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靳望着远处那个拐角,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以后对象扇的,有问题?”
第十章 微醉
喝完了酒,划完了拳,谢靳又想到了街角便利店的钟饶白。
他看起来那么乖。
现在一定在写作业吧。
谢靳把好几个朋友都送了回去,心里头某名痒痒的,再次打车回到那条街,打算来个猝不及防的偶遇。
他捏着伞柄,微醉。
在要走进便利店的前一刻,谢靳停住了脚,垂下头笑了笑。
他现在喝了酒,要是见到了面,再控制不住,做了什么过分的动作,将钟饶白吓的不来给他补课,那就太划不来了。
夜晚十二点半,路灯的光衬出了一股淡淡的寂寥。
钟饶白坐在收银台内,听见外面的窸窣声,下意识抬头,瞥见了下午突然把他压在床上,对他耍流氓的少年。
伞遮住了少年的脸,露出那微微上扬的唇。
钟饶白想起了今天那场突如其来的表白。
少年的步伐不太稳。
下午少年在他要回去前,拦住了他,说是朋友请吃饭,就在他兼职的地方,想和他一起过去。
钟饶白拿了一瓶蜂蜜柚子茶和一袋糖,算在了自己账上。
起身朝外走,推开门,追上打算离开的少年。
细雨飘飘,道路潮湿,街边有不少深浅不一的水坑。
鞋底踩着水,钟饶白追上了谢靳,拍了两下他的肩。
谢靳皱起了眉,不耐烦的回头。
喝了酒的谢靳脾气更大。
“怎么还没有回去?”
在他瞥见对方前,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淌入了谢靳耳膜,皱着的眉瞬间舒展。
这个夜,没有月亮与星星,不算美丽。
但是有钟饶白。
他能将谢靳眼里的夜色变的与众不同。
淡淡酒味窜入鼻间,钟饶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谢靳,“这么晚就别出来乱逛了,和朋友聚了餐要快回家呀。”
谢靳转身,“为什么钟老师可以在外面呢?为什么我就得回家呢?”
谢靳准备再维持良好形象,奈何突然打了个酒嗝。
眼睑垂下,仍然一幅道貌然若的君子样,“这是给我的吗?”
“嗯,你朋友们回去了吗?”
钟饶白笑着问他。
谢靳不清楚钟饶白在笑什么,酒精仿佛夺走了他的思考能力。
他只是觉得钟饶白笑的很好看。
好看的想睡。
鼻尖的酒气忽然重了,钟饶白楞在了原地。
是谢靳凑了过来。
唇与唇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
绵绵细雨里,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钟饶白,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谢靳把情绪压下去了许多,但他那双深眸里的欲望,依旧犹如狂风骤雨。
和平时钟饶白见到的谢靳不太一样。
钟饶白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张脸就往前凑了些。
温暖,轻柔,短暂。
就连一秒都不到。
钟饶白甚至怀疑嘴唇根本没碰到。
谢靳仰头,望着街边的路灯,“钟饶白啊,你看今天的月亮多亮。”
钟饶白没有抬眸,而是望着发酒疯的谢靳,指尖覆上唇,“嗯,是挺亮的。”
“钟饶白,下午那件事情对不起啊,以后别在我面前那么没有防备了,不对,是在谁面前都不许,你说我当时要是强硬一点,你不就被我睡了。”谢靳对上钟饶白的视线,“要有点戒心啊,我的小老师。”
“好。”
“但是,小老师不许把你的学生拒之门外。”
钟饶白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我什么时候把你拒之门外了?”
“我说以后啊。”
“好好好。”
一辆出租车驶来,钟饶白瞥见,招了招手,“这个点不容易有车,你赶快回去吧,以免你爸妈担心,呃……我们大后天见,好不好?”
灯光和雨水一同倾洒下,深色的伞罩住了他们。
地上的阴影又凑近了一分,叠在了一起。
谢靳向着他走了步,抿着唇,神色严肃。
“我那些朋友都丢下我回去了。”
“就连小老师也不能收留我一晚上吗?”
第十一章 暧昧
车驶到了公路边,谢靳回头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了。
夜色浓郁,司机发动汽车,钟饶白转身要拦,奈何车身已开进拐角。
再追也追不上了。
“你家人……”
“打过电话了。”谢靳举着伞,替钟饶白遮雨,偏头望向街角亮着灯的便利店,“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下班吗?”
