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泉。
时凌羽不敢不接,如果没有急事顾泉根本不会在自己给全工作室放假的时候来打扰自己。
该不会又被拍了吧,时凌羽心里直骂晦气,然后按下了接听。
由于他的动作实在太怒气冲冲,准度没太掌握好,不小心点到了免提。
正当时凌羽手忙脚乱要切换成听筒模式的时候,顾泉的声音却猛然炸开,响彻了整个大厅。
“你怎么才接!”
“算了,不管你在干什么都给我停下,现在,立刻!过来市立医院。”
“程臻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两个人的恋爱当四个人谈,好耶!
第45章
“你慢慢说, 顾泉,你别急,你说清楚。”时凌羽虽然听到这个消息后情绪也很激动,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此时一定要冷静。
顾泉周围的背景音十分嘈杂, 偶尔还能听到航班播报的声音, 大概是在赶回来的路上给时凌羽打的这通电话:“好,对, 你说得对……”
“小臻他分化失败了, 现在还在抢救, 医院那边…医院那边说情况很危险, 他体内的激素严重超标……”顾泉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但已经很努力的控制了:“医生说他很有可能服用了什么药物,但逐个排除太浪费时间了,小羽, 你——”
不需要把话说全,时凌羽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他打断道:“我现在就去他家里,你把医院那边的联系方式发过来, 我找到之后立刻跟那边报备。”
说罢,他刚要挂断电话, 顾泉却支支吾吾起来,时凌羽敏感地意识到程臻的事情多半和自己有关系, 他的表情比刚才更阴沉了,说话的语气也冷了几分:“泉姐,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么?”
“小羽,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程臻他太黏你了……”顾泉此时已经没有最开始打电话时那样慌乱了, 但字里行间的担忧却依然浓厚,只听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臻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cousin,医生说他吃的药多半是提高分化成Alpha的几率的,就…你懂我想说什么吧?”
两人谈话期间,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后,刚才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司曜也立刻做出了反应,时凌羽只是递了个眼神给他,他就立刻去联系公司保全部门的人了。
不到十五分钟,虽然是通过不怎么合法的方式,但总之是得到了程臻家房门的密码。
“0717。”司曜便从书房里走出来,边说道。
是时凌羽的生日。
时凌羽听到这串数字不由地怔了怔,他表情有些木讷地看向司曜那边,只见显然司曜对这个日期也并不陌生,此时正皱着眉,表情有些复杂。
顾泉仍在听筒那头自顾自地劝着,试图减轻一些时凌羽即将要单独去面对不听话小孩的怒气,倒有了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医院已经在抢救了,肯定没事的,你先冷静一下,实在不行叫个司机,对对,我给你打个车,千万别带着情绪上道,太危险了。”
“我送他过去。”司曜走到时凌羽身边,朝着电话里碎碎念的顾泉说道。
即将登机的顾泉听到这个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前段时间让她没天没夜脚不沾地处理公关危机的罪魁祸首本人。
“好的司总!”说完,她就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挂断电话,可最后到底是心疼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那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二百五小朋友,顾泉轻咳一声,对时凌羽嘱托道:“小羽,等他醒了你别骂他,他太小了,不懂这些的。”
“嗯。”时凌羽的声音闷闷的,不需要细品就知道很低落。
他不怎么特别情愿地拍了拍司曜,示意对方去开门,自己则是将桌面上所有有关林雨的信息报告整理了一下打包带走了。
“我知道的,不怪他。”
*
“操!”时凌羽忍不住骂出了声,然后将从程臻床头柜里翻出来的药瓶重重地摔在地上。
时凌羽小时候接受的是所谓的精英教育,德文和法文略懂些皮毛,真要是把他扔到相应国家去生活应该会有磕磕绊绊但是饿不死的那种程度。
所以当他挑着关键词阅读了几句瓶身上的说后,时凌羽只觉得眼前一黑,积压了一下午的暴躁情绪迫切地需要一个宣泄的窗口。
这个小混账,他怎么敢……
程臻和其他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没什么太大不同,虽然因为血统原因长得很茁壮,但实际上没有工作的时候也是又懒散又不拘小节的。
时凌羽刚去留学的时候住在程臻家里,他身高都没超过自己的腰,穿着英伦风的格子背带裤,灰绿色的眼睛配上一头软绵绵的红发,颇具混血感的五官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立体,只是睫毛很长,鼻头微微翘着,像个乖巧的洋娃娃。
虽说时凌羽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但毕竟一直是独生子家庭,从来没感受过拥有兄弟姐妹的滋味。
所以当时硬梆梆且别别扭扭的青春期臭屁小孩时凌羽,对于这个奶声奶气追在自己身后喊着“cousin”的小不点格外有耐心。
直到后来程臻开始发育开始抽条,逐渐长得比自己都要高出半头了,却依然像以前一样缠着他,即使当时时凌羽已经搬出了表舅家,到了几百公里外的新城市读大学。
正在念初中的小程臻依然总在每个月第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出现在他的公寓门口,带着很多他攒了一整个月的新鲜玩意来给表哥献宝。
有时候时凌羽和同学聚会会忘记这件事,到家时天都黑了,小程臻当时还没有手机,就只是蹲在楼梯口安安静静地等,直到见到他的身影伴着昏暗的灯光出现,就猛地蹦起来,毫不记仇地朝时凌羽笑着“摇尾巴”。
虽然有的时候会带给时凌羽困扰,但到底是开心的时光更多,所以几年过去,时凌羽都没能改掉纵容孩子的这个坏毛病。
也忽略了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个漂亮宝贝对他的感情,正发生着变化……
最后整件事情所造成的恶果果然反噬到了时凌羽身上,这么想想,倒也显得没有最开始听闻时那么不可理喻了。
程臻这套房子虽然时凌羽只来过两三次,但今天在接收到顾泉的暗示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时凌羽有些惊讶的发现,这里基本的布局包括装修风格,都和自己在N市读大学时的小公寓相差无几。
自己怎么就没早点看出这孩子的心思呢,时凌羽不免埋怨自己。
倒不是说早发现了时凌羽就会答应他什么的,起码会能够更及时的意识到程臻一些举动的深意,起码可以在对方做出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之前制止他。
“发给医院那边了,他们会对症进行处理,放心。”司曜在时凌羽发火的时候瞟到了一眼药名,半点时间都没耽误,直接告诉了医院那边与他们对接的人。
“嗯。”时凌羽稍微发泄了一下后,暂时又恢复了片刻的平静,只不过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也正常,毕竟他今天实在接收了太多重量级的信息。
