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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风雪(古代架空)——弃吴钩

时间:2021-08-05 17:56:46  作者:弃吴钩
  谢从隽既不是风筝,他也不必说出实情,再绑一根线在自己手中。
 
 
第137章 念去去(四)
  谢从隽走出明晖殿,抬首见裴长淮正站在晴空下等他,一身紫袍玉带,俊美风雅,记忆中那捧着鸟雀的少年身影越发清晰。
  谢从隽一抿笑,悄步走到裴长淮身后,轻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裴长淮回过头去,谢从隽立即闪到另一侧,裴长淮只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再转过身来,方才瞧清楚他狡黠的眼睛。
  裴长淮无奈地一笑:“无聊。”
  谢从隽负起手来,道:“那小侯爷可要多忍忍,往后你就要跟一个这么无聊的人共度余生了。”
  裴长淮淡定地回答道:“还好,本侯不怕无聊。”
  两人一同往宫外走去,裴长淮步伐沉稳,步步皆是礼节,谢从隽则走得更轻快些,也没规矩,但二人亦是并肩而行。
  裴长淮问道:“方才在明晖殿,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谢从隽本来没什么心情提,现下见着裴长淮,又起坏心,笑吟吟道,“哦,他要给我赐婚来着。”
  裴长淮脚下一滞,茫然地看着他,问:“真的?”
  “当真。”谢从隽道,“圣上这纸媒妁之言算是讨来了,我赵揽明双亲亡故,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婚姻大事全凭自己做主,再陪上整个将军府做嫁妆,万事俱备,只待小侯爷下聘了。”
  裴长淮更茫然了,对上谢从隽那一双含笑的风流眼,好久才领会过他话中的意思。
  原本裴长淮料想此次谢从隽救驾有功,加上他九死一生,才从北羌的战乱中活下来,阴差阳错地以赵昀的身份活到如今,皇上对此子失而复得,或许也就愿意承认他皇子的身份了。
  小时候,虽然谢从隽没有对他明说过,但裴长淮生得玲珑心思,怎会看不出他一直渴望能得到崇昭皇帝的认可和疼爱?
  裴长淮以为方才在明晖殿中父子相认,谢从隽才会那般轻快地走出来,眼下才知不是。
  谢从隽如此坦白心迹,裴长淮怎会还不明白?
  他许过与他再不分离的诺言,但凡是谢从隽答应的,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好似都不会失信。
  裴长淮不禁笑了一笑。
  “你只笑笑是什么意思?”谢从隽眼神浮了点浪荡意,手下习惯性地晃起玉坠子,叹道,“总不能是我倒贴得太多,小侯爷到手后就不珍惜了罢?唉,无妨,谁让你裴长淮有那么多的哥哥弟弟,今日喜欢你的从隽哥哥,明天不知又换了哪个叫昀哥哥的……”
  裴长淮刚对这厮生出无限爱意,结果给他一句话就惹红了脸,一时气恼得不行,“赵揽明!”
  谢从隽眼见就要惹炸毛,赶紧往前逃了两步,回首望着他,不知死活地继续道:“看来今日是喜欢昀哥哥多一些。”
  裴长淮方才还一步一步走得规规矩矩,此刻气极也顾不上了,抬掌就朝谢从隽的面门击去,喝道:“给我死来!”
  谢从隽侧身躲闪,耳旁呼啸过去一阵明烈的掌风。
  他见势擒住裴长淮的手腕,朝他眨了眨眼睛,道:“出掌怎么变慢了,要不要师兄再指教指教你?”
