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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诶？不是第二天就会到账的吗？”眉毛拧了起来，下意识地将银行卡从柜员手里抽了回来。
“今天是周五，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四点半，加上您要汇入的地点，这个信用社，最快下周一。”柜台里面梳着职业盘发的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内心里“要办快办，不办快走，别耽搁我过周末”的咆哮就快要冲破喉咙。
“啊……没有办法通融一下吗？这个……这个钱还蛮紧急的。”袁超男一着急，讲话就不自觉地磕巴起来。
“很抱歉，银行四点半就关账了。”仍旧是冷冷的声音。
“最快……最快要下周一吗？”
“对。”
“啊……”坐在椅子上的人下意识地用手摩挲着证件，不知所措起来。
“或者你用网银？你这个额度……三千？还是三千是吧？不算大，今天就能到账。”名叫乔亦的柜员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手中的鼠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按电脑屏幕上的按钮，好尽快进入“请您对我的服务作出评价”这一环节。
“呃……我给家里汇款，他们都不用网银的。”
“那就只能等到周一了。”天啊，等到周一到底是会怎样！乔亦望着自己客户一筹莫展的面孔，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所以到底要不要汇款啊这位小姐！
“真的没有办……”
“抱歉，这是规定。所以……”
“那好吧，那……我周一再来吧。”终于不再做无用的尝试，袁超男拉开背包，将证件重新装回包里。
“好的，请问还有其他业务需要办理吗？”其实乔亦想建议她现在办业务的，毕竟周一再来重新办，到账时间总是会更晚，但这毕竟是客户自己的选择，她决定不多说话。
“没有了。”
“好的，稍后请您对本次服务作出评价，谢谢。”银行外傍晚的阳光穿过街道和重重阻碍折射过来，在窗口上印下一片高光，窗口那边的人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将两边的唇角拉扯得刚刚好，听到窗口外边的评分器传来“非常满意”的电子音，将“暂停服务”的牌子摆在了柜台前。
“喂……喂？妈？”职工宿舍楼的信号总不是很好，袁超男反反复复拨号几次才算是听到了对面的声音，想着要买晚饭，便顺道出了门。
“打钱了嘛？”听筒里传来年迈妇女急切的声音，袁妈妈总是这样——“电话费太贵了，打电话只讲重要的。”
“我下班晚了，周末汇不过去，下周一……”
“哎呦下周一下周一，上周就喊你打钱了，拖拖拖到今天又到下周一。”听筒那边的女人一下子暴跳如雷起来，蓦然提高的声音在孩童尖声哭闹的背景音里愈发嘈杂，“你哥哥这周末要用的哇，这可怎么办！”
“哥办事不也得到下周么……周末政府也不上班的呀……”
“你又不在家里你知道什么，你嫂子刚才来家里，说都问好了，周末说什么都要用的。哎呦你一个人跑到大城市去，家里什么事都帮不上忙，这么点小事也要拖拖拉拉……”
“妈……”袁超男小声打断了自己母亲无休止的抱怨，有些尴尬地踢了踢脚尖。
“别喊我，你哥的事要是办砸了，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周一银行一开门我就去汇款，行吗？”
“反正事情如果办砸了，你自己看着办！”
妇人愤怒指责的尾音被她自己粗暴地掐断在电话那头，袁超男握着手机，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怔怔地失神，过了半晌，打开备忘录在里面写下了“汇款”两个字，又设置了时间提醒：下周一上午八点。
“哎，姑娘？要辣椒嘛？”路边摊老板从简易餐车后面探出头来问她，“姑娘？冷面好了，要辣椒嘛？”
“啊……不……不用了，谢谢。”袁超男回过神来，接过老板手里的打包袋，转过身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要不是那个人正从银行里走出来，袁超男很难将她与刚才一身职业装板板正正坐在柜台里的人联系起来。换下制服的乔亦踩着接近十厘米的高跟鞋从银行大厅里风一样地走出来，一边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敲着字，目光与袁超男相接时，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远比方才浓艳的精致妆容下看不到任何多余表情，抬手拦了路过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袁超男瞧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条新短信，来自：妈妈。
