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不是会被一顿烛光晚餐打动的人,他早该知道。
我本想下周末和林雅出去玩,顺便聊聊宋澄的事情,没想到公司将近年末事情本来就多,还被总公司抽到进行年终审查,更是忙上加忙,每个人都连轴转脚不沾地的检查今年的任务,于我本来也不过整理今年财务报表的事情,却没想到变故陡生,我和另一个同事孙宁被抽到新成立的项目组里做搭档。
孙宁比我早入职两三年,我平常和她没什么来往,只知道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工作能力很强,是部门里的核心人员。
“为什么是我?”我几乎目瞪口呆的问上司,“这个项目我觉得让孙宁去没问题,但是我的资历能力都远不如她……”
“小许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的直属上司是个和气精明的中年女人,她笑着说,“我觉得你很踏实努力,对事也负责,脑子也活络,之前那个终期策划不是做得很好吗?再说这是好事,让你做有什么不乐意的?想做的人多得是。孙宁是组长,你辅助她,名单我已经报上总部了,有挑战才有提升的动力,好好干。”
我一头雾水的出了办公室,同事们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祝贺我。新项目意味着无限前途,做好了能被飞速提拔。孙宁很冷淡的过来和我说了句“以后多多关照”,扭头就走了。
“她一直这样,除了工作都不和人打交道,你别介意。”另一个平常很活跃的同事赶紧圆场,我倒觉得很正常,能力最强的人和一个平常默默无闻的人同时进了一个项目组,我要是孙宁也觉得不高兴,估计还会在心底骂我几句托关系走捷径——问题是,这回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给许育城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新项目的事情,他也有点惊讶:“恭喜你呀小彦。”
“是你吩咐的?还是许育衷?”我看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了,在茶水间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也轮不到我,你要不查查?”
“这多大点事啊,一个小项目而已。”的确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分公司开启的“小项目”,自然有这方面的负责人监管,许育城的声音带着笑意,“应该说咱们小彦平常就做的很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今天终于受到赏识了。”
我握着手机脸上烧得慌,我是什么能力水平的货色我自己清楚得很,可是被许育城这么一说又觉得这件事其实不过是职场上的一次普通升迁,是我太大惊小怪——孙宁的确出色,我努力之后却也不至于追不上她,说不定我工作时间和她一样长的时候能比她更优秀呢?
“嗯,我知道了。”我说。
“不过这是好事,下班之后我来接你去吃饭吧?庆祝一下。”许育城语气温柔的说,“正好我今天有空。”
“我自己打车去,育城哥你的车太招摇啦……”我小声说,“就这样吧,拜拜。”
“拜拜,晚上见。”
我轻轻舒了口气,看来真的是我自己做得不错。有些模糊的情绪溢满胸膛,大概是欣喜中带着点酸涩。这个专业是许家让我报的,我一直都不太拿手,勉强读完大学四年进入他们安排的工作,觉得每天自己做得都很一般,只是勉强不给同事拖后腿而已,没想到突然被上司提拔了——实在是、实在是——
“你哥哥是许育城?”
孙宁端着杯子从我身后走进来,我刚刚打电话太专注没有留心,也不知道她听了多久,她一边接咖啡一边淡淡的说,“太子爷下来体验生活好玩么?”
我讪讪的看着她,她接完咖啡,垂着眼睛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说:“我这个人对工作要求很高,你是什么身份我不管,别耽误我工作就好。”说完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好吧,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第27章
“又瘦了。”许育城微微叹了口气,为我拉开座位,“又没有好好吃饭吧?是不是天天和安德烈点外卖凑合?”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每周到宋澄家那点加餐在来回数个小时的辗转中早就消耗完了,我也不喜欢保姆这种外人到家里来,按理说外卖重油重盐应该很容易长胖才对。不过许育城眼里我估计是没胖过,只好应了一句:“可能吧,我看安德烈挺喜欢吃外卖的。”
“照顾他累不累?如果不想再和他一起住,可以让他回本家来。”许育城一边给我夹菜一边体贴的说,“爷爷也很寂寞,本家的人多,倒可以让他练练口语。”
我垂下眼睛,尽量不着痕迹的婉拒:“他现在每天都在卧室看中文书,阅读能力不错,口语估计还没到能和老爷子聊天的地步。再说也是个成年人,能有什么麻烦的——最近许育衷有没有找你麻烦?”
