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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火(近代现代)——杏玖

时间:2021-08-09 15:14:06  作者:杏玖
所以最后还是妥协了,面对穆致知,他好像永远在不由自主地妥协,无论是过去共同编造的一场恋爱幻觉,还是余情未了却不尴不尬的当下。
担心暴雨的深夜会降温,窦杳将床上的空调被留给穆致知,柜子里翻出的薄毯则盖在了自己身上。
“早点睡。”说完后窦杳关了灯,心中涌上一股柔软的恨,你可真是老天给我命里的克星啊穆致知。
他身边的克星一直一言不发,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但窦杳知道他并没有睡着。穆致知的睡眠质量差得令人发指,还有点认床,这些窦杳都是知道的。可偏偏选了演员这个职业,注定让他一年到头都要经受不规律的作息,睡着天南地北的酒店,睡得好觉一只手只怕都能数的过来。
也有过不清醒的时分,让窦杳忘却一些事实,沉浸在彼此情浓的假象里。那时两人独处的时间同样很少很少,他很想像寻常情侣一样,用一些黏糊的亲密的肢体接触去嬉闹自己的恋人,不过总是被很克制地忍住了。
因为一想到穆致知那多闹一分就少一分的安稳觉时间,窦杳便觉得心疼。
这种心疼,也如感情碎裂后漫长的后遗症,在这个物是人非的夜晚,一点一点地漫了上来。
“对不起。”窦杳在黑暗中认命地闷声道,“我刚刚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就,一下没过脑子。”
穆致知没说话。窦杳想,他是在生气吗?还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雨声仿佛小了些,变得潺潺而绵延。窦杳动了动身子,从背对换成了仰躺,睁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莫名觉得此刻的沉默,有如一份不知对谁的审判。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过,我会不会就是这么一个随便的人?”
在窦杳快要放弃等待穆致知的回应时,突如其来地,在他身侧的人就这么开了口。他们离得那么近,连温和的呼吸,都像在这个雨夜涌上的潮汐,交错着、轻轻地拍打着彼此。
就在这份悄然复苏的心潮中,窦杳听穆致知静静地同他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在我知道自己喜欢同性的时候吧,好像……心里总是有一份无处安放的感情,催促着我,让我应该去爱一个人,像是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感情活着一样。”
“林吟他,我们彼此陪伴了很多年。顺理成章地,我觉得,如果我要让自己的感情有一份归属,用孤独地爱着一个人,来自救,那好像理所当然就是他吧,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这么多年陪着我长大,那么关心着我的他。”
是这样吗?窦杳没有打断穆致知,也没有太难过。
不是他对穆致知的剖白无动于衷,他只是在努力地理解,就像他们之间第一次交换关乎情感的秘密时那样。
反倒是穆致知,说着说着声音一顿,忽然急切起来,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在听吗?小杳。”
窦杳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又反应过来黑暗中穆致知只怕察觉不到,便低低应了一声。
穆致知便继续了下去:“所以我就想,我应该是喜欢林吟的吧,这份喜欢,也理应延续了很多很多年……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后来我毕业、演戏、进了娱乐圈,也谈过好几场很短的恋爱,都不怎么走心吧。”
“谈恋爱时、空窗期时,偶尔就突然有那种,心底的质问一样,质问我,我这么做,是将林吟放在我心底哪个位置呢?然后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反驳,不管我怎么想,和林吟永远停在友谊,就是定局了。”
“这个定局的源头,就是林吟看过我MP4的视频后吐了的那一天,但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那一天,我竟然没有太难过,只是有点遗憾,‘果然如此’吧,类似这样的感觉。”
“明明是我心中,认定的自己喜欢的人,但在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和他在一起时,心里居然一丁点不甘的挣扎都没有,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这种平静,不是时间磨平的,仿佛与生俱来,是不是很奇怪?”
窦杳收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穆致知这番话,听得他心口酸酸胀胀的,有点想去牵上身边人的手。
他逐渐明白了,可能穆致知倾诉的,正是他一直想要的一个答案,在过去痛苦的感情中,他在心底嘶吼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答案。
窦杳从没和穆致知说起过,当初他的确是被穆致知无望地喜欢着一个人的模样打动了。后来他们在一起过、又分手,窦杳也曾试图开解自己,或许本该就是这样的结局吧?
