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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睡醒一觉了……”
袁超男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融化，这车厢中的喧闹和不该有的冷漠一时间被她挡在了九霄云外。
还有人惦记着她，一直。
“信号不好呢，过站的时候才有网。”袁超男点了发送后盯着后面一直转的圈圈总是不消失，倒有些心急如焚起来，看了眼手机时间才发觉已经是后半夜了，那她等不到消息肯定又睡着了，这火车走过这一站的夜过于漫长，漫长到她开始有些强烈的想她了。
哐啷，哐啷。
火车往前又迈出几十公里，那些人越是喜悦的溢于言表，反衬过来，就越让袁超男深感委屈。
委屈，这个词竟然开始有点陌生了。起先是经常出现的，从小就伴随着她，后来便成了习惯，如今翻箱倒柜的再把这两个字捡起来，就觉得恍惚。
沙漠上起了一阵风，沙尘肆意就不经意的迷了眼睛，让人觉得酸涩难忍。
袁超男索性闭上了眼，将头埋进带毛边的羽绒服帽子里，靠着窗沿假寐起来。
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附在她的双眼上，如清水般嘹亮却滚烫炽热，眼睛里的污浊流了下来，滴答滴答的掉进了沙漠中。一股暖流顺着脖颈的曲线钻进了身体，惹得袁超男一阵颤栗，耳边熟悉的湿润触觉就弥漫开来，咬着她的耳朵，那声音恍如每一个有体温的夜晚，“袁儿啊，我爱你。”
袁超男猛的一颤，头往前磕了一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黑暗的车厢中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鼾声。随手抹了一把脸，那冰凉凉的触感不知在脸上停留了多久，已然顺着脖子淌进衣领中去了。
还来得及掩藏，袁超男又裹紧了些身上的外套。
只是有的东西已经藏不住了。
“我好想你啊，乔亦。”
天色蒙亮，乔亦还拿在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了两声，本来冬日早晨那不能避免的起床气在看到微信的一瞬间竟也化成了束光，顺带着给今天的太阳添了些温度。
就连妈妈嘱咐着要跟乔爸一起出席的那几晚饭局，好像都没那么烦了。
“你才开始想吗？！我的大小姐！”
“噗……”袁超男抱着手机笑出了声，“什么呀……没个正经。”
“喂~”
“嗯？”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坏笑]”
第46章 过年
比约定好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的文馨霏小颠着步子就到了商场门口，就看着何攸宁歪过头刚好跟她撞了一个对视。
是今日份的阳光过于温暖了，小风一吹，脸上就红扑扑的摆上了两个苹果，鲜艳又可口。
距离何攸宁越来越近，她脸上的表情渐渐清晰起来，文馨霏在每一步迈出的空挡都在心底盘算着应该有的开场白，却在感受到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时打了个磕巴，准备好的话头转眼间就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对上了何攸宁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紧忙措辞起来，“怎、怎怎么不去屋里等啊，很冷吧！”
“还好，也刚到。”
文馨霏抿了抿嘴，就着这句话趁机拉了下何攸宁的手，“瞎说……手都可凉了。”
“那咱们去吃点热乎的~”何攸宁顺着文馨霏给她捂手的姿势把手握紧了，将她的手拉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文馨霏心跳的有些失常，在口袋中摩挲着她每一个冰凉的指尖，何攸宁又动了动，与之十指交缠着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在听了五六个类似于“随便”“都可以”“我都行”的措辞之后，何攸宁放弃了询问文馨霏意见。
“在想什么呀~”何攸宁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的间隙转头看着文馨霏，顺带着又给她面前的水杯中加了点温开水。
文馨霏面对着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慌了神，找不到答案的她又不好意思承认刚刚确实没有想什么只是单纯的看着对面的人发呆而已，一改往日那俏皮着话多的样子，如今动不动的就害羞起来，何攸宁看在眼里，倒觉得十分可爱的想多看几眼，又克制起来怕她介怀。
“啊，攸宁过两天是不是就要回爸妈家了？”
“嗯，快了，已经约好车了。”
