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饶白唇上的笑还未退去,他稍稍侧眸,望向谢靳。
“谢谢呀。”
被吸引仅仅就在那么一瞬间。
钟饶白完全不知道他说出来的三个字,和垂放在床边的两条腿,对谢靳到底存在了多大的诱惑。
犹如是在对着谢靳说。
“过来呀。”
谢靳迅速关上门,那股某名的烦躁又蹿上来了,他磨了磨虎牙,用冷水冲起澡,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想着门外那个人的脸。
他必须得给钟饶白点教训了。
再这样不设防,要是他有天突然上了头,不小心亲了人家怎么办?
谢靳洗完,深吸好几口气,才推门走了出去。
如他所料,钟饶白依然乖乖坐在床边,摆在桌上的泡芙一个没动。
这些天来,钟饶白始终如此客气,除了翻一翻数学课本,和他写的那些试卷,几乎不会动其他东西。
温柔且疏离。
谢靳喜欢他的温柔,但不喜欢那股时时刻刻摆在他们中间的距离。
谢靳故意没给钟饶白拿短裤,坐到床边,“钟老师啊,你衣服我给你扔洗衣机了,要不今天晚上就先住我这里?”
钟饶白摇了摇头,“下午还有事。”
放在床单上的手逐步靠近,“雨下的这么大,过去衣服肯定得湿,要不钟老师,请个假?”
钟饶白不想丢掉这个月的全勤奖金,“……等会能借个伞吗?明天过来的时候还给你。”
离的近了,谢靳嗅到了钟饶白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像他最近买的那款沐浴露味。
可惜眼前的人不是他的。
“钟老师,你的学生觉得你有点笨。”
谢靳用开玩笑的语气,吐出来了心里话。
“额……”
钟饶白不明白谢靳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他并未生气,只当是谢靳不太想学习,而瞎说出来的话。
这几周,谢靳通常不想写试卷的时候,就会故意看着他。
谢靳不会直接说不想做题。
而是故意夸他好看,拖到下课时间。
钟饶白性子认真,自以为了解谢靳的意思,“今天拖延了二十分钟,明天我会早半小时过来,把时间补上。”
谢靳立马笑了。
被钟饶白给气笑的。
“老师在床上就给我说这个?嗯?”
“…你不用称呼我为老师的。”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提醒谢靳了。
他总感觉谢靳大概是猜到了他的年纪,但还是次次“钟老师”“钟老师”的叫,听着有那么点儿心虚。
谢靳凑的更近,热的呼吸落在耳廓,一下一下,弄的钟饶白痒痒的。
“我、就、要、叫——”
低低的,沉沉的,怪蛊惑人的。
钟饶白想挪动下距离,可手被谢靳按住了。
“钟老师,躲什么呢?”
谢靳舔了舔尖尖的虎牙,笑着。
钟饶白后知后觉,察觉到氛围似乎不太对劲,他迅速起身,没敢看谢靳,向窗边的书桌走,“昨天的题……”
话音未落,手臂骤然被扣住,一股力道把他往后猛的拽了步。
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摔进了柔软的床,钟饶白撑着身体,要坐起来,一道阴影倏忽落了下来。
腰肢被压住,钟饶白愣愣地抬头。
周遭的空气仿佛定格了。
谢靳骑坐在他的身上,硬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小腹。
钟饶白的脸瞬间爆红。
谢靳流氓地向前挺了挺胯,敛着眸子,“钟饶白老师——”
“我再郑重的问你一遍。”
“你怕不怕啊?”
第八章 巴掌
谢靳坐在书桌前,捂着火辣辣的左脸。
钟饶白两腿缩在被子里,后背靠着墙,小心翼翼朝谢靳瞥了眼。
“你……脸疼么?”
谢靳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不疼。”
不疼是不可能的。
刚刚钟饶白扇过来的那个巴掌,在这房间里甚至都有回响。
在谢靳问怕不怕的时候,钟饶白脑子里嗡嗡的,下意识使出了全部的劲,直接挥了下去。
手攥紧了床单,他继续问,“……真不疼?”
