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让我想想。”
朝歌坐在电风扇前头,电器运作的嗡鸣声十分规律,他起伏的心绪也平静很多。
在韩飞的记忆里,一开始韩立是一起被绑来的,结果韩立先逃出去了,跟王福生的接触无非就是短短的几个小时。
韩立有武田村的记忆,还有小孩被打骂的声音画面,肯定是和王福生有关,可是王福生的孩子因为火灾去世,韩立二十多年则是一直生活在韩家,时间上根本对不上。
但两人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系统的信息肯定不会是错误的,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把王福生抓进监狱里,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朝歌看向余年,少年白衬衣深色牛仔裤,茶色的眼睛满满都是信任,他身边现在唯一能信赖的人。
“不能打草惊蛇了,余年,你帮我办一件事。”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现在局面应该由我掌控了。”
韩立虽然跟林然因为坦白的事情争吵了几句,不过林然本来年长几岁,一直都是包容恋人的好脾气,加上韩立又是撒娇又是道歉,两人又重归于好。
今年林氏有好几个重要的项目在国内,林然出国也少了,接着工作繁忙外宿的机会,跟韩立约会的日子也多多了。
两人感情逐渐升温,韩立隔三差五就睡在林然的房子这边,林家是做电子通信的,韩家是做房地产的,不存在行业竞争的问题,林然和韩立也时常会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韩立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一开门就看到林然在客厅阳台上打电话,昏暗里还能看到香烟的火点。
韩立不喜欢烟酒,除非必要场合,会碰一点酒但也不过量,烟则是完全不碰,林然抽烟只能去阳台,抽完还要散散烟味。
他笑了下,没有打搅林然工作,拎着公文包进了书房,房间内除了一张大书桌,又添了一张书桌,就是给韩立偶尔工作用的。
“又不收拾,文件都掉地上了。”韩立一进来就看到大书桌旁的纸质文件,指尖刚刚碰到,就发现这份文件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合同。
而是林氏部门对韩飞游戏公司提出的全息游戏模式,认真研究后制作出的解决方案,余年不仅做游戏非常有天赋,在电子通信方面也一样超凡绝伦。
本来这个项目的体量并不大,林然直接让林涵负责,但随着林涵向总公司这边反馈韩飞这边的项目进度,林氏也越来越重视,林然也十分关注。
“策划韩飞的设计非常的巧妙精彩,逻辑也十分的严谨,并且有余年工程师的加入,使这个完美的计划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对于目前出现的种种问题,我方和游戏方只需要足够的时间,就能各个击破。”
文件的一角被韩立捏皱,桌上还有更多的文件,还没等韩立翻阅,书房门猛地被打开。
“韩立。”林然匆匆走了进来。
韩立不急不慢的放下文件,“你又随便放,文件都被空调吹到地上了,小心掉到书桌底下了。”
林然将文件随意一拢,“正好有个急事沟通,保证以后绝对不犯了。”
韩立企图无视掉林然举动的一点焦急,他双臂环上恋人的脖子,漂亮的大眼睛里泛着情意。
“不先给我一个欢迎的kiss吗?”
“不嫌弃烟味了?”
“你从来都是例外。”韩立慢慢凑近,话音被两人的唇舌吞噬掉,格外亲密缠绵。
而地板上两人的影子,也渐渐融合在一起,里面有一条诡异的影蛇在游弋。
第四十章
“韩飞第一?你特么逗我吧。”
“千真万确,市里早就传开了,韩飞那水平能不能过本科线还是个问题,现在成了海市的状元,我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尼玛,不会是有答案吧,是吧,韩家不是很有钱嘛。”
“且不说买不买得到,哪个智障抄答案抄成全市第一,这不是等着被查嘛。”
每当
朝歌将重心换了一条腿,手指触碰蔷薇粉白色的娇嫩花瓣,林涵的声音兴奋带着埋怨。
“卧槽,我还傻乎乎的要给你补习,韩飞你心里是不是还笑呢,余年呢,靠,余年肯定知道真相,他就是憋着一肚子坏水看我出丑。”
朝歌无奈的摇摇头,“你想太多了。”
“韩飞你这下可出名了,张玉香老师高兴的要死,我听说她在学校教务群里夸你夸了一下午,欸,我是说张老师是不是早就回过神了,一开始她老是训你,后来都不提你名字了,我都以为她对你没了耐心。”
“昂。”朝歌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电话那头的林涵又叽里呱啦的猴叫起来,明显张老师是知道内情的。
