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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想到了平时看的一些妖魔鬼怪的话本，整颗心都提起来了。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的几个同僚，王大轻轻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
谁知手下的触感潮湿滑腻，人更是像充气的一样瘪了下去。
“！”
看着眼前的人像一滩泥一样软在地上，化为一滩黑雾，王大瞳孔地震，手脚僵硬。
前面的其他人仿佛没发现身后的异状，眨眼消失在了阴影中。
王大现在完全不敢去想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僚，他迫切地想和后面的伙伴分担一下恐惧，哪怕只看一眼往日熟悉的同僚，他也心安。
不等王大转身，一只带有腐肉的骨手搭在了他肩上……
……
风乍起——
花影在血玉棋盘上晃动，白色的衣摆飘拂而起。
少年抬头看了眼被吹散了些的雾，眯眼‘看’向风起的方向，指间夹着的棋子在棋盘上敲了敲，不悦地皱起眉，“杨尔晏怎么跑风雩阁去了？让他回去。”
“是。”花影下走出一人，行礼后朝风雩阁方向奔去，黑色斗篷在身后烈烈招展，如同蝙蝠的翅膀。
原来花影下还站了一排披着黑斗篷的人，若不是他们主动出来，都察觉不到那里有人。
这些黑斗篷是杨家隐在暗处的人手，在不朽出门游历时给了他一部分。为了确保赤阵图的运转，杨家大部分的黑斗篷已经分散在了杨府各处掠阵，只不朽这里留了人手以防意外。
几年前，刺杀杨尔暇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宁国明里暗里也针对杨家，还在宁国境内做个小官的杨家大爷杨伏权二爷杨伏栋更是惨遭小人陷害，险些锒铛入狱，前两年就已经辞官回家避祸了。
刺杀的人多了，总会露出点破绽。虽然不知道宁帝为什么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但杨家绝不是坐以待毙的家族。何况十三年前，杨家联合新菩观灭了宁帝的部分暗影，早就注定两家不能和平共处。
……
今夜府中不安宁，家里人都被交待过不要出门。
初始一切都在不朽的掌控下，偷偷摸进杨家的黑衣人在阵中被幻象隔开，各个击破，或是被幻象吓晕，或是被掠阵的人打晕。
直到杨尔晏艺高人胆大，趁着府里有事，大家都不出来，偷偷摸到风雩阁去，想尝试拉拢一下看起来就道术超群的不朽道长。
结果，杨尔晏刚靠近风雩阁，突然起雾了——
他也不想大晚上跑去搞拉拢大计，只是白日老夫人都会带着杨尔暇去风雩阁，一呆一整天，不朽也每日宅着，晚上也不出门。他想上门拉拢却不想搞得人尽皆知，毕竟不朽明面上是老家主老夫人的人，他哪敢明目张胆地撬墙角，又不是活腻歪了。听说今晚府里交待大家都不要出门，这不正是他实行拉拢大计的好时机吗？
机不可失，杨尔晏当机立断用系统基础功能给自己套了个隐身术，跑去了风雩阁。
他进入这本小说世界时，虽然剥离了系统精灵，摆脱了快穿空间的监视，但也失去了很多厉害的技能，而不需要系统精灵就能使用的基础功能，都是有时效的，而且一次只能使用一种功能，不能叠加。比如隐身术，就只有十分钟的时效，为了在隐身术失效前进入风雩阁，杨尔晏也只能跑快些。
跑得气喘吁吁时，杨尔晏想起以前有系统精灵在，自己呼风唤雨的日子，才有了一丝丝后悔。但他马上想到每次完成任务上交的大笔的能量，又坚定了摆脱快穿空间独占所有能量的想法。
……
不朽因为种族天赋，灵体大得能监视整个陵阳，又因为是白玉塑形，洁白无垢，学道法一日千里。但他被天道隐隐排斥，占卜之事总是学不精，因为天道不怎么愿意给他看命运线。虽然有个闹别扭的天道，但不朽的卜筮之术也强过大半道人。
可惜他不知道杨尔晏不算此世中人，原身命运线早已断裂。以至于等杨尔晏身上的隐身术失效后，他才‘看’到杨尔晏被困在了风雩阁外。
虽然不解杨尔晏是怎么避过他跑到风雩阁的，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不朽暂时只让人把他送回去，免得他撞上敌人，给对方送人质。
十三年前，宁帝在长陵山折损了部分暗影精锐，如今十三年过去，宁帝的暗影规模也比以前扩大了很多，这次夜探杨家的人分了几路，明面上只有几个被幻象一吓就傻的黑衣人杀手，实际上暗影精锐都跟在天隐子身边。
天隐子是宁帝座下道家第一人，活了一百多年，手里也有两把刷子。
开始他还有点怀疑传言的真实性，等在杨家折腾了个把时辰还在幻境里打转，这才信了不朽比泽国国师还厉害的话。
赤阵图威力不同非响，天隐子在那边拆，不朽就在这边造新的幻境。以至于大半夜过去，天隐子拆了一个又一个，净拆幻境去了，拆着拆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幻境引到了杨家边缘，翻过一道墙就是街道。
眼见天快亮了，天隐子又气又好笑，只能先带着精锐撤了。
跟着天隐子被幻境吓了一晚的暗影精锐虽然疲惫，眼睛却很亮，只觉得道家斗法果然厉害，连面都见不着也能斗得如火如荼。
……
杨家抓了一批宁国派来混淆视线的杀手，府里其他女眷小辈还什么都不知道。
