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软的双脚踢到林夙的小腿上,似棉花轻轻撞击钢铁。
林夙错愕地瞪着他,难以置信地颤抖着声音,就像快要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踢夙夙……是夙夙做的,不够好吗?”
他言论怪异,行为古怪,在进行毫无回应的自言自语后,松开扼住尖酸男人的手,睁着黑曜石瞳孔的眼睛露出诡异的笑容,神经兮兮地抓着头发,欣喜地重复着没有营养的语句:“你打我……你打我……嗬嗬嗬嗬!你打我!你还骂我!你是不是想我死……”
尖酸的男人看见他松开手,剧烈地换气,瞄准了机会要去拣地面上的刀——只要拿到刀,他就能捅死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疯子了!
谁料他的指尖还没有碰到刀,巨力带着劲风将他踢翻,男人的头优先撞到茶几上,缓冲力甚至使沉重的茶几往后挪了几分钟,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声响。
按理来说男人应该会昏过去,但他没有,所以他的酷刑还在继续。
剧痛布满了他的全身,他痛苦地摸着头呻.吟。
深渊而出的暴君保持着抬脚的动作,他的神情疯癫,笑容诡异,带着寒气高高在上地目视着眼前的“死物”。
女生很害怕,她不停的颤抖,想要尖叫又更用力地捂住嘴巴,她不知道怎么办,她要做什么好。
尖酸的男人眼睛仍旧盯着那把刀,他不能动弹,叉开腿瘫在茶几边缘上,滑稽地认为只要他碰到那把刀就能所向睥睨。
林夙慢吞吞地走过去,他进行的暴力毫无章法,只会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攻击——林夙抬脚在男人脆弱的下半身狠狠地踹着,在男人歇斯底里地惨叫中,放声大笑:“你打我啊!你打我啊!你打我啊!没有人再能欺负我!”
男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又被林夙踢开,林夙一脚踩在他的小腹,使劲地碾压。
好吵好吵好吵——
这个惨叫声好吵!
“别打了……我求你……”男人哀求道,他的酒终于醒了,他害怕了,疼痛无孔不入的占据了他的身体,他不断地哭嚎着。
林夙蹲下,拎起男人的衣领,挥起拳头在对方的脸上殴打,对方鼻青脸肿地呜咽着。
林夙低头去看旁边孤零零的刀,将它捡起。他看了看刀,又看了看男人的脖子,如果把这个刺进去,所有的噪音都会消失——
身后扑过来一个温暖的身躯,有熟悉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小孩紧紧地抱住潮湿的他,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脖子上:“不要这样做……他会死的,到时候就回不去了……你把刀放下,听我的话好不好?”
这是双驱散阴霾的手。
林夙的理智逐渐回笼,任凭小孩抱着,他松开手,刀刃和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夙沉默僵硬得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像。
好不容易赶过来的秦以霜一边安抚着沉默的林夙,一边满脸泪水地朝女生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报警!你是傻子吗?!”
女生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地跑回卧室找手机报警。
……
警察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副场景——
林夙孤僻地蜷缩在墙角,身上是被秦以霜哄着穿上的干燥衣服,他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秦以霜眼圈发红的靠在他身上,疲倦的垂着眼帘;女生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而那个被打得半死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
警察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敲了敲墙,轻咳道:“都先过去再说吧。”
*
秦以霜打电话办事去了,女生跟林夙并排坐在冰冷冷的椅子上,林夙垂着头,看上去不愿意交流。
警察先是询问他们饿不饿,饿就吃点东西,等那个男人从医院回来在一起做笔录。
女生的应激反应没还恢复,她咬着苍白的唇双手颤抖地接过面包跟水,低声说了谢谢。
至于林夙,问了一次没被搭理警察就不管他了。
女生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感觉害怕,那个男人喝醉后撬开门锁偷偷溜进她家站在她床前,要不是她听到细微奇怪声响及时醒来,后面不堪设想——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想像孩童一样在恐惧时寻求母亲温暖的怀抱。
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
女生咬牙,再打一次,电话接通了,对面的女人的骂声劈头盖脸的传来:“你个赔钱货,大半夜神经病啊?!你不睡觉老娘不睡觉?再打过来皮给你拔掉!”