“噢。”文馨霏闷闷的应了一声，刚刚舀起来的一勺汤又漫不经心的倒回碗里，来来回回几次，嘴巴噘的仿佛能堆起两箱小年货。
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就搭了过来，揉了揉文馨霏的脑袋顺带着给她额前垂下的刘海往后别了别，“很快回来。”
何攸宁笑起来，窗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让文馨霏看呆了。
忽亮忽暗的屏幕光在她的侧脸上来回切换，每一种都是很好看的颜色，然而大屏幕上的剧情跟这等好看的样子相较起来，就变得黯淡无光索然无味。
文馨霏从吃饭开始到现在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她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偷偷瞄着何攸宁看，刻意坐在了比她离屏幕远的一侧，每每抬头看的时候总是不能控制的斜过目光，这一盯就又错过了20分钟的剧情。
很想再去牵她的手，像早上在口袋里那样，可以吗。
很想依偎在她的肩上，可以吗。
很想再去亲亲她的嘴和……可以吗。
文馨霏急忙将目光回转过来喘了口气，黑暗的环境给了她酱酿心思很好的保护色，却透过温度从脸上表现出现，嗡嗡作响。
熟悉的触觉从指尖上传了过来，文馨霏手心中的汗随着紧缩的皮肤正慢慢抽离，却在反应过来的一刹那迅速的逮到了，慢慢紧握着何攸宁突如其来的掌心温度。
咚。
咚、咚。
心跳的节拍明显又清晰，赶超了电影院里的杜比效果。
手的温度这样冰凉，目光却温暖到炽热，何攸宁仍然死死盯着电影屏幕却在一边偷偷抿着笑意心中如是。
电影快要进入尾声，高潮迭起的剧情配合着主人公呼唤彼此的声嘶力竭中，一个长镜头配合的剧情正慢慢的黯淡下来，所有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在这黑暗之中静静等待着那序幕再次拉开。
一秒，两秒。
三秒。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靠了过来，没有一丝的预告情节和邀请演练，彼此间的距离莫名的变作了唇边稀薄的空气，香甜的气息让人回味又上瘾。
“文……疼……”
锁骨上的淡淡印记还没有完全消退，却仿佛带着声音和微小的痛觉正在隐隐表达着这里曾有过的情动。
何攸宁再次心悸起来，回忆顺着脑海中的波涛云涌轰鸣着打了一个闪，电影屏幕亮了起来——主人公相视一笑拥吻在一起。
电影院里出现了女孩子们嘤嘤的笑声，何攸宁没有，文馨霏更是在一旁紧紧的咬着嘴唇低着头。
不知道牵着手走了多久，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直到文馨霏抬起头发现就要进到自己小区了，一个急转弯就拉着何攸宁拐进了旁边的公园。
“怎么了……文文？”
“额嗯……没、也没啥事。”
天色暗了下来，光秃秃的柳枝正在冷风中摇曳着，何攸宁伸手给文馨霏紧了紧领口，身前的人跟着往前跨了一步就势跌在了自己的怀抱里，腰身慢慢的被收紧在文馨霏的臂弯里。
“攸宁，我肯定超想你的。”
彩色的烟花从天上炸开，伴随着电视节目中的主持声音，各家的餐桌上都开始冒起了香气。
文馨霏顺手从餐桌上拿了一个已经摆好盘的炸春卷叼在嘴里，烫的她直哈气，双手却是绑在微信页面上不曾离手，热衷着各个微信群里抢红包游戏。文妈本来想喊她帮忙的，结果白费了两把嗓子就放弃了。
微信聊天页面上弹出来许多新春的祝福短信，文馨霏匆匆看了两眼，从桌上的果盘里随手抓了几个干果塞进嘴里，一边截图一边发给何攸宁：“何老师啊！人间惨案！拼手气红包我才抢了两分钱！”
“那肯定是攒人品等着抢大的呢！”何攸宁笑着回复过去，时不时又抬起头跟桌上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寒暄几句。几位男性长辈喝了点小酒，孜孜不倦的探讨起他们那些文人雅客的小收藏，妈妈辈儿的再次捡起那老生常谈的话题，首当其冲就是何攸宁妈妈，拉着她的手跟几位长辈数落着，“所以有没有好的呀？给我们介绍呀？是不是好的都留着给别人啦，我们攸宁这也太不着急不着慌的了，我急坏了咯。”
“嗨呀！之前说的那个海归博士，没见呀？”
“那个听说后来找了个，正处着，我也没好再问。”
“诶我那小姑家的表外甥生意做得挺大的，听说眼光高的嘞，介绍几个嫌人家学历低咯……”
“那我们攸宁应该还行，他人怎么样，做什么行业的？”何攸宁妈妈一下来了精神，扯着又聊了起来，这反倒让何攸宁觉得自己倒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般，对那边几个讨论收藏的更感兴趣呢。
“唉呀，听你姑妈说呀，老是一副这个样子！”何攸宁妈妈拍了拍她给了她个眼色。
“我还不着急呢，妈，这种事要讲缘分的。”
“还不着急呢？这都多大了，三十多岁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地跑了~”
