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滚蛋。”
古铖真的很有办法,激发黎北晏埋在骨子里的脾气。
他见好就收,不再说欠揍的话,两个人静静站在阳台,对着大雪一根又一根地抽烟。
古铖看着太年轻了,像未成年偷偷拿大人的烟抽一样,黎北晏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
“黎老师,来我店里工作的事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后面会开班,教学生弹琴,到时候很忙,需要信得过的人来打理。”
“我弹琴跟弹棉花一样,还是别去糟蹋琴行了。”跟一傻逼孩子生什么气,黎北晏安慰自己,别把古铖的话放在心上,会折寿。
“大过年的也不好往外赶客,你今天就在这儿睡一晚,明天早上赶快滚。”抽完烟,他对古铖说道。
那厮笑嘻嘻地点头,几根棕色的卷毛随着他动作来回摇晃,黎北晏打开门带着他进去,身后忽然传来车极速行驶的引擎声。
开得太快了,只在白雪皑皑里看到黑色的车影,酷炫的外形让人不敢移开视线,等到车在院子里停下,急刹车刺耳。
是豪华大气的布加迪。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贺琮面若寒霜,周身带着一种让人冷到骨子里的愤怒。看得黎北晏头皮发麻,脚被定住一样动不了。
“……贺琮。”
他朝他们走过来,喉结在上下剧烈地动弹,手掌紧紧撰成拳头,手背上有凸起的青筋。
“我怎么感觉这个人我见过。”古铖凑近贴到黎北晏耳边,问道。
黎北晏吓得赶紧退开和他拉出距离,他知道,贺琮现在很生气。他见过太多次男人发火的样子,熟悉他每一个微小表情。
“你说的有事,就是因为他?”贺琮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黎北晏。
明明不是那样,黎北晏却有种出轨被当场抓包的错觉,对越来越近的男人支吾着。
“我处理好了就回去。”
贺琮一脚把路中间的木椅子踢开,结实的椅子碎得粉烂,眼里漫上血光。
古铖察觉到危险,伸手挡在黎北晏前面,把他护在他身后。
还没来得及说话,贺琮就已经冲过来,一脚踹在古铖胸口,把他踢出半米远。
“贺琮!”黎北晏大声制止。
男人回过头看他,神情出奇地冷静,任凭黎北晏怎么阻止也无动于衷,按着与他力量悬殊的古铖,一拳又一拳结实地打在他身上。
黎北晏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被贺琮轻而易举地抡开,“他上次亲过你,你竟然还敢和他见面,偷情偷上瘾了是不是?和我一个不够,要再找一个?”
古铖脸上已经被打出血,在地上咳嗽,黎北晏惊恐地看着贺琮的脸,“他就是普通的朋友,你别打了!”
照他拳拳到肉的力度,他怕弄出人命。
伴随着黎北晏的尖叫,又是“嘭”的一声,贺琮一拳砸在古铖下巴,手收回去的时候,蜷起的手指全是血。
古铖虚弱地躺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刺得黎北晏眼睛酸痛。恍惚间又想起当年,贺琮残忍地打断他手的场景。
贺瑾说黎北晏是他的底线,旁人挨不得,提不得,碰了他就会发疯。
黎北晏以为他被洗脑后,个性会比从前收敛些,事实却是他一如当年,一点点事情就会嫉妒得发疯。
他打了个冷战,看了古铖血留得更快的伤口,哭了起来,他用手抹眼泪,“别打了,我错了,贺琮我错了。”
他要是再继续失去理智下去,古铖就要没命了。
贺琮听了,冷酷的眼神依旧未变,黎北晏跪着爬过去抱住他的脚,哭着恳求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放过他好不好。”
贺琮手上的动作停下,转过来对他危险地眯了下眼,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冷。
“你竟然因为别的男人,跪着求我?”
”
大门被从里面推开,听到动静的黎爸爸赶出来,一眼看到面前的,猩红着双眼的男人。
“贺琮?
贺琮抬头看过去,一下抓住重点,低沉的嗓音疑惑着,“你认识我?”
