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晶蓝色的眼瞳颤抖,握着伞柄的手青筋暴露,他咬牙怒道:“我知道!我就知道!真是个混蛋!早晚有一天我要咬断他的脖子!”
“但愿你能将一切终结。”戴竹叹了口气,无比真诚地表达谢意。
女孩满脸哀怨得转过身,那张漂亮阴沉的脸蛋如马戏杂技一般瞬间消失,笑得像只狐狸。
戴竹扬扬嘴角,低喃着:“让你使唤我。”
走过街市与高层建筑,就来到了主城的富人区。
这里是皇室贵族才能居住的地段,守卫更严密,设施更健全。有着各式各样平民无法想象的俱乐部和娱乐场所。
卡尔与戴竹在一栋与其他建筑相比都要小巧普通的三层别墅前停下。
每一处别墅外都安排有神父和猎人看守。
猎人拦住卡尔和戴竹,打量他们:“什么人?”
这些猎人每人配备了银匕首与枪支,神父身上还装有圣水。这些气味都让卡尔觉得很不舒服。
“这里是塞缪斯男爵的家吗?”戴竹对银器毫无恐惧,只是露出了寻常少女看到枪械后的惊惧,然后鼓起勇气询问。
猎人看了看他,因为他纤瘦的体态而放软了一些态度:“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的妻子。”戴竹说着,买下脸露出一些娇羞,“自结婚后我就一直在乡下,他不想我接触主城的生意。最近听闻归乡的商人说主城出了事,我才急忙赶来。这是我的家仆,是塞缪斯留下保护我的。他虽然长得凶了一些,但为人很憨厚,也很忠心。能否麻烦您通报一声,我只想见见他是否安好。”
猎人犹豫片刻,扭过头与同伴商量。一旁的年轻神父用慈爱赞赏的眼神看着他们,为这个敢于为丈夫独自远行的少女而感到温暖。
与同伴商量后,猎人表示了同意。
少女笑了起来,温柔阳光像雨天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过了片刻,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塞缪斯猛地推开门,看到门外的“妻子”后先是震惊,随后欣喜地迎了上去,将少女抱入怀中。
他亲昵地贴着少女的耳边说着关切的话语,猎人与神父都为这一幕而感到愉悦。
塞缪斯拍着久未见面的爱人,关心道:“你这一身也太恶心了点。”
少女脸色通红,带着羞涩,轻声回应:“怎么金发高挑纯情少女不是你的喜好吗?便宜你了。”
这对恩爱的夫妻最终相聚,塞缪斯与众人道谢,将少女迎进家门。
“安德烈给我传了信说你要乔装打扮来支援我和罗伊。人呢?”塞缪斯说着回头,正看见戴竹有模有样地收起洋伞,脱掉皮毛外搭,去掉手套,向后随意拨弄着金色的卷发。
“你很喜欢……这个吗?”塞缪斯问。
“必要时女人的身份更容易行事。”戴竹说,“我可是依照你在晨鸦买的女人的模样来扮的,不喜欢?”
“那是客户需求。”塞缪斯咬着牙说,“外面的看守都是教会的人,要获取今日的信息再简单不过。你要一直在家呆着当煮饭做家务的贤良妻子吗!?”
戴竹把淋雨的衣服处理好,耸肩说:“不仅如此,他们还很快就会知道塞缪斯男爵极力支持转化试验,将自己最忠心的家仆送往教会。同时他的妻子会在第三夜被潜入的血族杀死。自此之后塞缪斯男爵就是绝对的主战派,他将拥有一支自己的血族军队。”
“你在说什么?”塞缪斯目瞪口呆。
戴竹拍了拍卡尔:“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神血试验的元老级人物,卡尔。曾在黑市的曼陀罗公会任职,现在手下有一支训练有素,能力稳定,心智成熟的日行者军队。”
“我们只是试验品,没在那种公会任过职。”卡尔冲塞缪斯伸出手,但情绪有些抵触,“卡尔。”
“塞缪斯。”塞缪斯同卡尔握手,感觉到手掌像被猛兽攥住一样,他看了看戴竹。
戴竹“哦”了一声,“忘了和你说,卡尔在人类这里的记忆都不太美好,包括不限于被打骂,被排挤,被驱魔。所以他对人类尤其是贵族感官不是很好。”
“这些都过去了。”卡尔说。
塞缪斯抽回手,伸开有攥紧,肌肉的酸麻感让他一点都不想相信这个日行者说的话。
塞缪斯揉了揉手掌说:“你说的那些,能实现吗?加文将神血试验看管得很严格。要塞进一个人并不难,但一支队伍……恐怕根本不可能。”
“你需要做得就是扮演一个醉心家庭的丈夫,并私心给自己的家仆安排职位。其余的我来办。”戴竹说。
“你要怎么做?”塞缪斯问。
戴竹熟练地走向厨房,摘下围裙,扭过头:“首先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几天后再咬断自己的喉咙。”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人记得我们的大型犬卡尔吗!