“晚上凉,饮酒了早睡比较好,现在乖乖回去可以吗?”
钟饶白不想谢靳陪着熬夜,他喝了酒,不睡好,次日是要头疼的。
“可是我想等你。”谢靳垂下眸子,失落翻涌而上,“你要是不想收留我,我就在这等你下班,把你送到了再打车回家。”
谢靳好早就想过来陪钟饶白上班了。
可惜他没有合适的理由,整天赖在钟饶白身边,说不定还会影响人家学习。
钟饶白事情那么多,而他平时又那么闲。
谢靳最初想偷偷找个兼职,就在这家便利店附近,然而找了几家,就被拒绝几次。
天天偶遇的计划失败了。
谢靳只能在家里等着钟饶白过来补课。
面对这样的谢靳,钟饶白没有再拒绝。
这个点来便利店里的人寥寥无几,钟饶白就让谢靳坐在店里,先趴着睡半小时,到时候下班了再把谢靳叫醒。
钟饶白整理着今天复习的知识点,一道道错题记录在了笔记本里,厚厚的一本,光是看着就知道一定写了很久。
谢靳趴在桌子上,瞧着那只捏着笔的手。
钟饶白心无旁骛的写着。
谢靳安安静静的看着。
其实这次他喝的不算多,但就是想放纵一次,黏在钟饶白身边。
谢靳把头埋进枕着的胳膊肘里,偷偷笑了起来。
他居然喜欢上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
这可该怎么办啊。
他得非常非常努力地追上他啊。
钟饶白抄完了笔记,将书和笔放进他的小书包里,下一名员工赶来了,他们交接了工作,钟饶白正式下班了。
谢靳跟在钟饶白身后,悄悄打了个哈欠。
钟饶白推着自行车,正要上去。
手臂就被谢靳抓住了。
“我载你。”
钟饶白先是疑惑地看向谢靳,在听见这三个字后,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钟饶白尤其爱笑,那是一种自信又真实的笑。
“……哈哈……你骑车能骑直线吗?”钟饶白眉眼弯着,“别逞强了,你坐后面,要是怕摔,可以抱着我。”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谢靳的心,他长腿一迈,直接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那就麻烦钟老师载我一趟了。”
细雨停了,钟饶白踩着踏板,穿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谢靳开始还是安分地攥着钟饶白衣服,到后面就直接双臂揽着了。
很瘦,很瘦。
这是谢靳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酒精常常能够唤醒欲望,谢靳想将手伸进他的衣内,抚摸他那纤瘦的腰肢,细腻的皮肤,再逐渐往上,停在胸前,揉捏挑拨。
明明半小时前,他还说过要有戒心,存点防备,怎么这家伙这么快就忘了呢?
怎么这家伙能允许他抱着呢?
理智和欲望交织成一团,谢靳环着钟饶白的腰,把脸贴在后背,强行将那些不健康的想法驱赶干净。
真好啊。
今天不止亲到了,居然还抱到了。
到达钟饶白住处快凌晨两点了,谢靳跟着钟饶白上了楼。
进门的第一件事,钟饶白就去给谢靳倒了杯温水。
“小老师真体贴。”
谢靳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杯身,抿了一口。
“你一个人住?”
钟饶白将书包挂在挂钩上,再把桌子摆着的试卷全叠起来,“嗯。”
谢靳楞了楞,“不孤单吗?”