黎爸爸像想起了什么,错开目光,大声朝着黎北晏吼道,“大过年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马上停下来。”
贺琮猜出那是黎北晏父亲,彻底停住手,站直身体,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蓝色丝巾,在手掌心缠了两圈,很快被血液染透。
先前还意气风发的男孩,现在浑身是伤,白色的羽绒服上全是暗红的血和污渍,黎北晏着急地喊他名字,“古铖,古铖……”
黎爸爸把他从地上扶起,拉着古铖的手绕过自己脖颈,搭在肩上,“快叫救护车。”
黎北晏手机没电,转过头去看贺琮,他目光寒冷,冻得他缩回脖子,拿了黎爸爸的手机。
“不……不要打,不去医院,不去。”古铖说得断断续续,呼吸变得微弱,却倔着不准黎北晏叫救护车。
“孩子你伤得严重,必须去医院接受治疗。”黎爸爸劝道。
古铖脸被揍得又青又肿,连呼吸都费力,还是梗着一口气说:“那样我父母会知道。”
一瞬间,黎北晏只觉得心痛。他一直以为古铖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只会挥霍的富二代。没曾想他却比他想得有心多了,为了不让国外的父母担心,受了伤不敢去医院。“
“傻孩子……”黎爸爸为人父母,最听不得这种话。
黎北晏走到一直不肯看他的贺琮面前,拉他的手,“你让家庭医生过来行吗?”
贺琮不说话,也不看他,面色冷峻。黎北晏把他流血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低声求他,“你帮我一次,医生过来我就跟你离开。”
贺琮看着别处的视线转回来,盯着黎北晏,“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黎北晏嘴唇上染了血,点点头,答应他道:“好,我向你保证!”
“你和贺琮,你们复合了?”
黎北晏和黎爸爸合力把古铖抬到客厅沙发上,贺琮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他在车里等他,没有进来。
王妈妈拿毛巾用温水打湿,轻轻给古铖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净。
黎北晏坐在沙发扶手上,闷闷地点头,不敢去看父母的脸,“嗯。”
客厅沉默着,只有古铖虚弱的呼吸声,他们四个都没说话,一下子冷清极了。大门被人推开,是提着医药箱的医生,黎北晏简单对他说明了情况,请爸妈帮他照看好古铖,转身要走。
一直沉默的王女士忽然说:“北晏,妈妈曾经很喜欢贺琮,觉得他是你的良人。可是他的脾气……我不想你受委屈,不想再看到你被他逼得,去其他地方躲三年。”
黎北晏的眼睛又红了,他忍住眼泪,笑着对他们摇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觉得委屈,也不会再躲了。”
直到黎北晏跨出大门,也没再听到父母开口说话,布加迪沉稳地停在院子,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贺琮垂眸问,“我们曾经是恋人,还见过彼此父母?”
黎北晏身体往后仰,累得浑身没了力气,突然就不想再对他说谎,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骗他。
“是,我们在一起过。”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终于在贺琮面前承认。
【作者有话说:心疼古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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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反对
贺琮闭了闭眼,努力忍着快要溢出胸腔的怒意,他发动车飞快地开出去,双唇紧闭,不再理会他。
黎北晏从十七岁就认识贺琮,了解他的脾气,男人不往下继续追问,是因为他接受不了他的隐瞒,没有对他说实话。
可是黎北晏现在也有些生气,贺琮不能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就定他的罪,把其他无辜的人打得那么严重。
他不能因为嫉妒,因为冲动赔上自己后半辈子。
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要是贺琮真的把人打死了,他该怎么办?