“你们相处得好就行。”许育城淡淡笑了笑,不再追问,“他能找什么麻烦?无非是让我给他善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罢了。”
安德烈毕竟是我那个不靠谱的老妈托付给我的,我怎么也得护着点——至于她为什么不直接让安德烈住在本家而是交给我这个半吊子哥哥,显然是知道比起本家的明争暗斗,还是住在外面比较安全,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当了争夺利益的一杆枪使,或者莫名其妙当了炮灰。
“今天庆祝小彦升职,高兴点,不说那些事情。小彦真棒。”
许育城给我倒了点Chivas,举起酒杯温柔的看着我。他眼神深情又专注,说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含情脉脉的缱绻,如果被他这样注视的是个小姑娘,估计就要立刻芳心暗许非君不嫁——我配合的举杯,玻璃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做的很好。”他笑着说,“你很适合这个工作。”
我将微苦酒液一饮而尽:“谢谢育城哥。”
我会真的感谢他,如果我被老爷子授意改掉原本的高考志愿那时他没有保持沉默的话。
[新消息]宋澄:“在做什么?”
项目组在开会,我低头看到宋澄给我发来的消息,周围其他人都在看手里的资料,我偷偷摸摸的回他消息。
“在上班,你呢?”
宋澄:“我跟人去片场打打杂,学点演戏的经验。这么早就上班吗?”
我告诉他我在我们第一次相见那个会馆当服务员,他便傻乎乎的相信我了。我忍着笑回他:“嗯,我和同事调了白天的班,晚上太乱了。”
宋澄:“太好了,我也觉得晚上上班不安全。”
宋澄:“[图片]”
宋澄:“是个大明星,你想不想要签名?”
照片里模糊看得清是个现在挺火的鲜肉明星,当过一段时间许家旗下一个品牌的代言人,长得也还算挺帅,但我还是觉得没宋澄长得好看。
“他没你帅。”
宋澄的消息很快回过来:“我会当真的哈哈。你忙吧,不打扰你啦。”
我本来想回他我不怎么忙,抬头正好和坐在对面的孙宁对视,她冷冷的看着我。我讪讪的把手机揣到兜里,拿起报告装模作样的继续看起来。这下又要被孙宁按上不认真工作的标签,我在心里无可奈何的想,大概是没法给她留下好印象了。
果然大家讨论完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孙宁叫住我:“许俊彦留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我耸了耸肩,最后一个出去的同事带上门,孙宁抱着胳膊看我:“下回开会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玩手机?”
“我资料看完了。”我也没指望她有什么好语气,简单解释两句,“并没有影响到后面的讨论。不过下回我会注意。”
“最好如此。”她顿了片刻,“走吧。”
下班回家安德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见我回来头都不回的说了一句挺顺溜的话:“有你的快递,我替你收了。”
“快递?”我有点惊讶,最近我并没有买什么东西,难道是老妈寄东西过来了?可她也不知道我地址。我走过去才发现桌上摆着的并不是快递盒,而是个漂亮的礼物盒,上面写着一张卡片说是寄给许俊彦。我一头雾水的拆开盒子,里面躺着用丝带系好的几十枝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还挂着水珠。
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伸手拨弄盒子里的玫瑰。
“快递员有说是谁送的吗?”我简直莫名其妙,“这什么?恶作剧吗?”
“有人在追你。”他冷淡的说,“你是蠢吗?”
“你买的?”我开玩笑的说,没想到安德烈立刻抬头瞪着我,漂亮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不可能!”
我有点尴尬,就算不是也没必要这么反感吧,难道我们上这么多次床还不足以你送几枝花吗——我也知道这么想挺没意思,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一拍两散,好像我多在意他似的,便立刻低下头翻来覆去的看那张卡片,心底原本稍微有点惊喜的心情被安德烈这么一搅和也全散了。
我把玫瑰抽出来,在诸多花瓶中挑了个般配的瓶子插进去养着,把平常摆在餐桌上的花束换掉。果然还是新鲜的花最夺目,艳丽娇艳的色彩瞬间点亮了我的视野。安德烈全程站在原地看我忙活,忽然问了句:“你知道是谁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语气冲了点,稍微沉默片刻克制了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送花一点情趣都没有。”他最近词汇量丰富了不少,连“情趣”这么难的词都学会了,话也变得很多,“那个人肯定很无聊。”
“也许吧。”我怜爱的轻轻碰了碰玫瑰柔软的花瓣,“起码花很漂亮。”
“你很喜欢玫瑰?”看样子安德烈是打定主意要拿我练口语,以前他和我对话就没有超过三个来回。
“花是植物的生殖器——你有没有学过生殖器这个中文词?Les fleurs sont les organes génitaux des plantes.”
