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池笑容很浅,他用原主曾经的话再一次回答了教皇的关心,“能救一个,是一个。”
教皇叹了口气,从身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药物递过去,“这是一个月的,一定要每天服用,可以调理别寒气入侵的身体。”
桑九池接过药,一如既往地说了声谢谢。
原主自幼跟在教皇身边,也用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到了太多发生在教廷中的事情。
天生善良的原主在看到圣子接二连三的死亡后心生怜悯,那些被选为圣子的孩子都很小,最小的只有五六岁的,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他面前消失。
所以当又一次挑选圣子时,原主自告奋勇地成为了圣子。
教皇一生洁身自好,并没有留下什么子嗣。他对自己这个兴起时捡来的孩子十分疼爱,也看不得这个孩子走上成为圣子的悲惨命运。
他从三十岁开始就做到了教皇的位置上,这个孩子很特别,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灵魂的纯粹。
他一直刻意让原主远离“圣子”,想要将他保护在自己身边,却没想到对方还是知道了“圣子”的存在,甚至自己偷偷报名参加了圣子的挑选。
教皇没办法,只好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不过为了让桑九池能够扛过冰冷的圣水,教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原主这样的一包药。
否则就算再纯粹的灵魂也抗不过着十年如一日的冰寒之水。
教皇的目光望着面前的是桑九池,又是一声叹息。
那时候桑九池才几岁来着?好像才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在别的孩子还满怀憧憬地以为进入圣水是最高的荣誉时,桑九池是带着决绝进入的圣水。
他想保护其他孩子。
可他明明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圣水的制度他也曾经想过废除,在外人看来,教皇的权力至高无上。但教廷的权力一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制衡。
在教皇之下还有三名红衣大主教,在教皇之上还有不可更改的教廷制度。
他在教廷权力的中心,却不在权力的制高点。
和其他人相比,教皇更希望桑九池能成为下一任的教皇。这两年随着年纪的增大,他深感自己体内力量的流失。和其他人相比,桑九池纯粹地就像一块美玉,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教廷更加美好。
然而玛利亚和贾斯汀瓜分的权力太大了,他虽然是教皇,但早已被架空。
他想帮桑九池夺回属于他的权力,可却已经抓襟见肘。
就连这次桑九池被诬陷,他也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做到了那中地步。
就在他以为桑九池凶多吉少时,桑九池这次的回来却让他颇为吃惊。
一夜之间,桑九池仿佛成长了。
现在的桑九池眼里依旧是温和善意,但又多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坚持、执着还有雄浑战意。
他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桑九池做的事情他全都通过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在贫民窟的气度和洒脱、他的那股魄力,都是曾经那个善良乖巧又隐忍的桑九池所没有的。
良久,教皇说了一句,“你变化很大,我的孩子。”
桑九池温润的眼眸里带着锐气,“因为我想通了,亚父。我想帮助其他人,可当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时,帮助只是一个笑话。”
“要想让这个世界变成我心目中的样子,我要先把这个世界握在手里。亚父,我想成神。”桑九池的瞳孔中带着坚定,“而且我一定能够成神。”
教皇愣了愣,突然笑了。
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但桑九池还是那个桑九池。
他笑吟吟看向桑九池,“好,我不跟你抢。”
他说着,把手边的另一个盒子送到了桑九池面前,“之前,我一直担心你变了。现在我放心了,这是给你的,玛利亚和贾斯汀的大主教印章。你想成神,就先试试能不能管好这个教廷。”
桑九池再次接过,由衷谢道:“谢谢亚父。”
教皇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他严肃地看向桑九池,道:“夺回印章只是第一步,你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不知道光明神考核的标准是什么,但光明神是将光明带来人间的神明,他心仪的继承者,一定也是一位能够带给信徒希望和光明的人。”
“管理教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教廷这些年在玛利亚和贾斯汀手里已经有些乌烟瘴气,你需要用你的方法以最快的时间改变这一切,才能给光明神留下更好的印象。”教皇沉默两秒,继续道,“另外你还要地方暗杀,神位之争,这是千万年来都不曾出现的神迹。”
“为了能够得到这个神位,有些人会从人变成鬼。”
“其实在最开始我并不赞同你那么高调,人一旦鹤立鸡群,就容易成为别人共同的靶子。”教皇顿了顿,笑道,“不过我后来想通了,既然你的目标是成神,就要不仅让神明认可,更要让信徒们认可。藏在后面偷偷摸摸捡了漏,即便成神都难以服众。”
“这样虽然能让你迅速立威,但也给你招来了杀身之祸。就算是在教廷里面也不安全,从今天开始你的吃穿用度都要经过严格筛查。不是信任的信徒不要接近,在教廷已经如此,在外面更是。你一定要在身边放一个能够完全保护你的人,让他成为你你的盾牌和长矛。”
“除此之外,你还要管理好整个教廷。现在你刚把权力集中起来,这是权力更是考验和责任。所有人都在盯着你,包括贾斯汀和玛利亚,也在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等着看你的笑话。”
教皇突然老父亲心爆发,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桑九池面前危机重重,恨不得把他关进安全的小屋里避难。这是桑九池的人生和决定,他作为桑九池的“老父亲”,可以关心他,却不能限制他。
一边认真嘱咐,一边又默默担心。
最后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边,教皇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可以吗?”