  裴长淮也不让他,沉声道:“那就试试,谁要指点谁。”
  好似多年前一般,万顷碧空下,谢从隽笑声爽朗,无拘无束。
  ……
  尽管贼首尽数伏诛,京都这一场叛乱的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崇昭皇帝重用徐守拙多年,也受他掣肘多年,如今正是一并清算的时候。
  滂沱大雨中,谁家的人奔散逃,谁家的金银箱倒,该抄家的抄家,该下狱的下狱,持续了一个多月,京城中风雨飘摇,几乎人人自危。
  先前或多或少与太师府、肃王府有些牵扯的官员,每夜连觉都睡不好,闻见犬吠就惊醒,以为自家也要被抄。
  如此心惊胆战了一个月,崇昭皇帝才下圣旨定案,刑部封下卷宗,仿佛不再深究此事。
  这些人在家中跪谢皇恩浩荡,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崇昭皇帝这一收一放的手段,既肃清叛党余孽,震慑住满朝文武,又迅速收官定论,稳固朝政,恢复往日太平之象。
  裴长淮虽是有功之臣,但正则侯府与京都各个世家都有不浅的交情,加之他入宫勤王时,即便出于一片忠心,但无诏调兵入京,到底犯了大忌。
  崇昭皇帝明提暗点,要裴长淮别再过多涉足此事。
  因此,等他有机会再见到徐世昌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有裴长淮和谢从隽求情,皇上到底留了情面,没有下令斩首徐世昌,只判他流放南疆。
  按照规矩,任何人不得探视,不过眼下已定了刑,裴长淮与刑部侍郎尚有几分交情,裴长淮想要与徐世昌见上一面,刑部侍郎到底为他行了个方便。
  去之前,裴长淮特地到芙蓉楼请厨子做了一些徐世昌爱吃的糕点和饭菜,又拎上一壶碧,才来到收押徐世昌的牢狱当中。
  因近日连绵多雨,狱中阴暗潮湿,空气中发着一股混着霉味的恶臭,这里又关押着不少犯人,一到夜里就鬼哭狼嚎的,好似个人间炼狱。
  牢役引着裴长淮到了一间牢房前。
  隔着木栅栏,裴长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缩在潮湿的乱草堆里,他心中一紧,提着一壶碧的手微微出了汗。
  纵然徐世昌已经是阶下囚,但先前北营都统赵昀亲自来提点过,要监牢里当差的人别辱没了徐世昌,这次又有正则侯亲自来探视,这牢役更不敢轻慢无礼。
  他只对徐世昌道:“徐公子,正则侯来看你了。”
  里头那人没反应。
  “打开牢门,本侯与他说两句话。”裴长淮看那牢役有些战战兢兢的,道,“你放心,有什么事,本侯会一力承担。”
  “是。”
  那牢役低头打开门锁,随后退下。
  牢房中还有一方破烂的小木桌,裴长淮将食盒中的饭菜与糕点一一摆上桌,又取了两只酒盏,满上酒,静静地坐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缩在草堆里的徐世昌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徐世昌坐起身来,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看不出往常那骄狂模样。
  裴长淮以前没见他穿过重样的衣裳,但这身囚衣脏污不堪,他却连脱都脱不下来了。
  徐世昌眼睛漆黑,冷冰冰地盯着裴长淮,道:“裴昱,你不该再来见我。”
 
 
第138章 念去去(五)
  徐世昌的神情中有一种异样的平静,仿佛压抑着汹涌波涛的冰面,不知何时就会碎裂,看得人隐隐心惊。
  “赵昀就比你聪明,他知道他对不起太师府,知道我不愿意见他,所以没敢进来。不像你——”徐世昌自嘲地笑了一下,“不对,其实你也很聪明,我知道的,你明明比谁都聪明,但你裴昱大直若屈、大智若愚嘛,你和赵昀都是聪明人,只有我真的傻。”
  “我傻到以为,你和我爹政见再不相同,咱们也是能做兄弟的。走马川一战,你父兄牺牲,我怕你觉得孤单,把你当亲生兄弟,什么好处都想着你……爹爹要拿刘项的事整治你,我、我为了你给他磕头;你受皇上责罚,我怕那些势利鬼狗眼看人低,千方百计向皇上求恩典,让他准你伴驾去宝鹿林狩猎;你要出征,我就替你照看侯府,把元茂、元劭当亲侄子看待,谁欺负他们,就是欺负我徐锦麟。裴昱,我知道我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好东西,我是纨绔,是废物,是混世魔王,但对你正则侯,我掏心掏肺,从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徐世昌眼睛红了,一下站起来,双手揪住裴长淮的衣领,将他从长凳上拽起来。
  他有滔天的悔,滔天的恨,如最烈的火焰在他眼中迸发。
  “你知不知道,我想救你,结果却害死了我爹爹,害了我全家!你知不知道!”徐世昌撕心裂肺地喝道,“我母亲,我的兄弟姊妹,他们会是什么下场?所有人都死了,就是因为我救了你!”
  裴长淮沉默地承受他所有的发泄,没有为自己辩解,可他越是这样,徐世昌就越愤怒。
  愤怒到极致,他的想法和猜疑逐渐走向极端。
  “其实你早就跟赵昀串通好了对不对?从他有意接近我爹开始,从他进武陵军开始,你们就计划好了,要害死我爹,要害我全家!因为你不甘心兵、兵权落在我爹手里,你一直在骗我,你当我是傻子,你们一直都在骗我!!”
  徐世昌恶狠狠地推了一把裴长淮,裴长淮后退好几步,一下撞到栅栏上。
  徐世昌很快跟上来,抬手一握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裴长淮一躲不躲,嘴角处瞬间见了血。
  徐世昌看见他流血,眼中一下泪水如涌,似是恨极、痛极,对裴长淮一通拳打脚踢。
  他一边打,一边还在嘶声大喊:“承认啊!承认!承认!承认!承认你要害我!承认你在骗我!裴昱,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对不起我!我让你承认,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疯狂捶打的双手似乎逐渐力竭,动作也越来越轻,徐世昌抓住裴长淮的衣领,痛吼一声,最终将头埋在他的肩颈间。
  “承认啊……”
  歇斯底里的愤怒发泄过后,唯余悼心疾首的悲痛。
  “我求求你。”他声音也哑了,“求求你了,承认吧,长淮哥哥,就让我恨你不行么?否则你让我怎么有脸到地下去见我爹爹,去见我的家人?”
