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波特！”德拉科哑声吼道，他的喉咙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让他的声音变得更尖细了，“我改变主意了，我宁愿一个人也不想和你呆在一起！”
“说起来你的朋友们呢？”哈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快要压不住他了。
“我没必要告诉你！”他尖叫道，用手肘重重顶了一下哈利的肋骨，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嘶……别这样，马尔福，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杀了达芙妮，我为什么要杀她？……如果一定要让我杀一个人，我会杀了你，波特。”他的声音到最后变得很低，带着某种威慑力。哈利不知为何松开了手，德拉科趁机挣了出去，理了理兜帽，剜了他一眼。
他们站在原地对视着，哈利不知道德拉科为什么没有走。他像是笔直地立在悬崖边的一块碑，固执地想证明什么。可他也有些厌倦了。
过了一会儿，哈利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从书包里抽出一把餐刀扔到他面前，刀片碰撞地面发出令人心颤的金属声，
“拿上它，用它杀了我吧。”他平静地说道，“我猜你想这么做很久了。”
德拉科看看地上的餐刀，又看看他，脸色很难看。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这里找到武器，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用来防身，虽然有点寒碜，比不上枪和管制刀具。”哈利说道，他重新拉上了书包拉链，“我还有一把，不用费心了。”
他说完后没有再理会德拉科，转身走回了教室。
按照哈利的猜想，每间教室里可能都藏着不同的武器，他需要搜查所有柜子、地毯、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当哈利一个一个拉开柜门进行检查时，他时不时能感觉到有个黑影在窗边晃动，回头去看时又什么也没有。哈利心知肚明，但他懒得点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一间一间教室继续往下找。
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室、魔法史教室、麦格教授办公室里已经没有武器了，可以确定的是麦格教授办公室里藏的三棱刀在罗恩那儿，魔法史教室里原先可能有一把枪。哈利摇摇头，继续往下一个教室走。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艰苦的任务，他跑遍了所有的房间——甚至连女盥洗室都没有放过，虽然他一开始在门口踯躅了一会儿，但一想起自己二年级就做过这种事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然而二楼的武器似乎已经被搜刮光了，哈利只找到了一把匕首，比餐刀要锋利一些，但用来解决八眼蜘蛛依然完全不够用。他叹了口气，将小刀收起来塞进口袋里，准备去三楼转一转。
希望不要再遇见那团诡异的迷雾，他想。不过在去三楼之前，他得先解决一个问题。
哈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过身盯着走廊上的一根高大的墙柱说道：“好了，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那根墙柱通体是灰色的，上面雕刻着十几只不同种类的魔法生物，哈利从上面找到了凤凰、鹰头马身有翼兽、大乌贼和人鱼。他向前跨了一步，再次说道：“出来吧，马尔福。躲来躲去没什么意思。”
墙柱后一个影子晃了晃，男孩从后面闪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哈利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咧嘴笑了，朝他伸出手。
“我们和好吧，马尔福。”
德拉科吸了吸鼻子，皱着眉说道：“恶心，波特。”
“而且我们就没好过。”他继续补充。
哈利咬牙切齿地收回了手，心想德拉科这人总有本事把他的好心情全部破坏。他就不该对他有所期待。
“哦，对了，这个还你。”德拉科从口袋里抽出餐刀扔到哈利脚边，哼了一声，“我不需要它。”
哈利望着躺在自己脚下的餐刀，慢慢蹲下身把它拾了起来，擦掉上面沾上的污秽，放进口袋里。他觉得有一股寒流涌入了他的肌体，将所有热量都夺走了。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真讨厌你。”哈利说道，仿佛将一块坚硬的冰吞进了喉咙，冷冷地在胃中滑动，“你总能让我觉得我在浪费时间。”
德拉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令他意外的是，看见哈利难受他的内心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一到嘴边就变了样。
他发现他不知道除了争吵以外的和哈利交流的方式，也不想低头认输——在他看来对哈利软化态度就是一种认输，他只想压倒他，将他的气焰打压下去，他们之间不需要给对方留下柔软的空隙。
“我也讨厌你，波特。”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垂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慢慢握紧了，胸口像是有一团揉碎的石屑，它们正纷纷落进冷静的血液里，“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就算没有这把餐刀我也能杀了你，你最好期待着别被我抓住把柄。”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中似乎有静静的鼓点。他颤了颤，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静止的空间，不是能承载无望压力的空壳子，而是一只合拢收缩的核桃，越收越小，最后强大的压强会让他们爆体而亡。
他没有时间再去怪罪德拉科了，他应该马上做出抉择——抛弃他或者带上他，两条相反的路。
“……那么就为此奋斗吧，马尔福。”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平静得难以想象，声带振动似乎有了回信，“我们来定一个约定——杀了我，马尔福，但除了我以外，你不能杀死任何人。”
德拉科像是被他泰然的眼神和语气镇住了，一时间没有回应。过了几秒，他扬起眉，低声说道：“新的诡计，嗯？如果有人想杀我该怎么办，你负责吗？”
令他惊讶的是，哈利点了点头。
“……我会保护你。”
“保护我？你要怎么保护我？”德拉科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保护的是谁？”