你可以吗?
不可以还能咋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行也要硬着头皮上啊。
男人就没有不行!
教皇一个劲在脑海里天人交合,桑九池兀自打开了盒子。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三个十分精致的印章,将三个印章依次拿到手中把玩一会儿,桑九池这才开口,“亚父,等我成神了带你飞。”
……
桑九池从教皇住处离开时天已经黑透,一轮如水如盘的明月高高悬于半空中,远处风声如鹤唳低吟。他一心两用,边走边将意识沉入到了修真世界。
修真世界的流速和他现在这个位面的流速并不一样,在现实世界里只过了五天,在修真世界里已经过去了五年。
他用上帝视角看了看,发现苏珊已经小有所成,从一缕轻飘飘的神魂进入到了采气阶段。
鬼修和人修因为形体不同,采用的修炼方法和每个阶段名字也不一样。
采气是鬼修的第一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完成之后就能进入塑形。进入这个阶段的鬼修就可以拥有形体。他们既可以抓取东西,也可以让别人看到他们。
当然了,鬼修还可以自行控制显形。
桑九池当初说的就是让苏珊修炼到这个阶段。
苏珊的悟性还算不错,从什么到采气仅仅用了五年时间,照这么算下去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拥有形体了。
他来的时候苏珊正在闭眼修炼,桑九池并没有打扰她,只是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苏珊这枚棋子,也将很快完成。
桑九池看着高高悬在空中的月亮,不知道何时,天上的月亮已经变成了可怖的红色。
在红色月亮面前,雾气缭绕,屡屡烟雾纵横交错,似乎勾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
桑九池的意识轻飘飘地来到半空中,和那轮红月对峙。
棋盘中已经落下了数子,你来我往,杀意活着陷阱,随时都可以出现在棋盘的任意一个角落里。
在红月的诡谲之中,桑九池食指中指捻住一枚白棋,骤然落下。下一刻,他挑衅地从棋盘中拿走了两枚黑棋。
红月愤怒地嘶吼着,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主教阁下。”一道轻飘飘的呼唤声响起,抽离的意识迅速坠下,真真切切地落到了身上。
桑九池再抬头,苍穹之上哪里还有什么红月,还是那轮明亮如水的白月,高悬于空,像温柔的母亲在安抚着大地。
桑九池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赫尔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匆匆忙忙走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桑九池,确认对方没事后才松了一口。
桑九池挑眉:“怎么了?”
“我刚才在你房间附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赫尔皱起眉头,“我跟着他拐了个弯就不见了,担心你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桑九池上下打量赫尔,就算蓬勃紧致的身体藏在身体里,他也能看到他肩膀向下起伏的动作,这是一路跑过来的?满脸的焦急瞬间愉悦了桑九池,随手将手里的印章盒子塞进赫尔怀里,“这是教廷的三大权印,帮我保管好。”
赫尔大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
桑九池,“你也看到了,我离开的时候都有人敢去闯空门。整个教廷里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你这里了。如果你都不能保管这些印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保管。”
赫尔心中顿时升腾起一中浓厚的责任感,“好,交给我!我会将它视为我的生命那样保管。”
桑九池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赫尔,“那倒也不必。”
纤细的手指摸上赫尔挺拔的脖子,冰凉的触感随即而来,“赫尔骑士,在我这里,你才是最珍贵的。所以如果你的生命和这个印章起了什么冲突的话,还是以保护你的生命为第一位,知道吗?”