各房用过早饭后，已成年的男丁便去了杨老家主的书房议事。
老夫人苏心慈巾帼不让须眉，府上的大事杨老家主都要和老夫人商量，所以杨大爷他们看见老夫人在座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倒是第一次参与府里决策层议事的杨尔晏有些惊讶，再环视一圈，除了已经成家生子，参与决策多年的大哥二哥三哥，才十五岁的七妹竟然也在座。
看到年幼的女主也能参与府中大事的决策，且比自己知道的多的样子，杨尔晏控制不住地羡慕嫉妒。这就是女主光环啊，命中注定的好运，什么好事都有她的份。
不朽虽然顺着天道的排斥做局抹除了杨家五少爷的存在，但为了能跟着杨尔暇看戏，出手保留了杨家部分人对杨尔玉的记忆。除了杨老家主老夫人和杨尔暇三人，还有杨家继承人杨大爷杨伏权和杨大少爷杨尔暲。
杨尔暲已有三十一岁，膝下二女一子。杨大爷也已到天命之年，如今府里议事杨老家主大多只静静听着，偶尔提点一下长子和长孙，基本不怎么管事了。倒是老夫人总是放心不下儿孙，特别是杨尔暇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孙女。
让宁国的暗影在府里走了一遭，却只抓到几个花钱请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杀手，杨大少爷不免对不朽有些不满。他做为杨家继承人，在这乱世里被杨家培养得杀伐果断，做事一向有魄力。这次他本想着砍了宁国染指杨家的爪牙，灭灭宁帝的威风，谁知不朽竟然只是单单困了人家一晚上，什么也没干，到黎明前，还把人放走了。
杨二少他们只以为不朽是家里请来的高人，虽然有些微词但没说出来。杨大少心知肚明不朽是三房的五弟，觉得他再厉害也得听家里的，怎能自作主张，放了宁国的人呢？人家是来杀你的！又不是来观光的。
若是再年轻十岁，杨大少当场就会提出对不朽的质疑不满，到底不是年少气盛的年纪，杨大少等议事过后，才单独找杨老家主表达对不朽的质疑。
自从杨尔暇的特殊命格被发现，不朽又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杨家就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有了想法。不说杨大少，杨老家主这次也对不朽有些不满，但他比杨大少知道的多，他知道不朽不是杨家人，不会要求不朽为杨家舍生忘死，只是不满不朽人都困住了，却没让杨家的人上去抓人。到底不是自家人，杨老家主有些遗憾。
……
杨大少单独去找杨老家主，不知道聊了什么，出来后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等他恍恍惚惚地走回自家院子，被小儿子扑上来抱住大腿才回过神来。
杨多堃才四岁大，看到自家父亲就缠着撒娇要抱抱。钟氏跟在小儿子身后，见夫君表情不对，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
杨大少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这个小儿子，哪怕心情不好，也耐着性子抱起儿子哄了两句，等回屋坐下，才恍惚地想着杨老家主告诉自己的事，不确定道：“这世上，真的有神灵精怪？”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钟氏是个信道的，“不过，没见过，也不一定就没有。”
不知怎么，钟氏突然想起小姑子笄礼上赐福的道人，那当真是谁家璧人。若真有神灵精怪，家里的不朽道长怕不就是玉做的神仙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跨市走亲戚去了，久等了。
男主太强，天道就盯着他一个人限制，他就是单纯地看戏啊，做不了太多。
看朝歌、宁帝和杨尔晏都没天道管，就知道他们不行（狗头
第8章 白玉
三月的陵阳春光和煦，草长莺飞，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若是往年，城中的少爷小姐们已经成群结队地出城踏青了。如今四国的侍卫驻扎在城外，哪还有人敢大大咧咧地去他们面前晃，一时之间，各家的小辈倒是听话乖巧了许多。
天隐子带人去杨家晃了一圈，又空手回来的事实在丢脸，他又生气又有点佩服不朽小小年纪道法高深。和天隐子对同门微妙的惺惺相惜不同，宁国太子沐之鋆听了不朽的丰功伟绩后，倒是对不朽很好奇。一个相貌人品道法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人，宁太子总觉得不真实。
这次宁国出使陵阳，宁太子扮作侍卫混在了使团中。他是宁帝唯一的嫡子，还是老来子，今年才十九岁，虽然因为册封太子提前加了冠，却还未娶妻。宁帝宁后对他看得和眼珠子似的，这些年他还没有出过国都尧都，这次偷跑也是宁帝看有天隐子在安全无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他走了，而且太子是未来的国君，总不能一直养在温室里。
