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生物钟每早六点半准时起床晨跑的程医生偷偷告诉大家,单纯是因为时景非要坚持每天和他一起上班,住太远的话这位一把年纪了也不见少觉的起床困难户根本爬不起来。
对此,时凌羽表示非常相信小爸的说法。
几人的第一次会面没有时凌羽想象中那么腥风血雨,在他的认知中,打从自己和司曜签订协议领了证的那一刻起,时景的头号仇敌就从程梓悠留学读博时期每天一支香槟玫瑰献殷勤的实验室白人学长,转变成了小司总。
大洋彼岸那位被时景惦记了二十多年,估计现在早已娶妻生子的白人Alpha有没有感到松一口气时凌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在快到家之前提醒保姆阿姨收好所有利器。
但此刻看着面对面坐在餐桌两边,气氛竟然算得上和谐的司曜和时景,时凌羽忍不住向小爸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我爸是破产了需要寰世的帮助么??
然后他就被程梓悠冷酷的白眼制裁了,只得乖巧低头,安心吃着小爸亲自料理的东星斑。
虽然还是可以从时景僵硬的表情中看出些许他是真的有些尴尬的,但鉴于对方并没有主动交代清楚今天叫他把司曜请到家里来的目的,时凌羽刻意忽视了时景的求助信号,不接话不打茬,让他自己和司曜没话找话瞎聊去。
一顿家宴吃下来勉强够得上和谐,甚至饭后时景竟然还将司曜单独叫去了,给出的理由是聊一聊两家公司未来合作上的事情。
时凌羽虽然不信,但也不好跟过去,只得黏在程梓悠的身后去了前院。
别人家的前院都是种花种草诗情画意,程梓悠却种了一大片中药材,偶尔还自己炮制,其中不乏一些有毒的植物,时凌羽小时候调皮,不小心中招过好几次。
换成平常夫夫,估计要为这事吵吵架,但奈何两人情比金坚,最后被严令禁止再去前院胡闹的竟是四岁的时凌羽。
程梓悠俯下身清理院落中的杂草,动作灵活且麻利,完全看不出是个快要五十岁的人,良好的保养和多年来健康的生活习惯,让他外貌上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
只有沉淀下的儒雅气质,才隐约能在这个Omega身上品出几分岁月经过的痕迹。
程梓悠年轻的时候也是医学院里声名远扬的冷美人,以不近人情的性格和高傲的姿态成了不少Alpha心里的白月光,被时景追到之后,学校论坛上曾出现过整整八页都是不同人发的从各种角度骂时景的帖子的壮观场面。
时凌羽就将程梓悠的优点遗传了个淋漓尽致,但相对来说更加温和,偶尔还会有些独属于小少爷的骄纵和跳脱。
正当他有些显得无聊手痒,刚要触碰到一株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的叶片时,背对着时凌羽的程梓悠仿佛开了天眼一般,冷淡地说道:“在我的地盘的规矩是什么。”
时凌羽瞬间立正站好,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少闻,不碰,有问题要举手!”
程梓悠听后满意的点点头,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小会,他才又开口说话:“去复查了么?”
“还没,约了下周一。”时凌羽老实报备。
“嗯,报告让你的主治医生转给我一份。”说着,程梓悠便掐掉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我们医院最近扩大了你这个病的研究组的规模,几位我们之前没搭上线的老师下个月就会飞来国内。”
听到这话,时凌羽难免有些兴奋,毕竟这个基因病不仅麻烦,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成为了自己乃至家人们的一个心结。
可还没等他打探出更多细节,他小爸就又说话了:“猜猜是谁牵线的。”
时凌羽有些微怔,联想到时景对司曜突然转变的态度,这个答案十分显而易见,时凌羽没想到司曜能做到这个程度,难免惊讶。
毕竟国外相关领域的大牛根本不缺钱,时景在自己确诊后多次联系过各大实验室,但几乎都被婉拒了,也不知道司曜是怎么做到的。
程梓悠站起了身子,随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水管,轻轻浇灌着植株的根部:“他突然对你很上心,发生了什么么?”
他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偏冷淡,听起来像是没什么感情,就仿佛这件事和他平日里与学生们讨论的病例没什么区别死的,但时凌羽了解他小爸,直到这就是对方表达关心的方式。
时凌羽也因此联想到了司曜最近行为和态度上的种种反常,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全盘托出,只是摇了摇头。
程梓悠微微抬头扫了时凌羽一眼,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药材上面,看表情大概是没信的,只不过出于对时凌羽的尊重和信任也没再追问下去。
片刻之后,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司曜前几天调查过你三岁时走失过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么?”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凌羽不能说是没有想法,简直是一头雾水,但他更不明白,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司曜为什么还会特意调查。
联想到前段时间司曜莫名其妙看上去很了解自己对于食物的喜恶,时凌羽心理隐隐有了个大致的轮廓,只不过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虽然他也觉得反常,但潜意识里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于是便插科打诨的笑起来转移程梓悠的注意力:“我还走丢过啊?怎么丢的?”
程梓悠当然明白儿子的意思,这是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那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没好气地敷衍道:“太傻,我不想要了,时景哭着把你捡回来的。”
时凌羽连忙用抱怨的语气撒起了娇,回到从小长大的家里,难免会找回几分只在长辈面前流露的孩子气。
程梓悠拿他没办法,只得停下手中的动作,哄这位快要二十六岁的小朋友玩。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和时凌羽工作上的事,程梓悠忽然神情严肃地直视着时凌羽地眼睛,认真且郑重地说:“我相信你能把事情处理好,也能保护和照顾好自己,对么?”
