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以前就应该把这个男人直接打包从家里扔出去。
肚子上忽然一痒,裴向禹从后面抱过来轻轻揉了揉:“有小宝宝了吗。”
童渊一把拍开裴向禹的手:“没这功能,找女人去。”
他懊恼的翻身起来,又被拦腰拖回床上。
“床都上了,你不要对我负责一下吗?”
“负责?”童渊正憋着一肚子闷气,张嘴也没好话,“上个床就要负责,您以前那些都负责过了吗?”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裴向禹才开口:“每一个都负责过了。”
“是吗?”童渊笑了,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在里面。他随口一怼,也是没想到裴向禹还真的好意思承认,一下更上头了,“那我呢,您打算怎么负责我?”
“你等一下。”裴向禹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嘀咕了一句,随即翻到另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拿了个什么东西又凑回来。
指间一凉,左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个银白色的戒指。
“就这?”
童渊瞥了眼手上的戒指十分不屑,拿这玩意儿来哄谁呢?
“还有这个。”
话音刚落,手心里多了另一个银白色的小环。裴向禹把干干净净的手递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跟我结婚。”
“结……”
童渊炸了,简直四分五裂,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大抵不会太好看。他看了一眼自说自话的裴向禹,颇有些招架不住,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浑身别扭的遁去了厕所。
结婚?疯了吧!
可是戒指是确实套在手上了,手指上的银圈儿格外扎眼,总是莫名其妙的吸引他目光。戒环在封口处错开小口,衔着一块看不出质地的黑色方形石头。
好像……有点眼熟?
是在国外偶然试到的那枚对戒!
童渊拨着戒指在手指上滑上又滑下,只在关节处有轻微的卡顿,最后极为熨贴的落在指根。
就很魔幻。
能让他纠结的事属实不多,现在几乎已经接近极限了。一想到裴向禹就跟他隔着一道门,他这会儿格外的不想出去,恨不得把马桶坐穿。
“没事吧?”
好想跟他有心灵感应似的,门板上响了一声,裴向禹就意思了一下,直接推门进来了。
“……”
“好弄吗?我帮你。”
“……”
大约是他表现出来的戒备太过明显,裴向禹停下脚步:“对不起,是我做过头了。”
“……也不怪你。”童渊绞尽脑汁挤了这么四个字出来,抓了抓头发借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强作平静道,“我等下就出去。”
“嗯。”
好在裴向禹没有多做纠缠,看着门被带上,童渊放下一口气,这才发现身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肌肉一直紧绷的有些发酸。
比起“刚才在床上到底是谁做过头了”这件事,手上的戒指无疑更棘手一点。
戒指……求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
足足磨蹭了二十多分钟,童渊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瞄了一眼床上的裴向禹,老老实实的挨着床边坐下。
“好了吗?”
“嗯。”
简单的对话之后,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
怎么就这么难呢?童渊也很费解。
搁在以前,他至少有十多种应对方法来处理这种莫名其妙的局面,可是现在通通都有些不好使,不知道为什么心虚的厉害。
房间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于是那种布料摩擦的声音也异常明显,童渊一个激灵,生怕裴向禹又说出什么让人招架不住的话,嘴比脑子快了一步,抢先道:“这个戒指它……它卡住了,改天我取下来了还给你。这个……”
另一枚戒指还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童渊推了推:“你先拿回去吧。”
度秒如年大约就是现在这种感受,童渊只觉得呼吸都变慢了,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外面的大门“啪嗒”一声合上了,裴向禹走了,甚至连关门都没有比平时更大声。
他有点想不起来裴向禹是什么表情了,因为压根没敢看。落单的戒指仍然在床上扔着,童渊抱着被子把头埋起来,货真价实的抓狂了。
另外半边床明显还带着不属于他的体温,除了让人烦躁也没什么别的作用,腿上被硌了一下,盛戒指的蓝丝绒盒子不足巴掌大小,这会儿可怜兮兮的敞开着,完全不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
这人好像特别喜欢蓝色,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好多日常的小东西都是蓝色的,床单被子牙杯牙刷什么的。
童渊捡起被留在床上的戒指,和手上的凑成一对,扣上又拆开,机关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才下意识的扯了个谎,没有把戒指还回去。具体为什么他也搞不明白,几乎是本能的留了几分余地。
大约是怕做的太过分会把人惹毛?