半边脸印了个鲜红巴掌的谢靳,偏头看了过去,“钟饶白老师,你现在不应该问我疼不疼,而是该想你是不是打少了,以后要是遇见谁这么对你,少说扇对方十下,知不知道?”
钟饶白眨了眨眼,“那我现在岂不是还要补九巴掌?”
“我觉得再来九下我会死。”谢靳叹了口气,身子往前倾了些,指着另一边脸,“讲个价,三下行不行?”
钟饶白垂下眼。
“五下?”谢靳顿了顿,“八下,不能再多了,老师。”
钟饶白抱着小腿,脸埋进膝盖,肩膀小幅度的颤抖起来。
谢靳心头一慌,迅速起身迈了过去,小腿跪着床沿,抓住钟饶白的肩,“钟老师,你别哭,别哭啊,九十下行了吧,九百……”
“……哈哈……”
钟饶白缓缓抬起头,两边脸颊全是因为憋笑而浮现起的红意,他柔和的眉眼弯着,试图将上扬的唇角压下去,“你……哈哈……谢靳……你干嘛说的那么认真……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逗的一面……”
因为笑着,他说话断断续续的,细长卷翘的眼睫随之颤动。
衬衫领口还有颗纽扣解开着,精致的锁骨露出了一小半。
谢靳挪开视线,眼里欲望翻滚,“老师,你再笑我就亲你了。”
钟饶白捂住嘴,但他那双通透的眸子里,仍然荡漾着一圈圈笑意。
“你……咳咳……不怕脸上再多个巴掌印啊?”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窗前爬山虎被摧残的枝叶弯起,几片叶子贴在玻璃上,像是在好奇地偷窥着房间里的暧昧气氛。
“我为什么要怕?我只会觉得值得,区区一个巴掌,难道是我谢靳受不了吗?”
钟饶白抬起手,戳了戳谢靳脸上的红印,“别闹了哈,再不讲作业,明天我就得提前一小时过来,将这些玩闹的时间补上来了。”
“确定?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谢靳眸色暗了暗,嗓音低哑,“你想这样给我讲作业吗?”
钟饶白的衬衫下面,是完全光着的,就连内裤也没有穿。
不是钟饶白不穿,而是那些衣服都湿掉了,原本他是打算挂空挡半天,毕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
幸好这件衬衫够长,可以把腿间遮住。
“谢靳,你再这样调侃老师,信不信我让你把写的那些试卷,全抄一遍。”
钟饶白不怕谢靳。
在这些天的相处里,他大概了解到了谢靳是个什么样的人。
性格开朗,说话时而正经,时而不着边调,写作业喜欢赖皮,私底下藏着孩子气的一面。
可惜钟饶白不清楚,这些全是谢靳装出来的正经。
要是被罗茂知道这些评价,眼珠子估计都得给扣下来。
再怀疑三遍人生。
“钟饶白。”
“我没和你闹。”
“也不是开玩笑。”
“我……是……真的想亲你,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又慢,又沉。
每一个字眼,似乎都非常滚烫。
“你……”
钟饶白扬起了头,话被打断了。
捏着他肩头的手紧了紧。
“钟饶白,你为什么这么蠢。”
“到底需要我表达的多清楚,到底还想我忍耐多长时间。”
“还不明白吗?我想追你。”
“钟饶白,你得同意,你必须同意。”
“必须同意我追你这件事,知道吗?”
第九章 纪念
钟饶白很木讷。
从小他的反射神经,似乎就比其他孩子的长。
初中班上的小女生向他投来害羞的目光,他全部微笑地回望过去,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含意。
高中那些女同学找人递过来的情书,他全收着放课桌内,等找到了时间,再还给人家。
情书到钟饶白手里是什么样的。
还回去的时候就是什么样的。
拆都没拆开过。
至于女朋友,高二上册,有个校花追的太狠,钟饶白同意了。
不到一个月,掰了。
校花主动提的。
在学校,你觉得他们是腻在一块,其实是钟饶白在给校花讲三角函数,你以为他们是眉来眼去,其实是钟饶白在监督校花背诵《劝学》,你以为他们是躲在小树林牵手打啵,其实是钟饶白在给校花说物理书内的能量守恒。
周末放假,校花和钟饶白视频,想趁着空闲时间聊聊天,谈谈心。
结果就看着钟饶白刷了大半夜的数学题。
钟饶白想和校花一起考个好大学。
校花想趁着高中时光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
这场连吻都没接过的恋爱,就死在了美好的青春花季。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房内的少年仍然在笑。
少年指了指谢靳,又指了指自己,“你,我,确定吗?”
