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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父在上,朕错了(穿越重生)——墨墨Lin

时间:2021-08-17 10:36:47  作者:墨墨Lin
  萧归跟他相处久了,轻易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温和, 是寒冰外层缭绕的冷雾,看似轻袅,实则一伸手便触到坚硬的坚冰。
  他蓦地心里一堵, 嘴上却跟死鸭子似的硬, “可不也胜了吗?要不是朕及时赶到, 高沉贤那个废物估计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温无玦:“……”
  高沉贤此番确实轻敌,埋伏在顶峰, 却没有及时哨探, 反而被耶齐发现端倪,从背后包抄,差点粮失人亡。
  但,这也不是萧归擅自出兵的理由。
  可他现在不仅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 嘴上还攻讦别人。
  温无玦忽地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个狗皇帝从小王八惯了,刚愎自用,冲动任性,又怎堪为大将?
  他半天不说话,脸上清凌凌的看不出端倪。
  他越淡定, 萧归心里就越跟猫抓似的,想说些什么, 却隐隐觉得自己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良久,温无玦在心里一叹息,“皇上回去吧, 臣还有事要处理。”
  萧归看他这态度就来气。
  心里一生气,嘴上就没把门。
  “相父才刚跟高沉贤那么多话说,跟朕就没话说了?”
  温无玦淡淡地行至书案后,“臣确实与皇上无话可说。”
  萧归恼恨地盯着他,“那你与高沉贤就有话说?”
  还把手搭他肩上?
  温无玦不解地抬起眼皮,这与他有何相干?
  他又想叹气了,这段时间感觉自己特别老气横秋,动不动就叹气。
  “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萧归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当即一顿,面色不豫。
  他就是不想看到高沉贤,也不想看到他相父跟他亲亲密密地勾肩搭背。
  哪来的乡巴佬,他有那资格吗?
  萧归蓦地大步走到温无玦身边,俯下身恶狠狠地紧箍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耳侧,“总之朕不许你跟高沉贤说话。”
  温无玦被他猛地捉住,吓了一跳,当即冷笑道:“皇上还能干涉臣的私事了?”
  “朕是皇帝。”
  废物皇帝。
  温无玦在心里骂道。
  “皇上但凡有点人君的自觉,就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都说事不过三,皇上已经连续三次擅自出战,折损也补不回来了。”
  萧归恨恨道:“高沉贤不过就会筹集粮草而已,打战压根就是废物,相父连他都没骂,为什么只骂我?
  温无玦冷眼看他,“沉贤做得不好是能力问题,而皇上是态度问题,这一样吗?”
  打嘴仗,萧归连温无玦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当即被堵得无话可说。
  “皇上出去吧。”
  温无玦神色冷淡转过头,一丝不苟地开始处理公务,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萧归气得七窍生烟,冷哼一声,“朕偏不走,你奈我何?”
  这无赖。
  温无玦冷笑着对外面喊道,“陆嘉。”
  陆嘉早就看萧归不顺眼很久了,下一瞬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地扯着萧归出去。
  然后,两人再次在院子里空旷的青石地面上扭打起来。
  一连数日,温无玦都没给萧归一个好脸色,兼之与高沉贤有要事相商,便时常在里间商谈。
  通过这一战,温无玦也觉察出来了,高沉贤后勤管理能力甚好,单独带兵打战却不太行。
  于是他决定让他全权负责大军北伐的粮草督办,以昌平为中转存储,将各地筹集的粮草都运往昌平,再随军队转移,调配各地,这样更灵活应变,省些路上奔波。
  高沉贤本来还为自己的失败惴惴不安,可丞相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委以重任,心里倍感感激,便道:“末将一定全力做好,不负丞相所托。”
  温无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筹集粮草是得罪人的差事,你可以放心,不管递到我这里来的有多少折子,我都会压下去。”
  自古以来,管钱管粮,都不是什么好差事,谁上都容易翻车。
  温无玦对此心知肚明。
  高沉贤听得心里一热哄哄的,一时间无以言表。
  萧归一大早去了军营巡视完回来,便瞧见行辕外停了高沉贤的那匹棕色高马,嘴角往下一撇,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这个高沉贤,早晚找机会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李凌见他回来,忙迎了上来,给他递上热毛巾擦了擦,又端了早点进来。
  萧归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咬住,站在门口,眼睛不住地往东边瞟着。
  可直到他把包子都吃完了,那边东厢房门口也不见有人出来。
  李凌瞧着他在门口来回走着,双眉紧皱,以为他挂心军营里的事,便道:“皇上若有事,可让奴婢代劳。”
  萧归听了这话,倒觉有理。
  手上一指案上的早点,道:“你把这个拿给相父吃。”
  李凌愣了一下。
  就为这事?
