下一阵可怖的焦痕,所有精密仪器都在被子弹击中的一刻线路烧毁,它们每一个都是零号病人的掩体。冷冻室内弹孔密集得宛如一个蜂巢。
空弹壳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金属在地上激烈弹跳。
很快,一股浓重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灯具被蜂拥的跳弹击碎,冷冻室陷入一片黑暗。而零号病人在黑暗的环境中简直如虎添翼,他夺过样本,动作迅速到得在他逼近至几公分时,才能勉强察觉到他的攻击。
纪然猝不及防被一把握住脖子,那五根手指在皮肤里陷得极深,他的脊椎都发出可怕的啸叫。
零号病人低笑一声,单手举起他挣扎的身体,令他背对枪口。数百枚子弹只注意到了影子的变化,当即就将纪然当作目标,在无数子弹的贯穿下,血肉喷溅,而纪然整根脊椎都烂得不成样子。
“后会有期。”
然后,他咔擦一声掐断了纪然的脖子,把他像玩具一样甩到一边。
接下来,就是完全单方面的杀戮了。
姜森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身影呈一个蛇形拐弯,一扭头躲掉了一梭子弹。脚下不停,径直突向他身后。
零号病人就像在这多人里随机选了一个人一样,他原地起跃,右腿先是架在对方头颈处,膝窝一勾,身体立刻上抬并调转方向,以双膝狠狠箍住对方的脑袋,骑在了那人肩上。
“下去,下去!”子弹开始胡乱倾泻,枪口往天花板上抬,却依旧没有办法够到零号病人。
零号病人不紧不慢地伸出双臂,手臂在那人下巴骨前交叉,手指扣住他的两侧面骨,向上一提,与骨骼与肌肉较劲。在那人声嘶力竭的尖叫中,他几乎无视了血肉应力,就将一个成年人的的脑袋硬生生拔了下来。
他将带血的头颅甩向人群,趁着人群混乱,带着样本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姜森不能眼睁睁看着零号病人把纪南泽和样本都带走,于是背上步枪就想追上去。
这时,有人阻止了他。
“你现在过去,只是去送死。听着,先通知希望港各部门,严密监视零号病人的行踪,不能让他离开希望港。”
地上的纪然挣扎了一下,他艰难地掰正自己断掉的颈骨,从地上坐了起来:“控制哥哥的东西,只是他分裂出来的一小部分,只是这样,他就对我们造成了可怕的打击。将所有的电网都拉起来,拉响警报,对地武器全天候戒备。”
姜森低着头,向其他人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照着纪然的话做。
“接下去怎么办。”
“就这样等着。”
“我是在说纪南泽!”
“他会抛弃哥哥的身体的,只是时间问题。”纪然按着喉咙处的手印,咬了咬牙,“一旦大型磁场到来,我们就得注意了。出现这种情况,唯独一种可能:样本到达了零号病人手中,他马上就要开始下一次分裂了。”
***
邹途是被人摇醒的。
“走了。”
声音冷冷的,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什么?”
他揉着惺忪睡眼,摸了摸湿乎乎的头发,才发现刚才可不是什么错觉。
有人往他头上倒了一整瓶冰水,冻得他左右扭了扭肩膀。
他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纪南泽。他扭头瞧了一眼旁边的座位,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
只见罗主任倒在那儿,眼窝都凹了下去,嘴巴张的大大的,舌头上都是脑浆。
酒吧已经没人了,满地都是碎酒瓶。邹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觉醒来,方才还热闹的就把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旁边还莫名其妙坐着一具尸体。他透过落地玻璃往外看了一眼,却发现整条大街都红光闪烁。
“长话短说。”纪然把塑料瓶丢到一边,拉着他就往酒吧外头走,“零号病人控制了我哥哥的身体。”
“什么?他控制了学长,我怎么不知道?”
邹途一下就来劲了,拉过纪然的手连忙追问,“他在哪儿呢?”
“事情就发生在你喝醉的这段时间,你必须保持清醒。”纪然走在前面领路,“希望港大意了,他们没有想过零号病人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接近样本。他依靠分裂自己的意识,寄生在他人大脑,躲开了我和他之间的感应,甚至将自己完全伪装起来。在短时间内,通过不断寄生他人,达到目的。”
“等等,这些之后再说,学长怎么样了?”
“零号病人现在就寄生在他的脑子里。”
邹途忍不住喊了起来:“什么?!”
“别紧张,还有救。”
“不,不是……”他顿时就慌了神,不住地喘息着,朝四处张望,“那边那个罗主任,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就是他上一任寄生者,一旦摆脱宿主的大脑,宿主就会迅速死去。最终,都会因为脑部严重萎缩和感染,变成一具尸体。”
邹途骂了一声,忙抹了把脸。
“那怎么办?我,我能做什么吗?是不是不能让零号病人一直待在学长身体里,也不能让他离开?”
他一边说,一边咬到好几次舌头,急得浑身都是汗。
可纪然依旧看着前方。
“我有办法。但我需要有你拖住他。”
通过一只老鼠的视觉画面,他们很快来到了零号病人最后出现的地带。
一条脏兮兮的巷子。
这地方堆着厨余垃圾,简直臭气熏天。连墙上都是焦黑的油渍,水管断了半截,地上的排水沟散发出浓浓的恶臭,结着污黄的水垢。
前方就是一堵墙,周围全是废旧的高楼,整片地区的空气都是污浊不堪的。
“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这里,然后画面就中断了。”
纪然蹲下身,看着地上老鼠的尸体。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你找得到他吗?”邹途咬着牙。
“不行,搜索不到。”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他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骂了起来。
“妈的,全是我,全都是因为我——!我他妈要是看紧他一点,我他妈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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