十八岁的勇气仿佛用不尽似的,谢靳紧盯着那张脸,点了下头。
他伪装着淡定。
然而耳廓微乎其微的红了。
胸口起伏频率也比其他时候快了很多。
怦怦。怦怦。怦怦的。
钟饶白下颌搁着膝盖,思考着谢靳的话,半响,他抬起眼睑,唇角扬起,“可以啊。”
“不过呢,谢靳,上课时间是上课时间,现在不许再讲这个了。”
“你人挺好的,我也不讨厌。”
“我先给你讲讲试卷啊。”
今天的题目谢靳都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钟饶白的那句可以啊。
很温柔。
还波澜不惊的。
明明他说出心里话的那瞬间,比拿到一张零分试卷都要慌张。
为什么钟饶白能够这么淡定啊?
难道是把他当小孩子在哄吗?
谢靳欣喜又苦恼,钟老师好像没把他的告白当真,那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是不是要亲一下证明呢?大概想了两三分钟,谢靳忽然间又释怀了,当就当吧。
这个夏天还很长。
长到足够证明少年的心意。
自行车车轮飞速碾过水坑,在地面留下一条深深浅浅的痕迹。
钟饶白坐在后面,穿着谢靳的外套,抓紧了谢靳腰间的衣服,高举右胳膊,替前面的少年撑着伞。
水花溅湿了他们裤脚,大大小小雨滴飘进了伞内。
他们横冲直撞,他们奋勇直前。
谢靳用借口将钟饶白送到了兼职的地方,然后随便找了家街边的烧烤店,在群里发了地点,叫有时间的过来,今晚免费吃喝,醉了还包送回家。
罗茂是第一个赶到的。
“嘿嘿,哥们,就算是下刀子雨,也挡不住我来见你的心情。”
谢靳挑了挑眉,把菜单推给他。
“别吧,我可不想见你。”
“你莫要口是心非啊,不想见我们干嘛莫名其妙请我们吃饭啊?”
“我这是庆祝。”
“你庆祝啥子?六一?还是端午?不对,这些日子全过去几个月了。”罗茂随手开了瓶啤酒,“不会是你生日吧?这我不还得再回去买礼物,要不明年吧,明年我一定记得。”
谢靳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要不你明年再来吃这顿?”
“不不不,……等等,你生日不是五月吗?”
谢靳白了他一眼,又想到了钟饶白那张脸,心情瞬间愉悦,唇角自然的上扬,“今天是纪念我第一次表白。”
“成功了?”
“快了。”
“那不就是没有么?”罗茂大胆进言,“我觉得你可以改成第一次表白失败。”
谢靳眼神凉飕飕的,“嫌命长了?”
“没没,我这是让你不要骄傲知不知道,要是,要是没追到呢?得提前有点心里准备对不对?”
“那我肯定第一时间来撕了你这张乌鸦嘴。”谢靳抱着臂,冷笑着,“你也有点心里准备啊。”
“……咳咳……”罗茂猛地被呛到了,“八百年兄弟别这么绝情啊,和你开玩笑的呢,玩笑话,玩笑话,现在说正经的,不要放弃啊,说不定下一秒就成了呢,要是你追不上,我帮你追,还追不上,老杨,关关都可以轮流去追,保证最后……”
“闭嘴。”
“好的。”罗茂正要把选好的菜单递给前台,视线忽然瞥见了谢靳的左脸,“你……”
罗茂想问是不是被人打了。
但又感觉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况且这太岁又比较要面子。
他憋了会,艰难的把后半句吐了出来。
“……你今天……高兴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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