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穴位置有些尴尬,登徒子拔净了如细麻一般绞缠成团的黑色细丝之后,便快速后退,起身,看着美人红透了的耳朵,极力维持着淡然姿态说了一句:“坐好,运气,再来一遍。”
凤元九重新交腿跨鹤坐,运气之前问了一句:“需得几次?”
登徒子将掌中黑色“丝团”封进了一个玉葫芦里,说:“这要看给你下牵魂引的人是什么道行,你中牵魂引多久。别磨蹭了,未时之前若是拔除不净,明日午时便还要再来一遭。”
闻言,凤元九便再也顾不得心中耻感,快速默诵了一遍《清净心经》,便气起龈交,依登徒子所言又来了一遍。
如此反复,直至第五遍,登徒子才彻底帮凤元九拔净了体内黑色细丝。
彼时,肤若美瓷之人已是通体墨黑。
这也算是把我的月下美人染黑了罢!
登徒子将所有黑色细丝封入了同一个玉葫芦里,含笑揶揄:“你这模样倒是能与我赔你的灵宠比一下肤色了。”
凤元九垂眼看了一眼腿上黏腻的黑,瞬间满眼嫌恶。
抬手招过被登徒子随手丢在不远处的宝剑,真元运于宝剑之上,挥剑劈砍,快速在山顶平台上挖了两个一丈见方的池子。
以水属真元掐诀引水,注满了毗邻的两个池子。
凤元九泰然自若地起身漫步进左侧的池子内,洗去满身污浊,又仪态从容地换至右侧池水中仔细沐浴了一番。
便那么无遮无拦地跨出池水,掐诀引水,从头至脚淋了几遍,凤元九这才慢条斯理地蒸干全身水分,一层一层,穿上了繁复贵气的凤家锦袍。
经了方才那番折腾,凤元九是真的不在意于登徒子面前不着寸缕了,毕竟再尴尬也尴尬不过至今仍酸胀难耐的长强穴。
凤元九不在意,登徒子便堂而皇之地欣赏了一番美人沐浴美景。
待得美人重新着上了锦衣华服,他暗自禁锢着心中猛兽,似笑非笑:“要如何谢我?”
凤元九把玩着掌中宝剑,轻言漫语:“我抚的琴不合你意?”
“啧!”登徒子轻啧了一声,晃着掌中的墨玉葫芦说,“抚琴换的仅是我替你解除牵魂引,可不包括沐浴望风和这些牵魂丝。”
凤元九蹙眉,看着登徒子如同在看一个市井无赖。
登徒子也不以为意,施施然走到凤元九身边,用墨玉葫芦滑过凤元九额前那几缕银丝,揶揄:“乖乖谢了我,咱们自此便两不相欠,不好吗?还是,你舍不得与我再无瓜葛?”
凤元九嗤笑,拿过在他眼前晃悠的墨玉葫芦,说:“帮你卜一卦。”
登徒子略作思量,颔首:“可。”
达成了协议,凤元九却并不忙着起卦,而是说:“不过你需得回答我两个问题。”
登徒子未作犹豫,点头应允。
凤元九问:“破除了牵魂引,给我种下牵魂引之人可会有感应?”
登徒子指指墨玉葫芦,说:“牵魂丝不毁,他便不知。”
“如何毁去牵魂丝?”
“真火煅之。”
他如今不过是炼气中期的小修士,未修得金丹之前哪里来的真火?
凤元九拧眉:“可有他法?”
登徒子笑而不语。
凤元九白了登徒子一眼,略作思量,自乾坤袋里拿出一颗千年酒香果:“可有他法?”
登徒子拿过酒香果轻嗅了一口果香,翻手将酒香果收进了自家乾坤袋里,慢悠悠地说:“杀了下牵魂引之人。”
凤元九拧眉细思量。
登徒子好整以暇地建议:“十颗酒香果,我帮你杀了他。”
凤元九白了登徒子一眼:“酬金太贵,请不起。”
登徒子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凤元九收起了墨玉葫芦,净手请龟甲,问:“你要卜什么?”
登徒子不假思索地道:“卜姻缘。”
“生辰八字。”“辛酉年癸未月丁巳日己巳时。”
凤元九扬眉,狐疑地端量了登徒子一眼,说:“阁下并非八字纯阴之人。”
登徒子淡然道:“此乃舍妹八字。”
凤元九颔首,静心,起卦。
卦象下下。
凤元九有些愁,这八字、这卦象,解出来会不会被这登徒子送去合规天道啊!
登徒子不咸不淡地说:“但说无妨。”
凤元九默不作声地将外公赐下的木片握在掌中,斟酌着词句说:“令妹的八字不利于姻缘,利于事业。她此生怕是姻缘难成,若有灵根,无有意外的话大道当可期。”
“如若她已有婚约在身呢?”