他不可以失去贺琮。
下了车,贺琮走在前面,只留给黎北晏一个冷漠的背影,他走到浴室打开花洒,对着不安地站在卧室门口的黎北晏,敛声说:“把你自己洗干净。”
黎北晏在贺琮的注视下脱了衣服,站到花洒下面冲水,门被关上,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洗完从浴室出去,在卧室没看到他人,黎北晏拿了贺琮平时的睡衣穿上,打开旁边书房的门,仍然是空的。
“贺琮,贺琮?”黎北晏从楼梯下去,喊着他的名字,直到把所有房间翻遍了,还是没看到他的人影。
靠,不是吧。等他想跟贺琮说清楚的时候,男人却走了。黎北晏回卧室给手机充电,连着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全被挂掉。
不知道贺琮是不是故意离开,以免被黎北晏气狠了忍不住想要对他动手。各自冷静下也好,他去消化他的心火,黎北晏组织解释从前的语言。
“爸,古铖情况怎么样?”黎北晏躺在贺琮睡的位置,向黎爸爸询问情况。
“他下手太重,这孩子又不肯去医院,医生在家里住下了,给他治疗。”
“麻烦你和妈多帮我看着他。”
“行。”
黎爸爸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声音踌躇放得很轻,黎北晏猜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沉默了一阵,黎爸爸终于又开口,“北晏,你才回来的时候,我不愿意跟你提,现在你和贺琮复合,有些情况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黎北晏从来没有听见他爸用如此慎重的语气说话,从床上坐起来,“爸,你说。”
“你走之后,贺琮几乎每天都来问我们你去了哪里,他不信我们没有你的消息,常常把车停在外面院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夜。后来他出车祸,伤势非常严重,医院连下几道病危通知书。我和你妈妈知道后,去医院看他,在大楼门口被贺瑾拦下。”
“……”
“年节里虽然常和贺家走动,但我和你妈妈都很清醒,这段交情是我们高攀了,割席断交再容易不过。只是连累傅家,平白卷进来。”
时隔半年,黎爸爸第一次提起从前发生的事,轻轻两三句话,就把当年惨烈的情况清晰地摆在黎北晏眼前。
黎北晏开以后,贺琮失去理智,做了很多疯狂的,伤害人的事,父母也好,朋友也好,都因为他的怒火无辜受牵连。
但黎北晏认为这不是贺琮一个人的责任,是他救火投薪,大家受到的伤害他也有责任,不能全部都算到他一个人头上。
“北晏,我和你妈不希望你继续和贺琮在一起。”从来没有反对黎北晏任何决定的黎爸爸,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这样说道。
黎北晏知道他一定是思考了很久,才对自己说出来。
“可是爸爸,贺琮因为我才疯魔成这样,我要是再离开他,他会活不下去的。”
黎北晏用了小时候亲昵的叠词叫他,仿佛这样,自己在黎爸爸面前就不是经历很多事情的成年人,而是那个可以提很多无理要求,并且父母都愿意满足的孩子。
贺琮只有他了,他不能再把他抛下。
电话那边是黎爸爸低低地叹息,然后结束通话,黎北晏给他和老妈发了一条微信,上面写道:我永远爱你们。
放下手机后黎北晏睡不着,又给贺琮打电话,他终于接了,一片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在开会,他不说话,黎北晏只听得见有好多人说话的声音。
“你在哪儿?”
“公司,开会。”他冷淡道。
隔着手机黎北晏几乎都能想象到,贺琮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背对人群冷着脸,言简意赅,强硬地不肯多吐露半个字。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睡不着。”
贺琮的语气稍微柔和一些,“洗完了澡赶紧睡觉,不准踢被子。”
“你今晚不回来了啊?”黎北晏躺着问。
“明天回。”
黎北晏闻了闻身上穿着的,属于贺琮的睡衣,有熟悉的香水味。“那明天我去公司找你。”
“随便。”
“……你这样会让我没有信心。”
“什么?”
“我会觉得,你已经变心了。”
“胡思乱想。”
“那我明天来公司找你哦?”
贺琮答应:“嗯。”
黎北晏约程夏在新开的餐厅吃早饭,他很早就来了,在车位停好车,一身西装革履,精神十足又彬彬有礼。
好像随时都能去参加一场严肃的商务会议。
“最近很忙?”黎北晏问对面喝了一大杯咖啡的人。
程夏的眉头皱成川字,他从小在傅家规严的家教下长大,在餐桌上背挺得端正,等把东西全部咽下去了,拿纸巾擦擦嘴角,才开口说话。
“家里这两天给我安排相亲,我躲在公司没回去,傅奕脸比狗屎还难看。”
黎北晏放下筷子,听程夏继续讲,“是傅阿姨撺掇我爸,硬塞人给我,他发什么脾气。婚我是不会结的,是她亲儿子当初自己硬爬上我的床,别劝不动大魔王,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可不想当她儿子的出气筒。”
“那现在怎么办?”
程夏说:“我去纽约出差,躲一躲,等傅奕把事情解决好了再回来。”
他的餐桌礼仪接近满分,从面上看不出程夏心里的烦躁,只有他谈到傅奕,不是以前亲昵地喊大哥,咬牙切齿喊全名,像要一口紧紧咬住大魔王的脖子。
“奕哥能同意?”黎北晏问。
“那有什么办法,留在国内只会被我爸安排去相亲,那天我被迫看了眼照片,差点没被傅奕搞死。”程夏心有余悸,又端起杯子喝咖啡。
傅家父母不敢明面上动他,更碰不得傅奕,只好从撺掇程爸爸,在婚姻上入手。
“奕哥不可能让他妈继续胡来,你且等几天,所有事情都会解决好的。”大魔王手段厉害,他认定了程夏,不可能看着他被安排去和其他女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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