  “皇上,此时辰时已过,丞相估摸着已经吃了。”
  萧归拉了脸,“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李凌哑然垂了眼皮,认命地端了早点过去。
  不出他所料,温无玦一见他进来,先是微愣,随即摆手道:“有劳李公公,我已经吃过了。”
  于是李凌只好端了回去。
  萧归立即凑上来问道:“那个高沉贤还在里面?”
  “……是,丞相正与他商讨粮草的事。”
  萧归两条眉头顿时打起结来,“那他……手还搭在他肩上?”
  李凌:“……”
  “奴婢没有注意。”
  萧归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要你有何用?”
  李凌心哭丧着脸,心说您不是让我去送早点吗?我哪注意到这个?
  萧归恨恨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又指了指茶盅,“把这个茶给他端过去,这次给朕看仔细了!”
  李凌一瞧茶盅,顿时无语。
  丞相他缺您这一盅茶水吗?
  他在心里腹诽,却没那个狗胆子说出来。
  顶着萧归冷冷的眼神,李凌只好狗腿地端了茶,走进东厢房。
  “丞相,皇上让奴婢给你送茶来。”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四下乱飘,但见温无玦的手握着笔杆子,跟高沉贤还有一段距离。
  温无玦这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怪异地抬头看了看他。
  这个祖宗又搞什么鬼?
  “李公公是有什么事吗?”他淡淡开口问道。
  李凌道:“没事,就是皇上看丞相处理国务繁忙,令奴婢给你递了茶。”
  温无玦见他神色无异,便轻轻“哦”了一声。
  “我这里自然有茶水,不必劳烦李公公。”
  李凌碰了一鼻子灰,里外不是人地又把茶水端了回去。
  萧归在门口逮住他,“怎么样?”
  “皇上,丞相不缺饭、不缺茶,叫我别过去了。”
  “朕问的是这个吗?”萧归不满道。
  李凌这才想起来,忙道:“哦,丞相手里拿着笔,没搭在高沉贤肩上。”
  萧归听完,这才脸色稍霁。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包子都吃了好几个了,还不见那边的人出来。
  他面色又沉了下去,抓心挠肺起来。
  蓦地,他突然刷拉一声站起来。
  李凌被他吓了一跳,“皇上?”
  萧归没有应他,大跨步往外走去,径直朝东边走去。
  经过东厢房,却不进去,只拿眼睛往里边瞟着。
  此时隆冬寒冷,门口都是挂了厚厚的猩红毡帘,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但是里间燃了炭火,窗棂边便开了一条缝隙。
  萧归的目光穿过那缝隙,瞧见了里边的两个人,相对而立,书案上摊开着一张偌大的地形图。
  两人言笑宴宴,气氛融洽。
  他撇了撇嘴,慢吞吞地从窗台前滑了过去,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绕过回廊,闪身进了厨房。
  厨房的下人们鲜少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回话,见他进来了,都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跪下请安。
  萧归无谓地摆摆手,随便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漫手拿了个包子,然后在众人怪异的神色中,大剌剌地离去。
  “皇上这是喜欢吃酸菜包子?”
  “早点李公公拿走了几个,想来是吃不够啊!”
  “对对,明天再多做些。”
  ……
  萧归从厨房拿了包子后,却没有吃,只脚步慢慢地晃着,再次晃到了东厢房门口。
  这次,高沉贤终于从里间出来了,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末将见过皇上。”他忙弯腰拱手道。
  萧归只冷凝凝地看着他,没答话,也没让他起身。
  半晌之后,高沉贤终于察觉了什么异样,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萧归凉凉道:“朕没什么事,就是看高将军这脖子好看,忍不住让你多弯一会。”
  高沉贤:“……?”