凤元九默默地后退一步,龟甲化作一人高挡在身前,说:“卦象下下,对方恐有悔婚之意。”
此言一出,周身空气仿若一滞,凤元九默默运转真元抵御着周遭近乎于狂暴的气势,心中默默叫苦——早知如此,定不会替这登徒子卜卦!
凤元九躲在龟甲之后,战战兢兢,惟恐登徒子迁怒于他,随手夺了他性命。
在龟甲之后躲了须臾,并未迎来登徒子的怒火,周遭躁动的灵气亦逐渐趋于平稳。凤元九自龟甲之后探头一看,哪里还有劳什子登徒子的鬼影子!
心中嘀咕了一句这登徒子也不算毫无可取之处,至不济对他家姊妹是当真在意的很。
直至此时,没了牵魂引压在心头,没了登徒子“环伺在侧”,凤元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道——他与那登徒子竟是一直未互通过姓名!
或许并非他一人视对方为萍水相逢之人罢!
思及这两日种种片段,凤元九止如静水的心竟是漾起了一丝涟漪,默诵了几遍《清净心经》才重新恢复了心止如水的心境。
没了牵魂引的妨碍,凤元九便生了几分回明心峰的心思。
然而,起卦问过天机,却依然是居于室大凶。
凤元九鬼使神差地又起了一卦,卜的却是他与登徒子的气运,两道气势如虹的气运匹练竟是有绞缠于一处之势。
“许是久不闭关,原本参悟的《连山易》已经不够用了。”凤元九如此开解过自己,便祭出飞梭,辨别着方向,朝着先前被兽潮围攻之地飞去——他还是想去捉一只独目石猿小可爱!
只是,他到了那遍地残尸之处后,尚未寻得独目石猿,便听一声柔弱淑婉的声音噙着笑说了一句:“师兄,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第21章 做过一场
云鬓高耸,长裙曳地。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如此颜色,端的是倾国倾城。
然而,凤元九见了她,却是毫无惊艳,有的只是萦绕于心的杀意。
凤元九踏在飞梭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立于遍地残尸上的伍慧娘,淡然问:“师妹寻为兄何事?”
伍慧娘微微仰头,看着仿若云中仙林中妖一般的凤元九暗道了声可惜,笑言:“怎么说也是一路同行至太清,又有幸同入明心观中修行,无事便不能寻师兄说说话儿了?”
凤元九端量着脚下坏境,神识扫过完好无缺的两套防御阵盘,扬了下眉,按下飞梭,不偏不倚落在了阵盘旁侧,不咸不淡地说:“为兄自知天资欠佳,唯有以勤补拙,着实没有功夫与师妹闲话家常。”
伍慧娘嘴角弯弯,笑言:“如此师兄便更该听听师妹所言了。”
凤元九往前踱了一步,借摆轴之机,拂过乾坤袋,取了两枚中品灵石握于掌心,负手而立:“师妹请言。”
伍慧娘笑意莹然:“表兄对师兄一见如故,欲与师兄分桃而食,师兄何不就此应下此事?如此一来,师兄不仅在外六观修行之时能享很多便利,日后若能筑基成功进了内九院,也能有个仰仗。”
凤元九闻言怒极,殊丽姿容上仿若挂了一层寒霜,更显清冷:“卜子明何德何能,可当贫道之仰仗?”
伍慧娘下巴微扬,傲然道:“好叫师兄知道,表兄乃是丹鼎院掌院长老之嫡孙,颇受卜长老喜爱。”
凤元九似笑非笑:“那又如何?”
伍慧娘笑吟吟地说:“自是能给予师兄更多的资源。我辈修士修行,法侣财地至关紧要,师兄若是从了表兄,这些便皆无需再愁,只管一心修行便可,如此上好的机缘,师兄又何乐而不为呢?”
凤元九冷笑:“如此机缘,贫道无福消受,师妹无需再提!”
伍慧娘笑意微敛:“能入表兄法眼是师兄的福缘,却是容不得师兄推脱的。”
这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了?
凤元九松开负于身后得手,两颗中品灵石不偏不倚落入了两块防御阵盘中心处的凹槽上,不紧不慢地说:“上一个如此威胁贫道之人,坟头青草已经经了几个春秋了。”
伍慧娘一哂,自是不信凤元九之言。
只见她素手轻抬,细长竹笛现于掌中,红唇贴着翠绿竹笛,阵阵刺耳笛声仿若有形一般直朝着凤元九而去。
凤元九神色微变。
分出一缕神识看了一眼乾坤袋中的牵魂丝,那团团墨丝果然躁动非常,呈冲破牢笼随笛声而去之势。
凤元九心中杀意大盛,左手掐诀启动防御阵盘的同时,右手朝着伍慧娘洒出了一把地火符。
铺天盖地的符纸带着团团地火迎面而至,伍慧娘却是岿然不动,葱葱玉指翻飞,只把笛声又变了一个曲调。
一女二男三位修士从参天古树上一跃而下,女修清秀,男修一个壮得像山,一个黑瘦非常,都不是陌生人。
这三位甫一现身,便成三才之位分立于伍慧娘周围,替她化去了漫天火雨。
一把地火符下去连伍慧娘的衣襟都未烧到,凤元九并未觉得意外,他本就没指望那些符纸能把伍慧娘怎样,只是以此逼出她的同伙而已。
凤元九错步进入防御阵中,凝目细看与他迎面对峙那女修的双瞳,果然道道墨丝缠结!
