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洇神色冷然地看着他,“我凭的是军功。”
“呵呵,好打的战都让你冲在前锋了,你也好意思提军功?”
萧归一拍桌案,他可没耐心听这种人在这里狡辩。
从军二十年,机会多了去,至今没出头,不好好反省自身,反倒生出叛国之心,这种人拖出去喂狗还嫌不够。
“来人!押下去……”
温无玦出言提醒道:“皇上,等北燕王那边问过了,口供一致,再行刑也不迟。”
萧归这才收回了那个“斩”字,改为“押下去”。
内鬼一事,处理完毕。
全军就地休息,三日后与北燕谈判。
穆得在旁瞧得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个男宠居然敢直接上谏?而且皇帝似乎还很听他的话。
众人散了之后,但见温无玦被一个官吏唤去查看物资账本,他便忙端着茶水到高沉贤跟前邀功。
“高将军,温先生果真是人才啊,这些天来,下官不敢有半点亏待。”
高沉贤不明觉厉地瞥了他一眼,“有劳穆守尉了。”
“不客气、不客气。”穆得又谄媚道:“下官已经让人在官署中备好了上房,您看您跟温先生是否现在就同往呢?”
高沉贤:“……”
他抬眼瞥见了穆得身后的男人,顿时浑身凉了个透底。
穆得莫名其妙地转过头,但见皇帝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他身后,瞧着面色铁青,似乎很愤怒?
“皇上,下官……”他嗫喏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穆守尉才刚说什么?”
穆得以为这是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便笑道:“高将军年少有为,身边便是有位蓝颜知己,也属正常,下官理解、下官理解。”
萧归:“蓝颜知己?”
高沉贤感觉到皇帝刀锋似的眼神剐过自己的面颊,骤然感觉死到临头。
心里暗骂这个穆得真是个蠢货。
“皇上,不是穆守尉说的那样,请皇上明察。”
“哦。”萧归冷森森地点点头,又问:“那是哪样?”
他这时才想起这两年间,二人书信来往不绝一事。
“朕还没跟你算这两年的帐呢,明知道他在哪里,却瞒着朕。你们之间……”
高沉贤感觉自己有口都说不清了,“扑通”一声跪下。
“皇上,下官跟丞相清清白白!”
穆得:“……”丞丞丞、丞相?!
他两眼一黑。
恰好温无玦手上捧着账本从外面进来,便瞧见萧归与高沉贤二人面色不豫,氛围有点诡异。
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高沉贤紧闭双眼,不敢再多说半句。
萧归皮笑肉不笑地转向他,“无事,相父累了么?”
温无玦不明觉厉,“还好。”
萧归执起他的手,不动声色地靠近他,拢住他的肩头,“朕陪相父去休息。”
随即,他又冷声喝道:“穆守尉,你不是备好了吗?”
穆得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动作却比脑子转得快,忙从地上爬起来。
“下官给皇上带路。”
进了官署上房之中,闲人一退,萧归“咔哒”一声将门关上。
温无玦尚未弄清状况,便见萧归朝他逼了过来,一直将他逼到退无可退,将他压在八仙椅上。
他看了看窗外,此时尚是正午,便出言提醒道:“外头还有要事。”
“再有要事,也没有朕的事要紧。”
温无玦:“……”
“相父跟高沉贤之间,似乎很熟稔?”
萧归挑起他的一缕发丝,边摩挲着边磨着牙森森问道。
温无玦见他神色有异,再联系适才大堂上高沉贤的脸色,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是我一手提拔的,是个忠臣良将。”
“忠心到连一个小小守尉,都以为你是他的人?!”
萧归蓦地咬住他的下颚,逼得他不得不扬起头来,轻嘶出声。
“轻点!你属狗的么?”温无玦斥道,心里骂死这个萧狗。
萧归狠狠地攥住他的身本,如同他适才在官署台阶上想的那样。
“朕不许你以后跟他有来往!”
温无玦:“……”
“那以后朝中的事,你自己来处理?”
