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底下一片叫好声。
白色的道袍股荡在少年身后。
时阡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那个白衣飒飒,漂亮的不可一世的少年。
他乔装改扮的能力来头不小,出自魔修一个上等的隐匿门派,据传闻天魔宗也曾在那个隐匿门派中搜刮了高阶功法给他们的暗卫使用。
正常情况下,合体以下无人能实得他的真身。
可是,这个少年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第13章
在大比结束之后,时阡的脑子里一时多了许多想法。
但是总而言之,全都围绕着一个主题。
季裴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他们的内应?他们月刹宗的那些老不死倒是真能干出这种事。
时阡假面背后的脸上充满了不解,他还不敢贸然下定论,只能先试探试探。
可他三番两次前去交友,对方看都没看一眼,也不带自己玩儿。天天就是修炼修炼修炼,整个一副修炼狂魔的作态。他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久留宗内不远离去,宗里还传出不少留言。
有说他是因为这次比斗想与季裴结为兄弟的,也有传言他将季裴看作宿敌的,但是最夸张的说法是....
“有人说史某喜欢上了季师兄。所以不愿离开?”时阡嘴角勾起一个温润的笑容。
这可真是一个可以大胆接近季裴又不会被其他人发现蹊跷的理由。你们都是小机灵鬼。
“没想到....竟被你们发现了。”时阡微微颤动了一下手指。对门口的几个小兄弟说。“可千万不要告诉小季师兄,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与他无关。”
几个守门弟子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
“您的天赋不错,又是附属门派的弟子,想必不过几十年就能混成掌门。执掌一派...何必在师兄一颗葫芦藤上吊死。”
他们当然知道季师兄有多受人欢迎。既是天之骄子,又长得精致绝伦...
但是这位公子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自身条件配不配的上他们师兄。
天赋是配的上了.....可这个脸也太普通了,三大五粗和师兄完全不搭嘛。
况且师兄是一男子...跟男子结为道侣毕竟不是修仙界的主流。
听到这些话,时阡似乎备受打击,甚至露出一个“伤情”的表情。“就算以后只能遥遥看他一眼。我也知足的。”
于是在他的卖力表演下,这个传闻非但没有被澄清,反而愈演愈烈,他一跃成为了宗内大师姐林心雨以外,季裴的另一个绯闻对象。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男女通吃了的季裴,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
师尊原定好的闭关日并没有去闭关,而是天天盯着他修炼。
害的他根本没有单独去找时阡的机会。
但是要问师尊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逼自己修炼,师尊有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眼神痛惜地看着自己。
季裴估摸着,师尊肯定又脑补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剧情。
终于有天,师尊终于不在了,他从本峰离开,直接上了时阡休憩的山峰,刚到那峰上,便被一群外门小弟子给围观了。
那眼神...简直就像在直说,你这个负心汉可终于来了!
季裴一脸的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淡定地抬脚走了进去。他可是魔尊,什么场面没见过!
“史兄。”
“季弟。”
时阡上来就给季裴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季裴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两个未来的魔头以非常友好(走形式)的拥抱,开始了他们新的友谊。
在几炷香的时间里,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季裴在外门弟子八卦的眼神中,好心地带时阡绕着天玄宗整整逛了一圈,带他领略了天玄宗的大好风光。
不管时阡如何打开话题,季裴总能适时接上。
时阡从未遇到过这么懂自己心意的人。刚开始是有些惊奇,后来又变成了惊疑不定。
没有任何一个奸细会希望自己的心思被另一个人了解的如此透彻。
不过,在季裴身上发生点什么他也不意外。
他整个人都迷雾重重。
......
夜晚。赏花厅。
银月似钩,夜色如墨。
一相貌平平的青年,正襟危坐在赏花亭内塌上,另一长相精致冷情,眼尾带笑的青年靠在红色的柱间,两人谈笑风生,赏着各色的奇花异草,品着美酒。
看似相处融洽,实则心思各异。
季裴手衔着一盏酒杯,微微垂下了眼帘。打趣问道。“你是打不过我,所以就要灌醉我吗?”
