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唐显然也看见了,换鞋的动作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拎着袋子进了厨房。
这顿晚饭贺子阳有些食不知味,时不时偷偷瞟林唐两眼,却欲言又止。
收拾完碗筷,林唐端出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他身边。电视里放着浮夸的偶像剧,男女主角躺在花丛中吻得难舍难分,沙发上的二人却面色严肃,宛如在看新闻联播。
“你发现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贺子阳心头猛得一跳。
“啊,啊对…嗨没什么,别不好意思,不就是女朋友的衣服嘛。倒是真没看出来,林老师居然有女朋友了,一点口风没露啊…”贺子阳打着哈哈,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没有女朋友。”林唐毫不留情地打断,侧过身直视他的眼睛,神色很平静,“不是女朋友的,是我的。”
轰——夏末的暴雨总是突如其来,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在玻璃上砸得乒乓作响,室内的二人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啊,你,你的啊,”良久,他才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下意识地躲避林唐的目光,“那,那也…”
“恶心吗?”林唐的声音不大,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你会觉得,觉得我恶心吗?”
贺子阳猛地抬头,仿佛急于证明些什么似的,看向林唐。素来含笑的眼睛被半垂的睫毛遮住,眼神晦暗不明。脸色苍白,只有被上齿紧紧咬住的下唇透出一丝殷红。林唐的手垂在腿边,两只手指不自觉地扯着裤缝。
“我…” 贺子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又好像是堵在了通向心脏血管里,不然他为什么说不出话,为什么心脏那么难受?
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水杯,仰头灌下,这才觉得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不恶心,一点都不。”他最初的确有些震惊,很快就想通了,“就,嗨,也没多大事儿,喜欢穿就穿呗,谁规定男的不能穿吊带啊!人家豆浆都喝甜的,我又加糖又加盐的,你不也没觉得我奇怪嘛!”贺子阳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而且…而且,如果是你的话,应,应该还挺合适的。”
林唐猛地睁大双眼,盯着他的脸,终于松开了咬着嘴唇的牙齿,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那你的家人…”
“我爸妈不管我。后来他们死了,我就跟着爷爷奶奶,他们发现后给我找了心理医生。其实没什么用,但是我受够那些药片和心理疏导了,就假装被治好了。” 林唐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可以偷偷在衣服底下穿一件小吊带,他们发现不了的。”
贺子阳也笑了,却带着点心酸。该多害怕呢?十来岁的小男孩,被家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被逼着吃药逼着治疗,只偷偷藏一件小吊带就那么满足了。
“你要看看吗?”“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唐眼底带笑,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我今天也穿了,你要看看吗?”
第9章
贺子阳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或许是林唐动作太快了,又或许是怕看到林唐失望的眼神,他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第一颗扣子便被解开了。
黑色暗纹的衬衫随着手指的动作,缓缓向两侧敞开,露出一小片香槟色的布料。轻轻一扯,下摆被从紧束的裤腰中拉出,随着小臂的动作,衬衫失去最后的支撑,从肩头滑落。
纤细的肩带挂在平直的肩上,划过分明的锁骨。领口开得很低,垂坠的布料随着呼吸而轻轻荡着。林唐没有女人那样丰满的胸,便显得吊带有些空,呼吸间却又隐约可见流畅的胸肌线条。过于宽的肩膀和平坦的胸部,本该使得眼前的画面有些怪异,但却又出奇地和谐。
贺子阳知道林唐很白,却第一次意识到他竟这么白,裸露的肌肤像冰冷的白瓷,让人忍不住想留下浓重的印记。
“你试试看,我很喜欢这件的手感。”林唐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引着他摸上了胸前的布料。
指腹下是一片细腻幼滑,薄薄的胸肌随呼吸起伏,不时贴近他的掌心。体温隐隐透过布料,烫得他指尖发麻。
“很,很滑…很好看。”贺子阳猛地缩回手,在大腿上蹭了两下,“那,那个,我先去洗澡了。”不等林唐回应,便落荒而逃,一头扎进浴室。
打开花洒,他任由冰凉的水珠劈头盖脸地将自己罩住,深呼吸着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过高的体温在冷水中渐渐下降,胸腔中四处乱窜的莫名悸动,却迟迟不见平息。
躺上床后,想到今晚二人还要睡在一张床上,又想起林唐穿吊带的样子,贺子阳一时有些焦躁,却又不敢开口说要打地铺。刚才还义正严辞地安慰,口口声声夸人家漂亮,一转身就说要分开睡,这林唐该怎么想啊!