宁帝争对杨家七小姐的刺杀，宁太子一直知道，他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虽然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得罪了宁帝的，但他也不会为了一个没见过的人公然反抗自己的父皇。这次出使陵阳，宁帝还没有死心，居然派了坐镇尧都的国师天隐子来杀一个小姑娘，宁太子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真的太想看看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他父皇一副非杀不可的模样。
……
出嫁女难得回娘家一趟，老夫人带着家中女眷在花园举行宴会，为大女儿和三孙女接风洗尘。
杨家大姑奶奶远嫁浔江北面的嘉州昝家，几十年来不曾回过几次家，如今连孙子都进学堂了，竟有幸得见老父老母一面，这一日大姑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和子孙绕膝，生活和美的大姑奶奶不一样，杨三小姐杨尔暄是嫁给魏九为妾，婚事来的又不怎么光彩，婚后没多久，魏九就带着她回泽国皇都云中迎娶了魏太尉选定的正妻。彼时魏太尉已经权势滔天，魏九的正妻是宗室郡主，真正的天之骄女。
杨尔暄被她压得死死的，又流掉了几个孩子，生活用度被克扣的连出嫁前都不如。最后她受不了这种日子，主动把身边的陪嫁侍女红蕖给了魏九，待遇这才好起来。红蕖温柔贴心又美貌，魏九早就对杨尔暄暗示过，只是当时她念着二人从小的情谊，想给红蕖嫁出去做正妻。
杨尔暄恍惚地想着，是啊，她是想让红蕖嫁出去的。她自己心气高，不知足，跳了魏九这个火坑，怎么把红蕖也拉下来了呢。
“尔暄，尔暄，”颜氏关切地看着身旁脸色苍白的庶女，“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不，”杨尔暄恍然回神，扯了扯唇角，“只是有些累了，母亲，我想先回屋歇会儿。”
颜氏见老夫人她们围着大姑奶奶说笑，也没注意这边，便让侍女送杨尔暄回去休息，又嘱咐道：“等会儿不舒服就让侍女来找母亲，府上还是以前你惯用的大夫。”
颜氏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也有点不落忍，毕竟是三房最大的孩子，没生杨尔暇前她也带在身边养过一段时间。
杨尔暄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满园花一样的夫人小姐，各个都在笑，黯然忧郁的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做为杨三爷的第一个孩子，她也曾骄傲灿烂如向阳的花朵。杨尔暄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尔暇坐在老夫人身边，另一边是大姑奶奶。人潮汹涌，杨尔暇隐约看到了杨尔暄离开的背影，也有点同情这个姐姐。不过杨尔暄出嫁时她还小，不怎么记得，叹过一声后也就忘了。
……
杨老家主和府上男丁在前院接待女婿和孙女婿，昝仕维和魏九相对而坐，气氛诡异。
不朽难得出了风雩阁，就坐在杨大少爷旁边。杨尔暇出生时杨大少还是个少年人，他之前一直以为不朽是他三叔的嫡子，仗着自己是未来的继承人，理所当然地要不朽为家族献身。
如今得知人家根本不是杨家人，且是三婶和七妹的救命恩人，心理一时调整不过来，甚至不朽都不是人，是前朝仙客长公主的玉符所化，杨大少心情一时复杂得难以形容，又想仔细看看白玉化的人是怎么样子，又有点端着架子不肯做失礼的事，便一眼又一眼地偷瞄。
不朽这些年因为外表不知被别人明里暗里看了多少，任杨大少怎么看，脸上的微笑就没有变过。
他跟着玄清道人学了十多年，连玄清装模作样的高人仪态也学了十成十，玄清年轻时也是个有偶像包袱的美男子来着。
酒过三巡，魏九眯着眼微醺的样子，仿佛不经意地提起了华国的来意。
华国是为和亲而来，且指定杨尔暇和华国小皇子联姻。华国女帝这些年就生了二女一子，大女儿的长子都快娶妻了，二女儿和小儿子却正是相看的年纪。
昨日华国来使鲁国公世子夫人说的好听，女帝就这一个儿子，杨尔暇嫁过去为正妃，将来就是一国皇后，等华国一统江山，那就更了不得了。
魏九提起这事就一副轻蔑的样子，华国女帝都有了，大公主也在朝堂参政，谁知道小皇子将来能不能做皇帝。和传说被养得天真单纯的小皇子比起来，已经参政的二公主有希望多了。
看看宁国，宁帝虽然只有一个嫡子，庶子庶女却有一大堆，却早早立了嫡子为太子，不比华国小皇子靠谱？当然，宁太子惯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后院一堆美貌侍妾日日争风吃醋，也不是什么良人。
批评完华宁二国，魏九话风一转，又说起恒国。
恒国问题就更大了，如今谁不知道恒帝以前还是恒王时就养了许多美貌女子，暗地里给各府官员们的后院塞了不少，这些美貌女子为恒王笼络官员，为恒王的称帝大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本来这是恒国的机密，后来还是有一家侍妾仗着自己是恒帝的人，逼得主母嫡子身死，这才被忍无可忍的官员揭发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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