“你弟下学期要学电脑，你买一个，放假带过来。”
袁超男轻轻叹了口气，敲下一个“好”，发了出去。
第3章 你多大呀？
这灯光昏暗又妖艳，随意地播在每张沉醉的脸上。
乔亦的眼睛眯起来，像这昏暗星空中的月牙，正悄无声息地向面前那女孩的耳旁，轻轻吮吸着，发丝随意地动带来不可遏制的躁动气息。
音乐仿佛是流动的溪水，却摒弃了那股清凉与寡淡，炽热又好闻的，引诱着乔亦的腰肢，柔韧地身前那人贴合在一起。
耳边的唇有些蠢蠢欲动了。
“你多大呀？”乔亦的声音出现在女孩儿的耳边，即使音乐与人声噪杂地合着，女孩仍旧因为她的气息而有些羞红着脸，更或许，让她羞红脸的是乔亦放在自己胸上的手指。
女孩没有停止扭动的身躯，继而挺直了身体，向前贴合着乔亦的手掌，低眉轻笑又随即抬起目光，娇俏道：“你问的是年龄，还是……”
乔亦随着她的目光向下，落到自己的手上，乐得不可开支。
“自然是年龄，这个……”乔亦手指灵活，食指轻轻滑过那圆润的弧度，“我不需要问你，34C。”
“Joey……”
乔亦一脸黑线，即使背对着那人，也听得出她的声音，翻了个白眼跟身前的女孩道歉，一张被打扰了兴致的黑脸就转了过来。
“宸儿啊……你就不能晚来十分钟吗？！啊？我这正进入状态呢……”
“怎么，今儿就你一个啊？纪阿姨没来？”
乔亦随便坐了个吧台，拿了两杯喝的，递给宸儿，接着说道：“纪阿姨出差刚回来，正好周末嘛，带女儿出去玩了。”
“啧啧啧……”宸儿喝了两口酒，单手托着下巴支在吧台上，“看看别人家妈妈，我也想被带出去玩。”
乔亦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嗬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这样多自在啊，我跟我爸出去玩的时候连怎么呼吸都要讲规矩，你能想象吗，就我这样的……”说着，乔亦拿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上身，“还要装出一副上流名媛的样子，你能想象吗？”
宸儿看了看乔亦那低到没有道德底线的黑色抹胸跟外面存在感为零的薄纱外套，点了点头，“不能。”随即又叹了口气，招呼吧台又拿了两瓶啤酒，抖着腿调笑道：“你爸那么清廉正气，却有你这么离经叛道的闺女，你这幅打扮啊要是被你爸看见了，老爷子都要气住院了。”
“你可别瞎说，我怎么觉得先住院的是我呢……我在他们面前都不说是安静如鸡了，那简直是噤若寒蝉好吗，一个文明girl，我。”
宸儿对她的狡辩充耳不闻，乔亦却还上赶着又开始表彰自己，“不过现在，我，是一个热辣girl。”
“哦。”
“不辣吗？喂我给你说，刚刚我身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对我错不开眼珠儿嘞~”
“嗯，辣，大概是因为辣眼睛吧，把眼珠子辣坏了。”
“嘿你这人！”乔亦本想给她一记爆栗，看到她已经连着干了两瓶啤酒了，月牙眼一眯，“诶！你怎么了，被女朋友甩了？”
“哪的事……”宸儿不看她，仍旧拿着一瓶新开的啤酒径自喝着。
“还是你又换了？这部戏是不是快跟完了，你身边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小演员你倒是都手到擒来~要是换新了得跟我们实时update啊~”
“没换，还是那位。本来今天下了戏要去她那儿的，结果今天接到消息有狗仔去她们酒店跟这部戏的男女主，她怕被误伤，就没让我过去了。”
“呦呵，敢情是你被放鸽子了啊……不过那有啥的，你对她还不就是那样，再说你那小演员可真有意思，狗仔认识她吗……”
“你去玩你的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整天泡在娱乐圈里我都要精神崩溃了，我现在觉得世界爆炸都比圈子要安静许多。”
乔亦撇撇嘴，无奈地走开，又去寻找她的新目标了。
宸儿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喝着酒，眼睛向下瞄到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置之不理，也没有挂掉，按了静音后就又开始喝起酒来。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歌声。
