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各种小吃店铺应有尽有。
陈笑泠看得眼睛都直了。
——倒不是她有多想吃,而是这些食物都包装精美,一看就是设计给游客拍照的。而她又是标准的朋友圈狂魔,一天不秀个五六条就浑身难受。
这夜市,简直是绝佳的发挥场合。
她匆匆下了车,丢下一句:“老娘拍照去了,你们俩慢慢搞哈!”
说完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眨眼钻进人堆里不见了。
路迎酒扶额。
他和敬闲下了出租车,同样挤进去人潮。
食物的香气勾引出了毛团子,它趴在了敬闲的肩上,摇着尾巴,左顾右盼。
敬闲每次买东西都是买三份。
自己一份,路迎酒一份,毛团子一份。
但实际上他偏心得可以,每次刚拿到,都把毛团子那份往路迎酒的碗里扒拉。
肥瘦相间的完美红烧肉。
香甜可口的芒果西米露。
炸得酥脆的鱿鱼和焗扇贝。
路迎酒连声说不用了,敬闲还把自己碗里的往他那里夹,说你要多补充营养,体能不行,每次都是在床上搞着搞着就快睡着了。
路迎酒扶额说,那是因为你一搞就是大半夜,谁能遭得起啊。
敬闲不管,又是猛给他加餐,为未来的夜晚添砖增瓦。
路迎酒本来胃口就不大,最后形成了一个循环,敬闲不断把好吃的夹给他,他吃一部分,又把剩下的投喂给毛团子——它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垃圾桶的作用,通通高高兴兴吃下去了。
就这样慢慢走,慢慢逛。
在囫囵咽下一个大肘子后,毛团子突然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嗝——”它说,“嗷嗷嗷嗝儿。”
路迎酒立马警醒:他可从来没听毛团子发出这种声音!
难道说……
难道说是消化不良了?!
第80章 庆典烟火
要知道,毛团子可是幼年体的饕餮。一只饕餮怎么会有吃撑的时候呢?
这得是吃了多少东西啊。
路迎酒想起,敬闲喂毛团子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又想起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你在家里见到了一只小蟑螂,那么你家里实际上已有一大窝蟑螂。敬闲的投喂也是一个道理,路迎酒见到他乱喂了几十次,那么在他没看到的角落,敬闲肯定已经投喂了无数东西!
说不定有几百个骷髅头了!
而且,今晚敬闲让它啃了几百张白纸。
那是最后一根稻草!
路迎酒赶紧抱起毛团,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脑袋,问:“你是不是撑着了?”
毛团子死命摇头:“嗷嗷!嗝儿!嗷!嗝!”
何止是撑着,这听上去已经快吐了。
路迎酒不知所措,一个眼刀朝敬闲剜过去。
敬闲自知理亏,生怕今晚自己就上不了床了,赶忙在四次元背包里乱掏,说:“别着急别着急,我带了一瓶健胃消食片。”
“它吃这个有用吗?”路迎酒狐疑道。
“没问题的。”敬闲拍了拍毛团,毛团冲他张开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
路迎酒以为敬闲要拿出五六片。
没想到敬闲手上不停,直接把整罐倒了下去!
“哗啦啦!”
毛团子来者不拒,瞬间全部吃下一百来片药,也不多咀嚼,直接吞下去了。
路迎酒:??
路迎酒:“敬闲你这是养蛊呢?!”
这怎么想情况都更严重了啊!
敬闲说:“它吃了那么多肯定得下猛药。没关系的,说不定它这次吃饱后就长大了呢。”
“凶兽哪有那么快能长大。”路迎酒又把毛团子举起来,看到它平时摇摆的尾巴都蔫下去了,肚皮圆滚滚。他反复观察了一番,才确定那一百片健胃消食片没发挥反作用。
看起来不像是有事,过会应该就好了。
毕竟是饕餮,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只是接下来,路迎酒再也不给它吃东西了。
毛团子窝在他的怀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敬闲吃别的。
它委屈得要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吃不着,还看敬闲喂了几口路迎酒。
“嗷嗷嗷嗝!”它抗议。
这回,连敬闲都不纵容它了。它张嘴叫一次就往它嘴里倒一点健胃消食片,就这么走了一路,敬闲又是成功投喂了一整瓶药片。
这药比路迎酒想象得有用得多。
转到夜市的第三个转角,毛团子已经不打嗝了。
等他和敬闲坐在路边,开了两个椰子喝椰青时,毛团子又生龙活虎起来。
敬闲抱起它放在桌上,和路迎酒说:“你看,这不就好了?”
