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越过谎言拥抱你(近代现代)——梨斯坦

时间:2021-09-05 13:36:08  作者:梨斯坦
  “红酒,活血化瘀,保健的。”盛时随口应付,转到日用品区,又往购物车里加了两瓶84消毒液。
  自从盛时住进来,庄晏隐隐觉得可以辞退保洁阿姨了。他在家写稿有一套固定程序,写稿前一定要先拖地,用高浓度的84消毒水将房子搞出一种医院走廊的既视感,然后开窗通风,闭门搬砖。
  据他自己说,完全的体力劳动有助于放空头脑进入状态,而84消毒水的味道则能给人带来“干净安全”的暗示,其重要作用相当于古人干大事前的焚香沐浴。
  因此家里的84消毒水用得格外快。
  “扔出去能挣钱,摆在家里还爱干净爱干活,长得还好看。这要是个女的,不知多少男人排着队想娶。”庄晏不合时宜地想。
  这半个多月来,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位像植物一样安静的室友。盛时没说谎,他的确只爱干两件事:读书,写稿。
  不上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总是静悄悄地呆在自己的房间,偶尔阳光好时,他喜欢在阳台的摇椅上读书,手边放一杯咖啡,读到开心时会自己津津有味地咂摸微笑,然后呷一口咖啡,像只心满意足的波斯猫。
  若是庄晏找他聊天,他就会放下书陪他聊上一会儿。盛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有时庄晏甚至觉得,做盛时的采访对象应该是件幸福的事情,别人说话时,他那双琥珀似的眼睛总是专注而温柔的,间或插上一两句话,他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引导者,总能恰当地引起别人的倾诉欲。
  庄晏还发现,盛时并非是个抠抠搜搜舍不得花钱的人,前几俩人去商场买东西,自己腿还瘸着因此只能让盛时搀着走,盛时说好久没逛街了,顺带买几件衣服。他是看见什么顺眼拿什么,八十块一件的促销白T恤,直接扫了三件,抬头看见橱窗里的衬衫好看,两千八,试了试合身,也没多问就让店员包了起来。
  他就像活在红尘之外的一个大仙,反正只要在消费能力之内,他既不关心牌子,也不在乎价格,庄晏观察了许久,觉得他实在不像是放不下那些虚浮的身外之物的人。
  越是这样,那个翻扣在地上的塑料盒子,越是像刺一样扎在他胸口,勾得他忍不住暗自掂量,给盛时送东西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前男友吗?
  他也像圈子里那些浪荡浮夸的富二代追对象一样,热烈地追过盛时吗?
  盛时很爱他吗?不然,都分手了,为什么还保留着这些东西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两人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来到收银处,庄晏一下子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掏钱包:“我来我来。”
  “我来吧。”盛时掏出手机扫码,“你不是这个月都要靠出卖色相还房贷了。”
  ……居然还贴心地抢着付账单?庄晏觉得自己这波装穷装得很有价值。
  买完东西,两人顺道在商场吃晚饭。自然,还是盛时付钱。
  “别心疼,等哥腿好了,再养你一个月啊。”庄晏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几天净让你买东西了,你钱还够用吧?”
  盛时优雅地用纸巾一抹嘴。“够。”
  “也是。你稿费那么多。”庄晏嘀咕,“哎,你是打算买房还是置地啊,这么拼命挣钱。人家挣钱是为了娶媳妇,你是为啥?”
  “因为无聊。除了工作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盛时说。
  庄晏:……
  盛时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也有可能工作一段时间,去读个书什么的,或者换个地方生活,总要有些积蓄吧。”
  庄晏的表情沉了沉。“哦,你还没打算安顿下来啊?”他慢吞吞地问,“你想去哪里?”
  “无所谓吧。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哪都一样。”盛时说,“国内我比较喜欢成都,那地方很适合生活。”
  成都好,庄晏暗暗想,成都我有房。
  “你跟你家人出柜了吗?”庄晏问。
  盛时抬头撩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摆弄碗里米饭,没说话。
  “不想说就算了。”庄晏显然已经习惯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架势,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压根没指望他给什么答案。
  “没什么不想说的,我父母都去世了。”盛时回答,“我就是想出柜,也没谁可说的。”
  庄晏抬头,震惊的目光撞上了盛时毫无波澜的表情。“对不起。”他有点讪讪的。
  “没关系,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提起来也不会很难过。”盛时很善解人意地说道。这话大概不是为了安慰庄晏,至少他脸上的确看不出有难过或者哀伤的神色,只是平静地讲述着一件往事而已。
  就这一瞬间,他又成了临水自照的水仙花。爱慕和同情同属于多余的情感,他不在乎,兀自疏离地美丽着,无意流连那些因他而停驻的目光与慨叹。
  庄晏才不是爱花就搁盆里远观那种君子呢,爱他千般好,恨不得时时多采撷。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腆着脸问道:“哎对了,你生日是啥时候来着?”
