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食禄不治事,但好歹一生衣食无忧,两位皇子尚且懵懂不知事,两王太妃却是感激居多。
至于周承安,撤去五皇子府,贬为庶民,驱逐出京。
而他的妻妾允许改嫁,孩子也可以一并带走,每月可领一笔还算不错的养育资金,一直到孩子及冠。
五皇子妃庞氏选择改嫁,嫁给周承安前夕,庞家垮台,周承安对她的态度顿时转了个弯,庞氏甚至对自己刚生下不久的孩子感到憎恶。
如今周承安倒台,反而是叫她松了口气,她孑然一生走的,走的很是迫不及待,连那个孩子也没有要。
反倒是那位曾经有些跋扈的侧妃有些出人意料的留了下来,她的家族早已经忘记了她,而她也倔强而沉默的抚养着两个孩子。
后来沈娉也算是功成名就的回京,被邀请回女学参观时,曾在女学门外见过她,听说她时常来,有时候会带着孩子,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只待在门外听一会,便起身离去。
沈娉走的很悄然,并没有让她知晓,只是叫人留给了她一个入学的名额。
钟离越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在五皇子府的时候,好像过的并不好?她也没少给你找麻烦吧?我还以为你会用那些计去好好整治一下她呢。”
“想不到啊,你还是个仁慈的人?”他说这话没什么恶意,只是相处习惯之后,自然而然吐出的损话。
沈娉溜了个白眼,不客气的上脚轻踹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钟离越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是。”
沈娉一哽,一回想发现还真是,难得红了脸,半晌才道,“那是对敌人,我从来没把她当敌人,当然不可能对她下狠手。”
“她以前是讨厌了些,但我都有还回去,已经过去了。”
在钟离越稀奇的眼神里,沈娉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心虚的抬眼瞪他,反被钟离越粗糙的手盖住她上半张脸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后仰栽倒在地。
“差别对待。你对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温柔?抢你个灌汤包都能追我两条街,跑不赢了就哭,切,你有哭的功夫,多到军营里跟着练两回,保管能跑的更快,虽然还是追不上我……”
钟离越话痨的毛病又起来了,语速又快又密,叫人根本插不进来。
沈娉想踹他,被直接摁住天灵盖,想走,又被眼疾手快的扣住不让,最后满脸放空表情的再次选择了放弃。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
这边下了朝之后已然快午时时分,房观彦被俞仲翎带回了,周承弋则去了乾元宫。
刚进去就被周承玉扑过来抱了个满怀,她很是激动的原地蹦了蹦,脸上的兴奋根本藏不住,和朝堂上那个生杀予夺的小皇帝可完全不一样。
“四哥,我刚才做的还可以吗?有没有出什么纰漏?”周承玉紧张的看着他。
周承弋伸手想在她头顶轻拍,又顿住收回,笑着点头,“你做的很好。”
周承玉聪明又敏锐的注意到这个动作,细细的眉头皱起,“为什么?”
“你现在是皇帝。”周承弋解释。
“我也是你妹妹!”周承玉有些气鼓鼓,抓住他的手就放在自己头上,奶凶奶凶的瞪他,“摸我头,夸我,赶紧!”
周承弋:“……噗。”
一天后,周承弋就为了这声没憋住的笑给好妹妹道歉,因为周承玉直接在龙椅旁边设了一座,专门留给周承弋的。
这既是安抚朝臣们的手段,还可以拉拢太子一派系的官员,并且对周承弋实行打击报复,且此座一设,短时间内是肯定不可能撤下来的。
周承玉乖乖巧巧的表象难掩眉间的得意之色,还装出忧伤的表情道,“四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下台了,皇位就轮到你坐了,为了萧国你要好好努力。”
周承弋不可置信的跟房观彦告状,“阿彦,你看她,她威胁我!”
“皇嫂,我没有呜呜呜,玉儿超乖的。”周承玉眼泪说掉就掉,说着就又变成忍辱负重的表情,“算了,这不是四哥的错,都怪我,是我没有用,皇嫂你别怪他嘤嘤嘤。”
周承弋眼睛都瞪圆了,直接抱起房观彦就撤,大喊一声:“嘚!哪里来的绿茶!”
