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自己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你们所有人都小心一点!她指不定今晚就找过来你们家了!”
没人过来扶他,他有些尴尬,自己撑着墙往外头走去了。
……
在姚苟的一番打听之下,路迎酒知道了,原来之前上一个被强行纹身的受害者,是严浩一家人的邻居。
和刚才那男人的情况相似,邻居是后背被刀割出了个下山的老虎,疼得不行,躺医院去了,已经趴了好几天。
再深究一下,原来当年何宛白试图逃跑时,是被那邻居看见了。邻居告诉了严浩,何宛白才没有跑成,又被抓了回去。
等事情问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又回了民宿。
谭老板给他们仨倒了茶后,接了个电话,就去忙了。
路迎酒坐在桌前,浅浅喝了一口茶,说:“看来,她只是在针对性地报复。而且下手并不重,没有杀心,主要以折磨为主。”
“也就是说,”姚苟想了想,“她是个好鬼,我们可以不用管,直接拿了钱就走人。”
路迎酒笑了:“也不是这么说的。一个是她报复完仇人后,有可能会转移目标,伤害其他村民,我们不能把其他人的安全拿来冒险;一个是鬼怪的归宿不在这里,我们还是得把她送去鬼界。”
敬闲也说:“不行,不能不管她。”
路迎酒有些意外。
大部分时候,他在解决灵异案件时,敬闲都是在旁边划水的。
就像是刚刚,他在专心看受害人的手臂,敬闲在专心看他,分工明确——反正对于敬闲来讲,这些鬼怪根本不够看,要不是路迎酒不让他随便出手,他早就把山给挪平了,然后继续和路迎酒度蜜月。
所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敬闲在案件上如此坚定地发表意见。
难道说,这个案件有特殊之处?
路迎酒正在暗自猜着,听到敬闲继续说:“怎么能不管她呢,还有婚礼要办呢。婚礼是绝对不能取消的,都说好了。”
路迎酒:“……”
敬闲果然还是敬闲。
“哦。两位大师说的都有道理啊,让姚某很是佩服,受教了受教了。”姚苟又想了想,“所以说,得按你说的那样干,还是得办那场婚礼!把她给引出来!”
他抓抓脑袋,又说:“唉我刚才已经去后山逛了一圈了,找到了喜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你们俩收拾收拾,然后成亲!”
“后山怎么会有喜堂?”路迎酒问。
“唉说来话长,你们直接跟我过来看吧,看到就知道了。”姚苟把茶水一饮而尽,站起了身,“来来来,咱们现在就走!”
姚苟是精力满满。
可能是村民给的钱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拒绝不了,将“见钱眼开”这个词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路上哼着歌,带着路迎酒和敬闲就往后山那里走。
姚苟挺高兴的。
敬闲也挺高兴的。
尽管敬闲一路都没什么表情,但路迎酒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帅脸上准确判断出敬闲的心情。
……更何况,敬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旦和路迎酒对视了,还不自觉会笑一下。
路迎酒扶额和他说:“真有那么高兴吗,又不是没结过婚……”
“那怎么一样,”敬闲立马反驳,“上次我都没出场,就有个鬼影子出来勉强和你拜了堂,你还没看见。”
路迎酒当时是真没看见。
不过神婆和司仪都是看见了——所以他们才被敬闲吓成了那个样子。
路迎酒就说:“你说你之前是沉睡了十几年。”
“对,”敬闲说,“由于一些……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路迎酒想了想,“你是受伤了吗?”
根据他对鬼怪的了解,一般来说长时间的沉睡都是受伤造成的。人生病受伤了需要卧床休息,鬼也同样要休养生息。
“小事情小事情,”敬闲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含糊带过去了,“总之就是睡了一阵子,然后婚礼的时候醒了。”
路迎酒觉得好笑:“你怎么睡到一半还能醒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结婚?”