电话被挂断,手机也掉在地上,发出闷重的碰撞声。
女生的心坠入万丈寒冰,她终于死心了,认清了现实。
她捏紧拳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任,决心不必维持虚假的亲情,可笑的面子——
林夙下手太重,那个男人没回来,住院了。警察只带回来了他的病历,病历检查上写着肋骨被林夙踢断了三根,下半身二两肉是彻底废了,还有血液酒精浓度过高跟乱七八糟的一些伤口,最下面是一笔对方索求的巨大费用。
他跟记笔录的警察大声嚷嚷,厚脸皮地撒谎表示自己跟女朋友在家里,林夙突然撬门进来抢劫,不仅想强.奸自己女朋友,还把自己打成重伤,自己非得让他牢底坐穿不可。
警是女生报的,大概的事情经过警察也有了解,他当然不相信这个长相尖酸刻薄的男人的一面之词,面对强.奸未遂的犯人,他没有任何好感,仅仅走了个程序,派人监视这个男人就回派出所了。
等女生吃饱,警察让女生去做笔录,女生站起来,临走前面对林夙真诚正式地说道:“谢谢。”
林夙没作声。
她不管林夙当时什么情况,但是林夙救了她。
这就足够了。
她抓紧手机,变得异常的冷静,大步跟着警察去做笔录。
……
林夙低着头,他已经冷静下来了,陷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态。他盯着自己赤.裸的脚,如同被世界隔离的孤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
被看见了。林夙苦涩的想。
自己竭力掩饰的,最丑陋,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一面被小孩看见了。他自嘲道,哈,一定会被嫌弃的吧,谁会喜欢一个疯子呢?
林夙把脸捂住,指尖收紧,闭上眼睛,标志着恐惧和不安的灰色蛾子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他漆黑的视觉中。
被发现了呢……
什么小说,玩玩、抱枕啊、东西啊……说到底不过是身为小丑的他安慰自己的自我欺骗罢了。
——他喜欢秦以霜。
林夙释然了,简简单单得出来的理论,如今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了。
正因为喜欢,才会纠结,抗拒自己喜欢秦以霜的事实,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进行催眠,认为自己能控制住自己,害怕被秦以霜发现真实的自我又渴望秦以霜属于自己——最后的结局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溃不成军。
永远对他来说太过于长久,就目前而言足够了吧,他从未敢奢望与小孩的关系能够永远。更何况,他害怕失控的他伤害到秦以霜。
还好,秦以霜喜欢的不是自己,要不然得知自己的恋人是个精神病该多绝望?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一定会离开的吧。
不如自己先提出,才不会那么难看。
他也想被人爱着,陪着。那个他可以触碰的人跟他一起看喜欢的特摄,包饺子,出去游玩,两个人在房间里亲吻,体验相互依靠的温存……
可像他这样的活着的垃圾,注定腐烂在垃圾堆里。
幸福他不配拥有。
……
秦以霜想了很多很多,他在外面吹着冷风打电话,这是他长了那么大,第一次求秦以寒帮他。虽然知道这件事结局已定,但他不希望林夙受到一丝影响,并且一定要确保那个尖酸长相的男人一生将在牢里度过。
不知道秦以寒那边什么情况,半夜还没睡,隐隐约约的,秦以霜似乎在电话里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希望秦以寒可以提供帮助。秦以寒在那头沉默片刻,也没有多问,派人给他疏通关系,表示秦以霜随时随地可以挪用自己的律师团队。
秦以霜虚弱疲倦地挂掉电话,困得想倒头就睡。
但是他不能,他笔录没做,跟林夙之间也有问题没解决。
哪怕他大概地猜到一点东西。
秦以霜呼出一口浊气,走回去找林夙。回想起林夙当时的状态他就控制不住的心软心酸,他现在就想看看林夙,抱抱林夙,跟林夙说没事,不用担心,一切有他在,他会陪着他。
所以千万不要难过,不要自我否定,不要想太多不好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来。
可秦以霜刚踏入室内,原本垂着头的林夙却抬起了脑袋,望着他,睫毛眨了眨。
他有着诸多话要说,只是还没开口,就等来林夙的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夙:虽然他什么都没想,但是我已经帮他想到了大气层,只要我先提出分手,他就分手不到我。
秦以霜:?真想拿把榔头撬开他聪明的小脑瓜子看看他都在想些什么。
这是过渡,不会真分的,没多久就和好了,这波叫别离的情趣(?)所以别打我(x)
这几天做ppt更的会有点慢
小剧场:
林夙很讨厌他的小名,是他妈在他几岁的时候叫他的,长大了就觉得特别丢脸羞耻,从不提起。
但他记忆错乱说出来后就被秦以霜深深记住了,秦以霜觉得好玩,无聊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叫着他夙夙。
一开始林夙没理,就当没听见。
后面秦以霜得了趣,变本加厉地在他看书的时候去摸他脑袋,一边摸还要一边说:夙夙乖~夙夙在干嘛呢?
