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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岩浆(近代现代)——伯正

时间:2021-08-08 11:13:04  作者:伯正
  而后,季容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气。
  沈卿安反问:“本来也没生气。你明白自己错哪儿了没?”
  鉴于季容实在不觉得他亲沈卿安一下是错,他还想干更过分的事。于是季容想了想说:“我不该让你淋雨。”
  这倒是季容的心里话。
  “错,”沈卿安说,“是不该让你自己淋雨。”
  他伸手一摸季容的额头,还低烧着,“如果你病情没加重的话,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冒失地夺走我初吻这件事。”
  这话被他用玩笑的语气说出口,神情却十分认真。季容闻言一时失语,只觉心中酸酸胀胀,仿佛被灌进一公升青橘汁,涩得发苦。季容忽然想起之前与景行的赌约,那时他说要赌在一个月内追到沈卿安。
  现在他大可以对景行说你看我赌赢了哎,搞定这种小孩还不是轻而易举吗,可是季容发现他并没有预想中那么愉悦。
  “好吧,是我错了,”季容耍赖道,“我有点困了,我想睡一下。”
  有点困倒是真的——车厢内暖暖乎乎,直教人想合眼。季容最近还琢磨出另一点,有沈卿安在身边的时候,他好像更容易睡着。
  “你睡。离到站还很早,到时候再叫你。”某位人形自走安眠药将坐姿放松了些,示意季容可以把头枕在他肩膀上。
  凑得近了仍能闻到沈卿安衣服上散发的洗衣液香气,令人无端安心。季容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上看去,有了什么重大发现般惊讶道:“你还打过耳洞?”
  “没打过啊?”沈卿安被骤然问得有些发懵,片刻后才意识到季容指的是他左耳耳垂上那个天生的小洞,他曾经还颇具探索精神地拿细针通过一次——居然还是个贯穿洞。
  “那个是天生的。右耳上就没有。”他解释道。
  季容盯着他如羊脂玉般白净细腻的耳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会儿季容说:“我倒是打过。对了,我以前还打过舌钉,你想看我戴吗?”
  “以后再说,快睡觉。”沈卿安不接他话茬儿,等季容乖乖闭上眼睛后,才在脑海中短暂地想了一下那条灵巧柔软的舌头上多出一枚小银钉该是什么触感。
  ……别说,确实挺想试一试的。
  靠着沈卿安的肩膀,季容竟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梦。在这场梦里他回到七岁那年,那时他的母亲还在世。
  *
  从记事起,季容就知道他妈妈陆雪彦是个有点怪的女人。
  陆雪彦长相清丽端庄,谈吐得体,在人群中漂亮且出挑。当她沉默着微笑时,仪态同从仕女图里走出无异。她怀孕那会儿,所有人都认为她定会是位贤妻良母——可事实并非如此,四个字里陆雪彦就沾了“妻”和“母”。
  陆雪彦对季铭义的态度一向冷淡,甚至是闪避。二人言语交流极少,完全不似寻常夫妻。她在季家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从不与季铭义同房,但其实绝大多数时间她根本不住在季家,而是独居在郊区的一栋别墅中,并且不准许他人探望。季容幼时起居完全被交给家中保姆来打理,鲜少见到母亲。
  小季容问他爸:“妈妈为什么对我们这样?”
  季铭义摸了摸小季容的头:“你妈妈她不愿意见到我。”
  她不愿意见到我们。季铭义本该这么说,但他看着儿子委屈的神色,不忍心说出口。
  “可你们不是夫妻吗?”
  “季容,”季铭义缓慢地说,“因为不是每一段婚姻都是自愿的。”
  小季容撇撇嘴,他还是不懂,“如果以后我结婚的话,一定会是和我喜欢的人。”
  后来季容才明白,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
  可就算陆雪彦再怎么冷漠,季容曾经还是希望她能多给予一点爱给自己,一点就好。
  在对待季容的态度方面,陆雪彦很极端,取决于她的情绪是否稳定。某些时候她会意识到,这个叫季容的男孩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连名字也是她亲自取的。那时陆雪彦是一位再正常不过的母亲,会为孩子添置各种可爱又精致的衣物和玩具,说话轻声细语,笑容和悦。
  但或许下一秒,这一切就会变成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和不体面的怒骂,让季容从她面前滚。
  这是一场上帝视角的梦境。
  二十六岁的季容注视着七岁的季容放学归家,甫一推门,就见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雪彦。她似乎在翻看一本相册。
  不常见到陆雪彦的季容流露出欣喜之色,不禁喊了一声妈妈。
  随后他又想到陆雪彦喜怒不定的脾性,一时间踌躇着不敢上前。
  陆雪彦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相册,对季容笑了笑:“容容放学了?过来,让妈妈看看。”
  她发现季容比自己上次见他时长高了一些。
  七岁的季容听话地走过去,在陆雪彦身边坐下,雀跃地与她分享学校里发生的种种趣事与他自己的在校表现,由于季铭义曾经坚持亲力亲为地训练他说话,还特别字正腔圆,十分悦耳动听。说完后抬脸看向陆雪彦,希冀着她的表扬。这对季容来说是相当奢侈的东西。
  二十六岁的季容想,你说你触那霉头干啥呢。
  一开始,陆雪彦果真如季容所愿,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他说:“真棒。”
  她看着季容的脸,目光从他的眉眼慢慢转移,不自觉地落在他眉尾那颗暗红色的小痣上。
  她盯得出神,脸上逐渐浮起异样神色。
  紧接着,她竟伸出手紧紧掐住了季容的脖子!