“这就叫心有灵犀心心相会,”敬闲说,“万一那个大师真给你请来了鬼,你和她结婚了,我不得气死。所以我当时睡着,突然间就觉得浑身不爽——就那种老婆要被人抢走了的不爽,然后给气醒了。”
路迎酒:“……”
这理由他是万万没想到。
敬闲沉睡之中惊坐起,竟然是被气醒的,竟然就是为了和他结个婚,也是精神可嘉。
敬闲继续说:“被气醒了之后呢,我不就来找你了吗。可惜我只能分出一缕残魂到人间,跟你拜了个堂,残魂就消散了。”
他又看了看整个村子:“虽然这次是个假婚礼,但好歹能先弥补一下。等之后有了时间,我肯定给你补一场豪华婚礼——唉你说,咱们婚礼以后在哪里补,在阳间还是鬼界。要不然都办一场怎么样?把我们认识的所有人和鬼全部请过来,越热闹越好。”
路迎酒说:“阳间可能还有点希望。鬼界的话,你只能等我入土了……”
“行,那你生前死后都来一次婚礼,”敬闲很爽快,“我等着你死。”
路迎酒:“……”
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怪怪的。
不过他又细想敬闲说的话,更是觉得奇怪。
当时的敬闲,竟然只能分出一缕游魂来人间,而且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钟。
想必敬闲受的伤是非常严重的。
路迎酒就想着,要是有机会,得再问问他具体的情况。能把敬闲伤成那个样子,该是多可怕的东西啊。
他一扭头。
正正好好,又和敬闲对视了。
敬闲勾起嘴角。
要在旁人看来这笑容简直邪魅狂狷,充满了霸总的魅力,随便一拍就能上杂志封面,可是路迎酒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就问:“你怎么笑成这样了?”
敬闲回答:“我在想,我们这次有没有机会洞房花烛夜,我有不少东西想和你展示,能慢慢展示一晚上的那种……”
路迎酒:“……”
路迎酒说:“你真是吐不出象牙。”
敬闲说:“虽然我觉得你在骂我狗,但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在意。”
路迎酒:“……”
敬闲竟然反应过来了!大意了,看来敬闲有在认真学习阳间的俗语。
敬闲继续提议:“你觉得怎么样,这笔交易是不是很赚?”
“好好好,”路迎酒敷衍他,“等会就亲等会就亲,你先把你手从我腰上拿开。”
第58章 孔雀神
跟着姚苟,他们慢悠悠走到了后山。
一条石头小路蜿蜒着爬上了山,淹没在树海中。
石路一看就被长年打理,半点青苔都没有。这山并不高,树木也远没有万明山的那种野蛮生长感,有不少都是果树。一些果子已经被雨水打掉,落在地上和叶子烂在了一起。
上山的时候姚苟挺着个大肚子,累得气喘吁吁,很快后背就湿透了。
他边擦汗边说:“唉我今儿是第二次上来了,好久没那么大运动量,他们可得给我加钱。”
路迎酒就笑:“锻炼一下总是好的。你以前不还总是爬树吗?”
以前的姚苟可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翻墙、爬果树、在河边摸鱼……记得当时,姚苟蹬着一个小自行车,能来来回回在路边骑上个三四回,满头是汗了还能继续疯。
路迎酒没那么好动,姚苟骑着自行车疯跑的时候,他就坐在墙上,支着脑袋吃着野果,隔了一会姚苟停下来了,他才慢悠悠地说一句,大狗啊,你知不知道你背着个吊死鬼骑了一路。
姚苟被吓得一愣一愣,赶紧让路迎酒帮忙驱鬼。
没想到现在,姚苟的体能可是比以前差了,大概是日子过得太滋润。
“你是不知道,”姚苟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每次都在幻想,万一我哪天驱鬼,不小心掉进山沟沟里,就全靠这一身脂肪当战时储备粮了。万一运气不好,撞进什么母老虎的老巢里,我也行善积德,这身板够它们一家老小吃个饱。”
路迎酒就笑了。
姚苟又夸赞了一番自己的脂肪,然后话头一转,问道:“对了,你的那个灵异事务所情况怎么样?”
“情况比较复杂。”路迎酒说,“比起事务所,它现在其实更接近一个酒吧。”
他把路迎酒吧的事情和姚苟讲了一番,又说,服务员是他们从山里救出来的,调酒师是他撂担子不做驱鬼师的发小,两人都是东拼西凑出的。
“哦,”姚苟又看了看敬闲,“那我怎么记得,你说这位敬大师是实习生?”
路迎酒都忘记这茬了,回答:“对,他是实习的。”
姚苟欲言又止。
又擦了两次汗后,他悄咪咪地靠近了点,问:“你们这事务所,实习工资给多少啊?”
路迎酒又回想了一下。
当时他和敬闲说的月薪是多少来着?五千?六千?