“也得亏它是饕餮。”路迎酒慢条斯理地喝着椰汁。
“说不定真的是它要长大了。”敬闲揉了揉它的毛。
“不可能,”路迎酒说,“它的寿命那么长,说不定等我死了它都不会……”、
“砰!”
一声巨响!
他们的桌子塌了,椰汁洒了一地。路迎酒眼前一片漆黑——准确来说,视野里全是黑漆漆的毛发。一个大半人高的东西压垮了桌子。
路迎酒定睛一看——
面前是个……是个超级大毛团子!!
毛团子:“嗷嗷嗷!”疯狂摇尾巴。
声音都低沉了八度。
路迎酒:??
其他人看不见毛团,就看见他们俩的桌子突然塌了,纷纷侧目。服务员赶忙上来,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
受伤是不可能受伤的。
就是毛团子大口咀嚼着,把落在地上的椰子壳咬碎了,一口咽下去。它越吃越高兴,循着食物的香气往别人桌上凑。
路迎酒想把它抱走。
奈何大毛团子的质量变大了太多,他抓了满手蓬松的毛,却一下没抱起来。眼看着毛团就要如脱缰野狗去掠夺别人的椰子——
“嗷?”
毛团疑惑地悬空了。
敬闲单手举起了它,另一只手干脆地摸出银行卡买单,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揽着路迎酒走了。
两人一毛团来到角落。
敬闲这才把大毛团放在地上,拍拍它说:“你看,这不就长大了吗?”
路迎酒:“……”
路迎酒说:“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你知道有人养迷你猪作为宠物吗?”
“知道。”敬闲点头。
路迎酒继续说:“有些人买错了品种,有些奸商骗人,他们养着养着就发现迷你猪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只大猪。”
他看了眼大毛团,脸色复杂道:“现在,我的心情和他们有微妙的相同。”他蹲下来揉揉毛团子,又说,“我本来以为它长大以后,会是威风八面的凶兽呢。《山海经》里不是这么记载的吗:‘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
没想到毛团子长大了还是毛团子。
敬闲嫌弃道:“要是真长记载里的那样,哪有现在可爱。”
“也是。”路迎酒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敬闲又说:“这个大小,刚好能当懒人沙发。”
路迎酒:“……”
路迎酒:“…………”
敬闲继续畅想未来:“以后我们看球赛就坐在它身上,吃完的瓜果皮往下一丢就能喂给它,简直太方便了,智能又环保。”
然后他脑袋上狠狠挨了路迎酒一下。
可惜的是,毛团子长大之后就不好抱着了。路迎酒心想,他也不能让敬闲这样举它举一路啊。
他刚在发愁。没想到毛团子摇着尾巴,浑身长毛海浪般丝滑摆动,“嗷呜!”一声,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跳回了他的怀中。
又变回了便携式毛团。
路迎酒不禁笑了笑,挠挠它的下巴。
他们继续顺着长街走下去。
食物的香气到处都是,走过一轮还有一轮,直让人眼花缭乱,挑都挑不过来。还好毛团子恢复了胃口,路迎酒吃不下的东西全都丢给它,一点都不会浪费。
路迎酒本来对美食没兴趣,可这样和敬闲乱逛,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胃口。走走停停,他们几乎把所有小吃都尝了个遍。
临近十点钟,他们终于走到夜市的尽头。
敬闲看了看表,说:“这里今晚十点会放烟花。”
“庆祝什么?”路迎酒问。
“好像是庆祝这个夜市的30周年。”敬闲回答。
他说得没错,这段时间离去的游客都少了。大家或是坐在露天的座位,或是找了个好地方驻足聊天,等着烟花。
敬闲拉着路迎酒上了个酒吧的二楼。
二楼临街、露天,种着精致的花花草草,藤蔓顺着鸟笼状的植物爬架上去,勾勒出精致的形状。
路迎酒要了果汁,敬闲要了冰啤酒。
毛团子只得到了一杯白开水,气得呜呜抗议。
晚风凉爽,喝一口冰冷的饮料,酒饱饭足舒服得能让人眯起眼睛。
路迎酒缓缓搅动吸管,杯中一颗葡萄炸开了,香甜的汁水混进茶中,西瓜与橙子都有着诱人的色泽。
街上的人声沸腾,这二楼却清净得很,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他说:“敬闲。”
“嗯?”敬闲看向他。
“你说过我们有前缘。”路迎酒说,“但只能等我自己回想起来。”
敬闲眼睛一亮:“你想起来了?”