“四哥只知道怪我,而我不同,我只会心疼皇嫂。”周承玉说来就来,那心疼的表情叫一个走心走肾。
房观彦:“……”
他忍无可忍的一手一个头全部都按回去,“批奏折,赶紧。”
两个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暂且休战,乖乖的开始做公务。
不过此事周承弋并没有罢休,对于一个小孩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当然是在她“赶作业”的时候,在旁边吃喝玩乐蹦迪。
周承玉:“……”
某天,她很忧愁的房观彦,“皇嫂,你能赶紧生个小孩吗?我打不过四哥,但我觉得他的小孩我应该能打过,我要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体会我经历过的痛苦。”
周承弋的“牲口”行为确实罄竹难书,房观彦也十分同情她,奈何只能无奈的拒绝,“陛下,臣是男子。”
“你努努力?”周承玉目光落在他小腹上,做了个手势,“加油。”
房观彦恍然间还以为看到了周承弋:“这并不是努力就能行的事……”
最终大臣们一致认为周承弋影响力太大,将他驱逐出了带娃——不是,辅政队伍。
周承弋喜不自收心花怒放,退出乾元宫时还给周承玉比了个剪刀手,笑容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周承玉全明白了,愤慨的捶桌子,“这一切竟然是四哥策划的阴谋!卑鄙!”
“……”大臣们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两年前的太子监国……
周承玉当皇帝没有七天,就懂了四哥老挂在嘴里的“社畜”的意思,也读懂了他那时不时露出的怜悯。
偏偏别的皇帝还可以当昏君,周承玉不想也不敢,苦逼兮兮的过着九九六的生活——嗯,因为她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全年上朝终于变成了六日朝一日休,可喜可贺。
然而四哥不想当皇帝,皇嫂生不出孩子,她都没有盼头……等等!二哥家的小宝宝,已经会走路了!
周承玉突然燃起了希望。
“阿嚏!阿嚏!”正在定国公府追着天鹅兄跑的小不点突然定住连打了两个喷嚏,还因为动作太大,把自己冲击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他也不哭不闹,哈哈笑了起来,看到徐瑞紧张的跑过来,张开双手含含糊糊的喊,“抱!”
亭子里搓麻的声音突兀的停了。
“安阳!”定国公看着安阳长公主露出恍然的神情,担心的问道,“没事吧?可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长公主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坐的腿有点麻了。王妃啊,你来帮我打两圈,我起来走走。”
王妃也不是第一次替上桌了应了一声,没有人觉得奇怪。
安阳长公主走到廊下有些出神的看着徐瑞抱着乖巧的周平晏,有热风吹过来,她看了看遥远的天际。
她恍然的想:她的女儿小时候也是这么乖来着,如今西都已经攻陷,不知道她……可还好?
又或许早在北胡可汗交换时期,便……
长公主一直尽力不去想,她当年将女儿带回来,本来是想带她好好过,可是那个可汗却以她是草原公主的名义,要她回去。长公主阻止过,女儿却选择了回去。
她无力去挽留。
周承弋说是把出使的事情交给俞仲翎,然而朝中百废待兴,俞仲翎这个顾命大臣需要留守京中,所以最终出使之事还是落在了房观彦的身上。
今日理藩院里出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一身亲王制式精美繁复朝服的周承弋——这位被朝中上下悄悄称作摄政王的前皇太子现瑞王殿下——正在左侍郎房观彦房大人背后跟进跟出。
要说气氛不好,瑞王虽死死盯着房大人却并没有做出什么来;要说气氛好,两人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过话,表情瞧着很是紧绷。
理藩院的众臣们表面上看在认真工作,其实都控制不住的把视线落在他们两的身上,暗中观察着。
周承弋不说话,房观彦倒是想跟他说,然而他一转过去对上眼,周承弋就会错开。
房观彦想了想看向他,“等我忙完再哄你?”