暴雨导致家里网根本连不上。现在外面雨已经停啦,WiFi也恢复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好,害怕网络再出问题所以在大中午更新了。总之这边会努力存稿,有网就放上来。在家出不去刚好码字了!会尽量保证更新的,爱你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争的到来令主城少了欢声笑语,平日里在酒馆闲谈的男人们举起了猎枪,河边搓衣的妇女集中在厂房内烘烤肉干与黑面包。
聚集起来的人群虽然被战争带来的恐慌所笼罩,但仍旧少不了交换最新的谈资。
这家的男人当了逃兵,那家的女人捐款出城。在大大小小的事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塞缪斯男爵的漂亮妻子。
塞缪斯在主城平民的眼中一向是个神秘人物,他出身贵族,家族显赫,行为举止妥帖适当,是那人眼中典型的攀高枝选项。其他贵族家的小姐对他抛去无数橄榄枝,邀他去舞会或是聚餐。塞缪斯从不拒绝女性的邀请,但总会在被表白时婉拒。
这位难以攻克的男爵竟然早有婚约,且似乎还是位痴情漂亮的贵族小姐。
一时之间男爵为事业与爱人分离,少女追爱的故事在主城流传开来。甚至有人写了故事在街头传阅,也有诗人创作一些矫情肉麻的情诗声称是塞缪斯给爱人的信件拿出去发表。
这些文件信稿广为流传的同时,也被原属于晨鸦的情报探子看重,纷纷运回了塞缪斯的别墅,以供当事人欣赏。
“塞缪斯捧着米娅的脸颊,与她深情对望。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同样心如刀割,与爱人在热恋期分开,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米娅握住塞缪斯的手腕,她的肌肤如月光般洁白,双眸如星星一样耀眼。‘塞缪斯,我会等你回来。’……”
“再念我就把你的假发扔进壁炉里!”塞缪斯一把抢过戴竹手里攥着的劣质书籍,将所有信稿和书本丢尽了燃得旺盛的壁炉。
戴竹有些遗憾地看着那些“大作”被火舌吞噬,从怀里掏出了一厚摞信稿:“为了薄利多销,这些东西在大街上随处可买,一银币二十封。给两个银币就可以获得塞缪斯情史全集。”
“你是真的很闲吗?”
“还好吧。”戴竹把信稿拍在桌上,“我现在拥有十二个名字,毕业于四所贵族学校,叔叔当过将军,妈妈是前任皇帝的情妇,爸爸出轨给我生了四个弟弟妹妹。他们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免得我还要想背景。”
“你到底要做什么了!已经好几天了,加文出征的队伍都快准备好了,我们要怎么阻止他?”塞缪斯瞪了戴竹一眼,很像把这只吸血鬼的头颅砍掉挂在出征的旗帜上以振士气。
戴竹向后依靠沙发背,说:“当然是不阻止他。”
“所以你就是来这里蹭吃蹭喝的吗?戴竹,晨鸦还在的时候我很愿意花点钱养一个有点本事的神经病,但是现在,我和罗伊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你不想帮忙,不如找个别的地方演你的爱情大戏。”
“别这么急躁,男爵。你以前可有风度多了。”戴竹接收了一个鄙夷的眼神,悻悻地摊开手,“以你们人类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正面对抗加文。所以我们要智取。卡尔的职位安排好了吗?”
