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亚平也点了点头,说到底,小儿子也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
“既然达成共识,那就好说,那我就说说我的事。”刘楚山笑着点了点核桃木的桌面。
“我预备把我手上刘家的产业给飞飞。”
第三十四章
韩亚平震惊之后,还是劝道,“楚山,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哥,这是你的东西,我们不可能要,要是妈还在,肯定不会让你这么胡闹。”刘爱琴竟然有一天说其他人胡闹。
刘楚山不甚在意的后靠,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如果妈还在世,也会支持我的想法。”
韩亚平严肃的面庞上,露出几分歉意,“楚山,我知道你疼飞飞,可飞飞是我韩家的儿子,我可以跟你保证,属于飞飞的那一份绝对不会少。”
富豪之家,兄弟阋墙,为钱争个你死我活的事情太多了,韩亚平扪心自问,大儿子身体健康,且对弟弟一直关爱有加,将来有能力有责任撑起这个家,而他又如何忍心把公司的重任放在飞飞的身上。
这是对飞飞的健康以及公司的不负责。
可刘楚山这话一出,似乎就是在指责韩家对韩飞的放任驱逐。
刘楚山笑着摇头,“从我来到刘家,爸妈对我的心没有一点虚假,几十年了,在我心里,他们二老就是的亲身父母,爱琴就是我的亲妹妹,妈也放心把刘家托付给我,但我这人生性就自由惯了,早就想到处潇洒玩乐了。”
“爱琴就没有管理公司的脑子,韩立韩飞既然是爱琴的孩子,我也一直想把刘家给其中一个人,既然亚平你们选择老大接手韩家的,那就让飞飞接手刘家的。”
韩亚平现在抿心自问,是有几分自责的,作为一个舅舅,比他这个亲爹更心疼孩子,况且刘楚山其实只是岳父战友的孩子,跟刘家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如今刘楚山要将价值十几亿的公司交给韩飞,这份心胸,这份洒脱,真真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
韩夫人对股份之类的事情根本概念,一听哥哥又要“潇洒玩乐”,就要吓破胆了。
“玩什么都好,千万别去什么深山野林的冒险了,一钻进去,几个月都没个消息。”
刘楚山安抚妹妹几句,对着妹夫说道,“先让飞飞试试手,你们做父母也别苛责求全,把孩子胆子都给吓小了,反正刘家的东西都是他的。”
韩亚平一方是父亲的心理,一方是商人的心理,韩飞继承了刘家的产业,有大舅哥在一旁教导协助,能成就一番事业当然是最好不过。
饭厅里一扫刚刚沉滞的气氛,话语轻快了许多,韩家夫妻和刘楚山达成共识,全力支持孩子的梦想,韩亚平甚至正经的研究起游戏产业的前景,宛如一幅为子担忧的父亲形象。
高高悬挂的水晶灯,将每个人的面容照得纤毫毕现,似乎对未来充满无限美好的畅想,而水磨的浅灰色地板,黑色的影子里似乎有什么活物在翻滚。
韩亚平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没有酒意的红晕,反倒有些苍白,韩夫人连忙拿下他的酒杯。
“高兴也不能喝太多,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刘楚山也一块放下酒杯,他本非贪酒的人,“不服老不行,亚平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韩立都这么大了,你也要放手让孩子试试。”
饭厅的三人,还有韩家十几个下人都看不到,黑色的长蛇顺着房间昏暗的角落,墙角的树影,一路游出韩家的大门,快速攀过山间马路,爬进火焰颜色的玛莎拉蒂车里。
韩立感觉繁杂信息灌进自己的大脑里,他咬紧牙关,脖颈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五官都有些扭曲,剧烈喘息了几分钟,才完全理清楚韩亚平记忆里琐碎信息。
“草,刘楚山这个贱/种,果然只会坏事。”
果然把自己赶出去就没有什么好事,韩立猛一拍方向盘,尖锐的喇叭声在漆黑的山林回荡,显得幽怨而悠长。
刘楚山是刘家集团的实际领导人,小时候,韩立也想过亲近讨好,可不管用什么办法,似乎都无法讨好这位喜怒不定的舅舅,两人只是维持表面的友好。
而现在,刘楚山要把刘家的产业放手给韩飞,听那个话音是准备全部放手,只要韩飞愿意,随便折腾。
而自己呢,韩立将头抵在方向盘上,自己伏小做低在韩氏勤勤恳恳干了四五年,还是一个小小的主管。
就算是个太子爷又怎么样呢,上面不还压了个韩亚平嘛。
“韩飞,凭什么你就这么幸运出生在这个家庭里,有这么一双好的父母,就算跟韩亚平闹翻了,还有舅舅愿意把公司交给你,莫非,我韩立注定就是个外人。”
韩立心里的不甘和嫉妒,宛若火焰焚烧他的肺腑,让他的情绪没有一秒钟的平复,而脚下的影子也不断的扭曲挣扎着。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男人抬起头,漆黑的双眸透出异于常人的疯狂。