  “……已经过去了。”
  “几号啊?”
  “6月28,”盛时说,“……暴雨我来你家那天。”
  “那你怎么不说呢?”
  “……那天很忙好不好?”
  “得,回头给你补一份礼物,从明年起,哥给你过生日,行不?”
  盛时抬头,满脸狐疑地打量着他,“哪有补送生日礼物的?你想干什么?”
  “什么叫我想干什么!关心一下自己的搭档有错吗?”庄晏不满,“还有,我下个月过生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你想要什么?”盛时问。
  “我想要什么……我还真没个想要的。”庄晏皱眉嘀咕,“你怎么比个直男还不讲究?哥想要什么不能自己买?我都开口了,你好歹有点诚意好不好,送个买不着的。毕竟哥作为你的搭档,为新闻事业都断了一条腿……”
  “行行行别说您那条腿了。”这半个月来,庄晏不论干什么,都得搬出这条断腿来当理由说道说道,搞得盛时一听见庄晏说到“腿”这个字就头疼。
  他有点犯难,买不着的东西是什么呢?“我不会做手工,而且这也太可笑了。”他诚恳地说,“要不我送你篇稿子吧,作者署你名,期刊论文或者新闻报道都行,怎么样?”
  庄晏:……
  他头一次对自己的眼光和审美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货除了脸好看,还有哪儿是正常的吗?
 
 
第27章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两人才拎着大包小包从餐馆走出来。
  出了商场,还得走上一段路,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去取车——为了照顾病号,盛时拎了两大袋,庄晏已经比两周前好多了,就是走得慢,盛时拎着重物,不停地左右倒换着手。
  “你先过去开车吧,我慢慢走过去……”庄晏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人影迅速从身侧擦过,带得他一个趔趄,下一秒,盛时手中袋子一撒,人已经追了出去。
  今天开会,庄晏没带相机,就挎了一小包,里头装着钱包、钥匙和楚云帆给的那个U盘。被人一把夺了去。
  这时候绿灯闪烁了两下,变成了黄灯,盛时犹如一只矫健的豹,飞快地从马路这端蹿了到了那端。
  过了马路是一道小巷子,穿出巷子才是停车场。盛时跑得快,一进巷子就追上了抢包贼。他伸手拽住挎包带子,抢包贼显然也没想到盛时居然跑这么快,转身就是一拳,直向盛时门面打来。
  盛时头猛地偏开,让过这一拳,手上使劲一拽,同时另一只手也攥拳打了过去。对方被拽得吃不住力,向他的方向一倒,下巴便挨了一记老拳,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这二年偷抢者比被偷抢的人气壮多了,新闻屡见扒手被人发现后,还挥刀威胁不许报警的。这抢包贼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挨了一拳,踉跄两步,抬腿便踹。
  盛时来不及闪躲,硬生生挨了一脚,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他来不及多想,猛地出脚横扫,踢得那人一个趔趄,扯着带子的手顺势一拧,将对方胳膊拧到身后,用力往地上压去。
  那人空着的右手突然亮光一闪,弹簧刀弹了出来,饶是盛时反应快,但他一手被挎包带子缠着,躲闪不及,左掌心被深深地划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疼得盛时“嘶”了一声,他瞬间被激起血勇,对准那人脊背,狠狠地连续肘击了好几下。骨肉相触,发出沉闷的咣咣声,在夜里骇人地回荡,盛时好像疯了一样,他是在下死手。
  “盛时!盛时!”背后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
  毕竟一只手被划伤,使不上多大力,抢包贼拼命挣扎,手脚并用从他的压制下爬出来,听见有人来了,也顾不上包了,踉踉跄跄便向巷外逃去。
  盛时单膝跪地,喘了几口粗气,把受伤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
  “卧槽你受伤了?”庄晏拎着三大包东西终于蹭了过来。刚才眼瞅着盛时单枪匹马追过去,苦于自己是个半瘸,光是急得团团转,追不过去。
  盛时虽然瘦,实际上精悍有力耐摔打,这点庄晏是知道的。但鉴于盛时长得太好看,斯斯文文往那儿一站,就忍不住让他保护欲爆棚。
  而让一个男人最伤自尊的,莫过于在想保护心上人时有心无力。前方战况不知是何情形,他居然在……等绿灯。
  “别追了!”盛时看庄晏大有扔下东西身残志坚地去追贼的架势,赶紧出言阻拦。小巷不过百米,只一盏灯在头顶昏暗地闪烁着,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盛时苦笑一声,狼狈地用没受伤的手抹了一把脸,庄晏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是不是打架上瘾?不知道这些人手里都有刀呀?一个人就追。”庄晏埋怨他,“看着细皮嫩肉的,打野架跟个混混似的。”
  盛时手受伤,提不了东西;庄晏腿不行,提着东西走路却不敢使劲。他主要着力点放在盛时臂弯,两人就这么歪歪斜斜地慢吞吞走着,从背影看去,倒很有些相濡以沫的意味。
  “我本来就是打野架的小混混,哪像你小少爷,打个架都得专门学习。”盛时笑了。
  其实他要是跟庄晏打起来,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庄晏,毕竟人家庄晏是请了专门的格斗老师教格斗。
  听到这话庄晏反而沉默了。“为什么打架?”他问。
  盛时侧过头看他,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温柔如海。“我跟你说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对吧?”