“在第三队,负责保护主城安全。”塞缪斯说。
“这些传言总要有些作用,他可以帮我和卡尔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其他人的信任。金发的苍白少女,蓝眼睛的壮硕保镖。这些特性让他们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就会认为我们是你的亲人。”戴竹说,“我们的气息要瞒过加文很难,但如果底下的人不提供给他任何异常的反馈,他就不会在这个关头花费精力研究下属的家庭情况。”
塞缪斯看了一眼戴竹,略带不满地哼了一声。
戴竹的方法虽然荒唐,但很管用。
主城戒严后任何陌生人入城都需要被严加审查,但昨日塞缪斯找到在军队的老友介绍卡尔时,还未开口对方就知道了他的来意。
一直无牵无挂的男爵突然有了家人,当然要为自己的亲人安排一个好差事。
伯纳尔四世死后,加文收拢了一批贵族,其中尤其注重塞缪斯。这个拥有人脉与好人缘的男爵是他将贵族拧成一团的工具。
因此重重原因之下,塞缪斯成了被各方势力看好巴结的对象。
而一直没有破绽的他突然有了妻子,反而让其他贵族感到高兴而不是怀疑。
“你拥有的人脉资源与信息收集能力代表着你的重要,因此有人选择拉拢你,也就有人选择除掉你。”戴竹说,“加文玩弄人心的手段很高超,他用最简单的方法激起了血族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并让民众信任他,支持他。要推翻带有宗教信仰性质的领袖是十分困难的。所以首先,我们要让他的信仰崩塌。”
“为了使神血正常化,加文将转化称为必要的牺牲,时代的进化。神血使人类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和自愈能力,同时也在腐蚀他们的理智。所有的弊端都被藏在战争与荣耀之下,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弊端暴露出来。”
“你要怎么做?”塞缪斯问。
“畏惧你的势力日渐壮大,所以指派士兵谋害你的妻子威胁你。这个剧本怎么样?”戴竹勾起一边嘴角,狡黠如狐狸。
塞缪斯愣了两秒,认真思考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随着故事与诗集的传播,塞缪斯和他的妻子已经被带上了“真爱”的标签,被人民所赞颂,无数女孩期望能够拥有这样一段爱情。
悲剧永远比喜剧更牵动人心。
久未见面的情人恩爱不过半月就被权力所谋害,爱情的花死在暴政的大雨之下。足以引起看官的悲伤和愤怒。
甚至在这种剧情安排下,塞缪斯拥有绝对正义的理由反叛教会。
因为这个以神为名义统领民众的组织残忍自私,令他失去挚爱,也斩灭了他对仁义的信任。
戴竹眨眨眼睛:“是不是很完美。”
“……”塞缪斯夸赞之语几乎要说出口,却被这两下过于魅惑的眼神给吓回了肚腹。
“我已经告知卡尔招兵的目标和方式,后勤防卫在正规军出征后才会正式入职。他现在负责人员调派,有权将你们带来的那些日行者聚集在同一个队伍里。”塞缪斯说,“加文出征后,如果你的离间计成功,这些力量足以帮我们夺得主城。但加文回返,我们又要怎么办?”
“很简单。”戴竹说,“我们让他回不来。”
“此次进城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血族的戒指。”戴竹说。
“戒指?”
“维乔莱尔的戒指。里面储存着他的力量和欲望。”戴竹凝视着壁炉,“我讨厌大部分血族,因为他们贪婪且粗鲁。但维乔莱尔是个例外。他好像你们人类口中说得圣人。摒弃情感与私欲,为了族群而活着。现在圣人对他保护的族群失望了。”
塞缪斯不明所以:“难道我们指望他一个人对付加文和所有军队吗?”
“他是这么承诺的。”戴竹耸肩,“我只负责把戒指带回去,其余的事情超出我的管理范围了。”
塞缪斯深深呼出一口气,对戴竹满不在乎的态度极度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戴竹就是这种人,他只喜爱观看。无论是荒诞的现实短剧,还是写实的历史巨著。当所有人为自己归属的族群悲伤,喜悦,愤怒时,戴竹只能享有旁观者的愉悦。
塞缪斯拍拍桌上的信稿,仰着下巴看戴竹。
“怎么?男爵对这些有兴趣了?”戴竹问。
“我总要了解一下我妻子的真实名字是这十五个名字中的哪一个你?”
戴竹笑了笑说:“是十二个,男爵。”
雨依旧在持续,门窗紧闭的屋内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与壁炉噼里啪啦的木柴灼烧声。
戴竹讲故事讲得十分投入,目前他们已经分分合合三次,私奔两次,被插足一次。而剧情还未进行到订婚。
塞缪斯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心软了。
好在在戴竹让订婚戒指被一只大型犬吞进腹中时,门外的门铃响了起来。
塞缪斯赶忙站起身,以逃脱这段冗长繁复的故事。
“谁?”塞缪斯问。
门外沉寂了片刻,响起声音:“罗伊。”
塞缪斯连忙打开门,让罗伊进来,并张望门外是否有人跟踪。
“你不应该来。”塞缪斯说。
“我特意挑选了守卫轮班的时间。加文在监督神血的事情,不会知道我的行踪。”罗伊说。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塞缪斯问。
罗伊看到屋内的金发少女,愣了片刻,转头问塞缪斯:“你的妻子……是真的?”
“这是戴竹……”塞缪斯揉了揉额角。
罗伊惊诧了片刻,眼睛克制不住得看了一眼少女隆起的胸部。
“一点障眼法。其实你不是第一次见了,司铎大人。”戴竹笑了笑。
“好了不用在意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塞缪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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