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何濡看向时凌羽的目光里隐约带了几分愧疚,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当年的事根本不是传闻里那样,也知道你受到了很大伤害,没能帮上你的忙我一直都觉得抱歉。”
时凌羽听了这话难免沉了沉脸,本以为顶多是校园霸凌什么的,结果现在听起来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更严肃。
但为什么这几年没有任何人和他提起过?
父亲和小爸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为什么陆语寒也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样?
想到这,时凌羽难免有些急切的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正想找个理由同何濡告别回家问问时景,身后却传来了几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见何濡脸色一变,给时凌羽使了两下颜色,像是在示意他离开。
然而还没等他识别出对方善意的信号,那几个人就已经抢先认出了他。
为首的那个是Alpha,身后两个大概是Beta,时凌羽对那个Alpha有印象,以前在酒会上见过,对方家跟自家公司是竞争关系,他记得时景好像很不待见这人,现在看来估计背后还另有原因。
“时少爷,好久不见了。”那人面上是带笑的,但语气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讥讽。
何濡紧张地上前想要打圆场,可时凌羽却一把拦住了他,眯了眯眼睛,目光锐利仿佛尖针,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人一番,然后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于意?确实很久没见到你了,于伯父最近身体还好么?”
听到这句话,那个叫于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他家公司今年被人坑了一手,现在不仅经营状况出现了危机,税务方面也因为被恶意举报而正在接受官方调查。
他爸原本身体就不算好,前段时间在各方压力下更是险些中风,现在还下不了床,董事会那群人又都虎视眈眈的,他也算是忙了个焦头烂额。
于意没想到时凌羽会拿这件事来刺他,一时间连装都不装了,直接垮下了脸,说话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了:“不劳你关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时凌羽那张漂亮的面孔上,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竟是有些阴毒地笑了起来,拍了拍站在他右边的那个beta的肩膀说道:“去啊,找时老师要个签名啊,来的路上不还说怀念那几年和时老师的同窗时光了么。”
那个beta听到于意字里行间的暗示,连忙附和:“对对,时老师我当年特别喜欢你,可惜你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就直接退学了,都没个跟你当面告别的机会,现在你这么火,不介意给老同学签个名吧,就当给我夜里回忆您留个念想。”
说完他便和于意对视一眼,笑得十分张扬,吸引了不少过路陌生人的目光。
时凌羽自然是能听出对方话中的暗示和不尊重的,心中也对他们所说的当年的事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但他却面不改色,甚至依然保持着微笑。
不仅因为他并不记得那件对他可能造成过很大伤害的意外,单纯是因为这两人的一唱一和传到他耳朵里和狗叫没什么两样。
虽然时凌羽眼见着这几位奔三的人仍然和在学校里没什么区别的拉帮结派感觉十分新鲜,也对于对方如何将心态保持得这般青春有朝气表示好奇,但他着实是没这个闲工夫和他们在这里耍嘴皮子。
于是时凌羽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他五官本就明艳,虽然笑得颇为阴阳怪气,却依然是好看的,甚至更突出了几分独属于Omega的柔软眉眼,就连于意都难免被他晃了一瞬的神。
“介意。”时凌羽顿了顿,眼神凌厉的继续说道:“所以你可以闭嘴了么?”
还没等几人作出反应,时凌羽便顺势偏过头来同何濡道了个歉,然后晃了晃自己攥在手中的手机,示意对方晚些微信联系。
仿佛完全没把于意为首的人均二十五岁的重操旧业校园霸凌小组当回事,转身就要离开。
最近工作上一直被时氏打压而烦躁的于意在见到时凌羽之后主动出言挑衅,就是抱着想要恶心对方一下的念头。
他本以为当年时景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封口,一定是因为那事给时凌羽留下了不少阴影,可现在看起来,时凌羽的态度竟然好像满不在乎一般。
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平衡,反而还被对方气到了的于意难免有些上头,见到时凌羽这就要走,于是难听的话语便脱口而出:“你又有资格假清高了?当初发情在学校跟人乱搞,信息素影响得一个Omega分化失败差点死了,现在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心理素质。”
“你说什么?”时凌羽听了这话,眉头紧蹙地转过身,压迫感十足地问道。
眼见着自己说漏了嘴,于意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但也是瞬间,反正说都说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不信时家真就能手遮天对他怎么样。
“你这种人竟然都能在网上成为什么Omega中的楷模,你也配成为公众人物搞什么自由创作?笑死人了。”
“你爸用钱用权堵所有人的嘴堵了七年多,还想继续粉饰太平?没门儿,我家情况再差也就这样了,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于意顿了顿,眼神中闪过几分阴毒,狞笑着说道:“网上那些人都被你这张假正经的脸给骗了,真该了解了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哦对了,你那位所谓的固定伴侣知道你以前的这些事么?”
“藏着掖着,你就不心虚么?”