“……没有。”路迎酒不知怎么笑了,“只是我喝下孔雀的神水之后,梦见了前世。”
他梦见缥缈的、磅礴的风雪中,他点着一盏明灯,一步步踏雪向前,身上的白衣猎猎作响。
他牵着一个看不清面庞的玄袍少年。
少年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会死吗?”
——回答少年的,却只有呼啸的风声。
梦境很模糊,但是路迎酒回想时,怎么想都觉得那少年像是敬闲。
他就开口:“我梦见了雪地……”
他将那个梦境给敬闲复述了一遍,又说:“那个少年应该就是你吧?”
敬闲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他脸上没有刚才的欣喜与期待了,像是回忆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但他的脸色很快轻松起来,几乎让路迎酒觉得,刚才的阴霾是他的错觉。
敬闲的语调轻松:“那你这不是想起来一点了吗,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多在床上交流交流,说不定你情至浓处就全都想起来了呢?”
“哪有这种歪道理?”路迎酒笑说。
“你加油回想。”敬闲鼓励他,“回想起我们情比坚金的爱情!跌宕起伏的故事!还有感人泪下的过去!你以前可喜欢我了,天天追在我身后跑,要我和你谈恋爱。”
路迎酒:“……”
虽然他没想起过去,但他百分百确定敬闲在扯淡。
他懒得反驳,敬闲又拿着啤酒杯子起身,和他肩并肩坐在了一起。
离十点还有两分钟,人群有细微的躁动,众人都是兴奋地交头接耳。
毛团子在桌上拱来拱去,试图偷喝路迎酒的水果茶。路迎酒垂眸,倒出了茶分给它,顺手揉了揉它蓬蓬松松的毛。
还有一分钟。
凉风吹起发丝,路迎酒望向人来人往的街道。
街道灯火通明,小吃店依旧是热火朝天地烹饪美食。他轻轻喝了一口果茶,茶味冰爽且香甜,和敬闲的啤酒香气混在一起,有种独特好闻的味道。
他在看行人,敬闲在看他。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笑了起来。
他靠着路迎酒说:“差不多该是烟花的时间了。”
“是啊。”路迎酒说,“快到时间了。”
倒计时开始了,人群躁动起来。
还有十秒,九秒,八秒……
三秒,两秒。
一秒。
“咻!砰!”
“砰!砰砰砰!”
大块的斑斓炸开在夜空中!鹅黄,海棠红,明蓝……天幕原本是蓝黑的,此时就像是往上头信手泼了颜料。光线明明暗暗,照耀所有人的面庞,他们抬头看去,磅礴的色彩炸裂在一双双黑色的、欣喜的眼睛中。
一声声爆鸣响于耳畔,一朵朵色泽尽情绽放。火星拽着长尾向地平线坠落,光芒逐渐暗淡,但还未等它们尽数熄灭,又是新的一轮烟火,光芒生生不息。
也不知多久后,路迎酒轻声说:“真好看啊。”
“是啊,”敬闲看着他的侧脸,“真好看啊。”
路迎酒侧头一看,刚好和敬闲对视,顿时明白了敬闲的“好看”指的是什么。
刚好有五六束烟花齐齐绽放。
夜空明亮,明灭光辉落在敬闲的面庞上,他眼中的深情一如既往。
路迎酒不禁笑了。
他伸手搭上敬闲的肩,微微仰头,亲了上去。
巨大的烟火爆发在身后,将他们的身形映成黑色剪影,似是庆典似是欢呼,似是喝彩与祝福。
在这僻静的二楼天台,敬闲安静又热情地回吻他。
这一刻如梦也似幻。
一段终了,光芒渐熄。人群中响起海潮般的掌声。
两人仍然缠绵地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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