“我听得懂。”他不满的打断我。
“好吧。”我说,“不过我不在乎。只要它长得好看,管它是什么呢?好看就是它最有用也是唯一有用的地方,对不对?”
安德烈没有说话,我无所谓的笑了笑,拿起那张卡片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说:“你其实也看厌了我订的那些花束了吧?换个新鲜的养养眼。没事了,回去看电影吧。”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想玩神秘的话字迹起码换一换,卡片上鲜明的字体风格真是让我想认不出来都难——
就没有人教教杨沉吗?
第28章
杨沉送到第三十一束花的时候,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我不算节俭,但也不喜欢糟践东西,尤其是好看的东西。因为舍不得扔掉无罪的花束,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摆满了鲜艳的玫瑰,一天两束准时送达,前几天的玫瑰尚未枯萎,新鲜的玫瑰就已经到了桌面。每个角落都塞满了深红的花朵,安德烈都开始抗议我把家里摆成了花房。
我操他妈的杨沉,他难道不会换个颜色吗?!
正好年末公司聚餐,我喝了点酒回去,本来头就有些痛,屋里暖气蒸出的玫瑰香味熏得我一个跟头——我看着满屋子的玫瑰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趁酒壮怂人胆给杨沉拨了个电话,恶狠狠的说:“喂?!杨沉在不在?”
“干嘛?”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端着的声调,以为我听不出他藏起来的那点得意,“突然想起我来了?”
“你他妈再给我送玫瑰,腿都给你打断!送花送花送花,还一天两束,我这是种的花圃吗?!”那点酒劲儿上了头,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着电话一通怒斥,“八百年前追小姑娘的手段别拿出来显摆,想和好给我打电话,别像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操!”
我把这番豪言壮志洋洋洒洒宣泄完,酒精也顺着天灵盖被暖气蒸发了,打了个冷战就清醒过来。果然还是喝少了,刚说完就开始后悔,拿着手机也错过了挂断电话的最好时机,只好不尴不尬的僵持着,期待杨沉被我气死摔电话。
“你喝酒了?”他低低的笑了,居然没被我气得昏过去,“在哪?”
“在家。”我讪讪的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挂了。”
“别挂。”他那边有点吵,“不是说想和好给你打电话,这不正打着吗?”
我揉了揉额头,安德烈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赤脚站在地毯上,很符合弟弟形象的给我倒了杯水,我感激的接过去一饮而尽,这小子今天还挺会关心人,我也算是喝到回头水了——电话里杨沉说:“你喝完之后还是这么个暴脾气。”
“你怎么知道?”我还是有点懒懒的,拉了把椅子坐下,安德烈在厨房不知道忙活什么,估计在给自己做宵夜。自从杨沉开始送花之后安德烈对我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可能是意识到我这个各方面都不如人的哥哥也有追求者,稍微正视我了一点。我一边走神,听到杨沉说:“毕业那会你不是喝醉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忘劲大,高中的很多事情在我脑海里已经模糊,忽然想起杨沉的事来,“你不是要谈恋爱了吗?”
“我什么事说过这话?”杨沉理直气壮的一笔勾销,“这是我能说出来的话?”
怎么不来道雷劈死他算了。对他的耍无赖我觉得有点好笑,我们俩一拍两散来的快,和好也没多麻烦。毕竟是炮友,我追着宋澄跑没人解闷,安德烈那边已经失了兴趣,对送上门的杨沉倒无可无不可。不谈到过去那些烂到根子里的龌龊感情,杨沉是个合格的炮友,器大活好,虽然不甚体贴,但胜在强势也别有强势的滋味。这次求和好他也算是很下本钱了,没必要一直吊着他,否则不符合我炮友不为财只为色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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