  季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眼前看似柔弱的女人竟骤然爆发出无穷气力,他清晰地感受着氧气一点一点被掠夺,甚至忘记了挣扎。
  *
  梦到这里,季容其实已经醒了。
  他闭着眼睛想,也对,被人掐住脖子确实不该挣扎,只会造成缺氧更加严重。
  当时季容试图攥住陆雪彦的手腕将其掰开,费力地开口:“妈、妈妈……你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几秒,也许几十秒,陆雪彦骤然回神,放松了手上力道。
  季容奋力挣脱,没去看陆雪彦什么表情,当即夺门而出。后来他跑去了景行家,这位发小对季容的到来早就习以为常,亲热地揽住季容的肩膀叫他和自己来一起拼乐高。
  景行妈妈为两个孩子端来她烤的小蛋糕和黄油曲奇,在看到季容脖子上的淤青和红痕时,诧异地问季容这是怎么了。
  “我妈妈掐我的脖子,好痛。”季容如实说。他看到景行妈妈红了眼眶,赶紧改口:“阿姨,我没事的,其实现在一点也不痛了。”
  在他的记忆中,景行妈妈一直是温柔感性的女人,爱好园艺和烘焙,永远叫景行“宝贝”。
  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季容捏着乐高想,景行是我最最羡慕的、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所以自然不难理解,景行长成了同他母亲一样温柔的人。
  “你可不可以,也叫我一声宝贝……?”
  沈卿安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句喃喃自语。
  他敏锐察觉出,季容说这句话并非对他所说,但他还是握住了季容的手,柔声道:“绒绒宝贝。”
 
 
第19章 利用价值
  那天夜里季容没再来沈卿安的房间,倒不是他自己不想,而是快走到对方房门口时想到沈卿安次日还有同S市高校的辩论赛要打,此时还在和队友视频通话进行最后商讨。季容只能百般不情愿地折身回屋,躺在床上也没精打采,拿起沈卿安戳的羊毛毡小企鹅在手里把玩半天,心想沈卿安手真巧,这么个小玩意儿还做得挺精细。
  可他这人是怎么也闲不住的,也闲不得,总爱叨扰别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总爱换床伴的原因。总而言之,宁可与别人互相作践互相折磨也不愿忍受根孤伎薄的滋味。
  现如今沈卿安不能去打扰,季容反复翻了几个身,打开手机刷微信也没找到谁能让他在这时候有聊天的欲望,所以最后又回到了仰面朝天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的姿势,愣愣地听窗外雨声与风声混杂,猎猎作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傍晚小睡片刻时会梦见陆雪彦,每一次想到她都会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溢满整个胸腔。其实他已经很少回忆起生母,可见日思夜梦也不见得有多准确。陆雪彦的模样在脑海里也变得模糊,印象最深的样子甚至只剩下贴在她墓碑上的一张照片。
  想来想去又想起某个一旦招惹上就颇为麻烦的笨小孩。
  笨小孩在季容打盹儿时一直握着他的手,对方的手比他稍大一点,骨节分明,力道却轻轻的,怕他被惊醒。
  青涩笨拙的小心思不言而喻,又窝心得要命。
  笨小孩还叫他绒绒宝贝。
  一想到这儿,季容没忍住抱着被子在床上再度连续翻滚,什么嘛,沈卿安你干嘛要这么乖巧啊,我虽然比你大八岁也是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好吗!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季容发怔片刻,忽然想给沈卿安买个礼物。无论沈卿安收或不收,他是一定要送的。
  *
  酒店2516号房间里,沈卿安刚一结束与队员们的视频通话,就收到了他室友田昊林发来的微信消息。
  在接到舒立军电话的那一天,沈卿安隐隐约约想明白一个事,就算一个人对钱财没有过分强烈的渴求欲,一穷二白的确寸步难行。
  无论什么时候还是手中攒着点钱最为稳妥,如同水中浮木,哪怕不替舒立军还债,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沈卿安想到田昊林大一大二时在B市一家辅导机构当家教,教两位高中生。考虑到还算一份来钱快的兼职,沈卿安便委托他给自己招聘方的联系方式。
  后来事情很顺利地谈妥,那家机构对沈卿安所提供的这份简历相当满意,于是兼职就这么敲定下来,沈卿安被通知国庆节后可以正式上班。
  对此沈卿安一直心存感激,他这人朋友不多,四舍五入一下完全为零,能遇上这位愿意帮他一把的室友在他心里算一件很幸运的事。所以看到田昊林发来消息时,沈卿安立即点开屏幕,见对方问他什么时候回B市。
  沈卿安:三天后。
  打完这几个字,沈卿安这才猛然意识到,三天后不就是国庆的前一天了吗?他回家的机票还没来得及买!像他老家W市这种小城,全国上下只与B市有直飞航班,现在不用打开订票软件都能猜到,机票一定早已卖空了。他以前从不在国庆假期回去,到寒暑假不得不回家时,为了省点机票钱基本上只在硬卧与硬座间做选择,坐将近二十一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家。
  A大微信公众号曾经出过这样一条推送——一个人在外地上学是种怎样的体验?