“朕自己来。”
温无玦一乐,笑道:“好说。”
“相父再笑!”
萧归醋死了,此时恨不得把高沉贤打发得远远的,偏偏人家还军功甚高,年轻有为,他如果不想做个昏君的话,就只能忍了。
两人玩闹之间,鼻息相近,空气如同沾了蜜糖似的,一丝一丝的甜腻腻。
“嘶——”
温无玦捉住萧归的手,“不要在这里!”
萧归却不依,低声道:“相父别怕,朕学过了,知道该怎么做。”
温无玦:“……”
八仙椅摇摇欲坠地向后仰着,恰好靠在了后面的墙上,形成稳定的三角支撑。
萧归不知从哪摸出一瓶拇指大小的白脂玉一样的润膏,抹上去丝丝凉凉的,逼得温无玦忍不住浑身轻颤。
不过,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作用,反正萧归进入的时候,他还是痛得要死。
“轻点!”他咬着牙道,“你以为是开疆拓土吗?”
萧归本来紧张得不行,却被他相父这句话激笑了。
“相父,这不就是开疆拓土吗?”
温无玦:“……闭嘴!”
这一场“酷刑”直到日近黄昏才结束,萧归头次尝到人间滋味,总也索要不够。
直到最后温无玦浑身几乎软下去了,他才舍不得地罢休。
“相父。”
“别叫……我。”
“相父。”
“……”
·
翌日,北燕依约前来谈判,温无玦没有去,他起不来。
萧归便嘱咐他好好休息,亲自把北燕王给北燕送了回去,并且拿回了十万粮草,将他们驱逐出了北境边境线。
可惜,据说北燕王回去的路上一病不起,还没回到国内,就一命呜呼。
就如他曾经说的,将星熹微,欲坠之兆,应在了他自己身上。
至此,北境元气大损,短期内只能苟在北境以外的草原上休养生息了。
随后,萧归率领北境众文武,班师回京,重登帝位,开启了属于他萧归的清平盛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拉,你们想看番外吗?想看什么在评论区留言,我会找些我hold得住的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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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番外(一)
汴京一别数年, 屡遭战争摧残,残破不堪,百废待兴。
回京之后, 萧归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几乎要耗在大殿上,跟一群腐儒文臣议论战后事宜, 听他们之乎者也来, 之乎者也去的, 他的脑袋都涨破了。
唐玉等人劝他,要不让丞相回来帮忙处理?
他却不肯。
他答应过他相父, 以后朝中的事, 都让他来处理。
萧归诚然有赌气的心理在,也想着他相父身体本就不好,不想再让他劳心劳力。
于是他坚持天天上朝下朝,花的时间很多, 效率却不高。
“等等!”萧归突然开口, 截住了一个老臣的话头。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被点出来的老臣明显一愣,于是耐心又说了一遍,“国中如今百业待兴,正应该……”
“百什么?”萧归听得一头雾水。
老臣无语, 恨恨地重复了一遍,“百业待兴。”
“什么意思?”
朝堂上一片空寂。
众朝臣对这种每天都要上演个十几次的戏码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在私底下已经开始讨论,要怎么表达才能直白一点?甚至互相分享直白简单的词汇。
因为他们奏折写太多之乎者也,皇帝看得不耐烦,要么就撤下去, 让他们重新写,要么有急事,便让他们进宫面奏。
来来回回,把众朝臣折腾得够呛。
唐玉轻咳了一下,灵活地解释道:“皇上,张大人的意思是,许多战时搁置的事情,这个时候要拿出来处理了。”
萧归“哦”了一声,“那你直说不就得了,非得拽文?”
众朝臣:“……”
您怎么不说您自个儿没文化,听不懂?
“你继续说。”萧归指了指适才的老臣,摆出一副恭听的姿态。
老臣叹了口气,斟酌着把话说得直白点,“战时搁置的许多事情,比如王、薛等世家投降之后,一直被许将军看押在大理寺,如今怎么处置?还有,皇上北上之时,那些并无归附反贼的朝臣,是否可以再起用?”