他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膝盖处的布料,眼底的不羁硬生生的压住了白色的严肃,显得格外风流。
时阡一板一眼的坐着,伸手又敬了季裴一杯。“季弟多想了,史某只是为了感谢你陪我同游天玄,所以特意准备好酒。”
季裴看向他,嗤笑一声。
伸手回敬,在对方注视的目光中,仰头将酒灌进了口中。
酒液顺着喉咙处的凸起,往下滑落,季裴一抿唇瓣,眼中闪过微妙的怀念。他清冽的目光注视着已经空了的杯底,喃喃道,“确实是好酒,月刹宗的月影画上,寻常人哪能喝得。”
这个寻常人,当然不包括他自己。
这是他喝过最多的酒。
在统一魔域之后。他对这个手下败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宗门每年进贡这种佳酿而已。他喝这酒喝得和水一样频繁。最后也的确当喝水一样的在喝,要不是因为修仙人的身体和凡人不同,他可能是第一个因为醺酒而亡的魔尊了。
时阡斟酒的手微微一颤。放下了酒杯。
终于不再装模做样,直截了当的问。
“你到底知道多少?”
时阡的声音里带着些杀意,有些冷肃。
却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了天玄宗赏花庭的白色小花,花瓣摇曳之后,正巧落在季裴的发梢是那个,他十分天真茫然地问。“什么?”
时阡笑了一下。
算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能演的人。
“你今天带我去的地方,都是我原本想去打探却没能去成地方。”
“你知道我们月刹宗的酒。你知道我的真实姓名。”时阡直直地望进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厉声问,“你还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那些啊。”
季裴恍然大悟地轻扣了一下食指。
“是我猜的。”
猜的?
他当自己是三岁小儿吗!
时阡的目光愈发迫人,甚至桌下的法器都隐隐颤动。
箭在弦上,弩拔攻张之际,季裴身侧的玄黑之剑,冒出了骇人的血气,瞬间将刚刚隐隐颤动的法器压了下去。
“.....”
时阡的目光瞬间流向了那把剑身上,然后冷汗从背后留下。
那把剑.....竟然残留着一位炼虚期魔尊大拿的魔气。
再看向季裴,时阡只觉得对方更加深不可测。
季裴轻笑了一下。
“你别误会啊,时兄,我真的是猜的。”
“你在月刹宗也不是无名小辈。我以前搜魔域话本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些奇人异事。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点。”
月刹宗时阡。
一路靠阴谋诡计成为魔宗长老的奸佞。他伪装的能力堪称一绝。见之,莫要交心。
“附属门派里突然出现一个能与我相匹敌的人,我有些奇怪。就恰好那么一问,你被吓到了。就暴露了自己。”
季裴当时确实只是那么一问。
虽然史远这个伪名是小说上的。但是毕竟重生了一次,连师尊的实力都跟上一世有差距,时阡这个伪名跟前一世有差别也是有可能的。要是这个史远一点破绽都不给他留下,他说不定...会晚几天再确定这个史远就是时阡。
但是显然,年轻的时阡还没有前世那么老辣。
季裴在心中笑了一下,看时阡的脸色那么难看,就更开心了。
第14章
“......”
时阡看着季裴,像是在看哪有人脸皮这么厚,能把显而易见的假话说的那么自然。
“我那么的仰慕你的名号,于是....想来跟你做个朋友。你不允许吗?”
明知道对方不信。季裴摊开一只手,特别伤心地说。“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带你去的都是些平日里外客不能进的地方。”
时阡先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季裴半晌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低哑难听的笑声,渐渐变成了原本音色。然后在两人周围加了个隔音结界。
“做朋友?”
不再伪装之后,他的气质与季裴的气质有几分相似,但是又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一种邪,有些温文尔雅,有些内敛,像极了丛林里悄然无息的毒蛇,表面平和,内藏毒液。
这才是季裴记忆里的时阡。除了脸还是那一张平凡的脸,以及发色和以前不同以外,没有什么区别。
“是,我可是诚意满满啊。”
季裴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打开之后从里面慢慢升腾起一团烟雾,被季裴用手接住,移到时阡面前。
那是一团灰白色的烟雾,中间有个混沌的焰心,隐隐绰绰地在季裴手心跳跃,带着一股阴邪之气。
季裴语气平常地介绍道。“这是见面礼。”
时阡猛地站了起来。眼含震惊。
这是!