过完春节,朝歌他们初四就得返回学校学习,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篮球场上的学生少了,嬉笑打闹的声音少了,每个人都为了高考奋力拼搏。
黑板上右边的百天倒计时也越来越少,学生心里大概都有些惴惴不安,当然其中不包括朝歌,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这次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高考了。
一次生两次熟,第三次根本就是度日如年,毕竟学校和韩家再放任自己,也不会允许朝歌现在就放弃学业拼搏事业。
过了元月十五元宵节后,温暖的空气就占据在海市的上空,韩飞孱弱的身体也终于有了起色,瘦削的双颊,在余年的药膳下滋补得有了点软肉。
整个人褪去病痛的灰色阴影,眼神清亮的青年踏着月色从街角走过来,俊丽的面容神采飞扬,微微垂首聆听同伴的话语,眼神里有一股淡然,完全不似少年人的浮躁幼稚。
在韩亚平看来,十八岁的韩飞,二十六岁刚刚苏醒的韩飞,以及此时此刻的韩飞,他们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像,似乎被时光分割成三个不同的人。
他的儿子似乎真的不知不觉变了很多。
“飞飞。”低沉的声音从银灰色的奔驰车里传出,朝歌止住脚步,漆黑的双眸在街灯下,像是两粒闪烁的晨星。
余年饶有兴趣的站在街灯下,看向车里的中年男子,韩飞大概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韩亚平也有一双黑眼睛,不过,当然没有韩飞好看。
他的视线落在几十米外的树荫中,街灯照不进茂密的树丛下,那里只有一片黑暗。
“父亲。”朝歌冷冷的招呼了一句,并不准备坐进车里。
韩亚平也不恼,自己下车站在韩飞面前,他现在反倒对小儿子有几分佩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反抗“父权”,况且他也从刘楚山那得知一点点“游戏”消息。
“身体好些了吗?”韩亚平问道。
朝歌点头,“那位大师的确算得挺准的。”
这牙尖嘴利的样子,倒真有刘楚山的样子,韩亚平心里苦笑,管不得和大舅哥关系这么亲近。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后天考完了,回去看看你妈妈吧。”韩亚平认真嘱咐。
朝歌挑眉,促狭道,“我怕回去,父亲要打断我的腿。”这话一出,两人的气氛一缓。
“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我儿子,上次,上次是我一时冲动了,这里我可以向你道歉,是我对你不够关心。”
韩亚平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明天韩飞就要高考了,既然要缓和父子关系,他也不会拖得更久,不管韩飞考得怎么样,他这位做父亲的,都不会给儿子添加负担。
平心而论,韩亚平并非什么无知无能的父亲,相反是这位父亲太过优秀,事业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对儿子只有望子成龙的期盼,却少了几分家庭的温情。
朝歌为韩飞感到委屈,但并没有怨恨。
“谢谢。”朝歌能感觉到身体细微的变化,是韩飞的情绪,“谢谢爸爸你理解我。”
“好好考试,爸爸一直支持你。”韩亚平伸手拍了怕儿子的肩膀,弯身从车里拿出一叠文件。
“这是公司法人文件,已经成功转到你名下了,是你舅舅送给你的,这是我送你的。”
公司转让文件,朝歌并不陌生,韩亚飞送的则是,他现在住的这间公寓,面积快两百平,市值估计有个几百万。
果然有对比才有伤害,有刘楚山这位优秀舅舅做代表,便宜老爸韩亚平终于知道疼儿子了。
“谢谢爸爸。”钱多钱少,这至少是韩亚平的心意。
韩亚平点点头,“太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别耽搁了明天的考试。”
朝歌挥挥手,潇洒的跟着余年进了公寓,脚步轻快,似乎对明天的考试一点压力都没有。
韩亚平本来对高考成绩没有期望,谁知道见了小儿子,竟然生出几分担忧。
韩亚平在车里静坐,抽了两根香烟才驾车离开。
【任务进度:25%】
嚯,停滞好久的任务进度条一下子提升,朝歌端起药碗满满的灌了一口。
“呃.....”青年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真的好苦,跟上辈子秦然弄来的偏方不相上下。
余年放下圆珠笔,伸手擦掉朝歌下巴上的药水珠子,温热的指尖细细摩挲,像是想通过水珠体会到另一种触感。
朝歌毫无察觉,他一心都在跟中药做斗争,余年这一帖安心宁神的古方,考试前喝最是管用。
公寓树荫下,黑色风衣的男子静静伫立,正好碰上父慈子孝的温情场面,直到银灰色的奔驰车离去,他才从黑暗中走出来。
韩立冷冷看着空无的街道,以前都是他太心软了。
第三十五章
