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猎人迅速冲了出去,在侍者未反应过来之前,掐住了他的命门。
安德烈被带的滚了个圈,临时变成人形才没有摔在地上。
他皱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早就过了时候了,长官。”
被掐住脖子的侍者“嗬嗬”地吸气,好似应和安德烈一般咧嘴笑起来。
由于空气稀缺,听不到侍者的笑声,刺耳的呼吸好似老旧手风琴,破败且嘲讽。
“什么意思?”莱恩斯问,对象即是侍者,又是安德烈。
安德烈握住莱恩斯的手腕,手下用力。莱恩斯腕骨处一阵刺痛,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掐着对方脖子的手掌。
“对方更胜一筹的意思。”安德烈一把推开侍者,向后退了一步,“离他远点。”
有了空气进入胸腔,无声的笑容开始放肆。这种诡异,病态的兴奋不属于一个正常人。莱恩斯想靠近,被安德烈拦住了。
“嘻嘻……哈……神……”侍者趴在地上,剧烈的颤抖,发出无意识的语言。
他的皮肤裸露部分青筋爆露,泛着诡异的红色,好似血液在沸腾。
“这是……”
“嘭!”
震耳的爆炸声中,血肉溅在地上。安德烈又往后退了一步,说:“提前被下了咒。”
马车上的马夫吓得瑟瑟发抖,在安德烈回头看向他时,惊叫一声丢下车跑了。
莱恩斯脸色难看极了,眯起眼睛看向安德烈:“你怎么知道他被下了咒。”
“一言难尽。”安德烈耸肩,错过莱恩斯,撩开马车,一只脚踏上马车,“总结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长官您好像缺点脑子。”
“你!”莱恩斯对安德烈不屑的态度十分不满,跟着走上了马车。
马车里密密麻麻坐着“交易物”,安德烈正抓起他们的手腕,为其解咒。
“简单的定位保护咒语,具有危害性。下咒后一段时间内可解除。”安德烈解释,“莱恩斯,我们完完全全处于圈套之中。你的选择,你的行为,对方预判地一清二楚。这么多贵族可能只带来一马车的‘交易品’吗?他们的转移方式可能这么简单吗?”
莱恩斯沉默地看着安德烈解咒,并未反驳,也未做出应和。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安德烈面色有些不屑,“我行驶了一个顾问应有的全部职责,长官。第一,您不认可暴力制止拍卖会。第二,你不愿意丢掉这车人的命,去搜寻对方的根据地。结果只有一个,我不认为需要再多费口舌。”
“你的血猎,包括夜巡,没有人类社会的最高权益。你举步维艰,顾虑良多。莱恩斯,既然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就别去探寻你的能力无法得知的。”安德烈抓起一个日行者的手腕,麻利地解决掉咒语。他动作停顿了一瞬,从日行者口袋里拽出一张纸条。
“感谢您的善良和仁慈,莱恩斯探长。”安德烈念到,“人类和我们所认为的一样……”
安德烈停下来,眯起眼睛。
莱恩斯听到不对,偏头看完了剩下半句话。
——人类和我们所认为的一样,足够心软也足够残忍,期待下次与你的相遇,父亲。
“你的秘密很多,顾问先生。”莱恩斯说。
安德烈折起纸条,塞进莱恩斯的口袋,转身继续解咒。
纸条很轻,但安德烈的力气不小。
莱恩斯觉得被放入口袋的似乎不是一张纸条,而是十足十的啤酒桶,拽的他脖子都应激性地僵硬了一瞬。
解咒的事情他不擅长,手里没有圣水,因此帮不上大忙。之后站在马车角落边,看安德烈忙活。
吸血鬼的背影写满了拒绝,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别扭地怒意。莱恩斯耸耸肩,把自己荒唐的想法抛出脑子,转而去找已经安全的日行者询问情况。
纸条的目的显然是挑衅。
莱恩斯在安德烈一阵冷嘲热讽后,自然知道这辆马车不过是对方的抛出的诱饵。
对方抓准了他在物品和人之间一定会选择后者,因此送给他们这样一辆马车,而其他重要的东西则早就运走了。
包括这些定位咒,恐怕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定位咒好解却费时间,且要求及时解除。如果他们选择追踪先前部队,这一车人必死无疑。
所以安德烈说得是对的。即使他说清楚了对方的用意,莱恩斯依旧会选择人命。
从这点来看,他的顾问其实实力相当,尽职尽责。