“宁宁妈瞧你说的，她们现在能跟咱们那时候比嘛，那时候都上学少结婚早，可不三十多都有孩子了。”
“也不能这么说嘛，女孩子呀早点结也好，这岁数大了以后生孩子带孩子都劳心劳力的，跟年轻的就是比不了。”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何攸宁妈妈自是站在早点结婚那个队伍里的，让何攸宁觉得无聊又有点聒噪，不过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陪着笑容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嘤嘤……根本没有大红包……骗人！”文馨霏的微信推了过来随着一张三毛五的红包金额截图。
“哟，进步了呀~不是两分钱了！”
“可是这人家发了一百块的……”
“哈哈哈傻瓜~”何攸宁微低着头，在她们有些聒噪的讨论声中藏着笑意。
“哼~都没有大红包了居然还说人家傻！”
“那你现在有了~”何攸宁一边回复着一边给她发了个520。
“哇啊啊啊啊啊啊天啦何老师这个红包也太大了吧！！！！”
“那劳烦新的一年，请女朋友多多关照。”
文馨霏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窝在沙发里，文妈连叫着两声“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端上来了”也没有得到往常捧场的回应，叉着腰就去文爸耳边叨叨了。
“何老师干什么呢呀~也在准备年夜饭吗？”
“没呢，一大家子在饭店吃，我在被迫听当代著名女团大型演讲呢。”
“噫……啥、啥女团啊？你们家里居然有人喜欢那种东西吗？”
“是中老年妈妈催婚团呀哈哈~”
梵梵开心的拿着厚厚的压岁钱红包跑到纪依北面前，“外公外婆给的哦！妈妈给我存起来~”
“小梵梵攒了钱以后要干什么呀~”大人们争先笑着逗她。
“唔……”小家伙蹦蹦跳跳的爬上沙发，压在纪依北的背上抱着妈妈笑嘻嘻的，“我要带着妈妈一起环游世界嘿嘿~”
大家笑得开心夸梵梵懂事又可爱，纪依北抓了梵梵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捏了捏，放在嘴边香了一口，惹得梵梵也咯咯的笑出声来。
免打扰的微信群突然震了下，看到乔亦正在艾特自己，语音中透着喧闹的鞭炮声大呼大叫的喊着“年终奖少死了！阿姨不发个大红包宽慰一下群里的穷人嘛~”
红包页面突然蹦了出来，乔亦眼疾手快，但到底是拼运气，一个红包三七分，大的那份被宸儿抢了去。
宸儿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声泪俱下着说谢谢老板，又被乔亦开玩笑的挤兑了两分钟，无奈道：“哇，我春节加班诶，惨死了，最近带了个当红小生，春节期间要上直播节目，可怜巴巴我要跟着跑宣发不说还要兼职助理[大哭]”
“噢哟，那看你怪可怜的，我也发你个红包吧！”
宸儿一个谢字还没说出来，随着点开的那个一分钱红包就差把乔亦从对话框里拽出来痛扁一顿。
乔亦笑的没个正行，妈妈在旁边推了推她，“一会儿吃饭了，你爸出来了，可别这样笑，过几天跟你爸出去吃饭可要稳重些。”
“哦……”乔亦抿了抿嘴，坐上饭桌头也不抬的往自己的碗里加醋。
乔爸嗽了一声嗓子，语气仍旧显得有些威严，“家庭群里说句话，给你爷爷奶奶拜个年。”
刚刚夹起来的饺子放到嘴边还没有咬，就被她又放回碗里，拿起手机往群里发了两条欢快的语音连带着一张附着新春祝福的俏皮自拍，顺带着这种好机会连着给袁超男发了几条表达强烈想念到爆炸的“过激”言论。
妈妈又端上两盘与这个城市的年夜饭桌格格不入的饺子，美滋滋的炫耀起来，“隔壁邻居他们家爱吃我包的饺子，年前他们做了蒸肉和熏鱼送了过来，一会儿我去给他们送点饺子。”
“对哦，今年咱们怎么没回老家过年？”
妈妈瞅了一眼吃完坐在一旁看晚会的乔爸，又贴近些跟乔亦放低了声音，“你爸在这边还有几个饭局，挺重要的，这小半年没少搭关系。”
“咋，要升官儿啊？”
“嘶……你这孩子……”妈妈敲了下她脑袋，“关键时期，你也注意着点，别老惹他生气。”
袁超男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对着乔亦发过来的过度思念之情抿着嘴笑，继而又掩饰着把手机装好接着给妈妈帮厨。妈妈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的扯着家常，几个人一进家门就看儿媳拉着个脸料的事情没办成，又眼瞅着袁超男从行李中拿出了之前答应给弟弟买的笔记本电脑，即使心疼老大他们白跑了这一趟，倒也被堵住了嘴不好说啥，做菜的时候侧面跟袁超男打听了几句，听得女儿言语中少有的坚定和不肯让步让妈妈有些诧异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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