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公司的八卦。
我明明是在公司待得更久,但显然,才来公司几个月的女主管比我知道的多太多。
一开始,我还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很快就听到一个有点儿忧伤的消息——女主管说,某一最近在相亲。
在前面的文字中,我一直假装豁达的表示,我就知道某一是个直男。可是,当亲耳听到他在相亲的消息后,还是难免有几分失落。
人可真是奇怪,本来也没觉得他多优秀,又茶又油的,但为什么一下子觉得他触不可及之后,脑海里净是出现他的优点呢。尤其是跟拓展中相遇的这些男人相比,他好像也不那么油了。
我问女主管:你听谁说的?
女主管说:你不知道吗?大家都知道啊!人是大领导给介绍的,颜值又高,家里条件又好。
是么?我说:你见过啦?
她说:没有,不过听人事说的,好像他们也帮着搞了些安排,毕竟是大领导给介绍的,也算公事吧。
我柠檬精的说:皇帝赐婚。
不过我是有了点儿印象,之前年中会聚餐那晚,某一的单身引起热议之后,大领导好像是有表示过关心。这也不算意外,毕竟某一向来都得大领导的赏识。
女主管问我:你对婚姻是什么看法。
我说:没有认真想过。
她说:怎么可能没想过呢?
我说:想不出,就随缘呗。
她说:随缘这种操作,要遇到了缘才有效,否则年纪到了等不了的时候,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到个人结婚的,还是要提前做好规划。
我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虽然并不打算采纳。
晚上回到家,我点开小软件,发现之前在度假村跟我说话的那个神秘人,位置更新了,和我只有十几千米的距离,所以他肯定也离开度假村回到了市区。
接下来两天,我抽空会去查看一下他的上线时间,发现似乎很难和他同时在线。我觉得,他那晚跟我搭讪八成只是夜色正浓时的一时冲动,回归工作生活后就伪装起来了。渐渐我就不再去关注了。
我本来也对这个没有头像、说话唐突的神秘人,没抱什么期望。
只是那两天情绪可能是被某一相亲影响着,找个莫须有的寄托罢了。
只要没付诸实践,我可以对自己的感情生活模拟出很多情节。就像对于某一,我从来没有正经打算过要在现实里和他发展出什么,只是在空虚寂寞时做个不用负责任的幻想,如今这种幻想也受到弯直隔离的道德约束,就在幻想世界中哀伤了一下下。
我觉得这应该没有影响到我的真身,更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同事关系。但我很快就发现,我错了。
周五下午,某一找我,他说晚上有个应酬,想让我一起,我本能就想拒绝。
我说:什么应酬,天津的客户来了吗?
他说:是一个大客户续约。
我说:续约?那信法方面应该不会有困难。
他说:谁知道呢?今年形势特殊,什么都有可能。
某一是来办公室,面对面跟我聊的。
我这时,就发现我要做出去不去跟他应酬的决定时,头脑里就有个声音在说:自己明明对他存有幻想,而他在相亲,是不是该敬而远之呢?
但是万一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因公因私,到底该不该去呢?
所以,YY过了头,是会影响到现实生活的。
片刻间,我也想不出拒绝的话,而且应酬就在当晚,去不去就要立即回复给某一。
在自己给自己的无形的压力之下,我就同意去了。
第10章
record 10
应酬的地方,离公司不是很远。
我坐某一的车去的,路上就想好了结束回家的路线。
现在梅雨也结束了,就算应酬到很晚,打个车回家也不成问题,在我的BGM里,我觉得我不但不会喝醉,还能全身而退。
吃饭的有五个人。某一,我,还有个某一部门的同事,对方是老板带着一个得力干将。
喝喝聊聊,我听下来,对方是倾向于续约的,特别是对方老板,表示对我们公司的服务比较满意,但他的那个得力干将很强势。
客观来说,那个得力干将,长得挺干净的,年轻有为的样子,但说起话来咄咄逼人。
他说因为疫情公司上半年业务量大减,有三个月基本是停摆的状态,所以要求我们新一年的合同里必须减去一个季度的费用。
某一部门的那个同事说:本来续签合同是有10%的费用增长,但现在已经免去了。
对方就说:你不会数学吗?一个季度是25%,是叫你减25%,你以为不加10%就得了?