就连时凌羽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中央处理器到现在还能运转就已经不错了。
时凌羽现在这个有些恍惚的状态,就算别人足够信任他,敢放心让他独自开车,时凌羽自己都是要拒绝的,最后还是司曜充当了司机。
两人现在的关系实在是尴尬,从程臻家到医院的全程,时凌羽都没主动跟司曜说一句话,而司曜也自知理亏,垮着一张脸老实开车,一副不敢轻举妄动的做派。
时凌羽看着窗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有够荒诞,怎么什么样的剧情都突然开始你方唱罢我登场了呢。
中午得知了自己高中时期好像干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下午被告知自己的协议结婚对象加即将告吹的暧昧对象是从平行世界来的。
不仅如此,自己在那个世界线里从小走失,被司曜捡回家刚享受了几年安定日子,认祖归宗还不到半年,咔嚓,被家里的养子给害死了,而这个自己则是成了司曜获取情感慰藉的替代品。
现在还告诉他,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吃了大半年的违禁药物试图分化成Alpha,把自己吃进了icu不说,究其原因竟然疑似是因为爱慕自己。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他摊上,时凌羽心里暗骂道。
市立医院离得不算很远,可先前着急得不得了的时凌羽,真的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时竟有些不敢下去了。
“司曜,我……”时凌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也知道两人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关系,并不适合谈心,但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不想他出事,在我心里,他一直就是那个围着我转圈的小孩子,怎么,怎么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不是你的错,他只是长大了。”司曜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他似的,却莫名给时凌羽带来了几分安定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司曜这个人的力量,还是身上的临时标记作祟,让他对于特定Alpha的安抚格外受用。
时凌羽抬起头看向司曜,方才还蕴着炽热情感的眼眸一点一点冷却了下来,时凌羽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没办法做到自欺欺人,就像他现在看着司曜那温柔又缱绻的表情,可脑内唯一的想法却是:他在透过我思念谁?
时凌羽不喜欢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更不喜欢矫情的自己,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遏制住语调间的颤抖,然后直视着司曜的眼睛说道:“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我要你帮我查一件事,越快越好。”
“你尽管说。”司曜语气诚恳,看得出他想弥补自己的诚意。
但时凌羽并没有太大的触动,比起遗憾于和司曜这段还没正式开始就结束的感情,他认为自己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直觉这件事情是贯通所有信息的关键,而且时凌羽有些心慌,就仿佛如果不小心错过了什么盲点,接下来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去查一查我高中时被我爸掩藏起来的那件事是什么,我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发情所以害得某个Omega濒死,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时凌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些东西没有跟你讲,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必要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只不过,这件事情麻烦你一定要尽快帮我查到。”
“司曜,你骗我,在我身上缅怀你死去的爱人,这些我都暂时不同你计较,记住,你欠我一次。”
听得出时凌羽的情绪并不算好,眉宇间也有些疲惫带来的憔悴,但话语间仍是坚定的,不难品出对待此事态度上的认真:“我爸想要封锁住的事情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弄到手,但我知道你可以,司曜,这真的很重要,你帮帮我。”
“好么?”
时凌羽软硬兼施的方式意图显,很难判断他是不是故意在最后加上这几句带上无助和请求意味的话语,好精准且不留情面地往司曜本就拧成一团的心上扎刀子,他知道,只要他一句话,司曜就会去完成他的一切期待,根本不需要这样。
司曜不禁苦笑了一下,不管是那条世界线上的时凌羽都是一样残忍,仿佛他们最适合的职业不是当什么艺术家,专门开个鼓弄人心的教学班传道授业解惑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随便想想罢了,他的小天才自然不管做什么都能闪闪发光的。
“好,我尽快。”司曜答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时凌羽朝他疏离地扯了扯嘴角,拿起那一沓资料转身就要下车,可在他将要关上车门的瞬间,他听到司曜叫他的名字。
“小羽,等这段时间过去,能给我个和你见面聊聊天的机会么?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司曜声音低沉,不需要仔细分辨也能听得出他的确不怎么平静。
司曜说他心里乱,时凌羽只会更乱。
一方面他觉得好在他们才只是进行到暧昧的阶段,没什么坚实的感情基础,在这里喊停,就此保持距离看上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也没什么可惜的。
但另一方面,时凌羽也不白这种浓烈的被背叛感和舍不得是从何而来,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在乎司曜,可他心里就是堵得慌,仿佛只要自己将这人敬而远之会造成什么遗憾似的。
时凌羽垂着眼眸,不想也有些不敢直视对方,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司曜的问题,反而又抛了一个回去。
他轻声笑着问道:“你图什么呢?”
司曜被他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作答。
是啊,图什么呢?再怎么分辨不清,到底还是两个不同的人,自己的小Omega确实是死了,而眼前的时凌羽生活幸福、事业顺利,有没有自己都是一样的快乐。
他该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又到底有什么资格平白无故打扰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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