安德烈解完咒,反身下了马车。将后续事宜交给莱恩斯,自己则变成蝙蝠提前下班回家。
莱恩斯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的顾问临走前给了个绝妙的理由:“弥撒好几天没人喂食,把他饿着了,我就拿夜巡做陪葬。”
作者有话说:
莱恩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顾问闹小脾气了……
安德烈:你想多了。我是在单纯地骂你蠢。
PS:安德烈的反应是有原因的,绝不是闹别扭(毕竟闹别扭这种事一点不符合高贵血族的格调)
第三十九章
老管家等到了在家里长住的奇怪客人,却始终没等到主人回家。
客人心情似乎不大好,平日里刻进骨子里的优雅都给抛到了脑后,总是上扬的嘴角平得好似精致刀具造成的黄油抹面。
弥撒好些日子没见人了,整日对着个长着胡子的怪老头,浑身不自在。
安德烈回家的一瞬间,它就嗅到了属于主人的味道,喵喵叫着冲了出来。
几个月大的猫咪已经有些模样了,安德烈在客厅捕捉到一团疾驰的毛线团时,着实愣了片刻。
以前只占半个怀抱的弥撒,如今窝在他臂弯,毛茸茸的尾巴还要耷拉下来。
安德烈想想他对莱恩斯找的借口,心情突然有些难以表述。他家卷耳明明就被养的油光水滑,一点没被苛待,哪来的被“饿”着。
弥撒仰着脑袋,要安德烈挠下颌,撸头顶。
“它很黏您。”老管家受惯了弥撒的白眼,对卷耳这一副小媳妇乖孩子的模样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
弥撒享受着抚摸,偏头斜睨着管家,颇有种看不起低劣人类的高贵感。
“多谢您照顾他。”安德烈向管家道谢,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许久未住人,地上落了一层稀薄的灰尘,上面留着好几排猫爪印。
这屋子不准外人进,自然也没人打扫,安德烈把弥撒放在棺材盖上面,简单整理屋子。
“弥撒。”他叫道,手指抚摸着棺身的几处细痕。
卷耳老老实实蹲在棺材盖上,偏着头瞧它的主人,“喵!”
安德烈和它对峙良久,最后竟然败下阵来,“算了。得亏这屋子里没别的东西,不然你真的要拆家。”
安德烈掐着弥撒后颈,一手托着下肢,把猫抱在怀里。
“想回古堡吗?”安德烈突然问,他打量着打了一圈,皮毛光滑,身形线条流畅的弥撒,自己接话,“看起来你在这过得比较好。”
“有些故人回来了,他们可不太友善。”安德烈挼着弥撒,“德里克熟悉我,熟悉血猎,更熟悉人类。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比莱恩斯还要疯上几倍。招惹他就如同招惹一只得了病的恶犬。”
安德烈停顿了一会,笑着朝弥撒下结论:“要命的那种。”
弥撒听不懂安德烈的顾虑,只知道舔手指,仰脑袋,或者趁着安德烈抱着他的时候在尊贵的亲王身上找地方踩奶。
卷耳这幅天塌不怕的模样让安德烈有些无可奈何。
“咚,咚。”敲门声响起。
“先生,弥撒该吃晚饭了。”老管家在外面提醒。
卷耳似乎认得出来管家的声音,蹭的一下蹿了出去,对安德烈毫无眷恋。
“……”安德烈看着弥撒熟练地跃起扒拉把手,把门打开后顺着门缝钻出去,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管家对弥撒的热情拥抱受宠若惊,虽然知道它只是对吃的感兴趣,但被一只模样姣好,毛茸茸的猫咪扑在怀里,没有人能不喜欢。
于是老管家抱着弥撒,满面笑容地对上了心情依旧不太好的安德烈。
管家:“您要用晚餐吗?”
“不用了。”安德烈看着一脸兴奋的弥撒,说,“我先睡了,麻烦您照顾弥撒。”
老管家点头,抱紧了弥撒,心里思索如何能管住卷耳不让它打扰客人休息。
弥撒已经被晚饭迷昏了双眼,没有任何被主人嫌弃的苦恼,正挥着爪子催促老管家上饭。
安德烈对卷耳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颇为嫌弃,于是毅然决然关上屋门,把管家和猫关在了外面。
抑制器导致的血液停滞,以及解咒带来的困乏让安德烈其实已经很疲累了。
棺材挪动制造出的咯吱声在静谧的屋内尤为明显,好似魔鬼在黑暗里移动。
郊区的安静和密林有得一比。
只是屋外的景色并不压抑,月色也刚刚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三次比较忙,正好又在过渡章,有些卡文,因此只有这么短啦!