想来那二位男修亦是身中牵魂引,被伍慧娘炼成了人傀。
如此便无需白费心思想那分化之策了,唯有力战一途。
盘膝趺坐于阵心,凤元九掌心抹过乾坤袋,取出一赤色飞剑符宝,开始往符宝中注入真元。
伍慧娘收了竹笛,想是觉得四打一她胜券在握,亦或是急于一解心中所惑。
因此,并未让人傀攻击法阵,而是隔着法阵赞了一句:“竟能破了我的牵魂引,师兄好手段!”
凤元九轻笑了一声:“比不得师妹手段高明,入了幽冥宗学了一身魔修法门还能踏过太清问心路入玄门修仙,为兄自叹弗如。”
伍慧娘端淑姿态一敛,露出几分媚色,娇笑连连:“咯咯咯!小妹便权当这是师兄对小妹的赞美了!”
凤元九未置可否,堂而皇之地往嘴里塞了一粒回元丹,以恢复耗损大半的真元。
伍慧娘腰肢轻挪:“师兄,小妹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师兄为小妹解惑?”
凤元九瞥了一眼真元蕴满大半的符宝,淡然道:“师妹请讲。”
“我就爱师兄这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便是心中恨不得杀了我,也还是能谨守着世家公子的仪礼,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伍慧娘笑意盈盈地看着凤元九,眉眼间染着浓浓的媚色,
“只可惜,师兄这张脸太过抢手,有那些个天骄们珠玉在前,小妹这蒲柳之姿入不得师兄法眼。”
凤元九狐狸眼微眯,慢条斯理地说:“师妹之入幕之宾众多,不差为兄一人。”
伍慧娘倒也不恼,嗤嗤地笑了两声,说:“小妹远不及师兄有眼光,分桃而食者皆是天骄榜上的人物,无怪乎对我表兄不为所动。只是小妹不得不再劝师兄一句,你那些天骄榜上的人物再厉害,只要他不是太清的秦长生和万安平,于你之助益便比不上我表哥。”
凤元九往嘴里连放了两粒回元丹,施施然起身,问:“这便是师妹之疑惑?”
伍慧娘嬉笑:“师兄莫恼。师兄,可是与你在人间烟火把酒言欢那位帮你解的牵魂引?”
凤元九嗤笑了一声,捏诀,飞剑符宝瞬间化作一柄带着赤色火焰的巨剑穿过防御法阵朝着伍慧娘那几人斩了过去。
此符宝乃二舅舅凤祥玉所赐,是以其本命法宝赤凰剑为本源拓印而来。
凤元九远距离控制着稍显吃力,奔着清秀女修斩过去的一剑,最终却是斩在了三个人傀里修为最低的黑瘦男修身上。
元婴期大修士本命法宝七成威力的一剑,即便斩偏了也还是瞬间便将炼气四层的黑瘦修士斩成了两截。
一击得手,凤元九立时掐诀控制着拖着炎尾的巨剑刺向了因人傀被斩而遭遇反噬的伍慧娘。
伍慧娘朱唇挂着血丝,由清秀女修拖着险险避过了火焰巨剑。
伍慧娘看了一眼已被剑上余火烧成了灰烬的黑瘦男修,脸色有些难看,含幽带怨地嗔怪:“师兄也太过无情,亏小妹还一直替你筹谋。”
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既然已经撕破脸,凤元九便也懒地废话,专心致志地捏诀操控着赤凰剑竖劈横砍间或点刺。
伍慧娘也不再白费唇舌,驱使着余下两个人傀带她躲闪的同时,开始不遗余力地攻击起凤元九的防御法阵。
几个回合下来,伍慧娘鬓间青丝凌乱,清秀女修人傀失了一臂,凤元九那两个防御法阵也被毁去了一个半,最要命的是赤凰剑符宝已经有些后继无力。
凤元九不得不召回符宝,又自乾坤袋里取了一套防御阵盘出来。
伍慧娘一捋鬓间发丝,往嘴里吞了一红一黑两丸药丸,轻叹:“师兄你这是何苦来哉!与我回去不好吗?”
凤元九见状,索性将乾坤袋里余下两套防御法阵阵盘全都布置了下去。
立起三道防御法阵,凤元九心中稍安。
吞食了两粒回元丹,边回复着真元,边往黯淡无光的符宝里输送真元:“自然不好。”
“师兄如此冥顽不灵,便莫怪小妹无情了。”
“师妹的情,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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