还没从得知真相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凌羽瞳孔瞬间扩张,倒不是因为于意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而是因为他发现,刚才不知道走到哪去了的司曜突然又再次出现了。
而此时此刻,他正面色阴翳地站在几人身后不远处。
显然是听完了全程。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40章
时凌羽坐在副驾驶处, 眼神偷偷地往一脸严肃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曜那里不住地瞟。
当时的情况实在有点复杂,时凌羽自己一时间接收到了太多令他困惑的信息,大脑有些负载过重, 虽说发现了司曜在不远处, 却一时间没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起码应该暗示一下对方, 让他不要过来的,事后时凌羽心里还是暗自埋怨了几秒自己的。
大概是他当时的表情有些呆愣, 那个仿佛脑子不太好的于意估计以为自己是被他的所言所语给中伤了, 哪怕当时时凌羽的注意力半点都不想分给那个二百五, 也还是从余光里发现了对方让人难以自动忽略的得意。
大概是反派角色一向不懂沉默是金和见好收这两个人生真理, 于意后面有添油加醋地叨叨了么时凌羽记不清了。
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这位小人得志的碎嘴子已经被神色不虞的司曜揪着脖领揪起来了。
一向喜欢看这种热闹场面的时凌羽,当时竟然有些不知道是该先给司曜拍手叫好,还是该对于司曜竟然能单手把另一个和他身量相近的Alpha拎得脚尖着地而啧啧称奇。
最后, 要面子又要里子的时少爷选择了在心中默默喝彩,表情却波澜不惊, 仿佛面前两人只不过是在握手打招呼一般的淡定。
于意的两个狗腿子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被司曜震慑住了。
毕竟即便社会体系再进步, 性别平等的口号喊得再高昂,所有人对于顶级Alpha的顺从都是篆刻在基因中的。
即便平时再怎么规避本性, 在突发事件出现时,逃避和畏惧依然难以避免。
“于凯的儿子?”司曜的眼神仿若盯上猎物的猛兽, 不偏不倚地落在于意的脸上,语气低沉, 冷得好像要在空气中凝出霜雪。
没见过司曜打架的时凌羽只觉得稀奇,愣是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司曜这是在问他。
“对。”时凌羽挑了挑眉,轻声回答道。
也不知道于意是不是认出来了司曜的身份,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他,现在竟是满面颓态,甚至支吾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空气中隐隐传来了一阵浓烈到让人有些头脑发晕的花香,司曜竟然在公共场合释放出了信息素。
时凌羽眼见着身侧站着的何濡脸色瞬间变了,紧蹙着眉头甚至有些颤抖。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司曜是先动手的,即便警察来了也肯定不是占理的那方,于是他连忙开口制止:“司曜,够了。”
司曜用仍然锐利的目光看了看时凌羽的方向,然后又转了回去上下打量了于意一番。
松开捏着对方领子的手的瞬间,周遭仿佛凝成了实体的花香也被他一丝不漏地收回了腺体。
只见司曜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副丝绸质地的手帕,轻轻垂下眼睛,像是在清理么秽物似的,动作优雅且淡然地擦拭着刚刚碰过于意的几根手指。
“叫于凯进监狱之前先给你想条后路吧。”司曜的声音冷酷,除了厌恶,仿佛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流露。
于意脸色都绿了,却不敢发作,显然是以前在哪个宴会上曾经见到过司曜,而现在终于认出了对方。
只不过他大概没想过司曜和时凌羽竟然搭上了关系。
时凌羽看着司曜的动作,又看了看于意瞬息万变的表情,心里甚至对他升起了几分同情。
这人大概真的是流年不利,那想着忍了好多年,挑了个黄道吉日跑出来找茬泄愤,以为自己踢的是块铁板,事后疼一疼完事了,结果没想到抬脚的时候铁板忽然转过了身,成了开了刃的铡刀。
半晌,司曜终于是擦完手了,偏头转了一圈,最终大概是没找到垃圾桶,神情有点遗憾,于是他看向站在一旁表情复杂的何濡,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抱歉,能麻烦你帮忙扔一下么?我找小羽有些事情。”
何濡连忙接了过来,不住地点头,而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么。
当然,此时已经被司曜扣紧了手腕,连拉带扯远离现场的时凌羽自然没看到何濡那疑惑又带着几分担心的眼神。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怎么拿乔司曜,以及好好研究一下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程的。
上车以后,两人这么诡异的沉默着,最后还是时凌羽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忍不住先开了口:“那个……”
哪知道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红灯,司曜一个急刹车,还没想好话头的时凌羽差点咬到舌头,虽然看得出对方好像情绪不好,但少爷脾气还是不合时宜的跑了出来。
时凌羽对司曜这番有些莽撞的举动实在是不怎么满意。
想着两人本身还在冷战期,怎么着自己都是占理的那一方,时凌羽没好气地嘀咕道:“喂,我车还在门口停着呢,你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给人欺负?”司曜完全没有要转头看时凌羽一眼的意思,只是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说。
听了这话,时凌羽倒是怔了怔,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他从对方这句没么好气的话语里莫名品出了关心以及几分不怎么明显的委屈。
时凌羽尽量保持表面上的疏离冷淡,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半个弧度,他扭过脸朝向窗外,是不答司曜的话。
红灯有九十多秒。
只见司曜停稳了车,稍微摇下了一点车窗。
许是要下雨,隐去了八分燥热的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替换掉了车内有些沉闷空气。
阳光裹着丝丝缕缕的云,远远的搭在城市边缘的山头,要落不落的样子,染得半片天空都是绚丽的颜色,没一会被飘过来的大片厚重的乌云彻底遮盖住了。
天气读不懂人的情绪,时凌羽却忽然觉得自己烦闷了两天的心舒坦了不少。
司曜大概是自己安抚了自己,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时声音都变得柔和了很多,他轻声问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了,惹得你要这么不开心?”
时凌羽想到前天晚上司曜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灿烂到有些刺眼的笑容觉得燥,他将头歪了歪,斜斜地靠在车窗边,懒洋洋地回答:“自己想。”
“因为那天临时有事没能赴约?”司曜试探性地问道。
时凌羽没说他回答的是否正确,只是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
通过观察时凌羽的反应,司曜总感觉的即便不是这个原因,至少跟这件事情有关系:“我们今晚去那家餐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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