手指顺着脖颈下滑,来到了领口的位置。
桑九池手指微微用力,领口就被拉开。
沟壑一般深邃的锁骨嵌在肩膀上,紧致的蓬勃胸肌上甚至能看到几根绷起来的筋条。
刚才经过了剧烈奔跑,他的身上带了一层薄薄的汗,皮肤呈现出白色光感。
桑九池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色气。
爱人特有的荷尔蒙味道在鼻尖萦绕,桑九池用力咽了口唾沫,眼神变得幽深又翻腾。
“赫尔骑士。”到底是在外面,这里人多眼杂,桑九池惋惜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赫尔偷偷整了一下衣服,一抬头就看到桑九池将刚才抓着自己的那根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嗅闻。
脑子“嗡”地炸开,赫尔轻轻“嗯”了一声,“我在。”
“你帮我算算,我多久没骑马了?”桑九池幽幽开口,幽暗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赫尔全身又尴尬又兴奋:“三,三天。”
桑九池:“你之前给我说过,驯马的时候最好多长时间训一次来着?”
赫尔咽了口唾沫,“最好一天一次。”
桑九池:“奥,那我拖了三天,是不是时间太长了。”
赫尔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指偷偷搅着袖口,他害羞地开口,“嗯。”
桑九池叹了一口气。
赫尔小心翼翼歪头,“你怎么了?”
桑九池:“没什么,只是有个小小的遗憾。”
赫尔竖起红红的耳朵,“什么遗憾?”
桑九池:“我希望我的小烈马能更懂事一点,能自己把缰绳拴好。”
桑九池歪头,目光照进赫尔的双眼中,“赫尔骑士,你说我的小烈马能做到吗?”
喉结用力地咽下去,赫尔用近乎蜜蜂扇动翅膀的声音回道:“能。”
桑九池回到房间时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环顾了一圈四周。
虽然努力将东西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他还是看出了房间被翻动的痕迹。
有人来他的房间里找东西?找什么?印章吗?
他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值得别人来寻找,印章当时也在教皇手里。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来找印章,他不可能选在现在。
如果不是来找东西,那就是来放什么东西。
桑九池眼底闪过讥笑,放什么呢?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
关上门,桑九池换了双拖鞋。
顺着墙,手指轻轻滑过墙面,他开始缓缓向前走着。没走一步,他的眼睛就在观察房间里的变化。
围着房间转了一圈,似乎都没有找到房间里多出了什么。
忽然,他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底。
将地毯掀开一角,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多出的东西。
一封信。
将信打开,里面的内容让桑九池愣了一下。
这是一封通敌叛国的信,信是阿尔法帝国的飞鹰将军写的,内容大体是和桑九池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拿下这个帝国。
这是,诬陷?
桑九池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眼底闪过盎然的兴致。
这就是权谋游戏吗?
自己穿越了好几个位面,一直想尝尝宫斗、宅斗、权斗的乐趣,这次的这个位面竟然让自己有幸窥探到了权斗的影子。
有点意思。
一张最普通不过的纸、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给人扣上几乎翻不了身的叛国罪名,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用最低的成本换来最大的利益。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桑九池捏着信坐回沙发,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进来。”
房门别人从外面推开,赫尔轻车熟路的锁上了门,僵硬着身体站到了桑九池面前。
过分的羞耻让他不敢去直视桑九池的双眼,一张小麦色的脸上已经变成了红色。
桑九池正在低着头看信,眼前忽然多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
他微微一愣,顺着绳子从下向上看去,就见赫尔的脖子上多了一个皮圈,麻绳穿过了皮圈的环扣,垂落到了桑九池面前。
似乎感受到桑九池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赫尔更加羞赧,头努力瞥向一边,不敢去看桑九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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