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才抬起头来看看外面,意识到下雨了。
“顾总,您带伞了么?要不要我帮您拿一把过来?”
顾若眼前划过一道光似的,突然想起来,姜新染今天原本要带伞的,但是由于她上课快迟到了,匆忙下车,把伞忘在车上没有拿。
“我下午还有什么行程?”顾若盯着窗外的雨,淡淡问。
助理迅速拿出手机,调出顾若的行程表,确认似的扫了一眼,道:“您今天下午无任何行程安排。”
顾若点点头,捞起外套站起来,“我出去一趟,有事你打我电话。”
像顾氏这样有着严谨规章制度的企业,各级职能明确,各司其职,并且有着多套应急预案,除非必要会议,否则顾若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镇守在她的总裁办公室里。
“知道了,顾总,您路上小心。”助理对顾若颔首,和她一起出了办公室。
风大雨急,即使开了雨刷,车内能见度还是很低,顾若开得很小心。
因为雨天停车不方便,所以她这回直接把车开进了临渊大学校内,停在了生物实验楼门前。
顾若把车熄了火,拉了手刹。
她掏出了手机,正要给姜新染打电话,让她下来拿雨伞,还没拨号呢,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匆匆掠过一楼长廊。
是姜新染,顾若一眼就认了出来。
姜新染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走起路来衣袂翻飞,为了方便在实验台前的操作,她把黑发盘在脑后扎成了丸子头。
顾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可以看到她由于长发盘起而露出来的脖颈。
纤细而白生生的一段优美曲线,让人移不开眼。
“新染,等等我!”一个同学从后面叫姜新染,她闻声停下脚步,回头。
顾若才发现,她脸上还戴着一个蓝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形状漂亮的圆眼来。
“师姐,我还以为你先回实验室了呢。”
姜新染似乎是在对来人笑。
因为那双漂亮眼睛眯起来,又有点弯,眼尾诱人地向上勾着。
在大口罩的遮掩下,顾若只能看见她的眼睛,于是那眼尾弯起来一点弧度,都像在顾若心头猛地撩了一下。
让顾若心口一滞。
她还从未看过姜新染穿白大褂的样子。
白大褂有什么好看的呢,不过一件版型刻板的大袍子,只能起到辨别对方职业方向的大概作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顾氏有自己的研发中心和产业园区,每年例行视察时,顾若看多了科研人员穿白大褂了,她从未觉得这件衣服有什么特别。
直到穿在姜新染身上,就像被打开了一个开关似的,一切都不同了。
姜新染穿白大褂的样子格外好看。
比平常生活里的她多了一股精英研究员的范儿,高挑的个儿正适合穿这样的制式服装,背挺得直直的,长身玉立,袅娜娉婷。
又因为带着口罩的缘故,只能看见一双眼,便让人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她的眼睛吸引,清清泠泠,水波荡漾,笑着时眼尾勾起,流露出来一段含情脉脉的目光,严肃与生动在不经意之间碰撞,迸发出别样的风情。
顾若眼睛一眨不眨地楔在姜新染身上,那视线如果有实体,估计已经把她牢牢包裹住,甚至已经解开了那白大褂的扣子。
她的心尖爬过一只蚂蚁,一路爬,一路痒,想挠一挠,那痒又消失于无形,无从分辨这让人难耐的触觉从何而来。
甚至这点挠不到的难耐感,在心头处,顺着血液,往全身蔓延,并且经由血管的传送,慢慢地升起一片火热温度。
顾若的牙根被自己咬得发麻,嗓子紧了紧。
直到目送着姜新染和她那位师姐一道,有说有笑消失在走廊尽头,顾若才握紧方向盘,闭上双眼,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
但是没用,她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姜新染引燃了火,一时半刻静不下来了。
顾若下车,直接走进雨里,用有些颤抖的手指,给姜新染发了条短信。
“我给你送伞,已经到门口,快出来拿。”
发完这条短信,她长腿迈上台阶,四处观察一番,径直走到走廊的拐弯处,拐进去,背靠着墙。
姜新染收到顾若的短信后,下意识捏紧了手机,随即摘下自己的口罩,快步跑出实验室。
她怕顾若久等,动作太急,白大褂还穿在身上。
走到实验楼门口,果然看到门前空地上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但是车里是空的,没有人。
姜新染伸长脖子来回看了看,不见顾若踪影。
奇怪,人呢?姜新染心生疑惑,难道去上厕所了?
