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这次尝试显然是成功了,她顺利召唤出了钟毓,并与他签订下了血契。一年之后,龙鱼再次口吐人声,这次它告诉女皇,只要她每月用自己的鲜血供养,它便会每三年出现一次,助她完成大业。
关于这条龙鱼的身份,女皇不是没有探究过,但三十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明年才是三年之期,它却在今天提前出现了。
“你此番提前现身,是有什么要事要交代?”女皇问。
龙鱼道:“我这次提前现身是想告诉你,钟毓已经留不得了。”
不愧是女皇一手养大的鱼,那双圆圆的小眼睛中竟然也隐隐透露着几分天家威严。
女皇对此十分讶异:“为什么?钟毓最近确实错误频出,但他不会背叛我。”
“你怎知他不会?”龙鱼的口中冒出一声冷笑,这个阴寒无比笑声与它鱼类的身份十分违和:“他当年可是以一己之力,险些让大盛亡国灭族!”
女皇会如此自信,自然是有她的原因:“所以他更不可能背叛我,大权在我的手里,容氏的江山就真的完啦,难道他想看到权柄又回到容氏子孙的手中?”
“别忘了,是你将他重新拉回了人间。”龙鱼似在笑女皇自欺欺人:“所有让他这么不人不鬼地活着的人,百年前都死绝了,唯一还在世的,是你。”
“不可能。”女皇激烈地反驳着龙鱼的话:“我是在帮他。”说到这里,她看向自己红润的掌心,喃喃自语道:“况且,他还替我研制出了长生丹。”
“蠢材!”龙鱼见女皇执迷不悟,扇动侧鳍重重拍打着鱼缸,溅起一片水花: “我早就和你说过,钟毓并没有长生不死之法!”
“我不信!”女皇弯腰贴近鱼缸,试图让里面那只水生脊椎动物看清自己平滑细腻的脸:“这么多年来我的相貌一直保持如初,丝毫不见老态,这点你要如何解释?”
“钟毓虽不中用了,但唬弄起你来还是绰绰有余。”龙鱼不给女皇留下丝毫幻想,不留情面地说道:“这不过是他给你营造的假象,等到时候到了,你自会被打回原形。”说完,它似乎是笑了一声:“到时,怕是连你都不敢看自己那张可怖的脸。”
“不,他不敢。”女皇敏感的神经被龙鱼两三句话彻底挑起,她神经质地在缸前踱了两圈,依旧没有镇定下来。
她回过身来,对龙鱼说道:“你别忘了,早在三十年前他便与我定下了血誓,他不敢对我有异心。”
“违背了血誓会如何?会遭反噬,会入地狱,会生不如死,但你认为钟毓恐惧的是这些吗?”听了女皇的话,缸中的鱼儿止不住大笑出声来:“恕我直言,你太不了解他。”
女皇的脸色渐寒:“你想说什么?”
“你一定也发现了,近年来钟毓办事一误再误,与东宫的交锋中几乎屡战屡败。”龙鱼又往前游近了些许,开口道:“并非是他无能,而是他不再站在你这边。”
女皇闻言没有说话,龙鱼说的这些事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自从她决定加入皇权斗争起,钟毓就为她立功无数,这几次失误还撼动不了她对钟毓的信任。
龙鱼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幸灾乐祸地说道:“多亏了钟毓这个好帮手,如今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日增月盛。待他的声势完全凌驾于你这个皇帝之上时,你猜他会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女皇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需要龙鱼多说,她也知道容铮下一步会做的事,就是揭露当年明德皇帝英年崩逝的真相。
她因为明德皇帝的死得到这个帝位,这么多年来容铮没有一刻不想让她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拥有的这一切。
“钟毓已经倒戈向东宫,放任他太子勾连与后患无穷。”龙鱼继续说道:“放弃钟毓吧,我能助你长生。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接下来按我说的做,一切自会分明。”
这只龙鱼通晓古今预知祸福,女皇虽不愿相信,但她知道,它的话都是真的。
第77章 国师是罪魁祸首
太子今天难得提前结束公务早早回宫,东宫又是一派冷冷清清的景象。他在宫里转了一圈不见叶钊灵的身影,便一个人进了书斋。
乐之送茶水进来的时候,观察了一眼容铮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说道:“灵境传媒临时有事,侯爷出宫去了。”
“谁说我在找他了?”容铮打开自己的电脑,像是在嫌乐之多事。
乐之放下茶具,吐了吐舌头,道:“您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晚膳过后,叶钊灵仍然没有回来。容铮屏退了左右,开始翻看前段时间从傅译文的电脑里拷贝出来的资料。
这些资料多且繁杂,涵盖范围极广,容铮没有精力逐个去研究。他之所以让人把这些资料带回来,主要是因为一个名叫“大周山”的文件夹引起了他的注意。
魏然口中所说的那个“法阵”让容铮格外在意,他隐隐觉得叶钊灵身上的种种疑点也许和大周山有些关系。
傅译文这些年来定期返回大周山,对其进行了全面深入的研究,留下了不少文字影像资料。单是要将这些资料看完,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容铮大致浏览了一圈,并没看到什么新奇的内容。他刚随便点开一个视频,严天就从门外探进头来。
“殿下。”严天站在门后看了眼容铮,像是有事情要禀报。