明天一定恢复正常篇幅!
第四十章
莱恩斯人在南城,还要联系被俘虏的日行者家属。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到北区了。
赌场第二日就换了老板。接手的是一方巨贾,身上缠着不少政治关系,算是多方势力拉起的一个中立方。
有关神的消息一夜之间倾灭,消失得无影无踪。贵族里隐藏的日行者也毫无声息。好像赌场的二楼是一场午夜钟声敲响才会出现的集体梦境。
莱恩斯身份特殊,最终回了郊区酒庄落脚。
这些事情与北区毫无关联,直到安德烈在棺材里沉睡的第五天,别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弥撒满屋子跑着,叫得像只发情的小公猫,可实际上,它只是饿了。
老管家逮住在屋里撒野的弥撒,拿了一块煮熟的鸡肉喂它,抱着猫前去开门。
来人穿着短款制服,披着斗篷,腰间夸着银枪。
这身打扮老管家在熟悉不过,这是血猎的制服。
“您是血猎的大人?真不巧,老爷不在家……”
“我不找莱恩斯。”男人喘着气,急匆匆打断了老管家的话,“我找吸血鬼,我知道他住在这……他叫……他叫安德烈!对,安德烈!”
管家皱起眉,手掌按住怀里不安分的猫脑袋,露出客气的笑容:“先生您记错了吧,这是一位猎人的家,怎么会有吸血鬼呢?”
“你别想骗我!”男人喊着,神神秘秘拿出一支试管塞进老管家手里,“您帮我把这个给他。有人逼我喝掉这些东西,我跑出来了。他看过就知道是什么。您让他来贫民街尽头的酒馆。”
“谁逼你?这是什么东西?”老管家听得云里雾里,又问了几句,男人却不说话了。
“我不能和你说,你救不了我。让安德烈来找我,就在贫民区,有家很破的酒馆,老板娘会在门口揽客,木质装修,很好找的!”
老管家接过试管,还在思考是否要回绝,对方已经神经兮兮地跑远了。
试管材质普通,玻璃面斑斑勃勃,里面吝啬地灌入了半管液体,看起来像黑市流通的三流毒药。
老管家很想把这玩意儿扔掉,但事关家里的客人,这样随意地处理物品显得十分没有礼仪。
于是老管家选择上楼,敲响沉寂了好些日子的屋门。
弥撒很久没有进过“家”了。每次都挠门未遂,被老管家及时发现,强硬地抱走。突然有了接近“家”的机会,比看见午饭还激动。
一时间高昂的猫叫,利爪划过木板门的声音,还有敲门声在走廊回荡。吵得能把棺材板都击碎。
屋里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后,门把转动。安德烈眯着眼一把打开门,对上了礼貌后退鞠躬的老管家,和没刹住动作,一爪子糊在他腿上的弥撒。
由于主人没有要求,老管家没有擅自给弥撒剪指甲,因此弥撒的爪子全靠自己磨,锋利的和需要捕猎的野猫没什么两样。
这一爪子下去,顿时见了血。
安德烈一辈子没怎么受过伤,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养的猫给挠到小腿上。
弥撒在爪子刮到皮肉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和“受害者”对视了0.05秒,撒腿就跑。
可惜要和吸血鬼比灵敏,再矫健的动物也要靠边站。
安德烈抓住弥撒蓬松的尾巴,倒提着把猫拽进了怀里。
怀里的弥撒缩成了猫团子,耳朵低垂,贴近脑袋,看起来楚楚可怜。
安德烈揉了揉弥撒的脑袋,“行了,又没想把你怎么着。”
“出什么事了?”解决完弥撒,安德烈问老管家。
管家犹豫了一会,把试管拿了出来:“今天有血猎的人来拜访您。说有人强迫他喝这个,还说给您看您会知道是什么。那人疯疯癫癫的,看起来不太正常。但是我又怕误了您的事……”
安德烈接过试管,“您做的是对的。他还说什么了?”
老管家松了口气,毕竟打扰吸血鬼睡觉这种事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惊悚,“他说让您去贫民街尽头的酒馆找他。
把酒吧样貌描述后,老管家觉得不太安心,问:“需要等老爷回来吗?”
“不用了。南城的事有他处理的,等他回来就晚了。”安德烈说,“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太阳落山,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身上穿着血猎的制服,三十多岁的样子。”
“我知道了。”安德烈点点头,把弥撒递给老管家,“弥撒这几日还是托您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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