不过就现在来看,结果也没有好多少就是了。
心里莫名生了一股闷气,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结婚”两个字会跟自己扯上关系,只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伙伴见多了两次他还嫌腻味呢,更不要提日复一日的对着同一个人了。
本来还以为裴向禹是同道中人,但是显然有什么地方出现了一点偏差。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除非他疯了,过几天把戒指还回去,两清,童渊如是想。
……
大约是突然开荤闹的有点过火,当天半夜童渊就感受到了极大的恶意,几乎在厕所住了半宿,额温有点热,不太舒服又感觉还能凑合,浑浑噩噩的在家宅了几天。刚有了一点快要好起来的迹象,范统就来了。
“你的快递,什么啊。”
“不知道。”童渊接过范统手里的信封,一边拆一边说,“昨天送来的,我没拿。”
“你这房子几天没通气了,不闷呐。”
范统自说自话的扒开窗户,一回头,就看见童渊我在沙发里,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什么东西啊?”他凑上去看了看,“请柬……谁的?裴……”
奶油白色的印花卡纸上,“裴向禹”三个字赫然在列,范统捂住脱口而出的惊呼,把请柬抓过来,翻来覆去也没看见第二个名字,就剩下一排冷冰冰的时间地点。
“他跟谁结婚啊,这是婚礼的请柬吧,我是不是看错了……”范统好不容易把罢工的脑子扶上正轨,就发现童渊脸黑的像锅底,气压极低。
范统震惊:“你……就这么被抛弃了?”
“是我甩的他好吗。”
童渊几乎是本能的反驳了一句,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生气了。
可以呀,前脚才来送戒指求婚,后脚就跟别人搞一块儿了,还要送个请柬过来,
“这什么情况,也太突然了吧,有人知道吗?要不我问问乔宁?”
童渊只觉得头也不昏了,胸口的气闷也通了,冷脸道:“不问,问什么问,一个眼神都不要给。”
范统直觉这人现在不能惹,弱弱问:“……那你去吗?”
童渊瞪了他一眼:“我脑子抽了才去,闲的。”
“啊这……”
本来还想聊聊后续的工作安排,不过看这情况,还是改天吧。
范统东拉西扯的讲了一堆废话就撤了,童渊盯着那张装模作样的请柬,恨不得盯出个洞来,这会儿只想把这封请柬和裴向禹留下的琴和戒指一起拍回到他脸上。
就很气!
而且是那种有火没处撒的气。
这才几天,下家都找好了?他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厉害,比他还能耐?
童渊在房子里转了两圈儿,越想越气,顺理成章的忘记了“脑抽”这件事,忿忿的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曾燕维那里:“借我身衣服,新娘看见了想和我私奔的那种!”
……
婚礼当天,童渊特地约了造型,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一身高定,人模人样的踩着点儿到了请柬上的地址。
白色的教堂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人气,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即将举行一场婚礼的氛围,稍作迟疑,童渊推开了教堂的门。
里面依然没有人,比外面更清冷,平白多了一种肃穆的氛围,直到空旷的穹顶传来木椅的“吱呀”回声,童渊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有人的。
裴向禹穿着一身笔挺的礼服,泰然自若的朝他招了招手,对旁边的牧师道:“新郎来了。”
“新郎……”
童渊的脑袋宕机了片刻,然后极不情愿的承认自己被诓了。
“……”
婚礼这件事想来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到处都是破绽,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的信了呢!
“来都来了,愣着干什么?”
