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经质的大脑疯狂地乱想,已经从秦以霜死后他分尸想到了出庭认罪,最后自己从高楼一跃而下了。
委屈,快要哭的委屈,下一刻就要崩溃。
秦以霜不知道林夙想什么,他一下子就炸了,大脑凌乱成一团,本来因为担忧而有些发白的脸蛋变成了成熟的水蜜桃——
他这是被林夙壁咚了吗?!为什么这个人病了跑出来就壁咚他?!这是怎么回事?林夙好他妈不要脸!明明病成这样还耍帅,果然是太喜欢他了吗?
大滴的眼泪滴落在秦以霜的脸上,像划过水蜜桃的露珠,秦以霜不在状态的大脑刹那间回过神,他摸了摸脸上湿润的泪水,发现林夙眼睛红了,着急地问道:“胃很疼吗?我听到了你呕吐的声音,现在去医院挂个号看看急诊……”
话说到一半,秦以霜顿住了,可能是觉得不太符合他的人设,他清了清嗓子,皱眉道:“现在能走下楼吗?我帮你叫车,你听好了,我可不是担心你,只是不想见死不救而已……”
秦以寒以前频繁加班,经常因为急性肠胃炎吃饭到半跑去厕所呕吐,秦以霜习以为常了。
林夙瞳孔稍稍缩了一下,朝秦以霜脖颈的方向移动的手停住了。
“噗——”林夙绷紧的眉心松开了,几秒后,他忍不住收回手捂着肚子笑出声,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他眨眨眼,可怜兮兮地跟着秦以霜撒娇:“疼,真的很疼,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林夙握住秦以霜的手,朝自己的小腹按去。
秦以霜摸到一个鼓鼓的东西:“……”
“哎呀,不好意思,放错位置了,应该是这里。”林夙握着秦以霜的手往上移。
要不是顾及着林夙是个病号,秦以霜早就想一脚踹死这个老流氓了。
嘴上嫌弃,秦以霜还是伸出手在林夙胃的位置轻轻按摩。
林夙顺势压在秦以霜身上,像只大型犬一样在他身上哼唧:“不去医院了,只是中午在外头吃坏了肚子,房间里药箱有我买的药,一个小小的肠胃病而已……”
秦以霜咬牙,掐了他一把:“下来,重死了!”
林夙故作痛苦地抱住秦以霜,难受的皱着脸:“霜霜,我真的好疼啊,走不动……”
秦以霜要被他气死了,又不确定他是真疼还是假疼(毕竟之前都疼出眼泪了),只好妥协地拖着被林夙抱住的身躯,一步步向沙发挪。
林夙的下巴垫在秦以霜的肩膀上,细细嗅着秦以霜脖颈上变淡的桃子味,惶恐悲伤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宁。
还好……对方是个笨蛋。
从卫生间到客厅,窄小的距离愣是给他俩走出了个十万八千里的感觉。走到沙发面前,秦以霜把林夙甩到沙发上,自己气喘吁吁的叉着腰:“药箱呢?”
林夙很老实的交代在房间床脚的角落里。
秦以霜找到了林夙说的那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崭新的绷带,还有俩大瓶双氧水和碘酒之类的,他拿起看了看又放回去。
为什么一个独居男人家里的医药箱会准备那么多这种东西?他也没看见林夙身上有伤口。
秦以霜抿着唇,沉默不语地低头在角落里找到了林夙说的胃药。
倒热水的时候秦以霜回过味来了:自己为什么那么照顾林夙?明明这人病了还有力气跟自己耍流氓,疼死得了。他哥疼得在床上打滚时他都没搭理。
于是他把热水装着热水的杯子“啪”地放在了林夙面前,看了眼说明书,抠了两粒药给林夙:“吃药。”
高大的男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闻言可怜兮兮的探出头:“霜霜你能喂我吗?我好疼……”
林夙漆黑的眸子被水光浸得湿润一片,如同被雨水打湿反光却依旧明亮的黑曜石,眼巴巴地盯着秦以霜。秦以霜愣是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眷恋和依赖。
生病的人都这般的脆弱吗?
秦以霜想道。
林夙疼痛(?)地哼声,发觉秦以霜没搭理他,伸手拉了一下秦以霜,瞅了一眼又开始继续喊着装胃疼。秦以霜的想法被打断了,看明白了林夙的小动作,咬牙切齿地说道:“疼是吧?来,我,喂,你,吃,药。”
胃疼关手什么事?他看林夙手脚健全,只不过又开始发骚而已!