海市六月倒比其他地方凉爽许多,海风吹散焦灼的暑气,细小的金黄花朵送来宜人的香气,朝歌一出校门便闻到。
“韩飞,这里。”余年伸长胳膊挥舞,俊美的面庞在阳光下像是发着光,手里拎着冷饮穿过人海来到朝歌身边。
朝歌抱着奶茶吸了一大口,抹茶味的,香甜里带着一点点茶味的苦涩,一扫浑身的燥气,人也平静许多。
两人并肩走过热闹的街道,到处都是学生和家长,朝歌左右张望,舅舅说晚上接他们去吃饭的,怎么还没有看到人影。
“你押题也太准了吧。”纵然朝歌对自己的智商有把握,一本线是稳稳的,可是打开试卷也吓了一跳,好多题目都是他做过的。
两人站在冷饮店前,余年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其实按照往年的试卷,加上揣摩出题老师的喜好,大概就能预测出来的。”
“厉害。”朝歌坐在树坛的瓷砖上,三步一喘,五步一歇,韩飞的身体精神力有限,考完一下午,已经是体力极限。
余年从校服口袋摸出两粒糖果递过去,朝歌自然而然的接过来,糖纸里滚出深褐色的咸香牛肉粒。
青年看着掌心的牛肉粒出神,眼前瞬间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高中肄业,一个超级学霸,一个寡言内敛,一个开朗活泼,明明五官完全不同,可是朝歌总是很容易,在余年看到秦然的影子。
“怎么了?味道不对吗?”余年弯下腰,浅栗色的眼瞳直直看着朝歌,然后低下头叼走白皙掌心的肉粒。
冰冷的掌心像是被火焰舔舐了一下,朝歌猛地收回手,小声叱骂道,“你是小狗吗?”
“小狗?”牛肉干在余年的侧脸鼓出一个小包,“哥你想养吗?金毛还是德牧,还是养猫呢?”
“不要猫。”朝歌举起食指,“我不喜欢伺候猫。”
“我养呀,哥,你好好坐在那里,撸猫就好了,好多女孩子都想养猫呢。”
“我是男孩子,我什么都不养。”
朝歌其实挺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是一直都没有养,他自己都命不久矣,小动物也是活的,等自己去世了,小动物又该怎么办呢,想了想,还是不养的好。
余年的笑脸灿烂极了,“那就养我,我超级乖。”
“我...”朝歌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一个讨厌的身影,他站起身子,直直看向西装革履的男人。
“你来.....”
“快跟我上车!舅舅发生了车祸!”韩立额头还带着薄汗,拉着朝歌的手腕就往宝马车跑去。
朝歌像是被雷击中,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应,手腕上的触感像是被蛇皮一样,恶心又黏腻。
那些影子又钻过来了,别去想那些事,朝歌,想想和刘楚山相处的场景,青年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苍白的脸颊被一层红晕覆盖。
然后温暖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背上,隔着棉质的衣料散发太阳般的感觉,手腕上的力量也一并消失。
“韩立是吧,韩飞身体不好,不能跑动的,我扶着他。”笑嘻嘻的男孩脸上没了表情,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阴晴难辨的阴沉。
余年长臂一揽,将虚弱的朝歌扶进车里,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掌。
穿过长长的走廊,医院的白炽灯惨白的可怕,紧张的情绪,使得韩飞的身体产生一些不好的反应,呼吸困难,手脚无力,朝歌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晕过去。
ICU房间前的长椅上,坐着韩家夫妻,两人面色十分不好,惊讶看向韩飞一行人。
“飞飞你怎么来了?”韩夫人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韩亚平脸色沉下去,压低声音朝韩立质问道,“飞飞为什么会来医院,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事瞒着飞飞!”
韩立俊美的脸庞爬满冰霜,他直视父亲的眼睛,如出一辙的黑眼睛里,满是坚决。
“舅舅伤得这么严重,飞飞跟他最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舅舅心里放不下,飞飞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韩亚平捏紧拳头,深呼吸两次,才把怒气忍下去,“你舅舅已经出事,难道你还想飞飞出事吗?你弟弟的身体你不清楚吗?!”
“就是清楚,才更要说,要是有个意外,飞飞受的打击不是比现在更大,我都是为了他好!”
青年静静站在门前,棉质的白衬衣贴着清瘦的脊背,肩胛骨的线条清晰可见,呼吸轻得听不见。
24/58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