  这算什么理由。
  温无玦在里面听不下去了,便揭了门帘出来,冷凌凌地瞥了萧归一眼,对高沉贤道:“你先下去吧。”
  高沉贤如蒙大赦,当即拔腿就走。
  萧归看着他像逃似的滚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回头却见温无玦目光凛冽,便一阵心虚。
  不过他很乖觉,立即转移了话题,“朕忽然想起来,有个事要问相父。”
  温无玦何尝不知道他的鬼心思,只不想戳穿罢了。
  他没看他,径直回了房里。
  萧归却跟在后头,像条油光水滑的黄鼠狼一样,“相父之前不是说月底要攻打红荆山吗?怎么不见你召众将议事?”
  温无玦听了这话,想起之前的计划。
  因为胡虏纠缠,导致军将陷在临庸城不能脱身,后又因萧归擅自出战,折损了七八千骑兵,精锐不足,如何能战?
  萧归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温无玦又是肉疼。
  “这不拜皇上的功劳么?那支精锐骑兵折了八成,还拿什么跟宁王打?更遑论兵强马壮的北燕了。”
  萧归脸上一哂,嘴上却还是很硬,“后来赢回了五千多匹战马,训练训练就有了。”
  温无玦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皇上训练了吗?臣看皇上终日无所事事,还以为是天下太平了呢。”
  萧归被他堵得心烦,偏又无可反驳。
  “你不说,朕怎么知道?”
  “操练兵马,不是皇上职责所在么?还需要臣说?”
  温无玦一贯的温和,在萧归面前碎成了渣渣,他也不想捡起来,这个狗皇帝不给点颜色是不听不懂人话的。
  萧归被他训了一通,闷头闷脑地出了院子,越想越气,骑上马就直奔军营。
  月底攻打红荆山的计划终究耽搁了下来,这一拖就拖了一个月,直到临近冬至。
  俗话说,冬节大如年,不返没祖先。
  数九节气,穷僻如斯的临庸城也渐渐热闹起来,每日傍晚,行辕臣僚们尽皆匆匆回家,忙着祭祖等事宜。
  这是这里的传统节日,温无玦也很开明,并不多留他们,任他们回去。
  温家只独温无玦一人,他也没那祭祖的兴致,温伯问他打算怎么过的时候,他只道包些饺子,几个人围坐一起吃便罢了。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得白茫茫的接天一色,苍穹之间纯粹至极。
  偌大的行辕里,臣僚们都回家过节去了,寂寥冷清。
  温无玦却很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安静,便披着裘衣,立于廊下看雪。
  陆嘉尚是少年心性,也不惧冷,正在天井里玩雪玩得不亦乐乎,堆了一排的雪人。
  那些雪人个个雪白娇憨,倒也很养眼。
  过了片刻,温伯在厨房里忙碌完了,端着热腾腾的饺子上来,招呼二人快洗手来吃。
  “陆嘉,你都玩了一个上午了,还不快去洗手!”
  “丞相,外头冷,你身子不好,快进屋里去吧。”
  温无玦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揭了门帘进去,伸手在火炭上方烘了烘。
  三人围坐一处,在这兵荒马乱的北境,颇有几分难得的寻常人间的烟火气。
  正吃着,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然后门帘被揭开了,冷风立即灌了进来。
  温伯转头看去,正想斥责这不告而入的人,不想却是那个小皇帝。
  温无玦也抬了头,愣了一下。
  自上次被温无玦训了之后,萧归整个人都泡在军营里,夜里也没回来,后来李凌便跟着到军营伺候,已经一月未见了。
  不知是屋里光线昏暗,抑或是萧归身上铠甲过于厚重,温无玦怎么觉着他瘦了?
  两颊瘦了之后,侧脸线条拉紧,益发显得面部轮廓深邃,鼻梁笔挺。
  萧归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温无玦身上,半晌才沉声道:“相父吃饺子呢?有朕的份吗?”
  温无玦还没说话,温伯先是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皇上,老奴只做了三个人的份,实在是不知道你要来呀。”
  萧归看都不看他一眼,脱了甲胄,便径直走到温无玦身边。
  他与陆嘉本是挨在一起,萧归偏要横插一脚,挤了进去。
  陆嘉只好瞪了他一眼,自个儿去搬了个矮墩过来。
  “相父,朕要吃。”
  温无玦不知这祖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无奈地一叹气,便将自己的碗挪到他跟前。
  温伯一见了就跳脚,好不容易今日丞相胃口好,能多吃点,这个狗皇帝怎么又来搞事?
  萧归接过温无玦的碗和筷子,满足地吃了一个饺子,毫不吝啬地赞道:“这谁做的饺子?还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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