无量长老的魂魄!!
等季裴收回了手中的东西,时阡才艰难地收回了视线,表情古怪地问季裴。
“你遇上了无量老祖?”
季裴轻点头,眼中划过狡黠“是。”
月刹宗早果然早就知道无量有这种保命的把戏。不亏他专门取回了魂魄。
“是玄琛杀了他?”时阡立刻问。
合体期的魔修,就算夺舍之后,残存的实力也是一个金丹期修士远不能及的。所以时阡第一时间联想到是季裴的师尊玄琛打败了无量,又被季裴回收了魂魄。
只是季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修仙名门中天之骄子,拿着柄魔修大拿的剑,明知故犯地要跟魔修奸细做朋友,明目张胆得到让他看到了他们宗门长老的魂魄,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就算是城府深厚的时阡,第一次这么看不透一个人。
季裴轻歪了歪头,立即反驳了时阡的话。“不。人我杀的。”
时阡先是笑了一声,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但是很快又面色木然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他好像真的信了。
明明是那么不可思议的说法,他潜意识里竟然是相信的。这太可笑了。
“你到底是谁。”时阡神色复杂地看着季裴。
季裴就着仰头的角度看着时阡,指尖抵在下颌上,轻挑起了一个笑容,
“我名,季非衣,你知道是哪个季。”
季裴无疑是美的,而且是惊人的美,不故意正经的时候,更显露出了令人惊艳的妖冶。
时阡瞳孔猛地一缩。
季非衣!
这个名字...魔域人怎么可能没听过。这是个一出生就含了金勺的大少爷!天魔宗的少宗主!
听说,他从小被宗内人封闭式的养大,性格暴戾,阴沉,睚眦必报,杀人如麻,因为被保护的很好,除了天魔宗内部人员以外,无人见过他的真容。
这个天魔宗的少宗主怎么会在天玄宗出现!而且还是玄琛的徒弟!
但是...如果季裴真的是天魔宗的少宗主,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
时阡重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直接饮尽,才勉强压住了心底的震惊。
“你当真不怕玄琛会发现你是真的季家人吗?而且这个名字....”
“....非衣不就是个裴字吗?”
可能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季裴的身份。
时阡觉得这个名字简直是堂而皇之的告诉别人,我就是天魔宗的继承人。
“那你得问那个给我起了伪装名的爹去。”季裴对他爹这个起名能力也是嗤之以鼻的。
“你特意找我过来是想干什么?你是“季非衣”的秘密,可比我是“史远”这个秘密劲爆多了。我现在出去举发你,整个天玄宗的人都会为了捉你而疯狂,而我也能趁乱离开。。”
季裴不置可否地饮着杯中的酒液。
他知道时阡能干的出这件事...也知道他说的事,也确实是可行的。他刚刚使用过血脉秘法,在“后遗症”期间,无法再次使用秘法。
一个化神期的忠仆未必能在宗门大阵中护得住自己。
这些季裴都知道却还执意如此。
是因为他需要这个和时阡结盟的机会。
天玄宗一直有股势力想要害他们季家人.....他虽然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是目前他势力单薄无法与他们抗衡,如果按现在的情形下去,他又得按前世的轨迹走下去。
但是时阡出现了,那就不一样了。
他自有兵不血刃的解决掉那些人的方法。只要和月刹宗愿意借他一样东西。
那东西,一般月刹宗人根本接触不到。但是他相信时阡可以,因为时阡可是跟他斗到最后才被他封印在深渊的月刹宗未来之主啊。
季裴隐去心中思绪,问道。
“天魔阴脉是我们季家特有的血脉。那你是否知晓自己的血脉是什么?”
时阡紧捏住了石桌角,捏碎了一块,冷看向季裴。
他知道?
季裴根本不怕时阡的注视,他问“你真的要永远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吗?真等到那一天让他们夺舍你?你真是太伟大了。活了三十多年,你就这样就甘心了。”
时阡冷笑一声,“我不甘心能怎么样?想夺舍我的人,可比我厉害多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不觉得自己能逃得过被多夺舍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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