容铮按下播放键,傅译文的声音在视频中响起,画面外的傅译文正逮着在景区里摆摊儿卖方便面的阿姨侃侃而谈。
许久没听见这位老友的声音,容铮一时间觉得有些怀念,他看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是交待了,今晚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那个…”严天顿了顿,似乎在暗自评估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算不算重要:“周德本已经到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容铮的脸上果然变了颜色:“在哪里?”
严天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说道:“大兴物流园,我们把他暂时扣押在一间空置的仓库里。”
“走。”容铮迅速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放下电脑站起身,对严天道:“我们去会会这位周医生。”
临走前,容铮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嘱咐严天:“最近派人去大周山走一趟,帮我调查点事情。”
若问起这个周德本是什么人,皇城中有些资历的宫人对他应该不会陌生。容铮的父亲在位时期,周德本一直在宫中主理着皇室医疗团队,颇得皇帝一家的信任。
然而就在明德皇帝去世的第二天,这位皇家专属的家庭医生也紧跟着行踪不明。这些年来,容铮派人四处寻觅他的下落,皆是一无所获。
直到月前,容铮得到了他隐姓埋名藏匿于新西兰的消息。
消息确定之后,东宫的特勤人员秘密前往新西兰。就在周德本喜气洋洋地走出家门准备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时,被特勤人员半道劫持了下来,直接塞进集装箱里一路走海运回国。
沿江而建的大兴物流园也是容铮主管的产业之一,在容铮到来之前,严天已经完成了园区的部署,所以太子在来的路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周德本被暂时安置在南侧的一间仓库中,容铮进去的时候,他正被人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头套。
容铮示意手下将他头上的头套摘掉,自己来到严天早早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头套下是一张略微发福的脸,看来周医生在海外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周德本失踪时容铮不过五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容铮不动声色地在椅子上坐定,对严天使了眼色。严天走上前去,客气地笑道:“周医生,路上辛苦了。”
东宫的特勤并没有苛待周德本,他的精神状态不错,身上也十分干净整洁。只是这一路上无论他怎么撒泼斗狠,都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
心智再强大的人都受不了这种折磨,周德本的心理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他低垂着脑袋,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就在周德本万念俱灰之际,突然听到严天的声音。他抬头看向严天,不由得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又被身上的绳索勒了回去。
难得遇见了个会说话的活人,周德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伸长了脖子,对严天喊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仓库内光线昏暗,周德本在海上颠簸了一路早就头昏眼花。刚摘下头套就看见身旁乌泱泱地围了一群黑衣人,一时间他也没认出人群中那个坐着的年轻人就是时常在电视上出现的母国太子。
“集装箱的条件比不上飞机头等舱,委屈周医生了。”严天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德本,依旧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不过您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遭这趟罪吗?”
周德本盯着严天,也在猜测他的身份。但他暂时没有猜出什么头绪,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劝你马上把我放了!”
在容铮的示意下,一名黑衣人将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交到严天手里。严天接过盒子,对周德本道:“给您一些提示吧,有人派我来杀你。”
听了严天的话,周德本又惊又惧,眼睛里迅速爬上了血丝:“不能!你不能杀我,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凭什么要杀我?”