她沿着长廊往前走,眼睛不忘向左右看,生怕与顾若擦肩错过。
走到楼梯口下面的拐角处时,视线有些被遮挡,再加上姜新染注意力不怎么集中,没发现拐角处藏了人。
她的脚步刚一踏过去,便觉眼前一黑,一个阴影从她头顶上笼了下来。
姜新染心头一跳,正要开口呼救,可刚张开嘴,她就觉得自己半张脸都被一个手掌给压住了。
声音憋在嗓子眼里,发出来只有蚊子那么大,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坏了,难道在学校里被绑架了?
姜新染眼皮直跳。
捂住她嘴巴的人身手非常敏捷,行动又果断,就像一只捕食的猎豹,匍匐在地面上,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伺机而动,一击必中!
在姜新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把她掳进了楼梯口拐弯处的死角里,护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墙壁上。
姜新染整个后背贴着墙,动弹不得。
那人身形笼罩在她头顶,姜新染的眼前昏暗暗的。
她惊吓过度,瞳孔缩紧,肌肉也都绷起来了。
看到眼前人的模样,紧绷的肩膀又突然放松下去。
顾若把她抵在墙上,离得很近,鼻尖时有时无地碰着,缠绕的呼吸分不出彼此。
湿的,热的。
顾若的眼睛在暗处仿佛燃着火,亮度让姜新染心生胆怯。
身体已经放松了,但是受了刺激的心脏还在不停地狂跳。
一双眼像被顾若吸住了似的,只想着看她。
顾若放开捂着的手,她身上好闻的清冽香气就直往姜新染的鼻子里钻。
还带着淡淡的雨水味儿。
近距离地观察着姜新染穿白大褂的模样,顾若的胸口都开始着急了。
身体里在翻涌,好像血管里流淌着的不是血,而是岩浆。
“约……约法三章……”姜新染挣扎着,细声提醒顾若。
而顾若早已按捺不住,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堵住她的唇。
“约法三章又没说……”
“没……没说什么?”姜新染有些晕乎。
“没说不许把你按在墙上亲……”
舌头撬开了她的牙齿。
姜新染被亲得迷迷糊糊的,不甚清醒地想,好好的约法三章,好像快被顾若玩成免死金牌了……
第二十九章 约会
姜新染被顾若困在墙角里。
顾若的身体贴着她, 手臂虚虚搭在她腰上,她的阴影把姜新染整个笼罩其中,从外面看起来, 就像只有一个人。
顾若身体素质非常棒, 心火炎炎,连体温都比常人偏高,而姜新染又属于体寒人群的典型代表,这么一热一寒的温度差, 姜新染就觉得顾若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像自己这边递送过来。
都开始出汗了。
“你起开点。”姜新染搡了搡顾若, “热。”
顾若没动。
她刚在姜新染嘴边讨了个吻, 情难自已, 有点狠了, 这会儿姜新染的嘴唇还是有点肿的。
看起来比平常丰润艳丽,顾若管不住自己一双眼,盯在那上面看, 咂咂嘴,意犹未尽。
还想再亲一个。
姜新染已经从她压着的目光中看出她的图谋,在她还在犹豫时赶紧警告她:“你要再敢乱来, 我可就要扣你分了。”
顾若目中闪了下,轻笑:“什么分?”
“当然是对你的印象分。”话赶话到这份上, 姜新染只得硬着头皮现编, “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没有衡量标准吧?告诉你,你的每一个举动我都暗暗算着分的, 表现得好就加分, 表现不好就扣分, 什么时候分扣光了, 你就被淘汰了, 知道么?”
顾若笑意从舌尖转出来,“那我现在多少分了?”
姜新染眼珠子一轱辘,道:“难为你心里惦记我没带伞,冒着大雨给我送伞,精神可嘉,加十分,但是你躲在角落里吓我一跳,扣三分,所以你现在的总分合计……七分!”
顾若眼中的笑明显多了几分揶揄,明知故问:“吓你一跳只扣三分?染染,你对我也太好了。”
姜新染被她戳穿,又羞又气,“那就扣十分好了!你现在分扣光了!零分!”