他好像就从来没有真给过,简直是黑心老板,天天让敬闲做白工。
路迎酒就把目光看向敬闲。
敬闲立马领悟到他的意思,回答姚苟:“每个月六千,转正之后一万二,做委托有提成。”
路迎酒心想,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姚苟的眼睛顿时亮了,说:“我大狗混迹江湖那么多年,阅人无数,一看就觉得你们事务所的前途不可估量!所以你们事务所现在还招人吗?”
“正在考虑。”路迎酒如实回答。
姚苟就拍着胸脯说:“那你要是想好要招人了,一定要找我。我别的不行,找委托的本事可是一流,见过我的顾客每一个说不好,那简直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保证你们财源滚滚。实在不行,把我放出去当吉祥物也不亏嘛,是不是……唉,前边就到了!”
路迎酒往前看去,果然在一片绿意中,看见了几片屋顶。
还没靠近,他就感受到了符纸的力量。
符纸笼罩了这一大片区域,气势强烈,让各种魑魅魍魉、凶神恶煞都不敢接近。
不论是谁布置下的,想必水平非常高。
再走进一看,四座庙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其中,最中心的庙是最大最华丽的,单论高度有其他庙的两三倍,而其他三座庙围绕在它周身,簇拥着它,犹如众星拱月。
屋顶用的是颜色各异的瓦片,铺得细密精致。
正中的庙宇是瓦片是琉璃色的,在太阳下反着光,几乎是晶莹剔透。屋脊两端则是铜制的飞禽——那是两只孔雀,一只展翅欲飞,一只向山上回望,修长的尾羽皆是往下垂落,栩栩如生。
路迎酒一看就明白,这肯定是楚家人的手笔。
这是一个祭拜孔雀神的神庙。
而且并不老旧,估计没修多少年。
而另外的三座庙,瓦片的颜色各异,乌黑瓦片像是巨蛇的鳞片,赤红瓦片好似在燃烧,澄黄的瓦片耀眼。屋檐上同样是展翅欲飞的孔雀。
“就是这里,”姚苟微喘着气说,“再往后走一点,就能看到旧喜堂了。”
路迎酒看着眼前的建筑,问:“为什么这里有孔雀神的庙?”
“害,还不是楚家的人来搞的。”姚苟说,“我打听了一圈,大家都说,是之前来过的驱鬼师让他们修的。修了之后,果然村子里的风水变好了,你看看,他们村现在多有钱,家家开宝马奔驰。我都想在我家修这样一座庙了。”
路迎酒就想起,谭老板也和他说过,之前有个楚姓驱鬼师来过村内。
想来,他就是那个修了寺庙的人。
姚苟又催促说:“咱们还是快点去喜堂吧,这大热天,我再站一会就中暑了,你们俩还不一定抬得动我。”
路迎酒却说:“我想进庙里看一看。”
姚苟一愣:“也行,也行。庙里凉快,我刚好歇会。”
三人便顺着主庙前的长阶梯,一步一步上去了。
大门紧闭着,足有五六米高,刻着孔雀展翅欲飞的浮雕。
门并没有锁,路迎酒轻轻一推,厚重的大门就跟没有重量一样被他推开了,门后涌出微凉、带着馨香的空气。
门上设置有符纸,被推开后,一盏盏明灯就在他们面前亮起,映亮了周围整齐摆放的诸多孔雀铜像,千姿百态,华美异常。四角都放置有香炉,淡香便是从其中传出。
而庙宇的正中间,是一尊巨大的孔雀雕像。
入目就是闪耀的碎钻与映着火光的金属,冲击力极强。
孔雀的眼眸镶嵌了金色宝石,眸光明亮,巨大的尾羽由金色与翠绿组成,铺开在近十米的空间中,没留半点空隙,华丽地撞入来访者的视野。每一根羽毛都细细雕刻出了纹路,雕刻出了镂空,精细无比。
乍一眼望去,仿佛孔雀神真的降临世间,尽情展现自己的羽翼。
孔雀神底下还有祭坛,上头摆了些水果和花束。
应该都是村民放上来的。
路迎酒心想,难怪孔雀神会梦见这里。
若是有人长久地在这里祭拜它,它有这样的梦境,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他之所以想进来,就是想看看这神庙是不是被玷污了,才让梦境破碎。
结果他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异常,也没有察觉到阴气。
一切都正常得不行。
路迎酒又低声问敬闲:“你能察觉到,这里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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