“是啊,冤有头债有主,您不妨仔细想想是因为什么事?”严天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手枪拿在手里:“和你多年前在国内做过的一件事有关。”
听到这里,周德本的脸色终于大变。他往后仰了仰身子,颤抖着嘴唇说道:“是不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但那不是我的错,事后我已经给了他们家人很大一笔钱!”
容铮知道周德本口中所说的这个女孩是谁,在东宫对他展开调查的时候查到了一桩陈年旧案。早在周德本入宫任职以前,一名年仅二十岁的女孩在手术中发生了意外,最后死在了他的手术台上。
这个女孩本不该死,在发现意外情况后,周德本的第一反应不是紧急救治,而是如何隐瞒掩盖自己过失,从而直接导致了女孩的死亡。
后来周德本为了进入皇室工作,利用家里的关系篡改了履历将这件事彻底隐瞒了下来,最后顺利入宫就职。
虽然容铮自进门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周德本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才是这里做得了主的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长脖子看向容铮,歇斯底里地对他喊道:“你是不是要钱,我有很多钱!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放我回去!”
容铮没有理会周德本的鬼哭狼嚎,伸手接过侍从官奉上的茶,慢悠悠地喝着。
严天往侧边迈出一步,挡住了周德本的视线:“您再想想,二十四年前,您在宫里都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二十四年前…”周德本听见严天的话,当场愣住了。过了好久,他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你是国师派来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德本的第一反应会是国师派人追杀他,但他既然泄露了些许蛛丝马迹,严天还是顺着这个方向演了下去。
“周医生您总算想起来。”严天演技了得,只见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周德本的脑袋:“周德本毒害先皇,罪不可恕。在下奉国师之命,前来送你这乱臣贼子上路。”
看见严天这架势,周德本彻底慌了神。听闻太子近日的权势如日中天,一定是他旧案重提为父报仇,国师为了甩脱自己的罪名,拿他当替罪羔羊。
他瞪大了眼睛,口不择言地连番争辩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先皇不是我杀的,我是奉了国师之命才将毒药混进先皇的日常用药中!是他杀了先皇!真正的凶手是国师,他才是罪魁祸首!”
明德皇帝是死于氰化物中毒,但最初的尸检报告显示,在他体内发现了包含河豚毒素在内的三种毒物,可见在毒发前,他已经被人长期慢性投毒。
能把这件事做得不露痕迹的,只有他的私人医生。
严天当着周德本的面将子弹上了膛,笑着说道:“死到临头还不忘攀咬国师呢。”
两行眼泪从周德本的眼角滑下,他绝望地低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国师这是在杀人灭口…”
严天俯下身子,将枪口抵上周德本的额头,轻声说道:“就这样吧,周医生,下辈子切记做个好人。”
就在严天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来,轻巧地夺走了严天手中的枪。
容铮不知何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拿枪绕过严天,来到周德本面前,开口问道:“你怎么证明毒杀明德皇帝是国师所为?”
周德本看见容铮,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能保我不死吗?”
“你说。”容铮立即进入到了打手的角色:“先皇有恩于我,若他当真死于国师之手,我绝不会再替国师卖命。”
“我亲眼看见了!”得到了容铮的保证,周德本惶急地说道。这些话本要烂在他的肚子里,永远不该说出口的,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那天…那天我亲眼看见国师将大剂量的氰化物注射进陛下体内…”
周德本的说法与秘密验尸报告相符,容铮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和盘托出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周德本想了想,开口说道:“一开始是国师命我长期给先皇投毒,以制造病逝的假象。但是那段时间,先皇牵头起草的《反垄断法》取得了重大进展。国师不能再等了,于是他赶在法案推行前,带着毒物去到先皇的宫中,亲手杀了陛下…”
“嘭”地一声巨响,周德本的话被枪声打断。严天被这枪声吓了一大跳,连忙扭头朝容铮看去。
原来是容铮出尔反尔,他未等周德本将话说完,便对着那颗汗涔涔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不过容铮这一枪并没有把周德本的头轰成一颗烂西瓜,子弹险险擦着周医生的头发,没入了他身后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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