林夙没理他,换了个角度翘二郎腿,耳根泛红。
秦以霜窃喜。
林夙打扫卫生的时候他看见了从沙发上跳下来,拍着林夙的背,像哄小孩那样忍着笑夸张地喊道:哇!夙夙好棒!会主动打扫卫生,奖励一朵小红花!
林夙:……
直到有一天,林夙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秦以霜两眼发光地要靠前,捂着嘴憋笑:夙夙……
林夙忍无可忍了,直接把小孩扛起来,扔到床上,欺身压上,把对方乱晃的手按在自己下面:没错,“夙夙”是个坏孩子,这次“夙夙”要把“霜霜”欺负哭。
秦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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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穿书第四十九天
“你说什么?是在开玩笑吗?”秦以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手里紧抓着手机,沙哑的嗓音都夹杂着微乎其微的颤抖,“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他想好的所有说辞与以往的小心翼翼都被这句话碾压得粉碎,他的指甲也抠进了手机壳里。
一瞬间,秦以霜觉得自己担心林夙像个笑话,他为了林夙还在半夜三更给他哥打电话,求着他哥帮忙解决问题。
林夙把手肘垫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支撑着额头,没敢去看他,用干涩得发痒的喉咙说道:“我没在开玩笑,分手吧,我们不合适,没什么好谈的。”
这样下去,他怕有天偏激的他失控伤害到秦以霜。
秦以霜不明白现在自己心里复杂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情感,他做了个深呼吸,嘴角勾起一个难看的笑:“你再说一遍吧,我没听清。”
他身上穿的是林夙织的那件毛衣,上面是一只可爱的猫咪,他本来今天到林夙家里想要给林夙看看,骄傲自信地询问他穿上好不好;在他的幻想里,林夙一定会夸着他,然后他小小的谦虚一下,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外面很冷,他们可以看喜欢的特摄,黏黏糊糊地亲吻。
没什么强求的,安稳又平静的细微幸福就行了。
林夙送给他的小猫挂件他可太喜欢了,想了许久他恋恋不舍地从书包上摘下来,想放进保存宝物的盒子,可要放的时候他又舍不得,最后特地买了个搭配手机壳,打算挂在经常用的手机上。
他的脚踝肿得厉害了,比上次严重多了,疼得钻心,走路都得扶着墙,能强撑着不喊疼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我说,分手吧。”林夙清晰地重复了刚刚说的那句话,没有再搭理秦以霜的意思。
秦以霜这段时间耐着脾气哄着林夙不代表他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本质上还是个娇气的小少爷,太过于年轻,愤怒冲昏了他的大脑。
他扔掉手机,重重地把林夙推到椅背,骑在林夙双腿上,扯着他的衣领举着拳头朝他的脸狠狠打去,林夙的脑袋被他打得微微一侧,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小孩的满脸泪水。
秦以霜的手机擦过林夙的身旁砸到铁质的椅子上,巨大的震响惊吓到靠在椅子上假寐的警察,他跳起来一看,那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孩张牙舞爪地扑到那个赤着脚的沉默男人身上,抡起拳头砸在男人身上,他一边打一边流泪,泪水不停地划过脸颊。
那个沉默的男人没有反抗,他被动地承受着小孩的攻击,小孩看见没效果,直接张口嘴朝男人的肩膀赤.裸的肌肤咬去。
“在干嘛?在干嘛?不准打架!”警察连忙阻止,将秦以霜从林夙身上扯下来,秦以霜被拽下来还在拼命挣扎,伸着修剪整齐的指甲要去抓。
警察当然不让他抓到,把他的手扯开了。
“林夙我告诉你,你别后悔!我跟你在一起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孩被抓着离开时还紧咬牙关跟林夙放狠话。
警察抓着秦以霜,不让他冲过去打林夙,望着放狠话的秦以霜,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看着秦以霜哭花的脸。
秦以霜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道:“看什么?脚太疼挤出的生理眼泪而已。”
警察:“……”
有一滴泪水滴到了林夙的手心,林夙望着湿润的手心,秦以霜的力气不大,打在他身上,对他来说不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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