秦以霜掐住林夙的下巴,捏开他嘴巴后一股脑地把药扔进去,最后把水杯抵在林夙唇前,咕噜噜地给他灌下去。
林夙:“……”
林夙推开水杯痛苦地弯下腰,剧烈的地咳嗽,秦以霜这操作差点给他呛得魂没了,缓过气来他干脆不装了,懒洋洋瘫在沙发上,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精神气却好了不少。他半睁着眼睛:“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
秦以霜看见他不装了,坐在他旁边,嘴上没好气的说道:“继续装啊。”
他饿得要死,刚才因为担忧林夙他饭没吃几口,手指不停地在急救电话的页面打转,来来回回的退出进入。现在看见林夙好的差不多准备去吃饭。
秦以霜问他:“要去医院看看吗?”
林夙摇摇头,无情地给公司里的蓝岚甩锅:“就是中午吃了蓝姐做的小饼干,可能不太干净,吃了引起不适,现在已经好多了。”
“活该。”听到他吃别的女生做的饼干,秦以霜瞬间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站起来去吃饭。
可不是他活该吗?谁叫他吃人家做的东西。
知恩图报的林先生恶意地想要“报答”他喂自己吃药的恩情,一把拉住他,让他跌落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刚才吃饭为什么我一直看着你吗?”
秦以霜被勾起了好奇心,心情也好了点:“为什么?”
“你肩膀上趴着一个女人,头发很长,身上都是雨水,泛白的指尖还在抚摸你的脸颊……”林夙认真回忆所看见的那个女人的长相,他不擅长编鬼故事,只凭印象诉说。
秦以霜:“……”
“你知道吗?为什么这间屋子租金那么便宜,可不止因为破旧偏僻……”林夙摸了摸下巴,继续阴森森地胡编乱造:“几年前,这间屋子里吊死了个女人,由于她生不出孩子,丈夫出了轨,小三带着孩子上门逼她离婚,性情懦弱的女人痛苦万分,在丈夫离家后上吊自尽,吊死后她常常不甘心地游荡在房子里……”
秦以霜的脸色逐渐有点难看:“……”
林夙以为他会怕鬼吗?笑话,根本不怕。
“你编吧你,你住这里也没看见你害怕。”秦以霜挣脱他的怀抱,手肘朝林夙胸口撞去。
“那可不一定,我阳气重……”林夙高深莫测地说道。
话音刚落,老化的电路出了问题,灯闪了几下。这种房子本来就老旧昏暗,显得很阴森,经过刚才那出,更是吓人。
林夙说道:“你看吧……”
秦以霜凶巴巴地捂着林夙的嘴巴:“你闭嘴!”
打闹完,秦以霜走去吃饭,回头问林夙要不要点外卖的养胃粥。林夙表示自己胃好一点再去煮些粥喝,点外卖还是免了吧。
有些菜凉了,林夙仔仔细细的告诉秦以霜厨房的微波炉如何使用,秦以霜想开口提出让林夙陪他去灯光暗淡的厨房,又怕被嘲笑胆小,只能自己端着菜走进了厨房。
林夙起身伸了个懒腰,闭了闭眼,按着太阳穴去看烘干机有没有把秦以霜的衣服烘干好,他没忘记待会秦以霜要离开。
厕所的管道忽然发出巨大的水声,秦以霜宛如惊弓之鸟地从厨房里蹦出来,站在客厅入口慌张地左顾右盼。
瞧见林夙在看自己,秦以霜舒了一口气站稳了跟脚,欲盖弥彰地说道:“没事,我就是担心你,出来看看。”说完光速回去了。
林夙:“……”
林夙没想过秦以霜会怕鬼,他自己真心认为自己讲的故事太水,剧情假的还不如放个屁来得真。
于是他信了秦以霜的说辞,在秦以霜把饭菜端出来安静的进食时,把秦以霜的衣服从烘干机里拿出来叠好,又打开了秦以霜的背包,发现塞得满满的的背包除了一个新鞋盒还有一盒东西。
林夙好奇地拿出来看,发现盒子上面写着几个清晰的大字:太太口服液。
林夙:“……”
林夙把这个太太口服液又给他塞回去了。
第26章 穿书第二十五天
秦以霜吃好饭,就看见林夙全给他收拾好了,衣服整齐的叠在沙发上。其实淑姨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催他回去,还焦急地说了一些什么人要来的话,秦以霜没听清。
不提担忧林夙的身体,他只不过是私心想和林夙多呆一会。
绝对不是喜欢!就是因为林夙除了耍流氓除了还对自己的照顾有加,自己不照顾一下过意不去而已。秦以霜想。
“你该回去。”林夙把衣服递给他。
雨停了,夜色也晚了。
秦以霜烦躁,觉得林夙真的是不讲道理,自己担心他,又帮他找药倒水的,他调戏完自己还着急地把自己赶回去。
秦以霜在卫生间换好衣服,背上背包问林夙:“你真的很想我现在马上回去吗?”