就这样,对方说话很不给人面子的感觉。
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激烈的业务磋商,突然有点儿理解前端业务员的艰辛了。
那个老板就唱白脸,说25%倒也不必,下半年疫情好转了,公司能恢复元气,要求打个八折就够了。
某一就对老板的态度表示感谢,先敬酒,但底线没有放松,就是不打折。
对方的得力干将就从今年的服务中挑刺。
某一听着,倒是没有表现生气,任他发发牢骚,不时还跟他碰个杯。我跟另一位同事见缝插针的给自家公司做解释,打圆场。不小心,惹火上身,有句话没说明白,那个得力干将就开始怼我。
听说我是做信法工作的,他就说:一个后台人员,天天坐办公室,哪里懂业务上的困难。
我倒是挺想跟他battle的,但说实话,我虽然学法律出身偏偏在跟恶人吵架方面反应慢。好在某一及时挡箭。
某一说:咋回事,是不是在家受媳妇气了,这么冲?
对方就说:公事公办,提什么家里。
某一说:那就公事公办。
然后他就开始头头是道的讲市场状况讲我们公司的优势。我听起来,觉得如果对方不跟我们续约,他们换一个供应商明显成本要更高。
对方老板说:算了算了,就九折。
某一还是不松口。我今年处理过一批续签合同了,公司防线应该是九五折。
后来,对方说不打折就喝酒。零点一折抵一杯酒,某一就喝了十杯。但还是厚道的给对方打了九五折。对方也知趣的喝了五杯。
合同定下来,酒也喝高了,大家气氛才算缓和些。
刚才battle得红了眼,这阵又开始家长里短。
当话题聊到某一还是单身汉时,我因为喝了几杯酒也是有几分松懈,就说:某一可能不会单身太久了。
这成功引起在座各位的兴趣,甚至连某一自己也饶有兴趣的看我。
那个得力干将更是追着我问。
我只好说:听说某一在交女朋友。
那个得力干将就说:那必须要祝贺。就又给某一倒上满满一大杯酒。
某一有点儿责备的看我,但笑着把酒喝了。
我忽然有点儿酸涩。我觉得我刚才的表现太茶了,不但暴露了某一的隐私,甚至还希望某一能否认,结果只能自食苦茶。
喝到几近午夜。餐馆打烊了。
对方老板显然是喝得满意了。那个得力干将也彻底熄火了。
要散场了,那个老板有司机送,某一就让他部门的同事送那个得力干将回家。
至于我——熟悉的场景出现了——某一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看起来不胖但压下来却还蛮重的——他说他喝多了。
我叫了代驾。
扶着某一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再回到某一小区,把他送上楼。
他先去卫生间待了一会儿,然后要我陪他到阳台上抽烟。
晴朗的夜空,可以看到几颗星星。
上次来时放这里的绿萝还在,似乎长得好了些。
我蹲下查看绿萝,说:真抱歉啊,刚才不该把你的私事说出去。
他说:什么私事?
我说:就是你在相亲的事啊。
他说:噢,那算什么私事,公司里不是人人都知道吗。
我说:没有,大家在公司不谈这些,我是偶然八卦来的。
他说:怎么可能不谈,是你太正经了。
我说:我才不正经呢。
他说:你怎么不正经呢?
我说:我想得挺多的。
他就不怀好意的说:比如——
我说:比如啊——我现在并不想管你,就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他说:你在我这睡呗,我明早开车送你。
我说: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他说:那是你着急要走——唉——你上次怎么走得那么急啊?
我说:因为我是个顾家的男人啊。
然后,我就打算走了,某一突然又有了呕吐的感觉,冲进卫生间拉上门一阵发作。
他刚才真是喝了太多酒了。
现在想想,其实有几杯是可以避开的。
我还是为自己暴露了他的隐私而感到愧疚,觉得应该为他做点儿什么。
就下楼去买东西,边走还边想,我最初印象里的某一,跟现在的某一,好像有些偏差了。过去以为他是个有话就说、不甘示弱的家伙,但为什么几次真正的相处下来,觉得他还挺有分寸,甚至有点儿温柔呢。
然而再次推开门时,这温柔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某一正靠在沙发上吸烟,衬衫开了,腿搁在茶几上,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上挂着脱了一半的袜子。
他看我从外面回来,非常意外。
我说:我去楼下买蜂蜜啦,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说:买蜂蜜干什么?