他们本就该这么愉快地分手,因为自己喜欢穆致知的初衷,便是穆致知喜欢林吟而不求回报的深情。如果穆致知轻易放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不喜欢林吟了,失去了这份打动他的模样,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喜欢穆致知了,毕竟初衷都不在了。
但冷静下来后,窦杳又发现,这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悖论而已。
最初的打动,仅仅只是打动。而让他爱上穆致知的,更是时间中,一个又一个瞬间。窦杳说不上来具体的时刻,只知道它们都是一定一定,是一场场的一眼万年。
是不是很奇怪?窦杳无声地回答,当然很奇怪啊。
你不知道吗穆致知,爱理应是自私的、是独有的啊。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之间感情的开端,也是痛苦的根源。
猝然得知自己的爱注定得不到回应,怎么会,就这么接受啊?哪怕是你这样温柔的人,也显得不可理喻呀。
瓢泼的雨落在玻璃上,楼下有开着远光灯的车驶过,车灯的光芒透过雨水的痕迹、透过薄纱窗帘的纹路,在天花板上、也在两人的身体上横亘而过,在这个淅淅沥沥的雨夜里,仿佛发光的海浪,将两人就此淹没。
翩跹的光影转瞬即逝,谁也没有看清谁的脸庞,但窦杳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穆致知此刻该有的神情。他抿着嘴唇,听穆致知说了下去。
“但我也不着急去想清楚,也想过感情是没有范本的,每个人的感情都不一样,或许这就是我独有的吧……可是后来,我认识了你。”
“我能看出你的喜欢,小杳,那段时间看着你的样子,我有过迟疑、也有过苦恼,但心底里,还有过高兴……在广陵的时候,我那么说,其实就是想要你承认,你喜欢我,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当时的我好卑鄙,可那种冲动,简直让我疯了一样,只想在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话。”
“你也的确给了我想要的答复,我们在一起了,但因为,很多事情我没想清楚……我们就又分开了。”
在两人相识前、恋爱中、甚至分开后,窦杳都看了穆致知不少作品。
电视剧多用配音,但那些被搬上大银幕的、穆致知最成功的作品,无一例外地,都是穆致知的原音。就连秦导也提过,穆致知的台词功底,是他认识的蓟影大毕业生中数一数二的。
这样的穆致知,在温柔地低声同人说话时,不自觉地、很轻易地、便能将人带到电影的氛围里。今夜也是如此?连沙沙的雨声,皆是舞台剧上仲夏夜之梦的乐章,将感情的迷雾,就这样轻柔地冲散。
可这份温柔较之以往,又是不同的。颠三倒四的遣情,带来的动容,却比任何一刻都要真切。
追溯至相识分开的两年,窦杳从未有哪一刻,这么真实地感觉,穆致知就在自己身边。
“那天你说,记得也好,最好忘掉。我一直没和任何人提过当时,我真的很舍不得很舍不得,可是我觉得,你是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吧?我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说你不知道,就走了。我看着墨城的大海,想,这可能又是一个我无法改变的结局,注定的遗憾。”
“但后来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像接受林吟那次遗憾一样,平静地接受我们之间就这样止步于此,我是真的很不甘心,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释怀。”
“这种不甘心,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喜欢我的人,是我失去了,我喜欢的人。你明白吗小杳……”
“我知道。”窦杳轻轻说。
他一直都在妥协,就连现在,他都在妥协——窦杳抬手摁了摁自己发酸的鼻梁,又将手掌垂下,从被子的缝隙中,握了握穆致知的手指。
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听出了穆致知声音中,似有若无的哽咽。窦杳贴着穆致知的手,心想要不怎么说,你就是我的克星啊,穆致知。
*
*
*
翌日雨停,窦杳在吧台后的厨房里下了速冻馄饨,和穆致知坐在一起吃了一份早餐。中途穆致知扔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手拿勺一手拿筷子不方便接,窦杳见穆致知干脆按了免提。
听筒里传来了童合的声音,苦兮兮地拉长了嗓子:“你可真行啊我的哥,一声不吭就跑没影了,我过去到处找不到人,就剩个林哥,喝得脑瓜嗡嗡,都要在那边角落里睡着了。”
“真服你了我的亲哥,”说到这儿,童合都没忍住,控诉了下自己的艺人,“知道林哥不怎么能喝,还把他一个人扔那,还好那天都是熟人,哎我真是……”
穆致知自知理亏,含糊着和那边的童合说了几句好话认错,窦杳听到他说:“……当时我心里都是事,很着急,真就那一下给忘了。”
童合呛他:“你这哪是忘了一下?是忘了一晚上吧!你有什么事啊你行程全在我这!”
