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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F】MADNESS
“来，每个人都拿两把。”
他们离开礼堂走入空荡荡的门厅，宽敞的黑暗中回荡着他们寂静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蒸发了，空冷冷的风和影子填充着这片古老的殿堂。尘埃沉寂在宽阔的大理石板上，此时倒显得未曾有过的阴郁。
哈利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左右。银白的月光穿过东墙的长窗落在地上，窗棂交错的影子在脚下切开了十字。
“这就是你去厨房里拿的东西？”罗恩瞪着眼看着赫敏书包里的一堆餐刀。这是他们吃饭时用来切面包和牛排的餐刀，大约有五厘米长，刀柄上刻着霍格沃茨的标志，刀刃上有一排浅浅的锯齿，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
赫敏把餐刀交给他们显然不是让他们用来切东西的，而是有某种更恐怖的用途。哈利用指腹摩挲着那平时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锯齿，那微有些刺痛的感觉令他手心发麻。
“我还带了一些吃的出来，现在也分一下吧。”赫敏说着从书包里提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哇，赫敏，你想得太周到了。”罗恩说道，他迫不及待地将一袋牛奶塞进了书包里，“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很饿？”
“想想吧，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呆好几天。不，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呆多久，又能呆多久。”
“……这是什么意思？”哈利回过神来，问道。
赫敏叹了口气，一边整理书包一边说道，她把餐刀塞进了口袋里，“你们看到那张纸上的话了吗？‘只有杀人才能逃离这里’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如果泰瑞的推断是对的，是因为有人死去所以礼堂的门才会打开，那么也许——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只有当城堡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才能离开霍格沃茨。”
“这——这怎么可能？”
“不，这很有可能。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哈利开口了，“那扇门之前的确上了锁，纳威他们检查过。显然是有人后来把它打开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有人死去才让门打开，那也就是说，格林格拉斯死的时候，礼堂的门已经开了。”罗恩说道。
“但是当时没有人想到去检测门……或者说，谁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赫敏叹息着。
三人陷入了沉默。哈利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那时候他们发现门已经打开并且离开，说不定凯文就不会死……
哈利已经见过很多次死亡。他的父母在他一岁的时候就被伏地魔杀死，他的教父小天狼星也在魔法部的那场混战中牺牲。他曾为此对着邓布利多大吼大叫，浑身颤抖，为什么他和每个普通的孩子都不一样，为什么他救了无数人——罗德的家人——整个巫师界——却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亲人？
可没有任何一次死亡比这一次更让他感到震撼。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小天狼星，他们的死亡是快而干净的，他们面对着一个共同的敌人，这至少让哈利有一个能摧毁的目标。而凯文的死却充满了强烈的感官刺激和血腥味，像是把人性最黑暗呃一面生生拉扯出来糊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不得不感受着这种破碎。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该把刀锋对准谁，谁都有可能，谁都不可能。
“赫敏，你觉得杀死凯文的凶手……就在我们之间吗？”哈利问道。
赫敏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罗恩忍不住问道，“面粉上没有脚印，除了是睡在帘子上的某个人半夜起来杀了人以外，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犯罪嫌疑人的范围还能再缩小。”赫敏一手捏着下巴，思索着，“凶手用的凶器是餐刀，而且是从厨房里拿出来的、有霍格沃茨标志的餐刀，也就是说他只有可能在吃饭的时候拿到它。但餐具都是由级长回收的，回收的时候都会好好确认数目，并没有出现过缺失的状况，这就说明同学中没有人私藏餐刀。”
“等等，那也就是说——”
“是的，只可能是回收餐具的级长有机会拿到餐刀。”赫敏严肃地说道。
大家心下都是一沉。
“有没有可能级长是共犯？”罗恩问道。
“当然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凶手不止一人，但这其中的差别并不大。我认为帮凶和凶手同样罪恶。”赫敏摇着头说道，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抬起头发现哈利正怔怔地盯着一个方向。
“你在看什么，哈利？”
“看那个，学院沙漏。”哈利伸手指向不远处。
原本摆放在通往城堡二楼的大理石楼梯旁的学院沙漏不知何时已经被破坏了——代表斯莱特林的沙漏被撞碎了，里面的绿宝石滚了一地。其他学院的沙漏倒是还完整无缺，但数量却少了很多，只有浅浅的一层。
“这是怎么回事？”赫敏这才察觉自己刚刚踢远的并不是什么石头，而是沙漏的玻璃碎片。
哈利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玻璃和绿宝石走到沙漏旁边，蹲下身打量着另外三个学院的沙漏。这些原本用来记录每个学院积分的宝石沙漏内只剩下了个位数的宝石，即使现在才刚开学没多久也不应该这么少。
哈利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着，赫然发现格兰芬多最上面的那块红宝石上似乎刻着什么。他凑近了一看，勉强辨认出了上面的内容：哈利·波特。
他的内心一颤。
“……六、七、八，八颗。”耳边传来罗恩的声音，哈利回过头看着他。
“赫敏让我数一数三个学院都有多少颗宝石。”他抓了抓后脑勺。哈利看了眼他的身后。
“赫敏呢？”
“噢，她在那儿呢。她在数斯莱特林的宝石。”罗恩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赫敏正慢慢站起身，她似乎把地上洒的所有绿宝石都捡了起来。
“你们看看这个，”她说道，“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字。”
“我也看见了，沙漏里面的宝石也是一样。”
“拉文克劳少了一块宝石，”罗恩说道，“其他学院的宝石数和人数是一样的。”