像这个年纪,大部分是父母在照顾,身边应该有家人陪伴着,钟饶白在外面兼职两份工作,谢靳有想过问他是不是比较缺钱,但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钟饶白拿着试卷的手停顿了一秒钟。
“还好吧。”钟饶白挠了挠后耳根,迷茫地望了望天花板,“我习惯了。”
谢靳转动着玻璃杯,“要不我来陪你吧。”
“天天等你下班,再和你一起回家。”
“不否认就算你答应了。”
钟饶白显然没想到谢靳会说出这样的话。
很动听,但钟饶白不会当真,他只会以为这是谢靳喝了酒说的玩笑。
“行啊,你有时间就可以过来的。”
钟饶白听过许多好听的话,他的父亲小时候特别喜欢抱着他,再给他讲有趣的睡眠故事。
还说,永远爱他和他的母亲。
然而中途去爱了其他女人,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
谢靳主动提出睡沙发,钟饶白给他拿了枕头和被子,在浴室洗完澡,换下谢靳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的少年就已经睡着了。
深夏的夜,凉。
钟饶白做了个暧昧的梦。
位置是便利店,谢靳和他挤在收银台里,替他帮忙,让他在一边安心审查厚厚一叠试卷。
他们离的很近,胳膊肘常常蹭到对方,谢靳开了罐冰可乐,咕噜灌了一口,凑到他眼前,摇了几下。
他听见了罐内气泡翻滚的声音,他听见了谢靳弯下腰温柔唤他名字。
问他要不要喝可乐。
他摇了摇头,打算继续更改错题。
谢靳又灌了一口,低头,唇瓣相互碰触。
他尝到了夏日冰可乐的味道,那是谢靳舌尖渡过来的甜。
他的大脑仿佛失去了判断能力。
任由着谢靳胡作非为。
他将可乐咽下,嘴唇分离,他看见谢靳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将他圈在怀里。
低声笑着说:
“钟饶白,我提前预支了你的一个吻呀。”
第十二章 大雪
腊月的雪肆无忌惮飞舞,钟饶白没敢回头。
谢明之迈出脚,抓住扶梯,蹭蹭的下楼。
谢靳松了手,拍了两下肩头的雪花,斜着视线打量那张侧脸,“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又是重名。”谢靳弯下腰,将向他跑来的谢明之抱进怀里,“不坐会?”
钟饶白死咬下唇,憋着,没让眼泪流下脸庞。
他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雪山崩塌,而他被埋在了雪地深处。
气管被堵住,周边全是刺骨寒冷。
连个来拉他的人都没有。
钟饶白没办法面对那两张相似的面孔,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脑海,而他连张口的勇气也没有。
谢靳和别人有了家,不再需要他了。
此刻就连呼吸都感到胸口阵阵绞疼。
“钟哥哥,这个是我爸爸,人很好的,也不凶,你再进来陪我玩会儿好不好?”谢明之揽着谢靳的脖子,思考着,“要是我爸爸凶你,我就替你咬他,钟哥哥。”
屋内开着灯,影子投掷在地上,延伸至门外,钟饶白低着头,瞥见了,唇角勾起了笑,带着浓浓的自嘲。
他在嘲笑他自己,嘲笑那年非得要离开的念头。
泪水划了下来,滴落在雪花里。
“不用了。”
钟饶白的声音很哑,混着细微的哽咽。
谢靳抿着唇,没再出声,但那双眸子逐渐沉了下去。
鞋底碾过雪,印出一条长长的脚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在冷风刮进来前,谢靳关上了门。
“爸爸,钟哥哥是不是不开心了?”
谢明之从谢靳怀里下来,跑到沙发上,玩着拼图。
谢靳“嗯”了一声,摸出兜里的烟,叼了根在唇边,没点。
“为什么啊?”谢明之眨了眨单纯的大眼睛,“是不是你凶他了?爸爸,我老和你说,不要轻易发脾气,不然你那些朋友都不想搭理你的。”
谢靳转着打火机,笑,“我凶他?我打你都不会凶他信不信?”
谢明之一点也不怂,“你打不过我,上次不就输给我了吗?”
谢靳在窗边望着钟饶白离开的方向。
懒的搭理这小屁孩。
谢明之拼好了一个角,“爸爸,钟哥哥好像你钱包里,那张照片上的人啊。”
“别乱猜。”
烟点燃了,谢靳沉默地抽着,雪花在窗台堆积了薄薄一层,燃烧殆尽的烟蒂落在雪上。
凛冽的冷风刮着脸颊,指缝夹着的烟,火星子忽闪忽闪。
谢靳至今为止,没敢多想曾经的事,那些过往犹如一口滚烫苦涩的血,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更吐不出来。
突然离开的钟饶白,再次复读高三的谢靳,毕业被逼结婚嫁人的谢姣。
他们的生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乱的。
只知道,在前头,他们拥有过一段难忘的日子。
钟饶白走出小区,五指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他蹲在了一条路的街边,终于哭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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