  “有人欺负你是孤儿?”庄晏皱眉。
  “那倒也没有。那会儿我都十四五了。我呢,是厂矿子弟,那时候矿上已经衰落了,破破烂烂的,家家户户都发不出工资那种。学校好老师也走得差不多了,大家每天没事干就在街上晃,为了什么仨瓜俩枣的事都能打起来,打架就是家常便饭。”
  矿区红火的时候,城里的姑娘都想嫁到矿上,因为能给分套房子。然而随着开采枯竭,地下空心化,当年让矿上职工自豪的“单位房”也渐渐布满裂缝,无可挽回地走向衰落。
  有钱的渐渐搬到市里,穷人就困死在矿区,房子实在没法住了,还有卷着铺盖,蜗居在工棚里的,工棚年久失修,哪天外头下大雨,棚里就得下小雨。
  通向外部世界的道路破破烂烂。昔日拉矿石的大车将路面压得坑坑洼洼,顾不上修,光景好时,那是矿区产能的勋章,光景不好时,一个个坑就成了残破绝望的疮口。
  那种破败窒息,那种逐渐腐烂、死去的感觉,贯穿了少年整个青春期。
  “国有矿不行,很多人就去了私矿,工资给的高,就是安全没保障。你都不知道那会儿私矿跟大矿工资差别有多大——私矿每天下了工,能去公共浴室洗个澡,大矿上来就只能拿毛巾擦一擦。我父亲就在私矿,当安全员的。后来私矿发生事故,他就没了。”盛时简短地说。“老板为了少赔偿,不承认是安全设施有问题,坚持说是安全员操作失当,把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
  八天八夜在坍塌的矿井周围等待、呼救、大哭、无措,拉上来砸得变了形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办丧事、谈赔偿,汹汹而来要追究安全员责任的老板和打手……
  “当时那事搞得挺大的,就把记者给招来了。调查了快一个月,才证实了的确是私矿安全设施有问题,不是我父亲的错。”
  “所以这就是你后来选择干新闻的理由吗?”庄晏问。
  “不。”盛时顿了顿,表情有些复杂。“当时我母亲有尘肺病——她之前在石棉厂轧棉,石棉肺,你知道吧?得这个病,既痛苦又没得治,我爸刚没了,她不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就接受了私矿老板的条件——30万,她带我出去躲了几天,我爸手里的关键性的材料,没给那个记者,最后这个报道没发。”
  庄晏沉默不语。
  “不过这也没给她续命多久,一年以后,她还是死了。”盛时微微垂眼,“治病的钱都没来得及花完,还有十多万。死之前她跟我说,她对不起我爸,也对不起那个记者。”
  “那年我才15,半大小子手里有十多万……你想吧。那会儿我成绩很好的,但在那种情况下,我在矿区一天都待不下去,我都打算好了,中考完就报个外地职高,上几年就出去打工。”
  “后来是我班主任说动了我。老头特别凶,整个学校的人都怕他。考前天天把我关在办公室复习,堵着门,硬是逼我填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才放我出去吃饭。”
  说到这儿盛时忍不住笑了一下,“后来我去市里念书,每周末回矿上,就去老师家住两天——他是当年支援老三线去我们那儿的,我觉得他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没老婆,就有一墙的书。高中时我比较孤僻,周末回矿上我就躲在他家里看书。老头爱喝酒,我那会儿才读高中,每次回去他就招呼我整两盅了。”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那儿肯德基开得很晚吧?高一期中考试时我考了年级第一,不知道谁跟他说了,那都不是周末,工作日他跑到我们学校,让人把我叫出来,塞给我一盒蛋挞。”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