裴向禹脸上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得色,怎么看怎么不爽,童渊拍开开他的手,挑起眉毛:“谁是新郎,我答应了吗?”
看见裴向禹吃瘪就是令人愉悦的,虽然不怎么明显,但是表情里的那么一点动摇还是没有逃过童渊的眼睛。
虽然被骗的滋味不是很美妙,但是现在这个情形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轻松,从收到请柬那天开始积攒的怒气忽然烟消云散了,心里平静的就像躺在绿茸茸的草地上晒太阳。
“那你来干嘛。”
“我?我不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吗。”童渊装模作样的四下望了一眼,“新娘呢,怎么没看见。抢婚的话,没有新娘在旁边看着,我不是很没成就感?”
“抢……”
裴向禹微微睁大眼,难得的语塞。
童渊一时间觉得自己大约是完蛋了,竟然可以把“可爱”这个词和眼前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你跟我走吗?”
“倒也不是不行,”短暂的惊诧过后,裴向禹侧过脸轻轻弯起了嘴角,“但是你得赔我个新娘,赔的起吗?”
第90章 番外
“停!过了!”
导演话音一落,安静的片场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
从两个小时前就说过拍完这场戏放饭,大家都干劲满满,准备一鼓作气,谁知道演员情绪不对,怎么拍导演都不满意。
而且出问题的还是深受导演好评的男主,一场久别重逢的感情戏怎么看怎么敷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童渊松开抱在怀里的女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提着椅子找了个稍微清净的地方。
越想越生气。
都是因为裴向禹不久前的一个电话,参加家宴就参加家宴,干嘛非要专门跟他报备一声。报备一声也就算了,凭什么他听完还要莫名其妙的生闷气呢。
就很烦。
自从裴向禹在国外的布线走上正轨,到现在一年有余,身价比之前更是水涨船高,大小应酬都快把行程表挤爆了。
说是商业行为,不过这里面的猫腻童渊还是知道的,趁机介绍个儿子女儿弟弟妹妹什么的给裴向禹认识,万一成了,既得利益就是一加一大于二,想也知道裴向禹身边得有多热闹。
本来他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也懒得理会,奈何裴向禹总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他,尤其是这个某跨国集团家的二小姐,出现频次特别高,就他这进组才一个多月,少说裴向禹也跟他报备了不下五次。
现在更过分,连家宴都要把人叫去一起参加。
等童渊意识到这种心情可能是吃醋的时候,他十分怀疑裴向禹是故意的。
范统大老远提着饭盒递过来,童渊问:“我手机呢?”
“给。”
童渊接了,拨通裴向禹的电话,没人接。
很好。
范统一脸懵逼地接住扔回来的手机:“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这么大火。”
“没事!”
“……”这要是没事才有鬼嘞。
晚饭后,好不容易把剩下的一页半纸拍完收工,已经十点过。童渊摘了头套,头发湿淋淋地往下滴水,范统拿着毛巾过来,一并递给他的还有手机。
“老板刚才来电话了。”
“哦。”
童渊回拨过去,这回倒是很快就接了。
裴向禹:“忙完了?”
童渊凉凉道:“能有你忙?”
听筒对面传来一声低笑,像是听错了一样稍纵即逝:“找我什么事。”
“咳。”童渊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清了下嗓子,淡定道,“家宴吃得怎么样了。”
家宴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刚回来一会儿。”
“这么早,怎么没多陪陪那位二小姐。”
“明天还要一起看车展,就先放我回来了。”
“……”二小姐是吧,童渊表示记住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了。
“喂?”
童渊回过神,板着脸钻进房车:“你有空的时候到我这来一趟。”
“什么事?”
童渊打开免提,一边脱戏服,一边懒洋洋道:“非要有事才能找你?我想看看你不行么。”
对面安静得只有呼吸声,不过短短几秒,童渊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瓮声道:“你来不来。”
“来,不过要晚一点。”
“随便,都行。我先挂了,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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