馄饨汤里飘着蛋花紫菜丝,窦杳低头用勺子拨了拨,感觉穆致知好像看了看自己,他听见穆致知的声音里带点笑意,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童合勒令穆致知不管现在在哪儿,赶紧给人回来,叮嘱他晚上有一个地方台的活动要出席。
从公寓楼这边到林吟的工作室坐地铁可以直达,窦杳找了一副墨镜给穆致知戴上,又见他戴了自己的口罩,还是难免担心:“要不我让赵煊把车开过来送你吧?给人认出了估计上热搜。”
“别这么麻烦了,”穆致知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又不是没有这么出过门,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边地铁站怎么走,来得比较少。”
窦杳自然送他。两人都戴着口罩出了公寓楼,雨后的申沪清晨,空气中都弥漫着植物的清爽气息。窦杳并排走到穆致知的身边,在逐渐苏醒的城市中,隔着一层口罩,闷声说道。
“……那天,在海边你说的话,我考虑一下吧。”
他故意没有去看穆致知,微微昂头看着自己熟悉的天际——轻纱般的云层上,正浮漾着一线明媚的彩虹。
 
 
 
 
第六十三章
新本子的剧组一直和工作室有条不紊地对接着,开机的时间差不多已经定了下来。林吟和穆致知聊天时提起这事,总笑得幸灾乐祸,让他好好珍惜最后的休假时间。
穆致知倒没什么焦虑的情绪。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流金名苑,日常活动之余就是看看电影、看看手里的剧本、照顾家里两只小狗。怀袖有天来申沪这边办事,顺便找穆致知吃一顿饭,门铃按响后穆致知过来开门,怀袖换了鞋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客厅,和无知无觉地,玩闹着滚作一团的小狐狸和穆德。
破坏力让怀袖叹为观止,在看一旁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穆致知,没忍住问:“你就这么看着你家狗狗拆家?”
穆致知无奈地笑了笑:“反正都是要收拾的,干脆让它们玩个尽兴吧。”
“你这养狗,真是给自己找了俩祖宗,”说话间小狐狸见屋里来了别人,立刻抛弃了穆德,迈腿过来围着怀袖打转,怀袖蹲下身揉了揉小狗白绒绒的脑袋,抱起它坐在了沙发上,“厚着脸皮把别人的狗带回来养,你这司马昭之心啊。”
这话说得,穆致知连反驳都不知从何开头,只好转移话题:“你等我准备一下,我们出去吃吧。”
晚饭后穆致知开车送怀袖去机场,车窗被怀袖摇下,随着夜风吹进的,是城市日复一日的嘈杂,和车载广播混在一起,令穆致知险些没听清怀袖小小的疑问。她问哥哥:“终于得偿所愿,和好啦?”
穆致知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至下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怀袖碰了碰他的手臂:“还是又被拒绝了?”
“没有,”穆致知看着指示灯跃动的数字,摇了摇头,“我在想怎么和你形容。”
怀袖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和好就是和好,不和解就是不和解啊。难不成还是,和好了,但没完全和好?”
穆致知被妹妹这一说法逗笑了:“你这么说也没错吧。”
怀袖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嗤了他一声:“早说让你别这么对人家,后面就没有那些纠结事了,伤人伤己的。”
“是我的错。”穆致知认道。
看到哥哥低眉垂首的神情,有些话一直想说的话,怀袖忽然又说不出口了。雪佛兰驶上高架,周遭逐渐空旷,飞逝的路灯上,是较之市区鲜有高楼遮挡的、大片大片的天空,云层上有机翼扫过的痕迹,她要回蓟津了,穆致知也临近进组。
好像自少年时代远去后,她与穆致知,总是聚少离多。怀袖将车窗重新关上,偏过头去,能看到深色玻璃上,倒映着自己身侧,穆致知低头开车时专注的眉眼。
小时候她一直觉得哥哥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从何起,她好像能敏锐地窥见穆致知的温柔背后,忧郁而孤独的底色。
虽然穆致知总是会不自觉地把她当作天真的小女孩,但有关于哥哥的很多苦与愁,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都被她悄悄地放在心里过。
看破不说破,这是她想出的最好态度了。就像《三十难立》开拍期间的那个插曲,她真想提醒在她面前语焉不详的穆致知,你难道不知道,导演对演员的状态才是最敏感的吗?更何况我们还是亲人。
可就像很多很多个过去一样,她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在感情上,她帮不到穆致知分毫。
这终究是一件需要自己看清的事。只要能走出心的困境,回首过往,不过是一场画地为牢。
穆致知将雪佛兰停在停车场,戴上口罩送怀袖进了航站楼。分别的话说完,他听见怀袖状似不经意地问他:“所以你终于决定放过自己了啊哥哥,这么多年。”
“不是我放过自己,”穆致知笑着揉了揉怀袖的头发,“是我终于意识到,我真的喜欢上窦杳了。”
在短暂的三天假期结束后,窦杳重新回了剧组。穆致知想起那一日折射着雨水色泽的灿烂天幕下,窦杳给了他一个崭新的承诺。
——我会考虑一下。虽然不是一锤定音,但至少不再飘忽不定。后来两人还是用微信聊天,说聊的都是一些闲话,不说过去、不说感情、只说当下。
穆致知点开和窦杳的聊天页面,拍了一张航站楼的夜景发过去,说:和你上次发在微博的‘午夜飞行’,是同一个视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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