没等哈利回答，德拉科继续说了下去，“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波特，但我可以答应你……”他走近了一步，鞋尖抵着他的鞋尖，用力地挤兑着，狠狠地说道，“我只会杀死你一个人，你也只能被我杀死。在那之前如果你死在了别人手里……我会在你的坟墓前嘲笑你，让你做鬼都不得安宁。”
哈利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听着这毫无怜悯心的发言，他反而放松了许多。也许他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但谁又能说自己是正常的？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正常，他也不需要再伪装正常了。
“那么，为了让我不死于他人之手，你得鼓起勇气好好保护我，马尔福。”他笑着说道。
“你也一样，波特。”德拉科冷哼了一声，“你要好好服侍我，懂吗？”
“你想得美。”
【3F】DOUBT
她匆匆跑出魔法史教室，径直跑上了三楼。昏黑的走廊在眼前摇晃，她大脑昏眩，呼吸急促，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在哪儿，又想去哪儿……思绪如同一团凝固的血块，沉重得像手中冰冷腥臭的武器。她紧紧地抱着它，那凹凸起伏的钢铁外型硌着她的肋骨，随动作一下一下撞击胸口，但她丝毫未觉。
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潘西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出错了。她好奇地打开潘多拉宝盒，放出了钢铁的魔鬼。第一个被魔鬼杀死的是她的朋友，第二个被杀死的会是谁？……也许是她自己。想到这儿，潘西心头一颤，但却把它抱得更紧了一些。
就算是魔鬼，也必须是能为她所控的魔鬼……决不能把它交给别人。这是她的武器，虽然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太过带劲了一些——但它的威力确实让她很满意……
她跑过三楼长长的走廊，拐角处似乎有一个黑影在晃动。潘西想也不想就举起了手中的轻机枪，食指按在了扳机上。
“喂，等一下！”那人喊道，举起了双手，“你这是玩疯了吗，潘西？”
潘西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松了口气放下机枪，靠在墙边。她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发软。
“抱歉，我以为是别人。”她说道。
“就算是别人，你这么做也是违反规则的。”布雷斯皱起眉，“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魔法史教室。”潘西回答道，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的内心抽痛了一下，但比她预先设想的要轻松得多，“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先看看情况，”布雷斯说道，他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喂潘西，别告诉我你已经——”
“我已经违规了。但那又怎么样？”
“你是不是杀人了？”站在布雷斯背后的诺特忽然问道。潘西的脸顿时一白，手指下意识按住了把柄。
“不是吧，你真的——”
“那不管你的事！”她尖声打断了布雷斯的话，表情有些凶狠，“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别指手画脚的！”
“嘿，你怎么说话的呢？”布雷斯还在试图劝阻，诺特已经上前一步，将手伸向她：
“把它放回去，潘西。”
“不，这是我找到的，”潘西后退一步，将枪口抬起来，“别阻拦我，西奥多！”
“把它放下，潘西！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布雷斯伸手握住了细长的枪管，将它使劲往下压。潘西握着把柄拼命向后拖，僵持中枪管歪到了一测。她的食指颤抖着，在后退的一瞬间勾动扳机，子弹飞射出来在墙壁上打出了几个洞，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格啷格啷声。
布雷斯瞬间缩回手，后退一步，一脸震惊地瞪着她。
潘西看看墙上的弹孔，又看看他，脸色发白。她拎着机枪绕过他们，快速跑上了四楼。
布雷斯和诺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们面面相觑，布雷斯张了张口，有些犹豫：“她……这是怎么了？”
“被影响了，”诺特说道，“她会把自己害死的。”
“那该怎么办？”布雷斯眉头皱得更深了。
“先管好自己吧。”诺特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人恐怕要开始行动了。”
“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她还拿到了武器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你刚才说她会把自己害死的。”
“那是因为她不遵守规则。”诺特摇摇头，迈开步子继续往楼上走，“别想那么多了。”
布雷斯仍有些惴惴不安，跟着他往楼上走。在他们消失在楼梯拐角后，三楼楼梯口旁的教室里闪出了一个人影。他盯着空荡荡的楼梯间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你也听见了吧？”
“听见什么？”
“就是刚刚的枪声。”他们循着声源一路跑到楼梯口，哈利喘了口气，沿着墙打转，手指在墙壁上不停地上下抚摸着，最后落在了一块小小的凹陷上，“你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弹壳，马尔福。”
“那就是枪声？”德拉科弯着腰在墙角摸索了一会儿，一道不亮的黄铜色光芒一闪而过，“还真的找到了，波特。”
“看吧，我说过那是枪声。”
“是吗，我还是觉得‘枪’这个词很奇怪。”德拉科捏着弹壳的顶部和底部，仰起头举在眼前观察，“好像和之前那一枚是一样的。”
“再奇怪也没有你的名字奇怪。”哈利伸手要去拿德拉科手中的弹壳，后者却一下子将它握入掌心，拧着眉看着他。
“你说什么，波特？你说谁的名字奇怪？”他逼近一步，哈利讪笑着后退，目光却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升起来了，他不知道惹德拉科生气也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情。
“不奇怪吗？你看，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闭嘴波特，别念我的名字。”
“把弹壳拿过来，德拉科。”
“波特！”他愤怒地嚷嚷着，哈利抓住他向后藏的手，将那枚子弹从他汗湿的手心取出来，和之前的那两枚进行比对。
“确实是一样的。看起来那个人上楼了，我们暂时还不用考虑和他碰面。对了德拉科，如果遇到有枪的对手，而你没有枪的话，逃跑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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