我说:冲蜂蜜水喝,能解解酒。
他哦了一声,把腿从茶几上收起来,把那脱了一半的袜子穿回去,可笑的又找不到另一只袜子扔哪了。
他刚才肯定在卫生间里没听清我说话,也没注意到我出门后并没有把门关严。
我说:你先洗个澡吧,我热点水冲蜂蜜。
他说:你不走啦?
我说:不走了,又不是第一次在你家住。
他就嘿嘿笑,说:就是就是。
第11章
record 11
他洗了澡出来,一身酒气都没有了,白花花的肩膀和胸肌一如印象中的温室花朵。
我从冰箱里拿出凉了的蜂蜜水给他。
他喝了一口说:你懂的真多。
我说:我也得去洗个澡了,衬衫穿着好难受。
他说:你去洗吧,我给你找件T恤。
洗到一半,他就在外面敲门,说:T恤给你。
我说:你放沙发上就好了。
然后我洗好出来,发现他就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旁边放着T恤。
我本以为他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我洗了好久的,现在都快两点钟了。
他说:你身材很有料嘛。
我说:我就是汉堡王,很有料。
他说:不错不错,我爱吃汉堡王。
然后,我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他就扔下手机,说:去睡觉。
进了卧室,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现在只有一床被子了。
我说:别开空调了,开窗吧,省得盖被了。
他说:不行,这里早上五点就开始吵,不能开窗,我们就盖一条被子凑合凑合。
我说:别,我不正经的。
他拍拍胸肌说:别怕,我也不正经。
我说:你没毯子吗?
他就翻出一条大浴巾之类的东西,把被子让给了我。
熄灯后。
睡意好像又不那么浓了。
两个人都醒着,并排躺着,好像有一丝丝尴尬。
我又提出了那个很茶的问题,问他:你相亲到什么程度了?
他说:走个过场啦,大领导给介绍的,总不能一口回绝。
我有点儿开心,但还是很茶的说:听说人家条件很好,你一个八二年的拉菲还挑什么啊。
他说:我八二年的陈酿,越老越香呢,你闻闻。
说着,他就一伸胳膊压在我脸上。我闻到了一点儿茉莉的味道。
我把他重重的胳膊支开,说:你喜欢茉莉味儿吗?
他说:对啊,我是巨蟹座。
我就嗯?了一下。
他说:怎么了?
我说:有别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是那个女主管吗?我跟她讲过,她是个大嘴巴。
我就很茶的说:她人很好啦。
他说:别被她的表象骗了。
我说:你有她的八卦?
他说:有啊,你要听吗?
我想了想我和女主管的友谊,说:想!
他就嗖的一下钻进我盖着的被子里,说:现在我们是盖着一条被子的人了,没有不能说的话。
结果,他并没有什么八卦,反倒是开始套我的话,还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时不时用毛腿蹭蹭我。我承认,我被蹭的挺舒服的,既然他说他没在谈对象,我也就虚伪的觉得没什么道德顾虑了。而且,我心中有个疑问还没解开——那天他到底看到我手机里的小软件没?
如果他看到了,那他就应该知道我的取向。
如果他知道我的取向,还这么撩我,我觉得——我不用和他客气的。
明明都已经睡在一条被子下面了。我还是在心理上给自己补课,做心理建设,我就是想得太多了。
听到他呼吸声变得匀长,我却越发清醒了。
窗子没拉窗帘,外面的灯光透进来一片,我插上耳机,听了一会儿小说,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这其实是非常疲累的一天。
这一周都不轻松。
前面几天在度假村拓展,每天都消耗很多体力,而晚上在陌生的标间没睡一晚安稳觉。今天借着身体里残存的酒精,睡得很沉,仿佛陷入了蓬松的床垫中,身体在梦里一直踏实的下沉着,下沉着。
好像终于又获得了无忧无虑的能力了。
但也只是短暂的。
天刚蒙蒙亮时,生物钟作祟,我就醒了。
去了次卫生间。卫生间的窗户开着,有清晨的凉风丝丝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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