  裴长淮落下眼泪,伸手将徐世昌抱入怀中,他抚着他的后颈,轻微颤着声音说道:“对不起,锦麟,对不起,对不起……也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或许会死在北羌。”
  徐世昌心底比谁都清楚,裴长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他还是道歉了。
  徐世昌闭着眼流泪,道:“如果你死在北羌就好了。”
  裴长淮再道:“对不起。”
  没能死在北羌。
  徐世昌道:“你把我爹娘还给我,还有我哥哥,我想他们都好好的……我、我从来都不争气,没做出一件让他们高兴的事……”
  裴长淮道:“对不起。”
  没办法将他的家人再还回来。
  “可、可如果你死在北羌,”徐世昌手越攥越紧,眼泪越涌越汹,“我又如何对得起你?”
  徐世昌根本不敢看裴长淮的眼睛,“你还不知道么?是我爹害了你们裴家,你父亲,你兄长,都是我爹害死的!你还稀里糊涂地跟我做了那么多年朋友……长淮哥哥,你该恨我,你要是恨我,我也能心安理得地恨你,这样咱们才算两清。你却跑来跟我说对不起,这算什么?你跟仇人的儿子说对不起,这算什么!”
  “锦麟,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裴长淮低声道,“走马川一战后,这六年间,唯独跟你在一起时我才能轻松一些。我对你只有感激,没有怨恨。”
  徐世昌伏在他怀中痛哭,良久,他终于压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他一下推开裴长淮,自己往后退却数步,一直退到桌边。
  他眼神通红,但强升起一种冷静与理智:“我没有你那么大度,我爹再不好,可他始终是我的亲生父亲。裴昱,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可你害死了我爹爹,我不能不恨你。我也不想欠你的,你从前救过我,我也还过你的恩——”
  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酒盏,仰头喝净,又觉得不够,就将整坛一壶碧抱起来猛灌,辛辣的烈酒呛得他连连咳嗽。
  徐世昌弓着腰,几乎呕吐。
  裴长淮上前想扶住他,但徐世昌将手中酒坛一下砸到裴长淮脚尖前,“别过来!”
  裴长淮浑身一僵,没有再动。
  “你我摔盏断义,从此往后,再也不是朋友。”徐世昌按住如烧如绞般疼痛的腹部,说,“你还记得么,在北营武搏会上,我们打过一个赌,你要是输了,我问你要一样东西。”
  裴长淮道:“我记得。”
  徐世昌道:“我不要什么东西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锦麟?”
  “别再让我看见你!!”徐世昌变得怒不可遏,一下将桌上的饭菜糕点扫落在地,“滚啊!滚——!”
  两人无言对峙着,牢房中唯有徐世昌赫赫的喘气声。
  裴长淮沉默良久,终于迈开步伐,慢吞吞地走到桌旁,将那只还完好的酒盏拿起来。
  裴长淮道:“这杯酒,我不喝。”
  裴长淮将残余的酒水倒掉,用袖口擦净酒盏,小心地拢在手里,随后在徐世昌喷着怒火的目光中,一步沉过一步地离开牢狱。
  徐世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着牙拼命忍住哭声,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跪倒在地,捂着脸长哭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
  流放离京这日,天下了一场快雨,城墙外芳草萋萋。
  徐世昌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囚衣,戴着脚镣,布鞋已经湿了大半,一脚泥一脚水地向城外走去,形似失魂丧魄。
  押解他的差役却好说话,没有逼着他走快一点,还拿了一件蓑衣给徐世昌。
  走出没多久,徐世昌身后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回首一看,却不是马,而是头毛驴。
  骑着毛驴而来的是个年轻的少年,身穿粗布衣裳,长相有些俊秀,他口中长唤着:“徐公子!徐公子!”
  徐世昌与两位差役停下来,回首望过去。
  那清秀少年从毛驴上滚下来,大步跑到徐世昌面前,单膝向他跪下:“徐公子,您不记得我了么?”
  徐世昌摇摇头。
  “在芙蓉楼,爷随手赏过我一根玉腰带。”那清秀少年说道,“那时奴才的娘亲病重,正无钱医治,多亏了爷的赏赐,我才能请来最好的大夫。如今她老人家寿终,在这世上奴才只欠着爷的恩情了,爷要离开京城,奴才就随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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