“我没生气,不要你哄。”周承弋撇了撇嘴,说是这么说,可明显是口是心非。
房观彦看着他无意识鼓起脸,没憋住笑了起来,点头应道,“好,不哄。”
周承弋说不让哄是假的,结果没想到房观彦说不哄那就真不哄,最后周承弋忍不了,趁着房观彦出门,直接就将他扛起到无人的角落里把他抵在树上。
房观彦被用力摔上去没有半点不适,周承弋的手臂就在他身后垫着。
他抬起头刚张口准备说话,就被周承弋俯身咬住。
看似凶狠的吻落下却又无比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周承弋到后面直接将他抱在怀里,仰头与他接吻,引导着房观彦主动,让他勾连不断流连忘返,不愿意抽身离开。
房观彦也很享受主动,如他所愿的追逐,弄得都有些缺氧了也不肯放,贪心的纠缠。
最终还是周承弋率先撤开。
两人分开,气息都不太稳,尤其是房观彦,头脑发晕的直接靠在他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吸气,好半晌才缓过来。
周承弋对上他那双潋滟的眸子,有些不满他刚才的行为,凶凶的道,“小心我真的亲死你。”
“噗——陛下这放狠话的招式还真是学的你的。”房观彦捏了捏他的耳朵,指尖似有若无的在耳廓上刮蹭,又顺着绕了个圈。
两人在一起时间不短,床事不知道多少次,对彼此的敏感点都清楚的很。
周承弋打了个哆嗦,手收紧捏了捏,眯着眼警告的看着他,一边亲了亲他的嘴角,又一边哑声低问,“那边就是理藩院,你当真想在这里做些什么?”
“……”周承弋不提还好,一提房观彦心里就有些奇怪起来,半晌没动作也没说话。
周承弋:“……”
“你……”他顿了顿,缓慢说道,“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周承弋素来是说到做到的那种类型,房观彦还真怕他乱来,赶紧直起身来,脸色微红,后知后觉的因为刚才一瞬间的想法有些羞耻,道,“还是罢了,丢不起这人。”
终究是在外面,两人也只是交换了吻便再不做其他,周承弋将房观彦放下,顺手帮他理了理衣服褶皱。
“就不能选别人去?”周承弋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房观彦却听懂了。
他摇了摇头,“沙蛮来势汹汹,怕是不能善了。阿芙罗拉看着不动声色,背地里的手段并不少,她能从不受宠的公主走到如今这地步,绝对不简单,换别人去,我和老师都不放心。”
房观彦口中的老师指的正是俞仲翎。
如之前所说他们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然则房观彦上面还有唐鹤年这个师父,他纵然立场不同,对房观彦也是足够爱护,房观彦做不到不认他。
这次回来后,房观彦开始喊俞仲翎老师,俞仲翎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其实内里高兴的不行,还觉得这有俞骁的一部分功劳,最近对这个二儿子那是真的好。
俞骁于是更肆无忌惮的喊房观彦师哥,大抵是这两个词太有感染力,渐渐的,理藩院叫师哥多了起来。
竟是和先前出使沙蛮时的场景一般无二。
房观彦也不讨厌,就随他们去了。
周承弋听闻眉头微皱,“你去我更不放心,他们才做过囚禁使臣的事情,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又来。”
“你忘了我们这回是在边线会面,她总不能当着将士们的面抓我。”房观彦顿了下又道,“若是他们当真这么做,我最少能保证我们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
“那个阿芙罗拉——”周承弋想说什么又合上嘴,咋舌了一下。
房观彦奇怪的看他一眼,突然了悟,“你该不会……还因为之前的事生气?”
“不是生气,是吃醋。”周承弋半点都不羞耻,还扯着领子凑近房观彦,哼哼着道,“你闻闻,是不是一身的酸味?”
酸味没有,倒是有一股好闻的香草味直往鼻子里钻。房观彦知道这是周承弋常用的香皂,自己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
房观彦又忍不住笑,他发现周承弋越来越像个缠着他要糖吃的小孩子,然而这种感觉并不坏,相反,还会因此觉得开心。
他喜欢周承弋在他面前撒娇耍赖厚脸皮的样子,这些是独属于他的。
“你笑什么?”周承弋皱了皱眉,伸手捏住他的脸扯了扯,大声嘟囔道,“怎么近来我一说话你就笑?难道就这么好笑?看来我得去找一本恋爱书仔细悄悄,看看你到底在笑什么。”
他越不让房观彦笑,房观彦反而越想笑,忍了忍,眼角眉梢却都染上了愉悦的气息,“哪里有这种书。”
“没有?那没事,很快就有了。”周承弋嬉笑,“还能当个恋爱记录用呢,让全萧国都看到我们怎么相爱的。”
“你说好不好?”周承弋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房观彦觉得脸红,眼皮上有点痒,他低声道,“你总是这样大胆,早晚有一天会暴露的。”
“那便暴露好了,我巴不得他们都知道。”周承弋随手折下一朵花送给房观彦,“不过你的前途更重要,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来,我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其他人都不重要。”
房观彦微怔。
周承弋说完也怔了一下,托腮开始沉思,“我,竟然是个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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