顾若不敢再调侃她,只好把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地笑。
姜新染后知后觉地发现,最近这阵子,顾若脸上的笑容好像多了很多。
当然不是那种畅快的开怀大笑,大多数时候都是隐笑,闷笑,但也比从前的冰霜脸好多了。
姜新染受她感染,不自觉也咧开了嘴角。
姜新染还有工作,出来得急,没有跟实验室的人打招呼,不能逗留太久,和顾若在角落里抱了一会儿以后,就说:“你把伞给我吧,我得回实验室了。”
顾若不舍,收紧手臂,“再抱会儿。”
“不行,待会儿实验室的人该出来找我了,万一被他们看见……”
“看见就看见。”顾若哼了一声。
“你快放手!顾若,难道你想被扣分么?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零分了,再扣就出局了!”
顾若只好不甘不愿地放开,后退,与姜新染拉开一定距离。
“伞呢?”姜新染问她。
“在车里。”
“还不拿去。”
顾若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但是还在下。
她就这么径直走进雨里,打开车门,从车里拿了把伞,又走回屋檐底下,把卷得整齐的伞递给姜新染。
也不在意自己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头发和衣服会不会被淋湿。
姜新染接过来,随口道:“就一把伞你还亲自送,你不是有好多的助理和秘书么?怎么,他们难道都不听你的?顾若,你这个总裁当得也太差劲了。”
顾若说,“别人来我不放心。”
其实顾若没想到可以让别人送这一茬。
有关姜新染的事,她怎么舍得假手于人?而且有借口能见一见姜新染,和她亲热,顾若高兴得一颠一颠的,怎么肯让别人代替她。
姜新染想,不过送个伞,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能送错了么?
话虽这么说,姜新染握紧手里的折叠伞,心中还是一暖,说出来的话都温柔了,“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顾若淡声道:“我下午没工作。”
言下之意,是问姜新染,她能不能下午留下来,陪她。
姜新染一愣,很快听懂了顾若的弦外之音,脸淡淡地红了,垂着眼睫,低声:“我下午很忙,可能得泡在实验室,不见得有时间管你。”
顾若不出声,只看着她。
平静的眼波底下,期待的目光很明显。
姜新染想了想,说:“其实我下午的工作枯燥得很,主要就是盯着监控器,注意样本的阶段性变化,然后记录数据就行……”
顾若挑了下眉,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有个学姐明天生日,想和男朋友去约会,正好我明天也没课,所以今天下午可以拜托学姐帮我记录,等到明天我再帮她做她的事就行……”
顾若听着,眼睛就亮了,“那我?”
“你等我一会儿,我先进去问问师姐,行不行还两说呢。”
姜新染抱着伞,快步走回实验室里。
身后,顾若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姜新染刚进实验室,就有眼尖的发现了她拿的东西,“哟新染,谁对你这么好啊,特意给你送伞过来,哎……像咱这没人疼的就没这好待遇。”
上次因为姜新染而和顾若起了冲突的那个师哥,闻言就抬起头来,看了姜新染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眼中有几分落寞,又重新看回他面前的显微镜上去。
“没谁,一个朋友。”姜新染腼腆一笑。
顾若和她还没确立关系,现在就说是她对象有点不合适。
而且姜新染寒假就要去顾氏实习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她和顾若的这层关系,指不定他们得怎么想呢,很大可能会觉得姜新染能得到实习机会完全就是靠着顾若的。
这是姜新染不能忍受的事。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俏皮话后,各人又专心干各人的事,谁也没时间管姜新染的闲事。
姜新染松了口气,悄悄走到明天过生日的师姐身边,跟她说帮忙的事。
导师分派给姜新染的任务中,最难做的那一部分基本已经被姜新染独立完成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记录数据的收尾工作,本就轻松,又是半天换一天,傻子才不答应。
师姐正愁找不到人顶她明天的工作,一听眼睛都亮了,高兴得点头直说好。
姜新染听她答应,松了口气,简单交代她注意事项,脱了白大褂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收拾好书包,走了出来。
顾若就倚在一楼大厅的承重柱子上等她。
“走吧。”姜新染对她说。
“去哪儿?”
“带你在临渊大学逛逛。”姜新染撑起伞,“也让你知道知道,我这六年大学生涯是怎么度过的。”
“我来。”顾若把她的书包锁进后备箱里,接过她手中的伞,替她打着。
“只有一把伞?”姜新染错愕,“顾若你傻吧?给别人送伞你自己不带?你说你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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