萧归这次听懂了。
其实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这么多年在宫中耳濡目染,对很多事情很上道。
“王、薛两家是反贼之首,谋逆大罪,但念在他们开城投降,就不必诛连家人了。王保、薛思忠二人斩首,亲眷贬为庶民,三代以内不得为官。”
“汴京沦陷时,没有归附反贼的朝臣,有意入朝的到吏部登记,无意入朝的,便赐金致仕吧。”
萧归想到他相父跟他提起的归田于民的事,便道:“现在战事停了,未来几年间,我们得休养生息,充盈国库。从前世家那些田地收归国有,田地按照各家各户人头来分配,划分、赋税等这些事,交给户部负责。”
“是,臣遵旨。”户部尚书当即出列应道。
田地是国家的主要赋税来源,如今世家不再垄断,朝廷还田于民,不出数年,大梁国库定会充盈,边境军备实力也会随之增强,震慑得住周边小国,就不易再有战争消耗了。
四境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大梁繁荣昌盛,这大概就是他相父最终的理想吧。
萧归如是想着。
其他林林总总许多杂事,直到夜里亥时,众朝臣才像是被榨干的菜脯似的,拖着疲累的身体下朝。
唐玉与几个大臣走在通往宣武门的甬道上,还在议论着未了的政务。
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白马如同神骏,闪电般从他侧疾驰而去。
路中的众人纷纷避让。
“这谁啊?”
“在宫中这么跑马?还有没有宫规了?”
“……好像是皇上?”
“……”
一些老臣摇头叹息,“不成体统!”
也有些人诧异,“前两年在北境的时候,皇上还挺沉稳的,我还以为他转性儿了,怎么现在又变回去了?”
“欸,能这样就不错了,你们想想丞相主政,他什么鬼样?”
“……这说的也是,至少现在还挺勤政。”
唐玉听了一耳朵,此时无语道:“都是上朝,都是从早上辰时到晚上亥时,为何我们个个累得腰酸背痛,他还有精力骑马?”
一大臣道:“唐大人,你老咯,人家年轻着呢。”
众人笑了起来,这时才想起皇帝今年才二十二岁,正是少年天子,精力充沛的时候。
“可也奇了,皇上这年纪,也该纳妃或者立后了,他怎么自己从来不提起?”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几年戎马倥偬,没这心思也说得过去,可如今内忧外患皆已扫平,怎么没见他有这个心思呢?”
几个朝臣低低窃语,讨论了一阵,又觉得此事似乎颇为重要。
毕竟先帝仅有皇帝一脉,皇帝如今又迟迟没有子嗣,万一有变,国中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唐玉想了想道:“或许,皇上自己不好意思提?我们上个折子?谁家闺女年龄合适的,还未许配人家的,有意愿入宫事驾的,都把画像送上去,让皇上看看?”
“唐大人这个主意好。”
“那我们明日在朝堂上提一提。”
……
众朝臣从宣武门鱼贯而出,议论的内容传入到高沉贤耳中。
他如今是禁军副统领,正在巡视,本来没甚事情,结果听到了这些。
他想了想,他需要不需要去通知一下丞相?
又觉得,丞相一向为国考虑,事关子嗣,应当是不会嫉妒才对。毕竟丞相是男的,又不能给皇上生子。
他琢磨了许久,末了觉得还是明日去提醒一下丞相。
·
萧归从宫中出来,直奔丞相府,却被温伯告知,今日坊间有灯会,丞相观灯去了。
他一咬牙,恼极了,他一下朝就火急火燎地往丞相府中跑,他相父倒好,到处瞎溜达,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气归气,人还是要找,他当即调转马头,往坊间去了。
今夜是初八,大梁自古就有腊月初八提灯看雪的习俗。
虽然天气冷得掉渣,但似乎百姓并不以为然,人人裹着裘衣袄子,争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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