宸儿手指点着桌面跟着吉他的拍子，眼睛微阖着，头轻轻点，嘴中稀稀拉拉地吐着歌词。
不要问是谁辜负了我们的青春
我对你的爱比海还深
“啦啦啦……比海还深……嗯嗯嗯……”
在无尽黑夜刺痛我的灵魂
是你轻轻一吻
是你我的美人
“是你……是你，我的美人~”
歌声传进耳朵里，又顺着耳机线传出来，宸儿恍惚地睁开眼睛，仿佛回到了一月前的那个黄昏，是了，面前那个人就那样微笑的正看着自己，拿起另一边的耳机塞进了她的耳朵。
她第一次看到宋卿砚，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多久了，这世界不曾安静过。
安静是有味道的，是那悠然飘散的墨香味；安静是有触感的，是触碰那柔软宣纸的手感。
这次宸儿跟了一个宣扬中国传统书法文化的活动，请来了书法协会的青年书法家跟一些当红明星来做宣传，宋卿砚的笔墨在纸上洋洒开来，那一瞬间，宸儿在台下是屏住呼吸的。
台上的拍摄活动结束了，主创合照后要进行个人采访，她负责的男明星却不见了，一到后台却瞧见那位所谓的明星正赖在宋卿砚的身边肆意撩拨。
“你最近有没有追剧啊，《总裁爱上丑小鸭》很火的，我主演的~”
“抱歉，平时不看电视剧的。”宋卿砚头也没抬，继续收拾自己手边的纸张笔墨。
“哦，那你喜欢音乐吗？”
“喜欢的。”
男明星来了兴致，身子又往前贴了帖，“平时都听什么风格呀，我也正想出个专辑呢~”
这次宋卿砚对上了男人的眼睛，微笑道：“我个人比较喜欢欧洲古典乐，最欣赏的就是艾伯塔诺尼的贝伊暝想。”
男人一愣瞬间呼应起来，“哦哦我知道那个，上次偶然间在一个法国酒廊听到过，非常喜欢，话说那间的红酒真的不错，下次我请你去试试好不好。”
宸儿皱眉，走过来，挡在了二人之间，“你怎么还不去录采访，二十分钟后你还要赶下一个通告。”
男人非常不悦，对宸儿的话充耳不闻，颇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姿态摆在这里，宸儿不慌不忙，双手插兜接着说到：“还是你准备把下个通告推了，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通告是靠阿布的关系好不容易拿下来的，就这么轻易推了，你猜，阿布之后还会来找你吗？”
与刚才的骄横不同，男人脸色一变，饶是不悦却还是忿忿走开了。
宋卿砚松了一口气，这种场面她本来就适应不来的，要不是书法协会那边一直在力荐，打死她也不会来的，如今还碰到这种尴尬的人际交往，还真是头大了。
“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我真是搞不定了，不过我听他说自己很红的，你这样会不会得罪他？”
“没关系，我们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造次。”
宋卿砚点点头，虽然不懂娱乐圈，却知道这是个水深火热你争我抢的地方，抿了抿嘴也不再说下去了。
宸儿忽然觉得气氛有些紧张了，这不像她，她总是在与人交流处理关系上游刃有余的，今天却突然没话了，大抵是觉得自己进入了什么异次元，出了那个浮躁的圈子，连话也不会说了。
“额……”
“嗯？”宋卿砚看着眼前的人欲说又止，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宸儿被她看得更尴尬了，挠了挠鼻子，吞吞吐吐道：“你，你刚才跟他说的那个塔什么尼的暝想是什么啊？”
“哦那个啊~”宋卿砚眯着眼睛笑出来，“我瞎说的啦~哈哈！”
“噗……这样啊~”宸儿也跟着她笑，却在不经意里偷瞄着她的表情，煽动的睫毛，微翘的嘴角，都在这细微的观察中默默放大了，心中突然有了一股膨胀感，正呼之欲出地想要变得更大。
“其实我也听流行音乐的~”宋卿砚盯了盯宸儿只插了一边的耳机，指着，“你在听什么？”
“啊，这个是……随机播放的。”
“嗯哼~”宋卿砚的指尖划了过去，将另一边的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红色的耳机线横亘在二人中间，仿佛一道星际的银河，却又像极了月老手中的红线。
对你的爱让我变的单纯
你看我的心越来越真
雨后窗外羞涩的花蕾
像你那么迷人
公园小路漫步的清晨
柳芽跳舞温暖黄昏
河边树下玩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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