没事的,他只是穿女装,又不是女人,一起睡能有什么问题。贺子阳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自我开解,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耳垂被一个柔软湿热的东西反复舔弄着。眼前是一片黑暗,只感觉到两只微凉的手在身上游移。从锁骨滑至胸前,再顺着腹肌摩挲,在腰侧反复揉捏,随后再向下。
不…他无声地拒绝,那只手却已经握住了他勃起的下体,动作了起来。
“嗯——”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马眼,贺子阳不由地被激出一声闷哼。那人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发出一声轻笑,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快感正层层攀升,突如其来的打断令他不满地挺了挺腰,却突然感觉阴茎被纳入一个温热湿润的所在。“哈啊,啊!”他难耐地喘息着,五指死死扣住沙发把手,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臣服于欲望,伸出手,一把扣住那人的后脑勺,将他按向自己的下身,飞快挺动着腰,向口腔深处撞去。
湿热的软舌摩擦着茎身,湿软的喉腔嫩肉收缩着裹上龟头,微凉的手指揉搓玩弄着两侧的囊袋,刺激得他马眼大张,兴奋得直滴水。
“哼——”他狠狠地顶弄了两下,将人死死压向自己,只觉小腹一紧,便畅快淋漓地射了出来。
他粗喘着想要将阴茎拔出来,那人却恋恋不舍地挽留,用湿滑的舌头沿着茎身来回舔弄,将淋漓的液体都清理干净,在顶部落下一个轻吻,这才放开。
贺子阳瘫坐在沙发上,享受着高潮的余韵,那人却依然在他双腿间蹭着,像只黏人的小猫。
“你要看看我吗?”他听见那人问。眼前突然亮了,他一低头,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林唐穿着一件墨绿的吊带跪在他腿间,正仰脸望着他,双唇殷红,白色的粘稠液体正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不!”贺子阳猛然惊醒,一转头看见身旁尚在安睡的林唐,这才意识到是个梦。但腿间冰凉黏腻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不仅是梦,还是个春梦。
他一把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冲进了浴室。扯下湿了一片的内裤,站在洗手池旁反复搓洗,仿佛想把这个梦也从脑子里一起搓走。
“啪!”贺子阳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暗自唾弃:混账玩意儿!人林唐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秘密,你倒好,转头就在梦里把人压着口交。
销毁完证据,贺子阳没回房间,就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直捱到了天亮。
第10章
贺子阳在躲他,林唐敏锐地意识到。
自从那天贺子阳半夜惊醒,就一直在躲他。他早上起来发现烟灰缸里积了十几根烟头,晚上刚把菜端出来,就看见贺子阳已经换好了新的沙发套和坐垫。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他只好又搬回了沙发。不仅如此,甚至每次他企图搭上贺子阳肩膀时,都会被不动声色地躲开。
那晚贺子阳做了什么梦,他大概能猜到。因此,他虽有些气闷,又有些开心。两人虽然暂时拉开了距离,但一想到贺子阳对他产生了欲望,便兴奋地手指发麻。
快了,就快了,只需要一个契机,贺子阳就要彻底踏入他的陷阱了。
林唐没有想到,这个契机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春季学期的考试周结束,学校的社团照例要举办夏日游园会,给好不容易活过期末周的学生们一个放肆玩乐的机会。
林唐作为学生会的指导老师,自然逃不开一系列的琐事。于是提前给贺子阳发了消息,让他下班不用来接。
游园会闹到很晚,直到十一点多学生们才陆陆续续散开。他交代完扫尾工作,就独自朝办公室走去,一边掏出手机,打算发消息让贺子阳来接。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脑后响起一阵风声,带来一股乙醚特有的刺激性气味。电光石火间,他便意识到应该是那个变态准备动手了。于是并未闪躲,任由那块浸着乙醚的布料蒙上了他的口鼻,屏住呼吸,假意挣扎了两下便放软身体,倒了下去,伸进口袋里的手则轻轻敲了两下手机。
“叮——”茶几上的手机响起,贺子阳拿起一看,心顿时沉了下去——你看到这条消息时我应该已经遭遇了危险,但别担心,我开启了位置共享,快点找到我吧。
贺子阳一把抄起车钥匙,向门外跑去。一路上,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开车这么躁,几次别着旁边的车身就蹿了出去。头上急得冒汗,手脚却一片冰凉。
不会有事的,校园祭人那么多,一定不会有事的,他默默祈祷着。
那人不高,背着他很吃力,没走几步喘息就粗重起来。林唐感觉到自己被背进了一个房间,霉味很重,扬起的灰尘让他的鼻子有些难受。
砰地一声,他被扔在了床上。那人粗喘着歇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到床边。林唐感觉到有一只粗糙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摩挲了两下,叹息道:“你是我的了,主人。”
那只手不太灵活,摸索着一颗颗地解开他的扣子,耳边的喘息也越发粗重。终于,他的衬衫被剥下,皮肤直接接触到身下的床垫,令他有些不适。
突然,他感觉到有东西在蹭他的皮鞋,一只手搭在他的胫骨上,热烘烘的鼻息隔着袜子喷在他的脚腕。
“啪嗒”,裤子的皮带也被解开了。感受到那只手似乎有往里伸的意图,林唐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睁开双眼,打算动手。
“砰——”门被一脚踢开,“你他娘的找死!”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林唐又闭上了眼睛,放松地躺在床上。乒乒乓乓地响了好一会,不时伴着几声粗哑的哀嚎和惨叫。“咔”的一声,应该是贺子阳把人锁上了。
果不其然,他感觉到贺子阳快步走到床前,附身轻拍着他的脸颊,“林唐,林唐你醒醒。”
林唐没睁眼,依然假装昏睡着。警笛声传来,应该是支援到了。
贺子阳俯身将林唐打横抱起,焦急地喊着:“快快快,快去医院!赶紧来个人给我开车!”