  那时评论区有一位西北同学留言:回一次家要么两三天,要么两三千。
  沈卿安一回想,靠,他这个情况好像也不遑多让啊。
  现在家里出了这么一桩事,沈卿安还是想今早赶回去,正琢磨着要不要从隔壁省的省会机场转机时,田昊林又问:小沈,不知道这么问你有没有冒犯到,主要是见你突然找兼职……你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沈卿安实话实说:是,家里出了点事。
  田昊林:我这儿还有点存款,不知道能不能给你垫上。
  沈卿安:这个就不用啦。
  田昊林:那行,我之后要是看到什么赚快钱的活儿再联系你。
  沈卿安回了句谢谢。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有些想要向暗恋经验丰富的田昊林请教一些问题。
  刚一冒出这个想法,沈卿安自己都颇为震惊,再三犹豫之下,他到底还是问出了口:田田,你不是一直喜欢一个女孩吗,就……想问问你怎么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的……
  几乎是下一秒,田昊林发来一连串的问号,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感叹号。
  那边打字飞快:我去,天啊,沈卿安,你最近到底经历了啥?又是突然缺钱又是情窦初开的,我他妈竟然一无所知,我还是你室友吗!你给我从实招来,咋回事?
  沈卿安:……这两件事其实没有联系,过后有机会给你讲,你先解答我的问题。
  沈卿安等了片刻,对方直接发过来一条语音。
  “这种事哪还用得着确定啊,不就是你原本的生活从某天起有一部分被另一个人给占据了么?”
  *
  季容回B市的机票订在后天上午,比沈卿安要早几日,第二天他在处理好工作之后没着急回酒店,而是溜达去了S市商圈。
  他来这座城市出差的次数不算少,对商圈内的几家大型商场轻车熟路,以前还买过一个单独停车位,虽然也没使用过几回,纯粹留着吃灰。
  这次来季容是想为沈卿安挑一枚耳钉,又想到沈卿安只有一边耳垂上有耳洞,所以最好是枚单边耳钉。
  来之前季容在心里对适合沈卿安款式只有一个大致雏形,具体什么样尚未想好,漫无目的地在各个专柜中挑了半天,专柜sa见他迟迟拿不定主意,于是问道:“先生是想自己戴还是送人?”
  “送人。”季容说。
  柜姐十分耐心:“那您再描述一下对方的特征呢?我帮您挑选几款。”
  “我直接给你看照片吧。”季容心道沈卿安的特征岂是三言两语能概括完的?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出一张图,递到柜姐眼前,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一举动带了点儿不为人知的小炫耀。
  柜姐仔细看了看,为他挑选了好几种,季容没相中,总觉得于沈卿安而言那些都太过花哨。
  最后,季容选定了Diamond Foundry的一款男士双面耳钉,一面是一颗钻石,另一面则是镶嵌镀黑钻石的锥形底座。不管正戴还是反戴都与沈卿安异常契合,在他看来价格也不至于令沈卿安无从接受。
  结账时季容越看越喜欢,没忍住给自己也买了个同款,权当替沈卿安先试戴一下。等下次再见面时,就把礼物送给他。
  *
  临近十月份的B市尚未迎来大幅度降温,但已经被浓浓秋意包裹。天朗气清,秋高气爽,自民国时期以来便最饱受文人墨客称赞。
  这一季节白昼渐短,过了晚上八点时,街上已经看不到太多行人了。同其他北方城市一样,B市并非一座夜生活丰富的城市,尽管入夜后也会灯红酒绿,倦意却难免由内而外地从城市中渗透,总有休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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