林涵还是太年轻,朝歌窝进沙发上,长腿伸出来,余年走过来,随手捞起消瘦的小腿,温暖的大掌按揉冰冷僵硬的脚踝。
“你以为张老师这些年的赞誉都是假的嘛。”
对于学生来说,张玉香老师或许说话不够圆滑好听,做事太过严厉,但她的职业素养真的毋庸置疑,一位在岗位上呕心沥血二十年的高级教师,朝歌的把戏骗得了一次两次,多了当然就会露馅了。
张老师教过多少学生,又见过多少家长,朝歌的把戏瞒不过她,韩立的把戏自然也瞒不过她,考试成绩不过是张玉香和朝歌心照不宣的约定罢了。
“好吧,是我太傻了,最近忙死了,我哥天天把我捉到公司里去,天哪,我才十八岁呀,现在就走上社畜的悲惨道路嘛,好想找你出去玩。”
林涵对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看来是十分的怨念。
朝歌自然而然把另一条腿伸过去,往后仰了一下,完全躺倒在沙发上,“请你明白你的身份,某林氏底层员工,我是你的客户,赶紧解决余年提交的问题。”
“你是魔鬼吧,余年就是你的走狗,地狱三头犬。”林涵咬牙切齿道。
朝歌看了一眼余年,“我看你就是嫉妒,林然现在巴不得余年才是他亲弟弟吧。”
林涵冷哼几声,终于挂掉了电话。
余年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原先还略显稚嫩的面容,现在已经褪去幼稚的感觉,五官呈现出过于锋利的俊美,小臂上线条优美的肌肉,掌心温暖有力。
“他不是嫉妒林然夸我,是嫉妒你夸我。”余年圆圆的眼睛,现在眼尾微微拉长,浅色的眼瞳柔和了五官的压迫性。
余年的手掌顺着小腿到圆圆的膝盖上,天气一热,屋里的空调二十四小时开着,朝歌就算穿着长衣长裤,冷气似乎都会顺着关节处的缝隙往里钻。
半夜小腿抽筋更是能毁掉朝歌一夜的好梦,少年的炙热的身躯,就成为朝歌最好的抱枕。
“你当然比他厉害多了。”朝歌毫不遮掩的表示对余年的看重。
林涵虽然能力也不错,还有林家可以助力,不过助力在朝歌这里反而会成为阻力,毕竟林涵做什么事情,都会被林家的利益相关影响。
而余年智商超群,在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亲人,就如同现在,余年会全心全意的为朝歌做事,是唯一的朋友,是亲近的兄弟,也是最好的伙伴。
余年的手掌可以轻易圈住男人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让冰冷的肌肤不断升温,茶色的眼瞳里慢慢渗出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那这么厉害的我,能不能向您讨要一个礼物。”青年的用词很是恭敬,可是话里的意味似乎不那么恭敬。
本来闭着眼睛的男人,微微侧过头,看向茶几上白色瓷瓶里的蔷薇,绽放的姿态极尽娇艳,朝歌将微微勾起的唇角抿平。
“那得看我的心情。”
余年轻笑了一声,热烈的气息马上从空气里消失,气氛又回到刚刚的轻松愉快。
韩家老总的小儿子成了海市今年的状元。
韩氏地产的名字在海市赫赫有名,韩亚平的名字在商界也是如雷贯耳,韩立也被赞过虎父无犬子。
可韩飞的名字又重新回到海市上流社会的耳朵里。
韩家双胞胎,轰动一时的绑架案,沉睡八年的奇迹,醒来才一年就当了高考理科状元。
人们对“状元”情结古往今来就没有变过,而且像韩飞这种情况,谁听说不说一句前途无量呢。
“老韩呀,还是要说你小子运气好,大儿子就不说,早就帮你支撑公司了,这小儿子也这么厉害,侄子醒了,你也跟我们这些朋友知会一声,要不是看到报纸头条,我都不敢认。”
“韩飞原先成绩就不错,这睡了几年,说不定脑子一直在学习呢。”
“唉,侄子也是无妄之灾,要是没有躺这八年,说不定现在成就比老韩更强了。”
纵使韩亚平平日如何严肃,在谢师宴上,面对一众亲朋好友,眼梢的笑意就没有淡过,这样光宗耀祖的大事,韩亚平怎么可能不开怀。
“各位都是飞飞的叔伯,按理我是应该早点告知,不过飞飞的身体你们也知道,今儿还突然病了不能到席敬酒。”
到场的都是商界政界的亲戚朋友,韩亚平自然给个交代,也有朋友知道,韩亚平是请大师算过,说不定是有什么讲究,毕竟是大喜事,谁也不会多嘴。
韩亚平拍了拍韩立的肩膀,“虽然飞飞不能给各位叔伯敬酒,但是老大和飞飞是亲兄弟,他来敬酒也是一样。”
韩立一身昂贵的西装,被一群人围着敬酒,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要以为他才是海市状元。
满场的恭维声几乎能掀开天花板,一杯接一杯的酒液下了肚子,简直要把韩立焚烧成灰烬。
热闹不是他的,赞美不是他的,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更可笑的是,韩飞还要言不由衷的附和。
韩飞走到老师桌上,看到自己曾经的老师,张玉香。