坐上车,贺子阳将林唐紧紧搂在怀中,不时催促开车的同事快一点。
林唐的头埋在贺子阳胸前,鼻尖在软硬适中的胸肌上蹭着,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特有的气息,不禁偷偷弯了弯嘴角。
第11章
病床上,林唐脸色苍白,一睁开眼就看见贺子阳半趴在一旁,睡得很熟,一只手还搭在他小臂上。他小心翼翼地想抽出手臂,却不料刚一动,贺子阳就惊醒了。
“你醒啦!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唐摇了摇头,见贺子阳双眼满是血丝,唇色暗淡,故意打趣道:“怎么哭得跟新寡的小媳妇儿似的。”
贺子阳不自在地别过脸,揉揉眼睛,“别乱说,没哭,就是睡少了。医生说你应该是吸入了少量乙醚,自然代谢掉就好,要是反胃头晕的话要及时说……”
又絮絮叨叨了一堆,一抬眼才发现林唐含笑望着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那,那你先休息,等中午医生查过房,没事了我就来接你出院,我先回所里了。”说完便跑了。
林唐躺在病床上,笑意浓得几乎从眼角眉梢溢出来,心想,真是值了。
贺子阳匆匆忙忙赶到派出所,直奔审讯室。那人见是他,顿时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上来。贺子阳也不甘示弱,上前就想再揍他一顿。
“哎哎,小贺行了啊,都抓到了再动手就违反纪律了啊。”一旁的吕所连忙示意其他人拦住他俩。挣扎了好一会,俩人才安分下来。
“行了,你继续交代,你和报案人是怎么认识的?”
那人刻意瞟了他一眼,才开口道:“在俱乐部。”“什么俱乐部?”
“bdsm俱乐部。”那人停顿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贺子阳说:“bdsm,就是你们眼中变态玩的那些。抽鞭子,舔脚,喝尿,怎么玩儿都行。你知道林唐在那怎么玩吗?他可受欢迎了……”话还没说完,贺子阳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手一撑就翻过桌子要去揍他。
“拦着点!”几个警察慌忙冲上前,一人一只胳膊,连拖带扛地把人拖出了门。
“行了行了,都放开!我不进去了还不行嘛!”贺子阳从一群人手中挣出来,僵持了好一会儿,这才狠狠地朝审讯室里蹬了两眼,转身走了。
去医院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变态说的话 “sm…变态…林唐在那玩…可受欢迎…”
“滴——”他狠狠地朝方向盘砸了一拳,鸣笛声突兀地响起。他直觉上不愿相信林唐是那种人,那种…变态,可如果他没去过那儿,那个犯人又是怎么盯上他的呢?
“没什么问题,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医生看几项指标都正常,大手一挥签了出院单,往贺子阳手里一塞,带着一溜儿实习生,大步流星地赶向下个病房。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二人相顾无言。
林唐察觉到贺子阳闪躲犹疑的目光,眉头皱了皱,起身下床,当着他的面解开病号服,就要换衣服。贺子阳一愣,蓦地起身向外走去,“我去办手续。”
慢条斯理地换完衣服,林唐坐在病床边,眉头微皱,手指在床架上一下下地敲着,心下有些怀疑:是那个人说了什么吗?
二人一路无言,好在电台里的主播天南海北地聊着,气氛倒也不算尴尬。
进了家门,贺子阳先是磨磨叽叽地收拾了会儿东西,又催着林唐去洗澡。等林唐出来时,只见他难得地进了厨房,笨手笨脚地煮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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