“斯莱特林的宝石也少了一块，格林格拉斯的不见了。”赫敏低头看着手中的七块绿宝石，它们绿莹莹的光芒映着她白皙的双手，“恐怕这些宝石就是代表的就是我们这些幸存者。”
“而且人死去以后宝石会消失。”哈利补充了一句。
“但我比较在意的是谁打碎了斯莱特林的沙漏，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他们都没有任何头绪。赫敏询问两个男孩刚才有没有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哈利和罗恩都表示没有注意。
“礼堂的门隔音效果挺好的，赫敏。”
“唉，好吧，那么我们也上楼去看看吧。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在二楼，我们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她。”赫敏看了眼手表，弯下腰将绿宝石放回了空荡荡的沙漏柜内，往楼梯走去。
哈利看了眼那堆在沙漏底部闪耀的四色宝石，它们在夜中依然散发着辉光，瑰丽而神秘。他想起了卢娜的话，想起了那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红宝石。
他们真的能在办公室里找到麦格教授……吗？
出乎意料的，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没有锁门，他们一推就开了。
但正如哈利所猜测的一样，里面没有人。墙边的壁炉架上放着一只壁炉，它已经熄火了，里面落满了黑色的灰烬。
“我刚才没有说，其实凯文那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性。”赫敏压低了声音说道，哈利不知为何觉得她就是想等到这样一个时机才把这件事说出来，“……说不定对方有魔杖。”
“魔杖？——我们的魔杖都被收走了——”
“是啊，但是如果是隐形人做的，那说不定他有魔杖，这样就能将自己留在面粉上的痕迹消除。”
“如果对方有魔杖而我们没有，那我们的处境不是太危险了吗？”
“我们的处境一直很危险，罗恩，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更危险的是那张纸条。”哈利说道，“所有人都看见那张纸条了。就算我们认为是隐形人做的，不代表别人也会这么想。”
“嘿，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罗恩忽然兴冲冲地叫道。他从垫在麦格教授桌椅下的羊毛毯下抽出了一个东西，哈利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罗恩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又长又直的三棱刀。
这把三棱刀足有十厘米长，细而坚硬，每个棱角中间都有长长的凹槽，通体灰白，并不反光。
哈利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锋利而残忍的麻瓜冷兵器。他触摸过的能伤人的东西只有魔杖和小刀，他以为一个“阿瓦达索命”已经是最恐怖的了。他想象着这把长刀刺进自己的身体，尖锐的血槽在他的肌肉和血液之间凿开空洞，空气涌了进来，又被血沫填满……
“把它放回去，罗恩！”耳边响起了赫敏尖利的叫喊，哈利缓过神来，正好看见赫敏伸手想去夺过罗恩手中的三棱刀，但后者马上藏到了背后。
“为什么？这是我找到的！”
“我们不需要这个，你想用它来对付谁？！”
“我不想用它来对付谁，但别人可能会来对付我！”
“别傻了，别人为什么要对付你？”
“赫敏，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怎么能说没有人会对付我？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罗恩大吼道，赫敏看起来完全呆住了。
他们喘息着，过了一会儿，赫敏看向哈利，慢慢地开口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哈利？”
“呃，我觉得……”哈利咽了口口水，说道，“我们需要东西来自保。而且你也把餐刀交给我们了，不是吗？”
赫敏的身体打着颤，目光不停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她叹了口气，恨恨地说道：“随你们吧！”
她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大门走去，罗恩和哈利对视了一眼，耸耸肩。
二楼的走廊寂静而空荡，呜呜地响着风。他们一路上没有碰见一个人，明明所有人都已经跑上了楼。赫敏在前面昂着头走着，她似乎不想和他们说话，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也不敢与他们离得太远。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罗恩低声问道，“我有一种感觉，霍格沃茨里是不是只有我们？”
赫敏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扭了回去。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哈利回答道，他把卢娜的猜测告诉了他们，这让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天哪，我觉得我现在是在做梦！”
“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走过了魔法史教室，刚转过拐角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本是麻瓜研究教室的地方此时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一截突兀在半空中的残垣断壁。其中一面墙整面都被击飞了，飘渺的星空在露出的巨大空洞中显现，另一面墙上还挂着一副歪斜的人像。地面像是被轰炸过了，堆满了碎石砖瓦。
而麻瓜研究教室旁边通往三楼的楼梯此时也断了一半，只有半截支棱在空中，似乎下一刻就会断裂开来坠到一楼去。
“这是怎么回事？”哈利喃喃着，后退了一步，后脚跟踩在一块石头碎片上险些滑倒。昨夜一阵一阵恍惚的地震再次浮上心头，他以为那只是一场混乱的噩梦，但现在看来完全是真的。
“昨天晚上我好像听见了什么……”罗恩皱着眉，“但那时候我以为是梦。”
“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赫敏脸色苍白，她三年级的时候曾在这儿上过课。
“不知道，但是从这里已经不能到三楼了，我们换一条路吧。”哈利说道。
在他们离开后，那条断掉的楼梯上方探出了两个头。两个女生小心翼翼地往下跨了一步，其中一位紧抓着扶手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那只扶手已经不牢固了，忽然的晃动吓了她一跳，另一个女生连忙拉住她。
“他们走了，帕德玛，”曼蒂说道，她往上跑了几步，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不让我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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