“张老师,我可真是要谢谢呢,把我的弟弟培养成状元,本事可真大。”说完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老师们面面相觑,似乎对韩立诡异的态度十分疑惑,张玉香倒是神色不变,慢悠悠的喝了口橙汁。
“喝多了,大家也别在意,来,吃菜。”
张玉香心里跟明镜一样,她虽然是个教书育人的,也不会玩什么阴谋诡异,可不代表谁都能糊弄她,韩立,你藏了什么心思,我不管,可韩飞是我的学生,我肯定要保护他好好完成学业。
楼下的热闹,窗户似乎都能传到楼上,朝歌伸手摁了摁手背皮肤下的输液针,抬头看了看,还有两瓶药水。
额头上一片温热飘过,余年摸了摸朝歌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温度是降下来了,不过还是输完比较保险,但是哥真的不能喝酒。”
朝歌叹了一口气,双腿换了个交叉方式,“我哪里是想去敬酒,倒是你,谢师宴我帮你办了吧,分数就比我少0.5分,控制得很精准呀。”
余年的智商,朝歌是一点都不怀疑,虽然自己的学习成绩并不差,不过也就过个一本线,能考到海市状元,根本就是余年出的那套“模拟”试卷的功劳。
模拟试卷几乎成了真试卷。
“我的亲人是你,朋友也是你,张老师他们嘛,哥你今天请了,相当于是我请了。”余年说起歪理起来,还头头是道的。
朝歌大概也明白,余年没有亲人,谢师宴上难免觉得有些难堪,但庆祝还是要有的。
“你考得这么好,自然有礼物赏你,一会儿就能看到。”,他特地定了个小蛋糕,庆祝余年获得好成绩。
余年趴到朝歌的膝盖上,好奇问是什么礼物,朝歌自然不会说,余年也不沮丧,连忙拿出电脑。
余年手指翻飞,悄悄的连上了大厅的监控,通过电脑屏幕,能清晰看到韩立一杯接一杯的敬酒。
“可惜,我现在不能亲眼看到韩立的模样,实在可惜。”朝歌嘴里说着可惜,脸上的笑意却做不了假。
他要是在现场,说不定效果还没有现在好,韩立不是凡事都喜欢学韩飞嘛,可惜人家韩飞是真的心地大方善良,韩立学得再像,总也有露馅的时候。
比如像在这种时刻,在酒精的麻痹下,韩立的神情已经开始微微的变化,藏不住的阴沉,敬酒时也显得心不在焉。
“快散场了,他来了嘛?”朝歌问道。
余年调出另一个画面,是城市地图,一个小红点正在缓慢接近酒店,“放心,绝对赶得上,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谢师宴的确已经快接近尾声了,韩亚平带着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去楼上娱乐,韩立在门口送客。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步伐蹒跚的出现在走廊拐角处,浑浊的眼珠子正在努力寻找什么人一样。
韩立偶然扫到这个人,一瞬间,酒意全部散掉了,这个疯子怎么会在这里!!!
朝歌露出一个微笑,韩立,准备好迎接我送给你的折磨吗?
第四十一章
韩亚平总觉得这些日子里,大儿子韩立有些不对劲,原先说是工作忙,大多数是到自个公寓里住,大人们也理解,孩子长大了总需要自己的空间。
可是公司里有关韩立的闲言碎语,都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面了,无非小公子韩飞现在风头正盛,只要有人提起韩飞的名字,韩立就暴跳如雷。
韩亚平一开始是谣言,可韩立几次三番缺席会议,工作上纰漏越来越多,韩立的下属都遮掩不了。
家也不回,工作也不用心,果然还是太浮躁了,韩亚平此时倒觉得韩飞更加沉稳,韩立毕竟顺风顺水的过了二十多年,外人稍微挑拨两句,就沉不住气了。
“阿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韩亚平有些惊讶,他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看到大儿子。
眼前的青年瘦了一大圈,眼底的青黑色看着有些可怖,一点都不像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的韩家大少爷。
韩立揉了一把脸,下巴还有一些胡渣的青色,“一直睡不好,父亲不用担心,我看过医生了。”
“嗯,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小儿子的教训就在眼前,韩亚平也不想把大儿子把身体给弄垮了。
韩立解开衬衣最顶端的纽扣,双肩微微下坠,盯着父亲问道,“那在父亲您的心里,是我更有用还是韩飞更有用。”
“说什么胡话呢。”韩亚平眉头一皱,“老大你已经来公司工作四五年了,是什么身份地位,我想你已经明白,要担起做哥哥的责任,好好照顾弟弟,也要担起领导的责任,好好带领公司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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