林夙不想小孩回去,可今天晚上小孩的确要回去了,昨天晚上说留宿也只答应了一晚上。
再者,自己状态不好,还需要好好自我调节一下。
回去……也好吧,至少比留下来安全得多。
林夙的情感如同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他原本产生想要杀死小孩的念头,如今清醒了自然舍不得了。
对方是个无辜的过客,自己也不过是陪他玩玩感情游戏。所有秦以霜没必要参和林夙的破事,林夙自己还嫌破事烦。
“回去。”
闹出矛盾来,两人相互无言。
秦以霜负气地穿着鞋走到了门口。
林夙指着他湿漉漉的旧鞋问他:“这个你要怎么办?”
秦以霜不想理他,冷冰冰地回道:“扔掉。”
“别生气,我等着你明天来找我呢。”林夙替他理好衣领,搂着他的肩膀亲昵地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声线又轻又温柔地重复一遍:“我等着你。”
说着,他又把头往秦以霜脑后移上去,用更轻的宛如呼气的,秦以霜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去死的话,你愿意陪我吗?”
“谁生气了!”秦以霜果然没听见他最后一句话,愤然跺脚离开,脸上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红晕。
林夙关上门舒气,露出一个病态的笑。秦以霜暴躁下楼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补充那句话他觉得自己果然是个神经病,明明知道不可能让对方听见,却忍不住说出来,这种欺瞒的快感占据了他的大脑。
大脑晕乎乎的。
血脉的诅咒统领了一切。他所有的理智都在门关上后殆尽,强撑正常的伪装卸下,疲倦和抑郁的情感快速袭来,痛苦的沼泽将林夙淹没。
林夙忍下心底酸涩的悲伤,瞄向茶几那罐跟自己一样孤零零的星星胶管。
真是的,忘记送出去了……
如果明天还能见面的话,再找机会骗他帮自己折星星吧。
得不到的总想要,要不到又很烦躁。
林夙消极得不愿梳理他跟秦以霜的关系,在秦以霜走后他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他顺着玄关神经质地走动,仿佛这样刻板行为能解决一切烦心事。
林夙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间里,拿起桌面上裁纸的美工刀,半睁着眼看那锋利的刀片。他挽起袖子,手腕上长短不一的疤痕中多了几道新生的,淡粉的痕迹。
与往日发泄似的不同,林夙先去浴室放了热水。
他像一片孤舟在寂静的大海里徘徊,恐惧忧郁围着他打转,他迟迟找不到方向。
都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留他一个人暗自腐烂生蛆才好。
门突然被敲响了,林夙关掉了热水开关。
……
秦以霜走下楼时楼道一片漆黑,他脸上红晕没有褪尽,正恼火地想着林夙的事,打算无视林夙的话,无论明天发生什么都不会来找林夙了。当他踏到下个阶梯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没有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他掏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
一只野猫越过他面前,回头用幽深的眸子幽幽望着他,并张嘴朝他叫了一声:“喵。”
幽黑的楼道,一直望着他的瘆人野猫。
秦以霜忽然想到了林夙说的那个吊死的女人。他甚至感觉自己耳畔发凉,有人在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秦以霜:“……”呵呵,你以为我会怕?
转身,开始。
秦以霜拼命朝楼上跑,中途还被楼梯差点绊倒,他惶恐地回到了林夙家的门前,跟讨要高利贷似地敲林夙的门砰砰响:“林夙!开门!你给我开门听见没?!开门!”敲你妈!敲你妈!林夙我敲你妈听见没?!
林夙一脸倦色地打开门,看见秦以霜狼狈又气息不稳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是未散去的惊魂未定。
被放走的小猫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秦以霜平复一下气息,上下打量林夙,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我很担心你,无论你同不同意,我今天晚上就要在你家里住了。对了,你这是准备洗澡?”
林夙:“……”
完全从他脸上看不出来担忧。
不过……林夙勾起了嘴角。
听到秦以霜这样说,他还是挺高兴的。
“好。”林夙没有拒绝,他垂下眼帘,睫毛将黑色的眸子遮掩起来,压抑的心情稍微好了起来,就连精神的疲惫也变得好转,若有若无的压力缓缓消退,如被阳光消融的冰雪。“是的,我准备洗澡。”
秦以霜在听到他说这个字时,忽然有种错觉——这个男人有着从外貌看不出来的绝望哀伤。
踏入门口他又瞬间清醒:林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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