程梓悠其实很少用这种口吻对时凌羽说话,冷不丁来这么一次,他还有些不适应。
反应了几秒后,时凌羽将额头靠到了小爸的肩膀上,与记忆里孩童时一样,轻轻地蹭了两下。
然后小声回答道:“放心,我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这是周六的更新哦,周日要上夹子还蛮重要的,可能需要停更一天,零点后或者周一会把字数补上的,感谢大家~
第34章
不知道时景和司曜聊了些什么, 两人从书房出来之后表情看上去都还算轻松。
人生第一追求就是黏着程梓悠的时景,连问问儿子最近过得怎么样的经历都没分出来,只是叮嘱了两句“注意身体, 工作加油”, 然后就陪着自家Omega侍弄起了一院子植物, 还不断用眼神催促两人别在这里碍事。
短暂失去了亲情的时凌羽也没什么不满,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倒也习惯, 相当有眼力见地带着司曜去后院的人工湖旁边散步消食去了, 只等着攒到明后天去找时景发脾气敲笔零花钱。
时家前院被程梓悠搞得十分接地气, 后院倒是传统意义上有钱人骄奢淫逸的画风, 光是占地面积就是前面的五六倍大,凿了湖,种了一片果树, 花花草草更是有专人打理,就是养得宠物有点别具一格。
司曜和时凌羽并排走在湖边, 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湖中央凫水的两只白花花的生物吸引视线,最终大概还是没忍住好奇问出了口:“为什么养鹅?”
毕竟从品相上来看, 这两只多半只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本土鹅,平日餐桌上出现倒是寻常, 在私人湖泊里游泳游得这么狂放的估计不多。
时凌羽此时心里还是对他小爸刚才同他说过有关司曜的事情有点在意,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司曜是怎么想的, 一边用他的资源想办法给自己请到了领域内最好的专家治病,而一方面却又在私下调查自己, 调查的内容连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是半小时前刚知道的。
司曜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司曜问自己问题,时凌羽这才回了神,他顺着司曜的目光也看向那对白鹅, 笑着说道:“好像是去年保姆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当天晚上要炖洋芋来着,我小爸没让,就被丢到后院养起来了。”
司曜看着大摇大摆从湖里游到岸边,上岸后还相当不客气地用沾满泥土的巴掌踩了自己脚面,然后扬长而去钻进了蔷薇丛的某只后院霸主,难免有些语塞,思考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程伯父很有爱心。”
时凌羽被司曜这般没话找话的尬夸逗笑了,方才心中的那丁点别扭也减淡了不少。
两人又不是真的情侣,事无巨细都要汇报,他也并不觉得司曜有理由害自己。
但该确定的东西还是要确定一下,起码让小爸那边安心。
“医学研究项目那件事我知道了,谢谢你。”时凌羽在湖边的一颗柏树旁站定,语气认真地对司曜说道。
司曜大概也并没有想瞒着,他从来不是背后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那种类型,费心费力去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得到相应的成果才好。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适当的放低姿态,司曜声音谦和,一如往日的云淡风轻,仿佛通过各种门路联系了一个月才规划完成这个项目的人不是他一眼:“是我应该做的。”
“不,这不是。”没想到时凌羽干脆地截住了话头,他偏过头来看向有些微怔的司曜,对方估计没想到自己会是这般反应,他直视着司曜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们只是靠着合约来维系的关系,你知道的。”
停顿了片刻,司曜的眼中好像闪过了一丝沮丧的情绪,也似乎“嗯”了一声,只不过声音太小,情绪也并不饱满,湖里两只鹅追逐拍水的场面又太过喧闹,只要一个不留神便很难捕捉到。
时凌羽此时正观察着司曜的每一个表情细节,自然没有放过这些,但他到底是把后面准备好的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拥有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彼此利益之间的互相交换,由于我的病情你以后依然会对我进行很多次的短期标记,但我们的关系也就到这里了,你应该是明白的。”
司曜对于严肃的时凌羽有些陌生,而对方说出的话摆明了就是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司曜觉得胸口闷闷的,只得心虚地偏过头躲闪时凌羽的目光。
他最近脑内隐约多出了很多碎片化的记忆,虽然暂时还没能整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但司曜却觉得这些事情包括自己莫名到了一个世界线完全不同的地方绝对不是偶然。
不仅如此,他用余光偷偷地扫了一眼仍在旁边看着自己反应的时凌羽。
与他接触越多,对方与自己所熟识的那个小Omega身上的区分点就越少,以至于今天一整天司曜都经常因对方的笑容晃神,仿佛身边的那个人从来都没变过。
而自己也并没有缺席过时凌羽人生的任何阶段,小Omega也从没有如梦魇里那般失去生机。
“我感觉到你最近在试图模糊这个边界,为什么?”时凌羽的再次提问打断了司曜的失神。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心中虽然有着那么几分不甘心,但司曜知道在自己没有搞清楚一切之前做的任何冒然的事情都是某种意义上的不负责任。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淡地说道:“抱歉,是我的问题。”
司曜停顿了片刻,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像是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对话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过了一会,到底还是司曜先开了口,平时冷静自持的人到了时凌羽面前却好像总会耐不住性子,他语气里藏着积分试探的意味:“需要我退回到之前的位置么?”
没想到时凌羽却笑着摇摇头,他用手指点了点司曜的肩膀示意他转回来看自己,在有些不解的司曜照做后他却表情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司曜,你有事情…是关于我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我对么?”
被说中心事的司曜怔了怔,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最近讨好对方的态度明显,和之前那位“司曜”实在太过不同,有些多余的细节做得太过,这才让对方发现了端倪。
可他其实心里却又觉得以时凌羽的聪明,发现自己的身份有问题似乎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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